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王翠花干活偷懒是一把好手,自然力气比不上干活卖力还一心想为儿女出一口恶气的张氏劲儿大。很快的,王翠花还算整齐的盘髻就被扯散,头发都被扯掉好几缕,脸上被扣得青一道紫一道,还带着几道红血丝,看着也是格外凄惨了。
跟刘家交好的村民妇女和刘家人赶紧上前把两人拉开,为此还有几人不小心也挨了张氏几下狠的。
“说说吧,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打起来了?”刘家族中的族长,也就是刘老爷子的亲哥哥,如今唯一的童生刘长齐作为长辈和族长,不得已出来主持局面。
“谁知道大嫂发哪门子疯,上来就挠我,大伯你看啊,都给我挠破相了,这还有个大嫂样吗。”
王翠花抢先一步告状,为了模糊起因把罪头子都往大房身上推,不惜露出自己惨兮兮的脸,只为挣得一点先机和众人主观上的怜悯偏心。
张氏一听又火大了:“你就像婶子了?我家老小做什么了你给他一巴掌,他还是个孩子啊!你们瞧瞧!这是下死手啊!”说着,张氏拉过还委屈着的儿子,把小脸一抬,至今还清晰可见的五指印已经高高的肿了起来,嘴角带着血丝,一看就知道下手不轻。
刘长齐眉头皱的更紧,对王翠花也带上了不满,索性也不过问王翠花了,直接问老五。
“三娃你说,你二婶为什么打你。”(刘家大房三个男孩是大娃二娃三娃,二房不按大房排,两个儿子叫牛头和牛蛋。)
三娃捂着腮帮,盯着王翠花的眼神像是淬了毒水的烙铁。
“杏儿姐不见了,二婶就找了爷爷,让全家帮着一起找,我跟着二婶到了这边,我说我到晒谷场来看看是不是杏儿姐去山上了,让二婶去村口问问,刚到这,我就看到……”
三娃原原本本的把一切说了出来,一点私活不带,却一字一句都好像鞭子一样凌迟着王翠花,周围所有人看着王翠花的眼神都带着鄙夷、幸灾乐祸、看好戏和极致的愤怒。
愤怒的是大房一家。
刘胜子一口牙咬的咯吱响,死死的盯着还有些不服气和莫名心虚的王翠花。之前刘杏儿找到沈家抢自家桃儿的婚事,自己看在兄弟感情的份上压了下来,现在,她王翠花居然还要因为没证实的事打自己儿子!?
说句不好听的,要是在这里乱搞的那对不要脸男女真的跟刘杏儿有关,他一定活撕了王翠花!
“老二!”刘胜子转头看向弟弟刘昌子,低吼出声。“你怎么想?包庇你婆娘闺女,还是跟当哥的一起,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刘昌子性子莽,素来听自己大哥的,但老婆孩子他也还是心疼。想了想,想起最近越发不对劲的女儿,和这个搅家精程度不亚于隔壁被休弃的李氏的王翠花,刘昌子闭了闭眼。
“哥,查吧,我累了,这婆娘,我也管不住了。
杏儿一向跟她娘亲,要是这丫头真的做出了对不起祖宗的事,就让她们娘俩一起走吧。”
“刘昌子!你说什么呢!”王翠花疯了似的冲上来狠狠捶打刘昌子,很快又被人拉走,连踢带踹:“老娘给你生了两儿两女你就这么对我?刘杏儿也是你闺女!更何况现在什么都不清楚你就这么狠心?你还是个男人吗?你就是大房的一条狗!”
刘昌子奋起一脚,把王翠花踹出好几步远,倒在地上好半天爬不起来。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我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是给你留最后的颜面。别逼我……”
“哎!那边有人跑出来了!快抓住他!”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刘昌子的话。
众人本能看去,月色下,一个弓着身还光着上半身的身影奋力向后山跑去,几个年轻人追上去几步就把人按倒在地,将人制服后送到众人面前。
刘胜子拉着男人的头发往后一扯,一张猥琐还有些显老的脸露了出来。
“王老二?”
