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歆心里虽痛苦，但眼下，这的确是一个好机会。

“母凭子贵，”池明又接着怂恿道，“若是你生下这个孩子，生米煮成熟饭，难道还愁沈听吟不会碰你？”

郑歆瘫软在地上，垂下眼睫。许久，她才低声发话：“好。”

如今，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只要不滴血认亲，沈听吟便不会知道孩子不是亲生的。

她披上外衫，一步一步地离开锦玉楼。

是夜，她给沈听吟下了药，与他成了鱼水之欢。

锦宵帐暖，一夜荒唐，不得不说，沈听吟的滋味的确要比池明的要好。

两日后。

“池明和郑歆一度良宵，就在锦玉楼。”

沈七说完这句话，池玉都震惊了一瞬。

她放下手中的笔，蹙眉：“池明和郑歆？我只记得他们之前有私情，怎么又做上了？”

她记得，当时郑歆初来京城，沈听吟和自己相好、却对她爱答不理的时候，便与池明好上了。

没想到二人昨日还会有这么一出。

沈七是锦玉楼的人，倒也消息灵通，让这种事情都传到了池玉耳中。

“郑歆没喝避子汤。”沈七又慢条斯理地补充了一句。

“没喝避子汤？”池玉一愣，“那岂不是会怀上？”

“谁知道呢，”沈七抱臂站在她身后，语调懒散，似乎在幸灾乐祸，“挺好。你猜郑歆为什么不喝避子汤？”

“我猜她晚上去了找沈听吟，”池玉沉吟片刻，“这样，她怀上的话，孩子会被误认为是沈听吟的。”

“是，”沈七挑眉，“据我得知，她那天晚上去找了沈听吟，并且给他下了药，春宵一度。事后沈听吟十分生气，但也没办法，瞒住此事。”

沈听吟这几日就要殿试，这种事情只能先瞒住。

池玉看向窗外伸出来的树枝。此事春意盎然，天气回暖，杨柳春烟，正是让人心情大好的时候。

她倏然转过头去看向沈七，笑得明媚而张扬：“沈七，我很好奇她的孩子长大被揭穿的一天。纸包不住火，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就算沈听吟不知道，事情一直瞒着，我也得让他们滴血认亲。”

池玉不是喜欢看这种事情的人，但一旦此事发生在沈听吟身上，她又怎么能不期待？

沈七也笑了起来。他忍住笑意，嗓音低低的：“而且这消息一传出来，京城贵女都不会挑沈听吟，他上回不还说要另寻他人吗？”

池玉笑得前仰后舍，看向沈七忍俊不禁的模样：“沈七，你可真会办事儿。”

沈七得了表扬，笑意更浓。他俯下身来，在她身边将桌案上的笔都摆整齐，金属腰扣贴上桌角，劲瘦的腰身就要碰到她的小臂。

空间逼仄，她能闻见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很好闻。

“做主上的暗卫，不会做事怎么行。”

他说得轻描淡写，池玉耳根被风吹得有些发红，悄悄地避开了他的动作。

莫名其妙地，她的喉咙开始发干。

骤然间，她听见外头青绿冒冒失失的声音：“姐姐，池家来人了，说是想找您。”

池玉像是惊弓之鸟一般往后一躲，立马打破了暧昧旖旎的气氛。放在自己和沈七，确是隔得太近了……

沈七自然而然地从桌上起开，姿态随意，似乎不自在的是池玉一般。

窗外鸟啼，春风拂面，屋内也添了几分暖意，池玉后背都莫名其妙地热出了一身汗，耳根子也开始发红。

青绿掀帘进屋的时候，看见的便是坐着的池玉与站着的沈七，二人一个端坐一个稳站，丝毫看不出来方才干了什么。

“不见，”池玉按了按眉心道，“你让他们都出去。”

青绿总感觉气氛奇怪，但又说不上怎么回事，还是道：“是，姐姐。”

池家人来找她，多半是为了池明的事情。

她才懒得帮池明，池家做了什么孽，就让他们一点点偿还吧。

沈听吟殿试发挥不错，高中榜眼，谋了个刑部的官职。

第一次上早朝，下朝后，沈听吟的脸色不太好看。

最近出的科举舞弊案，他本想毛遂自荐，但没想到皇帝笑着回绝了他，说谢宴“颇有才能，定能胜任”，硬是让其出任大理寺少卿，第一件案子，就是科举舞弊案。

一个能出风头的机会，硬是给了谢家人，也不知道皇帝是什么意思。

沈听吟脸色黑沉地下朝，却瞧见谢宴笑眯眯地走在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沈兄，今后我们同样在朝为官，还请你多多关照啊。”

沈听吟皮笑肉不笑：“那必然会好好关照。”

他意思不纯，谢宴也不慌张，笑着告辞，红色官服消失在晨曦中，朝气蓬勃。

沈听吟上朝的时候没看见皇城使，不知听哪个同僚说，皇城使称病未上朝，而是在太后宫中替太后诵经。

他冷笑了一声。

听说，那小暗卫认识皇城司的人。

骤然间，他就想把气撒在皇城司身上。

皇城使不知道是从哪个野路子来的官职，居然也能称病不上朝去在太后耳边吹耳旁风，正是肆意妄为、胆大包天。正巧堂妹沈贵人与太后关系不错，自己此番去，也能敲打敲打皇城使，也好让他在朝中让让路。

一路去到了太后宫中，沈听吟脚步匆匆。宫女见到他有些惊诧，还是让他进了宫：“小公爷，请吧。”

进正厅，只见太后坐在高位，身着华服，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隔着珠帘，沈听吟也能感受到一阵压迫感。

沈听吟不慌不忙拜见太后：“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时辰太早，沈听吟来的不是时候，太后还有佛经未诵，神色不悦：“你来看哀家，可是为了什么？”

沈听吟这才发觉中计了，自己实在是太心急。皇城使或许根本就不在太后宫中！

他后背出了一身汗，恭敬道：“早上正巧是诵经的好时候，妹妹上回对臣说过，太后娘娘最近信佛，最喜诵经，不如让臣替太后娘娘诵经？”

太后莫名地笑了一声，沈听吟听得出太后的不喜之意。

早晨莫名打扰，说是没事，太后都不信。

她淡淡地说：“这经书，哀家亲自诵才有用。难为你跑一趟了，今日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吧。”

“……是。”沈听吟只好应了。

正准备走的时候，却听见太后叫住了他：“慢着。”

他心里一跳，以为太后要他留下，却是凝声说了一句：“哀家听说你与池家那姑娘青梅竹马、马上就要成婚。但哀家想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怎么会退婚？你怎么把她气到谢家去了？”

沈听吟怔住了，没想到自己被太后敲打一番。

他骤然记得，太后娘娘很喜欢池玉。

他一噎，居然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