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村姑N世
重新打了水将男人从头到尾又给擦了一遍,我这个身价三万的奇遇总算在我面前露出了真容。
嘿,别说,臭男人长得还挺好看。
他看着也就二十上下的年纪,很年轻。眼睛的形状微微有些细长,睫毛又长又密,鼻梁高高挺挺,肤色白皙,唇色浅淡,眉心因为疼痛而微微蹙起,薄唇轻咬,自有一股弱不禁风的温柔气,给人的感觉很像牧草地上啃食青草的羊,与世无争,温良无害。
这样一张漂亮脸蛋,这就要破相了,真是可悲可叹。
我取来针线,看着眼前陷入昏睡人事不省的年轻男人,可惜地摇了摇头。
没办法,我也不想的,伤口这么大,不缝合很难长好。
我没有麻醉药,作为代替,我从旁边药架上取下一罐有镇痛作用的药膏,抓了一把抹在伤口周围。等待药膏见效的期间,我简单地用酒处理了一下双手和针线,然后坐到床前,拈起针硬着头皮给男人缝起了头上的伤。
得益于过去十几世的经验,我能够较熟练地处理一些常见的伤势。给人缝伤虽然是第一次,如果把它当成缝补衣物的话,实际操作起来倒也没想象中的困难。
缝合到一半,或许是感觉到了疼痛,男人的眼皮颤了颤,突然睁开了眼。
我手上的动作一顿。
“你醒了……我在给你处理伤口,虽然有些痛,可以稍微忍耐一下吗。”考虑到这是只肥羊,我的声音格外温柔。
男人转动眼珠,四下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最后将目光落在我的身上。看到我的脸,他很明显愣了一下,一丝亮光自眸中一闪而逝。我想,他也许是没见过我这种打扮的村姑,独自在家的时候,我经常穿现代款式的长袖长裤,这在其他人眼里看来应当有点奇怪。
于是我朝他和善地笑了笑,表示自己没恶意。
或许是我的表示有了效果,男人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就疲惫地闭上了眼,不再动弹。我觉得他这是默许的意思,便取过镇痛药膏,再给他上了一遍药,然后操起针线,重新缝合了起来。
缝的时候,我有留意他的表情。虽然看着柔弱,这家伙还挺能忍,额头上都沁出细汗了,愣是咬紧牙关,从头到尾一声也没吭。为表示对他的敬意,我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最后一针缝完,我打上结,转身又挖了一大勺药膏,糊在伤口上,糊完习惯性地拍拍被子,就跟安慰小孩痛痛飞走了那样。
被子下的身体动了动,男人重又睁开眼看向了我。我注意到他的眼睛有些湿润,或许是痛的——他真的很像草食动物,比如羊,比如斑马,比如鹿,无论被怎样欺负,无论受到怎样的伤害,也只会用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你,做不到抵抗。被这样一双含着水光的眼自下而上仰视,那种仿佛被全身心信任与依赖的样子,让铁石心肠的我都感到了些许动摇。
“额头的伤好了,接下来我要给你处理你的腿。但那边比较严重,应该会很疼,你……你能熬住吗?”
那么大块木头扎进腿里,光是取出就够疼了,寻常人根本受不了的。还是说,找个办法先把这家伙打晕?
我有些烦恼。
“……没事。”
“哦?”
“我……可以……”
男人蠕动嘴唇,艰难地将回应一字一句挤出。
“唔——那好,你等着。”
我诧异地看他一眼,朝他挥挥手,转身跑去隔壁厨房,从柴堆里挑了块大小合适的木棍,掰开男人的嘴让他咬住。这是我从电视上看来的,好像可以防止人因为过分疼痛咬伤舌头。对我来说,只要处理伤口的时候这家伙不发出呼痛声让我分心,就万事OK。
男人听话地咬住了木棍,我于是把被子掀开一角,找来绳子将男人腿根扎紧,然后抓住那块木头,一点一点往外拔。
伤口有点深,布料、泥灰、碎肉和木屑被凝固的血浆糊在了一处,看起来很是骇人。每当木块往外出来一点,都能看到男人的大腿肌肉控制不住地抽动,那场面相当掉san。当整块碎木被从伤口拔出,就像打开了堵塞的水泵一样,汩汩的血液忽然从伤处喷涌而出。
该死,结还不够紧吗?
