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身份败露
尖锐带着些冰凉触感的簪子直直的插入自己的心口,撕裂般的痛苦从心脏处往周身蔓延,发丝也被冷汗浸湿。
崔行露忍着痛说完这句话,而后挑衅的朝宋北望一笑,身子一软,便倒在了身后人的怀里。
陆乘渊刚从屏风后走出,便看到了崔行露把簪子塞在宋北望手里的一幕,等他接着看到原本崔行露给自己挑选好的簪子直直的插入了她的心口,他这才站不住,朝崔行露的方向奔来。
崔行露的身子软软的倒在陆乘渊的怀里,陆乘渊连忙用手臂紧紧环住崔行露的腰,他第一次觉得怀里的人脆弱的像一朵花一样,原本如樱桃般鲜艳欲滴的嘴唇此刻却没了半分血色,水润的杏眼此刻也耷拉着眼帘,浓密纤长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般扑闪着,胸膛因喘息而大幅度的起伏。
陆乘渊沉着脸,转身去看一旁站着已经懵了的宋北望。
陆乘渊并不在乎这人是谁,他的父亲是谁,他只知道,他跟崔宵征关系好,而眼前这个醉醺醺的男子伤害了他的人。
“还不赶紧去寻医士!
”陆乘渊第一次如此大声的吼一个下人,身旁的婢女这才从刚刚的惊险场面中回过神来,急急忙忙的去请医士。
陆乘渊沉声,声音好似能滴出水来,对其他人说道,“还愣着干什么,此人伤害了世子,”他低着头,声音却如同盘旋的毒蛇一般冰冷无情,“去官府报案。”
此时的崔行露见枝枝姐姐替自己做了想做的事情,本就用力撑了许久的双眼再也坚持不下去,缓缓的合上了眼帘。
没人告诉她,往自己心口捅一刀子会这么痛啊!
崔行露感觉头昏昏沉沉的,仿佛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般,弄得她十分烦躁。
崔行露睁开眼睛,月白色的窗映入眼帘,而后便是左手处的温热感觉。
“崔兄?”宋启惊喜的出声,攥着崔行露的那只手更加用力了。
崔行露应声转头,这才发现屋子里乌泱泱的站着一群人,宋启在床边跪坐着,枝枝姐姐在一旁站着,一脸严肃,看不出什么表情。
“你感到好些没有?”平时吊儿郎当的宋启也收敛起了跳脱的性子,拉着崔行露问东问西,眼里有藏不住的焦急。
宋启视线瞥向崔行露受伤的地方,他指尖颤抖,想要去触碰,而后眼神闪躲了一下,最后还是默默放下了手。
他看崔行露还是懵懵懂懂,心疼和感动两种情绪在心里蔓延开来。
宋启靠近崔行露,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崔兄,以后断然不可以这般伤害自己。”
末了,他顿了顿,“作为你最好的兄弟,我会心疼。”
宋启的小厮昨日听了崔行露的一番话后,急忙去给宋启买了个相同的兔毛坐垫,效果与崔行露所说并无差别,宋启罚跪时,将它悄悄垫在了膝盖下。
父亲来到祠堂后,先是见他穿着崔行露的外衣,愣了一愣,再就是发现了他垫在膝盖下的兔毛坐垫,宋启悄悄去瞥自己父亲在地上投落的影子,发现他立在那里半响,而后什么都没说,摆了摆手让他回去了。
离开时,宋启给父亲行礼,发现平时严厉的父亲竟是红了眼睛,望向他的眼神带着慈爱,仿佛在透过他回忆一位故人。
今日他又在父亲的吩咐下在书房习字,谁知才习了三张,便听到宋北望的小厮跌跌撞撞的跑进府内,说是宋北望为了怡香院的一个姑娘,用簪子扎在了崔家世子的心口上,那崔世子当场昏迷不醒。
宋启手中的毛笔狠狠顿住,把御赐的纸上渲染出全黑的一笔。
他听到了什么?
簪子插在心口处?当场昏迷不醒?
宋启遗传了自己母亲温婉的性子,从来都是不争不抢。对于自己这个异母的弟弟平常是能忍就忍,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对于宋北望的挑衅,他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这次,宋北望竟然伤害了自己的好朋友。
不管他是不是有心的,他确实伤害到了崔行露。
若是男子心口上插一刀也就罢了,崔兄他。
可是个女子。
一般的女子本就比男子娇弱,崔兄的身子他更是清楚,动不动衣服少了就得了风寒,躺在床上多日才好。
说实话,崔行露从来都没有把自己男扮女装的身份告诉过宋启。
但是宋启本就比一般人细腻,对人观察也十分仔细。
于是崔行露那些总是若有若无表现出来的小习惯,都成为了宋启确认她身份的依据。
但是崔兄待自己好,甚至于好过自己的亲生父亲,有些事,既然她想瞒着,自己就没有揭穿使她难堪的必要。
这次,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好朋友,他也不会在忍让宋北望了。
即使是她自己伤害了自己。
宋启嗓音沙哑,“崔兄,为了我,不值得。”
“谁是为了你!”崔行露听到自己好兄弟说出这样贬低自己的话,一时间觉得心口更痛了。
“作为你的好兄弟,我接受你的一切选择,那是因为我尊重你。但是要是你身陷火海之中,而我却袖手旁观,那我算是什么?”
