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金屋藏娇的滋味
在崔行露眼里,枝枝姐姐一直是温温柔柔的,不曾说过什么严厉的话,虽然这句暗恋陆世子的话是玩笑,可是崔行露仍然敏锐的听出了枝枝姐姐情绪的不对劲。
“姐姐怎么能如此开玩笑?”崔行露委屈着跟上陆乘渊,“我就算是喜欢林叔家里养的猪,都不会喜欢上陆乘渊那个臭男人,更何况我可是个男人,是喜欢女子的!”
林叔是宋启家的管家,他的胞弟在乡下养猪,林叔闲来无事时也会去帮衬一二。
末了,崔行露害羞的一笑,“我现在只喜欢姐姐。”
崔行露那句喜欢猪都不喜欢他,让陆乘渊震惊的抬起了头。
他在临安之时,便有许多世家女变着法子的给他送荷包一类的礼物,虽然都被他拒绝了,可是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魅力。
“我可是男子。”这句话在陆乘渊脑海里嗡嗡的响,他感到心烦意乱,没有理会再崔行露,展开了绣着云纹的蚕丝被,自顾自的背对着崔行露躺了下去。
崔宵征可是个男子。
他是个男子。
陆乘渊在心里默默重复着。
肯定是自己这几天太累了,所以才会有这些奇怪的想法。
睡一觉就好了,陆乘渊心想。
谁知崔行露又开口了,“姐姐,我前些日子受了风寒,睡在软榻上恐怕对我身体不好呢。”
崔行露的言外之意不过就是想跟陆乘渊一样,去床上睡。
其实崔行露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她从小就自己一人睡,缺少安全感。
那次和枝枝姐姐睡在一起,她只感受到无边的暖意将她包围,整个人都舒适无比,而且姐姐也没有嫌弃他睡姿不佳。
崔行露闪着星星眼,一脸期待的看向床上躺着的人。
刚刚那样嘲讽了自己,先下就想和自己一起睡床?
这崔宵征想的倒是美。
原本那些小厮将软塌搬进来的时候,他还想着这个崔宵征身子单薄,就委屈自己再和他同睡一屋。谁知后来她说出那样的话。
陆乘渊本就不是什么大气的人,这下他定是不会委屈自己了。
陆乘渊冷声,“世子与我不一样,我是娇弱的女子,世子可是铁打的真男人,睡在软榻上一晚上,定是对身子没有影响的。”
崔行露着实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她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毕竟自己是男子的身份,而姐姐是个女子,确实自己的想法太莽撞了。
崔行露还是有些失望,她在心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而后轻声走到软塌边,默默的把被子铺好,只脱下了外衣,解开玄色发带,而后躺了进去。
等到软榻边均匀的呼吸声传来,陆乘渊这才放下心来,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晨曦穿过层层的云霞,将金光撒咋密密匝匝的树叶上,摇晃的日影在门布上跳动,显得光影交错。
陆乘渊悠悠转醒,鹅黄色的窗幔映入眼帘。
他转头朝着软塌的方向看去,谁知软榻上竟空无一人。
这崔宵征起的竟比自己还早?
陆乘渊眉心微皱,翻开柔软舒适的绣着金线的蚕丝被,将额边的碎发拢到耳后,而后起了身。
陆乘渊的手轻轻触上软塌,软榻上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到心口,陆乘渊挑了挑眉。
软塌早已冰凉,看来人已经走了有一会了。
门外的婢女听到屋内传来声响,柔声在外面询问陆乘渊想吃什么。
虽然崔宵征此人纨绔,但是对自己确实多有照顾,睡觉用的被子绣着金线,连同带给自己的婢女也是对自己尊敬有礼。
陆乘渊吩咐完后,趁着那婢女还未走远,状若无意的问,“你可知道崔世子去了哪里吗?”
“回姑娘,”婢女身着青色双袖荷衣,态度也是毕恭毕敬,“世子天还未亮,就离开了,说是要去寻一个女子,走时只是吩咐我们照顾好姑娘。”
这个崔宵征是天还未亮就急着去找别的姑娘了?
陆乘渊的手紧紧握住茶杯,好似霎时间杯子就会四分五裂。
亏他还信了他昨晚那些只喜欢自己的鬼话,真是可笑至极。
不过他早些离开也好,自己能与凉古商议一下乌明节那天和那人相见的事宜。
陆乘渊心里思索着,却总是时不时地脑子里浮现出崔行露的模样,惹得他有些燥热,微微将领口拉开了些。
屋外传来整齐的响声,而后咚咚咚敲门的声音传来,陆乘渊转头,就见崔行露蹦蹦跳跳的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队婢女。
崔行露拍拍手,那些婢女就把手上的东西依次整齐的放在桌上,桌上摆满了,其余的就放在了地上。
陆乘渊眉心跳了跳。
因为现在满屋子都摆满了首饰和珠宝。
崔行露满脸笑意的抱住陆乘渊的手臂,“我考虑到姐姐几日后要与我一起参加乌明节,所以随意从店里和府内拿了些首饰供姐姐挑选,姐姐快来看看可还喜欢?”
对上陆乘渊讶异的神色,崔行露拿起一只嵌绿松石花型金簪,放在陆乘渊头上认真比划着,“这只簪子华贵不失礼节,姐姐带上必定好看!”