我有些着急,当下丢开木块,从一旁取来绳子,在腿根又系了个更紧的结。伤处的血流因此减缓,逐渐有了凝固的趋势。我松了口气,赶紧趁机挑出几快嵌在伤处的碎木屑,然后找来干净的布料,用力朝下按了下去。
被子下的身体抽动了一下,看来这一下真的很疼。但我也很无奈,太深的伤口,我既不敢缝,也不会缝,为了让破损的血管能自行愈合,只能采用按压这样的笨办法了……害,也许我应该买个跟伤口处理有关的技能去,反正技多不压身嘛,真担心这肥羊被我这蒙古大夫给治瘸了。
瞎想着些乱七八糟的,眼看着手中的布料逐渐地不再往外洇血,我将布料扯出,重又找了块干净的布料,里面涂上一些自制伤药,用绳子扎在了伤口上。做完这一切,又等待了一会儿,感觉应该无碍了,我尝试着解开绳结,松开箍在男人腿根的两根绳子——系了这么久,他的腿都有些发紫了。
嗯,很好,没有再大出血。
出于谨慎,我又立在一边观察了一阵,然后满意地点点头。一回身,我发现那个男人正怔怔看着我的方向,也不知看了多久,那目光有些呆,又含着些隐约的温柔,似乎是在看我,又像是陷入了一段遥远的回忆。
“接下来你可能会有些发烧,熬过去应该就好了。”
我眨眨眼,觉得眼前这人的反应可真奇怪,或许是太疼弄坏了脑子?不过管他呢,只要有钱拿就行。
把塞嘴的木块取出丢掉,再把被子给人盖好,很快我就把问题丢到了一边,开始处理后续事宜。
首先,我要给这家伙喝一些水,再准备一点容易下咽的食物喂他。紧接着,我还要帮他弄一身能穿的衣服,毕竟他已经醒过来了,老这样光着身子躺我床上,多尴尬啊。最后,我还得给自己找个休息的地方,这家伙占了我的床,我总得有地方睡觉嘛。啊对了,今天的柴也还没砍,山上的陷阱也没去收,已经放了三天了,应该有猎物上钩了……
该做的事一下子堆到了一起,我很快就忙碌了起来。
午饭来不及准备,我就田里摘了点豆苗,随便煮了锅菜粥。粥凉好回到卧室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男人已经沉沉睡了过去。之前喂他喝了些水,他现在的脸色比刚捡回家要好上许多,只是眉头仍蹙着,估计伤口还是很疼。
哎呀呀,真可怜。
不过饭不管怎样也是要吃的。
独自一个人过久了,心肠就会变硬,对自己是这样,对别人亦是如此。也不管眼前的人睡得有多香,我放下碗,上前把男人推醒,找来枕头垫在身后,将他从床上扶坐起来。
“吃饭了,来,张嘴啊——。”
男人刚醒,看起来有些呆,我让他张嘴,他就乖乖张嘴。我于是一勺粥喂了进去,没等他完全咽下去,就又是一勺——男人这时才有些清醒。他横眸扫了我一眼,倒也没恼,嘴上好脾气地加快着吞咽,看上去有些无奈。
我本来还有些不耐烦伺候人,他这般表现,倒叫我有些不好意思了,手上的动作不由自主慢了下来,或许是察觉到了这一点吧,男人的嘴角牵了牵,忽然朝我露出一个好看的笑。
哈,干什么啊,笑什么笑!
我呆了一下,也许脸也有些红。但随后,察觉到自己的动摇,就仿佛被戳中了痛处,我一下子炸了毛,手上动作重新又快了起来。
男人不得不收起微笑,皱着眉窘迫地接收从我这投喂的食物。由于喝得太急,一些来不及吞咽的粥汤从他的嘴角流出,沾污了他的下巴。有如明珠蒙尘,名画受损,看到这狼狈的景象,我的心情却是一下子好了起来。等喂完饭,我甚至好心取过帕子,替他擦了擦颊边的污物。
“好了,你继续睡吧,有什么事摇一摇床头的铃铛,我就在外面。”
扶男人在床上躺好,我取来我家水牛脖子上挂的铃铛摆在床头,把门掩上,到了外面。
今天太阳不错,我想先把那男人换下来的衣服洗了,回头挑两件能穿的给他套上。还有之前用来擦血的布,都是刚纺的新布,洗洗还能用,到时候把它们制成衣裳卖给臭男人,又是一笔收入。
哼着愉快的小曲搓洗着盆里的衣物,洗到一半,屋里响起了叮叮当当的铃铛声。
我丢下洗到一半的衣服,跑到屋里,发现臭男人正挣扎着想爬起来。
“干什么,才包扎好的,你疯了!”
“我……”
臭男人的嘴巴动了两下,含糊地说了句什么,我没听清,只看到他瓷白的脸涨得一片通红——这家伙,莫非是发烧了吗?!
受伤不要紧,怕就怕伤口感染发高烧。我担忧地跑上前把他按下,拿手比了比额头的温度,虽然比我的略高,但还不到发热的程度,那他这是怎么……
“……恭。”男人眼盯着别处,犹犹豫豫又小声说了句什么。
“哈?说啥呢,能不能大声一点?”
“……”
男人盯我一眼,目光有些幽怨。我昂着脖子,全不理会他的挣扎,僵持到最后,他犹如彻底放弃了一般,涨红着脸凑到我耳边,把话又低声重复了一遍。
这一回,我可算听清了。
——这个男人是要上厕所!
唉呀妈呀!
这点小事尽管说呀,怎么还不好意思了呢。
我“噗嗤”一下笑出了声,看那臭男人有如惊弓之鸟,下一秒就要从床上站起来的样子,连忙伸手安抚,让他稍安勿躁。随后,我便转去外边,取了个没用的壶递给他。
“呐,拿去……记得用完给我,我帮你去倒了啊。”
男人伸来的手顿了一下,淡淡的红一直蔓延到手背。
我承认后半句话是我故意在恶心人,但没办法,谁叫这家伙总是一副温温吞吞的样子,让人看了就想欺负嘛。
你别说,臭男人羞恼的模样跟朵桃花似的,还怪好看的,嘻。
作者有话要说:轮回了太多世,女主的性格有一丢丢恶劣
真的就一丢丢
一丢丢
……大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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