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温葶伏在桌上写名字,每个名字默写出来,温白叙的心就跟着猛地一跳,直到写完所有的名字,他提起的心终于慢慢落回去。
温白叙露出这么久以来第一个笑,“葶儿,幸好有你,阿爹的冤情总算是有希望了。”
温葶拿起纸晾干了递给他,见他总算是轻松了些,心下也松了,“我也是无意间发现的,在确定能给你之前,我连沈世子都没敢告诉。”
见她这么一幅小心翼翼的样子,温白叙就笑开了,“沈世子乃是我至交好友,若非如此我也不敢把你放心交给他,他是可以信任的人。”
温葶没说话,垂着眼眸,心道上一世就因为阿兄把她托付给了沈季淮,她才会全心依赖,付出一片真心。
温白叙又道:“不过葶儿有这份警惕性很让阿兄欣慰,就如这份名单一样,若是没有你这份我绝不敢轻举妄动,要知道若不能一网打尽,这些亡命之徒便会不计后果反扑,结局必然会很惨烈。”
温葶忽然一怔,上一世她没有发现这份名单,是否阿兄便冒险行动了?依照沈季淮的性子必然会帮阿兄,那承宣侯府的结局,是否便因为那些人不顾后果的反扑呢?
温葶抿着唇,如此说来,吴幼仪既然知道承宣侯府的结局,那吴家必然参与了。
她猛地深吸一口气,按捺住自己的思考,这么想下去也是徒劳,她必须找到证据。这其中牵扯的官职太大,如今她与阿兄什么都没有,如何能与之对抗。
天色已晚,温白叙见了妹妹,又拿到了重要的的名单,今夜让他收获颇丰,若是没有走这一趟,他不知道会错过什么。
他站起来道:“已经这么晚了,阿兄就先走了,改日阿兄再来寻你。”
温葶却依依不舍,拉着他的衣袖道:“阿兄是在阿娘的奶嬷嬷那里落脚吗?”
温白叙笑道:“不是你这个小娘子告诉沈兄的吗?如今倒还问我。”
温葶瘪嘴,“还不是因为阿兄一点消息都没有,我都急死了。”
温白叙叹了口气,安抚道:“葶儿就在这里等阿兄,待一切都妥当了,阿兄便来带你走。”
温葶想了想,忽然凑到温白叙面前小声道:“阿兄可还记得福记绸缎庄,若是……”
房门打开,温葶依依不舍的送阿兄出来,庭院中站着个修长的身影,像是听见声音回来看过来。
“沈兄,多谢你。”
温葶也对他深深行了一礼,柔声道:“多谢世子,温葶感激不尽。”
沈季淮目光从温白叙落到柔顺的小娘子身上,她眼里满是对兄长的依赖,对他的感谢,也是来自于他让他们兄妹两人相聚。
“我与温兄乃是至交,往后要谢便拿实际来谢,对吧温兄。”沈季淮浅笑看向温白叙。
温白叙也轻笑,“不愧是季淮,还是如此爱玩笑,往后我一定好好谢你,与你畅饮三天三夜。”
温葶目光微垂,果然沈季淮与阿兄的至交之情,才会让他如此在意。
眼见他们要离开,温葶却没见着路回人影,不得不叫住沈季淮,“世子,明日能让路回来一趟吗?”
沈季淮脚步一顿,微微颔首:“好。”
温葶道了谢,又再三与阿兄嘱咐注意安全,被赶了好几次才回了屋里。
温白叙与沈季淮出了院子,在夜色中分道扬镳,沈季淮没问,温白叙也没说,两人心照不宣若是有需要,对方开口便一定会帮忙。
临走时,温白叙郑重对沈季淮道:“我妹妹就拜托世子了,温某感激不尽。”
沈季淮只道:“温兄放心,我会让人照顾好她的。”
第二日,路回得了主子的吩咐,一早便去了小院里,一进院子便瞧见温娘子在屋里的八仙桌便等着他了。
路回走过去笑嘻嘻道:“温娘子,主子说您有事寻我?”
昨夜他回去时,主子吩咐他时那副样子,他可还记得呢,怎么说呢,让他起鸡皮疙瘩的眼神。
温葶也不拐弯抹角,便说了一遍,让他去赎回冬蕉。
想着温娘子身边没有个小丫头确实不方便,又是温娘子主动说起的,路回一口大应下来,便出了门。
路回办事很快,领回冬蕉之前,便把冬蕉打听了个彻底,就是一个没爹没娘的小丫头,瞧着也可怜,不过那双眼睛瞧着就很机灵。
冬蕉只知道自己又被卖了,至于被卖给了谁她不知,但看着舅舅舅母几乎要笑烂的嘴,她知道买了自己的人或许能让她过好日子。
她对舅家没什么感情,只要能让她吃饱穿暖,卖给谁都无所谓。如此这么想着,冬蕉被带着走进了一条小巷子,她从没来过,也不好奇打量,进了一间小院,一路领着她的郎君才开口说话。
“温娘子,人我带来啦,您瞧瞧是不是?”
