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补上迟来的自我介绍。”余舟说，“我是希望号飞船的船长余舟。你叫什么名字？”

“聂扬。双耳聂，扬帆起航的扬。在副本里称呼我的工位代号就好。”4号，聂扬说，“6号，丑话先说在前面。你说的飞船招募的事，副本结束后见分晓。这次副本里，我不会因此就无条件站在你那一边。”

“好的。不过有个信息还是要告诉你。”余舟走到航天器的舱门边，向下张望了一眼，确认附近没有人后，回头说，“我刚才说过，我们有一名优秀的通信官。事实上，在副本里我也能够和他保持联系。他锁定了那个视频通讯的具体地址。通讯信号来自太空，初步判断可能位于一艘运行状态的飞船上。我现在让他将具体地址传输到航天器的光脑上。”

余舟看了一眼通讯界面，刚才和聂扬交谈的时候，纪苻发来了调查结果。

[船长，关于那个日期，搜索到半个月前一则和应急救援公司相关的新闻报道——一名女子呼叫了应急救援后失去踪迹，疑似因救援延误所致。那一天是那名女子的失踪日期。

另外，我查询了这六台工作光脑的历史记录，你的猜测是正确的，它们是从公司其他分部迁移过来的。迁移日期是一个多星期前。]

余舟发送信息：[收到。纪苻，把视频通讯的追踪地址发过来吧。另外，一个好消息，我招募了一名飞行员。我们有新同事了。]

[已发送。包括视频切断时的最后一次定位和目标当前可能的移动范围。下一次视频通讯开始时，我会实时更新定位。船长，期待你们平安返航。]

聂扬这时已经看到了光脑上新出现的地址信息。他扬扬眉，说：“难怪我总觉得你有时像是在和什么人联系。酷。”

他查看了信息详情，说：“距离有点远，我们最好早点出发。你打算现在告诉其他人吗？”

分部这边的疑团余舟还没有解开。但能收集的情报都已经到手，继续待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头绪。她说：“召集其他人吧。”

不过，她可以预见事情不会很顺利……

“信号来自太空？这个消息可靠吗？”第一个发出疑问的是脸色发白的2号。她向余舟勉强笑笑，说：“6号，我不是怀疑你。但这事太危险了，还是确认过再行动比较好。”

“我有我的信息来源，这是我能力的一部分。”余舟说。她没打算在这么多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希望号飞船，所以——“投票吧。要相信我的消息，还是在这里等待下一次通讯。”

“我不确定……我选择中立。”2号说。

“我认为消息可信，我会去。”聂扬说。

“追踪通讯是一回事。但如果要进入太空，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3号说，“这看起来像是送死。您怎么确定我们不会在升的太高的时候，触及副本边界被抹杀呢？我宁可在这里等。”

5号的立场大家都知道。所有人的目光落在还没有表态的1号身上。

一直在念念有词地背着工作手册的1号抬起头，说：“上一轮多亏了6号。这一次她自己也在船上。如果去太空有危险，那她一定有足够可靠的信息来源才会做出这个判断。我相信6号。”

“3比1，我相信。”因为取暖贴，脸色恢复了一点红润的5号说。

3号摇摇头，说：“不管结果如何，我是不会去的。您看，在这件事上，咱们也不必非得一起行动。那客服不也得有个值班的吗？您几位尽管把飞船开走，我没意见。想留下来的人就让我们留下，您也别阻拦。互不妨碍，两相便利。”

“如果视频通讯再来的话，怎么办？”余舟问。

“这艘航天器的光脑不是也能连上办公室的光脑吗？这样。您那边如果有需要，我们这边就先接着，也是稳住那头，打个掩护。不过您可得动作快。如果时间拖得久了，到时候万一有什么情况不对，我把视频挂断了，您也别埋怨。”3号说。

“这样也好。我上飞船。你们呢？”和纪苻确认过在太空中也能通过航天器上的光脑操控分部的办公光脑，余舟没有迟疑地做出了选择。

“很明显，我会上飞船。”聂扬说。

1号思考了一会儿，谨慎地说：“我和你们一起。”

2号明显有些犹豫。她左右看看，问5号：“5号，你怎么选？”

余舟看向5号。她很好奇，这还是5号整个副本中第一次需要以她自己的倾向作出选择。

5号完全没有犹豫。她说：“我选择飞船这一边。”

“为什么？还是因为这边是‘大多数’吗？”余舟问。

5号转向她，回答说：“不。因为这边更温暖。”

余舟一时无法分辨。她的话是另有暗喻，还是只是单纯的字面意思。

2号闻言也做下了决定。她带点歉意地看了3号一眼，说：“呃，那我也坐飞船吧。3号你呢？”

3号对她咧开嘴笑了笑，满不在乎地说：“劳您挂念。没事，这边我一个人也应付得来。倒是您几位受累了，多加小心。”他挥了挥手，毫无留恋地大步离开了航天器。

聂扬操作了某些按键，航天器的舱门关闭。一侧升起屏幕，连通了办公室的光脑，显示出里面的场景来。

余舟走到舱门前，透过小窗看到3号站在仓库边上，定定地注视着这艘航天器。发现了她的视线，还向她笑嘻嘻地挥了挥手。

仓库的穹顶花瓣般旋转着打开，阳光洒落。聂扬让所有人在位置上坐好，系上安全带。随着他将一个拉杆向下扳动，这艘小型载人航天器发出一声轻响，平稳地悬浮上升，逐渐加速，嗖地飞向了高空。

失重感将所有人压在椅子上。余舟新鲜地睁大了眼，感受着起飞的感觉。

地面上，3号放下遮挡飞船起飞时掀起的气浪的手掌，脸上带着的笑容变戏法般，一秒消失无踪。

“接不接视频，这可轮不到您几位说了算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