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嘉璐的直播间火了。

起先是一个进错直播间的观众被秦草的脸吸引。

毕竟秦草那张脸的确是俏丽精致，即便在像素不高、无滤镜的情况下也足以惊为天人。

直到那名观众对着这张越看越熟悉的脸，终于恍然大悟：

这不是秦草吗？！

前段时间全网黑的女星秦草啊！

秦草刚出道就以张扬明媚的脸蛋小火一波，后来侥幸演了一部极为贴脸的网剧女主角，出道一年就跻身当红小花。

后来被爆出黑料，耍大牌、抢资源、疑似不干净上位……哪怕真真假假让人分不清，这带来的风波也是全网皆知的。

所以在这位观众将秦草的直播截图贴到网上后，相关词条当即被顶上热搜：

【真的是某过气女星？她不是早就被公司和品牌方解约了吗？还以为她是要退出娱乐圈了，结果这才多久就诈尸了？】

在协议签订后，星辉娱乐就第一时间发布了解约的消息。再加上秦草这方一直没有给出回应，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这位曾经的当红小花要就此销声匿迹了。

只是没想到，这才几天呢，就有了新的动静。

【过气不至于，别忘了秦草的黑料热搜前两天才下来呢2333】

【所以她是见风声过了，就想重新跳出来圈钱了？真当粉丝的钱那么好骗啊？】

【都说她靠着拉皮条和打压同行上位，这种人不会还有粉丝吧？】

林沅年平常不怎么关心娱乐圈，更别说最近因为搞毕设灵感枯竭而焦头烂额。之所以知道这件事，全靠他的大学室友一通电话call了过来。

这位室友是秦草的死忠粉，以前天天吹秦草，现在塌房了也贼心不死：“沅宝！我都要被气死了！这群煞笔营销号又在黑我家女神了！”

“他们看了直播没有就在这里乱泼脏水？一群听风就是雨的家伙！”

“就是这群黑粉人多势众，我一个人火力不足啊！我已经拉安子他们帮我去直播间开战了，沅宝你也去帮我刷两句，反正不能让我们小花园落了下风！”

“沅宝你人呢？听到我说话没有？还在就吭一声啊！”

“沅宝啊——！”

室友肝肠寸断的呼声让林沅年沉默着回神，乖乖应了一声好。

室友瞬间变脸：“嘿嘿，哥哥爱你哦沅宝么么么么——”

林沅年挂断了电话时，空气中传来的香味似乎变得更浓郁了，让他并不算充沛的小腹也跟着扭曲了一下。

他的嗅觉敏锐，很快就分辨出是鹅肉的香。

是从隔壁传来的，两个多小时前就有了苗头，随着时间的流逝由淡转浓，到现在香甜的味道几乎要充盈他整个屋子，连毕设都没心思做了。

林沅年忍不住啃了个苹果，想起隔壁应该就是之前外卖员成群结队上门的2304。

附近的外卖他多少点过，多是重油重盐，胜在一个浓字，远远不如这种细水长流的清香。况且外卖的香味显然也不能维持这么久，应该是家里有人下厨了。

果香、肉香、桂皮等香料香默契地融合一起，就成了眼下浑然天成的味道。

只是闻香识厨艺，他没想到这户成天与外卖作伴的人家竟然能有这么好的手艺。

一个苹果落肚，味道也还没散。他强迫自己转换注意力，点进了室友说的直播间。

其实现在距离直播结束已经过去很久了，所以眼下播放的是录像回放。但即便如此，直播间的人数依旧爆满，五彩斑斓的弹幕几乎挤满了屏幕：

【秦草还有脸出来？退圈能不能退的干净一点？不要再碍别人的眼了！】

【我早说过秦草不可能退圈，毕竟解约付了这么多违约金，也不知道背了多少债呢，她肯定要留下来继续圈钱啊！毕竟吃烂钱也是钱嘛。】

【所以秦草这是接商务了吗？现在还有公司敢和她合作？】

【谁叫这年头黑红也是红啊，让秦草来代言，然后网友们骂两声，这品牌名字不就打出去了？】

【但这商务也太拉胯了吧？这种店真的请得起明星吗？】

这些年娱乐圈良莠不齐，像这种靠黑红博出位的人不计其数。

所以显然，大多数人都不认为这是一场意外直播，只认为秦草出现在这里，是早已和店家一同策划的营销。

可偏偏，这家店未免穷过头了。

狭小的店面被镜头包容得一览无余，也难怪先前那名观众好半天才认出秦草，过去的她永远是妆容精致的盛装模样，到处都是艳压红毯的通告，是娱乐圈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