“若是我的弟弟和嫡母这般欺负我,你难道也会袖手旁观,只当一个旁观者吗?”
崔行露挣扎着起身,宋启见状紧忙给她的背后放上一个柔软的靠垫。
“你是我的好兄弟,所以你从来都是值得的。”
“不必担心宋北望和你嫡母,这一次,我必定得好好治治他们。”
“我跟你说,你可别愧疚,之前你跟我说别跟他们计较,我可是好好听话了,我收拾他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品行不端,觊觎枝枝姐姐,给你们宋家丢了脸!”
宋启见崔行露着急解释,噗嗤笑出声来。
“好了,”宋启眸子里溢出笑意,“你才刚醒,就别张牙舞爪的了。”
崔行露调皮的朝宋启做个鬼脸,两人又如同往日一样嬉笑起来。
这边的两人嬉笑打闹,好不欢乐,而被两人冷落在一旁的陆乘渊心里就没有那么好受了。
在他的视线里,崔宵征与那宋启手牵着手,脸都快贴在一起,宋启还低下头靠近到崔宵征的耳边低语。
明明自己才是那个在崔宵征受伤的时候最先陪伴在他身边的人。
不是说最喜欢自己吗?这种煽情的时候倒是牵着他好兄弟的手。
假扮成小厮的凉古混在人群中,看见自家主子的脸色越来越臭,满脸都写着很不高兴这四个大字。
不过还未等凉古思考自己主子的想法,门口就传来了喧嚣之声。
那人身着一袭合体的红色男式锦袍,玉带勾勒出细腰显现出极好的身材比例。墨黑的长发用一根白色带子简单束起。月眉星眼,相貌温雅俊美。
那公子来时走的急,连带着带起一阵风,吹动他的青丝微微向后摆动。
“崔宵征!”王嬴挤开床边乌泱泱的一群人,面上带着焦急的神色出现在宋启和崔行露的眼前。
见两人此刻正紧紧地牵着手,王嬴的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皱。
看到崔行露又同往日一般说说笑笑,他一路上七上八下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半响,他才开口。
“崔兄怎的如今连个半吊子也打不过了?”
“什么叫我打不过他?是我自己……”崔行露差点就在众人面前说露了嘴,连忙噤声,怒气冲冲的看向王嬴。
王嬴不懂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只晓得是宋北望为了一个女子故意伤了崔行露。
他转头,低下眸子,眼神意味不明的看向宋启,“阿启,这次,”王嬴眼神狠厉了半分,“断然不能再忍了。”
自己好友毫无理由的维护自己,崔行露感到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好似被填满了一般,但欺骗朋友的心虚使她悻悻然低下了头。
“这次,我跟宋北望,没完。”宋启沉声。
“医士可说了什么?”
“你们一个个这么紧张作何,医士说本没伤到根本,只是皮肉伤,但是,”崔行露做贼般看向四周,示意王嬴也靠近自己,“对外要说我伤的很重。”
宋启和王嬴都立马明白了崔行露这么做的原因,见它又开始咳嗽,宋启急忙起身搀扶着她躺下。
“那窜托你和宋北望发生矛盾的那个祸害呢?”王嬴不经意间问出口。
“什么祸害,那可是我的枝枝姐姐。”崔行露暗道不好,急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
“此时不管姐姐的事,是我自己看宋北望不爽,才想整治他一番,阿嬴你可千万不要找姐姐的麻烦。”崔行露拽起王嬴袖子的一角,带着讨好的意味。
王嬴却不吃这一套,轻轻地甩开,柔声,“我只是问她几个问题,不会伤害她,你我是兄弟,难道还不相信我?”
而后,他转身看向乌泱泱的人群,眸底平静,“谁叫枝枝?”
看似平静不带波澜的话语,仔细推敲之下却含着几分威胁。
凉古不禁为自己的主子捏了一把冷汗。
陆乘渊斜飞的眼角里蕴着一抹笑意,眼里闪烁着星光般的璨芒,眼神直直对上王嬴带着探究的眸子,十分平静,“我是。”
王嬴身上温和淡定的情绪瞬间崩塌,眉头紧锁,眼眸中溢出不可置信,而后镇静了下来,又恢复了原本温和模样。
陆乘渊?他怎的来到了长安?
来到长安,为何会成了青楼里的姑娘?
王嬴忽的想起东宫那位那日对他说的话。
他说。
有个惊喜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宝贝们 猜猜王赢的真实身份吧
绝对震惊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