把簪子放在桌上后,又蹦蹦跳跳的去挑选衣服,还欢快的抬起手示意陆乘渊也过去。
“这件怎样?”陆乘渊视线从崔行露的脸上移向她手中的衣服。
那是一件苏绣锦镶嵌青莲纹裳,绣娘的手艺极好,将衣服上的青莲绣的栩栩如生。
原来崔宵征一早起来就离开怡香院,不是去找他别的相好了,而是为自己挑选衣服和首饰。
陆乘渊看着崔行露为自己忙上忙下的样子,心中升起了几分愉悦感,眸子里盛满了笑意,“自是喜欢的。”
“不过,世子可是喜欢青绿色,我看那只簪子也是镶着青绿色的宝石。”
“嘿嘿,”崔行露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是有些喜欢。”
实际上崔行露是最喜欢青色的,有一次她穿了一身青色的衣裳在街上闲逛,被崔夫人知道后训斥了她好久,称青色多是女儿家穿的,让她多穿些男子的衣服。自从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穿过青色的衣服。
连发带、束腰这一类也没有青色的了。
后来她想着王嬴和宋启也算是能看,就窜托他俩穿青色,谁知王嬴喜欢红色和紫色,宋启倒是好说话,可是他屋里没有人,替他收拾衣物的小厮也是个粗心的,久而久之那件青色的衣服就不知道被塞在哪里了。
自己认识了枝枝姐姐这个绝色美人后,是有一点小确幸的,自己不能穿的漂亮衣服和漂亮首饰,全都可以让枝枝姐姐替自己完成。
说话的功夫,崔行露忽的发现陆乘渊的衣领有些敞开,又想起她来时在楼下看到的那人,她感觉不妙,“姐姐,刚刚是有人来找你了吗?”
陆乘渊一愣,“没有,我一直在屋内,未曾有人来找我。”
“那就好。”崔行露又展开笑意,继续和陆乘渊选着衣服。
正当他们选到第三套的时候,只听见砰的一声,门被人大力踹开,紧接着一声吊儿郎当充满着不怀好意的声音传来。
“屋内的姑娘的?哪去了?”
崔行露赶紧示意身边的婢女去查看情况。
“您怕是走错了,我们这里没有您要找的人。”
“别给老子放屁!”那人口出狂言,一把把婢女拖拽到一边,恶狠狠道,“怡香院里的姑娘哪个老子没有见过,就你们姑娘能耐,来了许久连门都不开,不管说什么,老子今日也要尝尝这被金屋藏娇的姑娘的滋味!”
说罢,他大摇大摆准备朝屋内走去。
陆乘渊挑眉,知晓这是有人来闹事的了,还未等他有反应,原本还在自己身边的崔行露就气势汹汹的放下衣服,拿起一支簪子,快步走了出去。
“吆,这不是宋二公子吗,怎么,想你崔爷爷我了?”
崔行露皮笑肉不笑的把玩着手里的簪子,眼里的笑意却一眼望不到底。
宋北望见崔行露从屋内走出来了,瞬间酒就醒了,一脸震惊的看着她。
宋北望是宋启的弟弟,只不过不是一个母亲所生。
当年宋启的母亲生下宋启后就撒手人寰,为了处理家事,宋启的父亲又再娶了宋北望的母亲徐氏。
宋启才两岁的时候,宋北望就出生了,一时间府里许多人都忽略了只比宋北望大两岁的宋启。
虽说是有了嫡母,但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徐氏不曾好好教育宋启,反倒是窜托自己儿子疏远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宋启的外祖父家也曾写信给宋启的父亲,想要把宋启接回去,谁知被宋启的父亲拒绝了。
要说为什么崔行露这么讨厌宋北望,那不是没有原因的。
平常她与宋启干些什么事,宋北望都会给两人的父亲打报告,虽然罚跪祠堂一事宋启没开口,但崔行露知道必定和宋北望少不了关系。
而且这个宋北望极其好色,满身的靡靡之风,还欺负自己最好的朋友,让崔行露很不爽。
距离上一次她暴打宋北望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本来还想着宋启好性子再忍忍,谁知他主动撞到自己枪口上来。
“你要尝尝金屋藏娇的滋味?”崔行露喃喃,而后抬眸,“过来。”
宋北望虽然在自己母亲的教导下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可他面前的人是崔宵征啊!
上次崔宵征找人在自己回家的必经之路上,把醉醺醺的自己套在麻袋里,打的自己鼻青脸肿,甚至连城北的乞丐都嘲笑他。
虽然他知晓此事是崔宵征所为,奈何他没有证据,这件事情也只能不了了之。
何况他父亲敬重崔将军,作为崔将军遗腹子的崔宵征虽然纨绔,宋北望父亲也是对她多有照顾。
宋北望浑身颤抖着,跌跌撞撞朝崔行露的方向走去。
“站直,再过来些。”
宋北望只能照做。
忽的,他垂在两侧的手被崔行露一把攥住,而后掌心里被塞进了一个冰冰凉凉有棱角的东西。
还未等宋北望反应过来,崔行露就攥着他的手腕,向自己心口的方向刺来。
动作发生后,宋北望才看到崔宵征往自己手里塞了什么东西。
一支嵌绿松石的花型金簪。
簪子的一侧尖锐,鲜红的血从崔行露心口处缓缓流出,白色的外衣被血沾满,如同盛开了一朵妖艳的花。金色的簪子上反射着耀眼的红光,炫人眼目。
甚至连簪子上的绿松石上都溅上了血滴,鲜红色和宝绿色交织在一起,妖艳至极。
宋北望颤抖着松开手,那只簪子应声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低头却发现自己手上也是沾满了崔宵征的血。
等他抬头想要质问崔宵征时,只见对面的人邪魅一笑,而后故作难受般捂住心口,嘴里喊着,“我与宋二公子无仇无怨,宋二公子何必这样对我?”
作者有话要说:露露支棱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