而现在的她穿着简单的淡色便服，素面朝天，却并不会让人觉得落魄，纤细的身形脊梁笔直，清丽不显娇弱。

这家开了多年的羊汤店也没有过多的装饰，摆在秦草面前的是擦拭过的木桌，盖着一层老式的蓝色格子桌布。虽是有些褶皱，但瞧着干净，显然主人家是个勤快的。

没有什么装潢华丽的网红店，也没有什么营销品牌，看上去就是一家普普通通的老店。

看到这里，哪怕是怀着找茬心态来的黑粉都忍不住愣了一下：

这样的店……真的给得出大价钱请秦草炒作吗？

门口的锅炉滚着奶白色的羊汤，腾起浓浓的白烟。

先前喝了碗羊杂汤，秦草又盛了碗羊肉汤。那羊汤盛在普通的花瓷碗里，也是肉眼可见的汤浓料足。

羊肉汤的味道没有羊杂汤那么复杂，偏向一个纯字，也更受大众接受一些。她加上蒜苗末等配料，勺子一搅，就跟着辣椒油就被搅散了，混在浓醇的汤中。

她也没像卖货主播说什么台词，就直接欢快地吃上了。

苦苦等她露出马脚的黑粉：？

秦草刚喝下第一口羊汤，恰逢芝麻饼也出炉了，用油纸包着塞到了她的手里。

芝麻饼被烤得金黄，就连芝麻粒都是一层焦黄，一层雪白。芝麻饼里面是层层叠叠的，像千层饼，轻轻一咬，像是能听到酥饼破开的清脆声音，还连绵不断地在唇齿间响起：

咔嚓咔嚓。

没有黑粉想象中的回归卖惨，也没有吃烂钱的商务活动。

直播回放里的秦草弯着姣好的眼睛，心无旁骛地火速干掉了一个芝麻饼，然后心满意足地捧起了第二个。

吃饱喝足后，她拍了拍自己暖呼呼的小肚几，像是发出呼噜声的猫咪，满脸都洋溢着幸福二字：

“真香！”

观众们：……

林沅年：……

他下意识跟着揉了揉自己的小腹，闻着隔壁传来的香味，只觉得更饿了。

…

而另一边，秦草正在给胭脂鹅脯拆骨。

这时候的鹅已经到了软烂脱骨的地步，但为了不破坏整体的造型，处理得时候也要小心。

秦草的手法好，像她这种级别的大厨早已将生物的结构记得滚瓜烂熟，哪里该动，哪里不该动是一清二楚。

所以她纤细的手指轻轻一扯，再手腕一转，就不伤肌理地扯出了一块完整的骨头。

她做得干净利落，耳边是李倩在手机里紧张的碎碎念声：

“我说你出去吃饭就算了，人家直播你凑上去干嘛？你现在在网上什么名声你自己不清楚吗？”

“我知道你是真心想解约退圈了所以不在乎，但是别人不信啊，那群人可是一个个都盯着你呢，恨不得从你身上扒下一块肉！”

“好不容易熬过了一点风头，结果现在热搜上全是怀疑你卖惨炒作的……”

秦草面上神游，手中却是如云流水，转眼又卸好了一块完好的鹅翅：“吃胭脂鹅脯吗？”

她满意地嗅了嗅自己的作品：“我焖得恰到好处，咸香鲜美，肉质细腻。我还买了点手工腌制的酸萝卜，虽然不是自己亲手做的，但卖家手艺不错，酸辣带劲。到时候一口鹅肉一口酸萝卜，既解馋又解腻。”

李倩：……

她咽了一口口水。

“那我晚点去你那里拿一点……不对，你有没有听进去我说的话？！”

“听到了呀。”秦草慢悠悠道，“我以前也不是没有被骂过，现在我已经退圈了，别人的看法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又不能让我多吃一块肉。”

李倩噎了一下。

道理是这个道理。

说到底也就是一群隔着网线的键盘侠，而如今的秦草也早已退圈，算是光脚不怕穿鞋的了。

只是她身为秦草的经纪人，看着她出道的朋友，还是不忍看到自己过去的艺人这么声名狼藉。

“随便你吧。”李倩叹了口气，“不过那个羊汤店你这几天别去了，说不定有过激黑粉在那里蹲你，那可不是网上听两句骂这么简单了。”

秦草：“。”

她悠闲的语气瞬间产生变化，嗓音里满满的义愤填膺：“可恶的黑粉！”

她的肉夹馍！

她香喷喷的肉夹馍！

有事冲她来就好，为什么要阻止她吃肉夹馍！

李倩：……

挂断了电话，秦草彻底陷入了忧虑。

肉夹馍是吃不到了，难过。

胭脂鹅脯显然也给不出去了，她可是焖了一整只肥美的大鹅，就算分给李倩一些也吃不完。

这道菜的确可以当冷碟，但放久了也会丧失一些鲜味。

秦草先将要给李倩的那份切好，然后给自己准备了一份。就在她准备动筷时，门铃声被按响。

她打开门，站在门口的是一个提着果篮、穿着黑色兜帽的年轻男人。

应该是大学生的年纪，白玉的脸庞带着点婴儿肥，十分干净的长相。他在看到秦草时微微愣了一下，又很快就露出了有些局促的笑脸。

黑白分明的小狗眼眼尾温和地下垂，眼梢泛着天生的浅红，唇角处露出了一点虎齿：

“你好，我叫林沅年。”

“是住在你隔壁的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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