这个人在李家庄也算是出名了,他不是难民安置在本地的,本身就是本地人。母亲是个寡妇,改嫁后把儿子留在婆家。
王家二老去世后,王老二才十五岁,跟着一些混子混在一起,还学会了赌博,把家里比较值钱的都当了换钱去赌,没钱就看别人赌,或是做些小偷小摸的勾当,填饱自己肚子之余再换点钱继续赌,导致如今快五十的人了还没有个女人愿意嫁他,平日里就只会惦记着周边几个村里寡居的小寡妇。
曾经,刘桃儿也是他想下手的目标之一,只是刘家全天有人,刘桃儿也少出门,出门必跟着别人一起走,根本找不到下手的目标,跟沈家定亲后王老二害怕沈烈在周边村子“兄弟”中的威名,更加不敢对刘桃儿下手,就得放弃。
而这时,麦秸垛里躲着瑟瑟发抖的女人也被拉了出来,几个跟着自家男人出来的女人上前给人身上裹了一层外套和稻草,这才勉强能见人。
果然是刘杏儿。
“王老二!”刘杏儿再不济也是自己的闺女,见她现在这样,刘昌子气不打一处来,一拳头打向王老二,把人打的嗷嗷直叫。
“我冤枉啊!是你闺女自己找我来的。
还不止我一个,还找了几个年轻点的乞丐,说是给我们一人五十文,让我们跟她睡一觉,谁能让她怀孕,就再给一百文的。”
王老二被打的鼻青脸肿,鼻涕眼泪混成一片,嗷嗷的叫道。
“你胡说!分明是你干坏事毁人家黄花闺女!”王翠花可不想好端端的彩礼就这么灰飞烟灭,反口咬上王老二,一心要将他盯上QJ良家女子的罪名,这样刘杏儿还可以送去尼姑庵住几年,过几年出来还一样嫁人,了不起当寡妇嫁,嫁的远些,一样收一笔钱来。
但如果像王老二说的那样,王翠花不敢想象,不说刘家不能容下这么寡鲜廉耻的女儿,估计自己也得吃挂落。
谁让之前自己和这死丫头一起算计过大房和沈家的婚事呢。
几个好奇的妇人掀开乱七八糟的麦秸垛往里一看,里面女子的衣服随意的丢弃在一边,肚兜还挂在王老二的腰带上,金黄的稻草上湿漉漉一大片的水渍与白色粘液,混合着咸腥和汗臭的味道,气味极为混杂,倒是像极了王老二所说,刘家那丫头找了不止一个人。
在场的女人都是已婚多年,“身经百战”的类型,打眼一看就知道不可能是王老二一个老男人能弄出来的分量。几人互相看一眼,看向已经“昏迷”,浑身青紫的刘杏儿眼神都透着怪异。
真看不出来,这小丫头身子骨挺好,玩的挺花啊,也不怕整坏了。
事是刘家内部家事,刘长齐还是不希望这么丢脸的事情闹得纷纷扬扬,只能让两兄弟先把人都带回去,关在柴房里等候发落。
众人一边带着或是幸灾乐祸或是不解的情绪离开,对刘杏儿与王老二之间的“风流韵事”议论纷纷,也得各回各家休息去。谁也没注意到,等人走光,一个最小的不起眼的麦秸垛里,一个小小的身影钻了出来,看着刘家离开的背影,嘴角带着冰冷的冷笑。
顺着小路走到林子边缘,沈锦把身上破旧的“乞丐装”撕了,一把火烧掉毁灭痕迹,把自己涂满泥灰的小脸洗干净,头发重新整理好,换上自己藏起来的衣服,又是一个俊俏的小郎君。
清水镇没有守门的卫兵,沈锦趁着夜色回了熟悉的小院,找到二哥沈烈,叫二哥按照自己的安排来去毁掉所有有可能暴露自己的线索,并打探刘家那边的消息。
才两天,二哥就把消息送了回来。王老二一口咬定就是刘杏儿勾引自己,连带着好几个乞丐和混子,连续半个月,每天在这里“幽会”,一天一个轮流,以确保怀孕。
但是王老二并不认识那些人,也没见过,说不清楚有哪些人,为了“证明清白”,王老二拿出了刘杏儿先给的五十文钱,那包钱的红布上一角用红色丝线打了个花结做扣,刚好是王翠花自己攒私房钱用的。
王翠花发现女儿偷了自己的钱去偷男人,气的把人从床上捞起来暴打一顿,险些把人打死。争执中,从刘杏儿的床脚褥子下掉出一只破破烂烂的娃娃,头上贴着写了字的纸条,身上被剪刀和绣花针戳的乱七八糟,看着格外渗人。
而那张纸上,写的是她的大房堂姐,刘桃儿的名字与生辰八字。
人证物证齐全,可不就是刘杏儿嫉妒刘桃儿嫁得好,疯魔的想怀了孕给沈恪下套,借着肚子嫁进沈家挤掉刘桃儿吗。大房两口子这下气的不轻,手里拿着证据,强烈要求爹娘把刘杏儿赶出刘家。
王翠花也以无德之名被休弃,牛头和大妹都是爷奶带大,跟娘不亲,又气亲娘和小妹脑残,带累大妹的名声,只站在一旁看着。牛蛋被亲娘惯坏了,是个窝里横,见爹发怒了直接缩回自己房里,连为母亲求情都不敢。
刘昌子悔恨没有教好儿女,管好婆娘,跪在爹娘哥嫂面前痛苦悔改检讨,转身为牛蛋找了个厉害的妻子管教他,把牛头带在身边,只求能把牛头带出来顶门立户,也算没有辜负爹娘教诲了。
至于刘杏儿,许是知道自己继续留在刘家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嫁进沈家享福了,索性趁着被赶走的前一天夜里潜入老太太房里偷走了藏起来的十五两积蓄,并且往院墙点了一把火,趁乱逃走。
好在被发现的早,村民紧急帮着灭了火,除了边缘的院墙和柴房与小菜园被烧没了,就只剩二房这边牛蛋的房间被烧没了半边,只能去跟他爹一个房间暂住,倒是没有一人受伤。
刘家一族有全村唯一的一个童生,刘家女儿也大多嫁得好,威信还是很足,除了要面对几个不对付的对头,例如李家的讥讽嘲笑,其余都还能过得去。
沈恪得知妻子娘家遭了火灾,连忙带着妻子回了李家庄,并支援了十两银子给妻子娘家重新修房子,弄得刘家上下越发不知该如何面对姑爷,对沈恪夫妻越发和善。
刘杏儿逃的太突然,出手也太狠辣果决,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连沈烈找来监视的人也没看到,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权当人已经葬身火海。
小兄弟俩出了一口心头恶气,心情越发愉悦也不敢声张,连父母兄弟都不敢说,只能小哥俩自己偷偷乐。
沈烈得了弟弟费心思配置的药水,药田里收成也是蒸蒸日上。再由岳父那边牵线,今年的药材又卖了个好价钱,还签了个长期订单,终于算是步入赚钱的正轨了。
虽说刘杏儿这样心狠手辣还够果决的女子逃脱的确算是一根心头刺,但此刻的沈锦已经没心思再管她了。
又一年院试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