第28章 第贰拾捌章 晋江独发
她眉眼低垂着,免得被他瞧见她眼中的鄙夷和愤懑,咬了一下唇回道:“多谢皇上。”
这一下咬得极重,嘴唇险些被她咬出血来。
他看着她的发顶,不知怎么的就觉得她分外惹人怜爱,他叹了口气,轻轻抬起她的下巴。
两人目光交汇,她那双天生带笑的桃花眼中雾气氤氲,泫然欲泣。
他心下不忍,神情中带了一晃而过的柔情:“阿音,往后我们好好地过日子,以前的那些事就此抛下,不要再跟朕置气了,好么?”
他语气温和,可阮颜音却没忽略掉他话中的那个‘朕’。
她心中一哂。
他自称‘朕’,说到底不过就是为了点醒她,他是九五之尊,她再如何得宠都不要试图挑战他的耐心。
今日若不是她佯装出送点心过去的样子,他也不会得了消息专程来她宫里。
阮颜音不自觉攥紧了袖中的手指,勉强扯出一个清浅的笑容,低低地道:“原是臣妾一时气糊涂了,不该跟皇上置气,倒让皇上烦心了。”
祁聿呼吸一滞,眉峰微挑,忍不住惊诧道:“阿音,你当真想通了么?”
他总以为这回她定是很难再跟他重归于好了。
阮颜音眸光微凝。
他惯会猜疑旁人,自登上皇位后,疑心愈发深重,将朝堂之上的那点猜疑也用到了她的身上,今日她倏然态度大变,他一时虽会信她几分,待静下心来深思一番,恐还是免不了会对她起疑。
她本就不是个心机深重的人,还是不要在他面前多耍花样的好,免得得不偿失,坏了后面的计划。
她垂下眸子,动作轻柔地整理着他的衣领:“皇上,先前臣妾得知皇上纳了淑妃,后来还跟淑妃有了孩子。”她幽幽叹了口气,声音透着些许哀怨,“臣妾就寻思着,往后皇上跟臣妾,只怕是要疏远些了,远不如从前在王府那般关系亲厚了。”
此话半真半假,一时让人难辨真伪。
她的话明显取悦到了祁聿,一张冷峻的面庞在烛光下平添了几分温柔:“阿音,我们俩的情分,岂是他人能比的?”
他伸出右手,掌心覆盖在她的手背上,执起她的手放在他的胸膛上,由衷地感叹道,“阿音,我心里头一直都只有你一个,从未对旁人动过心,往后你切莫再跟我离心了,我们好好地过日子。”
阮颜音紧抿着唇,不愿再费神多听一句他的甜言蜜语,却又担忧自己的眼神会露出什么破绽来,赶忙低垂下头:“皇上说的是,臣妾明白。”
祁聿眉心微松,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幸而他今日来了凤仪宫,也亏得阿音最终想明白了他的苦衷和不易。
两人终于和好如初,他心中欣喜,伸手捧住她的脸颊,喉结上下滑动着,低头欲要吻住她的唇瓣。
她冷了他多日,这些时日来,他着实想念得紧。
见他眸色骤然变深,阮颜音浑身一僵,立时猜到了他的意图,偏过头去躲开他的亲吻,佯装嗓子发痒掩唇咳嗽了起来。
岂料这么一咳,喉咙里愈发痛痒得厉害,禁不住一连咳嗽了几声,让人听了心惊。
祁聿的脸色转瞬变白了几分,忙不迭地扬声唤了宫人进来:“去,赶紧去叫太医过来瞧瞧!”
阮颜音眼皮一跳,心想着太医若真来了,只怕一把脉就能瞧出她在装病,到时瞒不过祁聿,恐又要凭空添一层麻烦,遂摇了摇头,道:“定是臣妾前两日没睡好,夜里一时不小心受了寒气,原不是什么要紧事,皇上不必在意。”
祁聿面色微沉:“胡闹,咳得这样厉害,还说不是什么要紧事!”
阮颜音见他执意要喊太医过来,伸手扯住他的衣袖,轻轻地摇晃了两下:“阿聿,这会儿天寒露重的,就别叫太医巴巴地跑一趟了,劳师动众地,没得倒连累太医跟着受了凉,便是我的罪过了。我自己的身子我自然清楚,左不过这两日没歇好罢了,静心养个几日便无碍了。”
祁聿面色缓和了些许。
她已是许久不曾唤过他阿聿了,方才她扯着他衣袖摇晃的动作,也很有几分从前跟他撒娇亲昵的样子。
他有些依恋这般模样的她,不忍她有丝毫的不快,便从了她的心思:“你既然这般说,那便不叫太医过来了罢。”
他挥手示意宫人退下,又开口问起一事:“这两日你没好好歇着,可是心里有烦心事?”
阮颜音眸色一黯,松开了他的衣袖,抿了抿唇静默不语,只一瞬,祁聿便想到了个中的缘由。
是了,前几日她母亲病逝,她作为女儿心里定然是难过的。
前两年还在王府的时候,他便经常听到她跟他提起她的母亲,却甚少提及她娘家的其他人,她与她母亲,关系自是比旁人来的亲厚。
她神色黯然,叫他看了心生不忍,禁不住把她搂入怀里靠在他胸前,抬起左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她的脊背。
“死者已逝,你母亲若是知道你为了她难过地病倒了,定要放心不下你了,你便是为了她,也该好好吃药调养身子,免得她走得也不安心。”
阮颜音原先只是跟他半真半假地说着话,眼下听他提起秦氏,她瞬间鼻子一酸,眼中也带了些涩意,开口时声音里透着一丝哭腔:“皇上,臣妾实在是想念母亲,臣妾斗胆,求皇上能否准允臣妾回娘家送送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