冬蕉知道这是要看人了,有些拘谨的挪动着双脚,她听见一道好听如春风般的声音,那声音里含着笑意:“就是她了,辛苦你。”
路回连连摆手,“温娘子吩咐的事,是我应当做的,若是没事,我便先走了?”
把身契都交给了温葶,路回便去大理寺寻主子。
徐大娘在厨房里做饭,温葶绕着冬蕉走了一圈,小丫头又瘦又小,脸上手上也全是污渍,垂着头怯生生的样子。
“奴婢,见过主子。”冬蕉想了想,小声道。
温葶心里舒坦,笑着道:“去洗洗干净,以后你就跟着我了。”
冬蕉微微抬眼,看清眼前的人便蓦地瞪大眼睛,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您您您……您是仙女吗?”
她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人,比话本子里的仙女还要漂亮,她看起来好美,一尘不染的仙女便是这样的吧。
这丫头,连见她第一面的话都说得一样,温葶捂住唇笑,“快去洗吧,我可不是仙女。”
接下来的几天温葶在教冬蕉规矩,以此来分散对阿兄的担忧。阿兄没告诉她真实身份,一定是还不能说,温葶也没问,只是觉得身份必然不简单,甚至会有危险,加之阿兄说了有了那份名单便会有机会为父亲平冤,事情必定不会顺利。
于是温葶便让冬蕉每日去外面打听消息,若是风平浪静便是好消息。
这日路回又来了,温葶便问他是否有阿兄的消息,路回回道:“温娘子放心,温郎君一向谨慎,必是不会出什么事的,昨日给主子传来消息,说要离开京城一趟,只不过归期未定。”
温葶紧拧着眉心,心里总觉得很慌,她道:“是世子让你来告诉我的?”
“主子说了,温娘子必定很担忧温郎君,不能瞒着您。”
温葶一时竟愣住了,这人这次竟然知道不要瞒着她了。
路回见她愣住,眼睛瞪圆,笑着又说:“温娘子放心,主子也暗中在查温大人的案子,刺杀温家的人也有了些许眉目,主子很厉害,一定会为温郎君和您讨回公道。”
“刺杀我们的人,是谁的人?”温葶没想到沈季淮连这个都在查,想到那日的刺杀,若不是他来得及时……
路回猛地住了嘴,主子可没让他说这个,他提这一嘴也是为主子说好话,没想到温娘子会问。
见他不便说,温葶摆手道:“不细问了。只是若是有阿兄的消息,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来告诉我。”
温葶郑重道:“无论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路回点头应是。
大理寺的审讯室里灯火通明,可一旦踏下楼梯,便有一股混合着霉味和血腥臭的味道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作呕。
守在地牢审讯室的守卫即便习惯了这个味道,也忍不住时不时呕一下,可看着地牢尽头处那月白的身影那副平静的样子,他们便又下意识站直了身体。
地牢深处传来压抑的痛呼声,鞭子抽打在皮肉上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沈季淮站在一旁,眼神淡漠,唇角却似勾着笑,声音清润好听,说出的话却让捂着嘴的人瑟瑟发抖。
“倒是个硬骨头,嘴巴这么紧。”沈季淮声音懒懒,手却摸上了一旁被血染成深红的刑具,玉白修长的手指,被血色称得更白。
“嘴巴这么紧,你以为就算你活着出去就能活命了?”
沈季淮说得不紧不慢,忽然指尖一顿,他勾了下唇角,两只手指捏起一把薄如蝉翼的小刀。
带着兴趣的笑意,却是全然的残忍。
“不说的话就让我来给你松松口,舌头片下来,说不准你就想说了呢?”沈季淮白衣如谪仙,“知不知道有人因为你们的刺杀而担惊受怕,为她阿兄落泪,我不喜欢看到。”
那垂吊着的已经全身是伤的人已经出气多进气少,可听到他这般莫名其妙的话,撑着一口气抬头,看见他温润的脸,忍不住一抖。
他慢条斯理挽起衣袖,一旁行刑的人已经躬身推到一旁,仔细看也垂着头不敢抬头。
一步两步……行到犯人面前时他停下来。
四周很安静,好像只有他如幽冥一样的脚步声。
“我、我说。”
犯人声音极轻,浑身颤抖。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忙得飞起,加上重感冒,差点没过来!
小可爱们一定要注意增减衣物预防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