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宋煜从楼里出来后,就径直走向停在外面的黑色跑车.
他熟稔地摁下副驾驶外的按钮,亮漆车门随即旋翼一样向上矗立打开。
驾驶座上已经坐了一个男人,筋骨微突的手腕懒散半搭在方向盘上,指节明晰,泛着冷白色的光。
听到宋煜的动静后,修长的手指才动了动,他撩起眼皮看过来:“忙完了?”
“忙完了,替老头子巡查这半天,差点没把我累死。”宋煜如释重负一样坐了进去。
进去后才发现车内还放着首曲子,低沉的男声一传出来,宋煜就忍不住被吸引进去,整首歌的编曲节奏都太漂亮了……
“The pure,the bright,the beautiful”
“Be firm,and just,and true”
“……”
“and angel voices say to thee-”
“these things shall never die.”
“诶,这曲子,这不是……那个叫什么什么蝴蝶的歌吗?”宋煜说着,想了想,猛地一拍脑门,“对,暴力蝴蝶!就前几年那个很火的组合,专门改编国内外诗歌的乐队,那阵子YouTube上老火了。”
“嗯。”陆林屿把音乐关掉,车内一下安静下来,只有宋煜嘚吧个不停。
“我还挺喜欢他们的歌呢,可惜主唱去世后就解散了,现在就那个贝斯手方亦扬还时不时发首专辑,虽然他说‘暴蝶’以前那些曲子都是他作的,但我听他新出的这些歌,质量简直和以前判若两人,不然我还想请他来我们台音乐节目做一轮嘉宾呢……”
“你们台请得起?”
陆林屿一句话直接让宋煜戛然而止,瞬间炸毛:“虽然我们台不像你们陆家那么家大业大,但好歹也是老牌卫视了,方亦扬又不是什么顶流,请他还是请得起的吧!”
“哦,我看连个实习生转正都还在卡人,还以为你们台经费这么紧张了。”陆林屿声线疏淡,看不出什么表情。
“……”宋煜一时被噎住。
林屿,你现在骂人……
但宋煜也自知理亏,是他们台里下面那群人欺负人家小女生了。
不过好在没有把他和陆林屿之间的合作搅黄。
他这次把陆林屿这尊大佛约出来,就是为了让他投资省台打算推出的节目《不一样的他》。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省台出了问题,日益僵化的风格,一成不变的节目,再这样下去绝对是坐以待毙。
所以宋煜的父亲率先改革,让宋煜带头成立一个省台TV。
《不一样的他》就是第一个网综试验品。
但这个消息还未对外公布。
重做一个子公司需要大量的资金,他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找到了认识多年的陆林屿,陆氏集团的大公子。
放眼汀城,没有人比陆氏更有钱有势。
陆林屿倒是顺理成章地答应了下来,只是没想到他还提了个要求。
他要参加《不一样的他》。
以Icy的名义。
想到这儿,宋煜吞了吞口水,还是问出了口:“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不回去继承那么大的家业,为什么要出去做独立音乐人啊?”
还是个不怎么露脸的鼓手。
他在心里补上一句。
陆林屿没回答,视线落在远方的一丛月季上。
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飞过来一只黑色蝴蝶。
有小孩试图伸手去捉它,那只蝴蝶反而被打扰,瞬间飞向高高的天空。
再也看不见。
陆林屿收回视线:“因为答应过一个人。”
宋煜嗅到了八卦的气息,立刻凑过来:“谁啊?”
陆林屿撩起眼皮,没说话,但眼神里写满了九个字:“你倒是越来越敢问了”。
宋煜立刻捂嘴:“好吧好吧,当我没说。”
他岔开话题:“反正你放心,你那位小粉丝的实习转正,我已经帮她处理好了。”
陆林屿:“嗯。”
“不过话说回来,我觉得你家小粉丝还挺漂亮的。”宋煜看了眼旁边人的侧脸,连忙又自觉地补了个彩虹屁,“当然!那肯定是因为追高质量的星,才出高质量的粉!”
“是吗?”
“那当然!”宋煜在他爸的棍棒教育下,最大的技能就是吹彩虹屁,“你这个正主低调有内涵,她那个粉丝又白又瘦,就连怼人的时候声音都轻轻柔柔的,一看就知道是个温柔体贴的小仙女……”
宋煜话还没说完,旁边的车子里就传出一声熟悉的女声,惊恐又凄厉:“卧槽——”
宋煜:“……”
他僵硬了一秒后,不可置信地摇下车窗看出去。
却只看到一个一溜烟就跑了的白色车屁股。
……
宋煜:“刚刚那个说话人的声音,是、是她吗?”
陆林屿抬眸,也看向那个方向,眼底若有似无的笑意滑过:
“是。”
“怎么样怎么样,他们跟上来了吗?”阮念小心翼翼从副驾驶位置上爬出来。
“放心吧,没有。”姜漫漫放缓了车速,车子终于平稳地驶入车流里,“姐亚洲车王,科目三一把过,保管你那便宜老公只看得到个车屁股。”
阮念松了口气:“不过你怎么知道那是他的车?”
姜漫漫:“你俩领完证后我来接你的时候看到他车了,那车全球限量的,整个汀城估计就那么一辆。”
阮念又咂了咂舌:“真是有钱啊,看来他不用我去寺庙给他求发财符也能发财。”
姜漫漫白了她一眼,每个月能给她打六位数的零花钱,能不有钱吗。
“但他为啥今天会来我们台里。”阮念说着,忽然一顿,她想到了今天兴师动众要人接待的那位大人物,该不会就是他吧?
阮念问她:“你看到他长啥样了吗?”
“开太快了,没注意,但好像长得挺风.骚的,还穿了件粉红色衬衫。”
阮念脑子里“叮”的一声。
猛然想起今天推开会议室门的那个男人,也是一身粉衬衫。
——“什么闹剧,说来我也听听。”
曹!
同事说过,他叫什么什么煜来着。
她隐约记得,她那便宜老公也叫陆什么什么yu。
不会吧。
不会真的是他吧。
那她今天……
当着她老公的面,叫另外一个人老公……
救命。
真的会谢。
“你忘了你老公长什么样,回头翻一下你结婚证不就行了吗。”姜漫漫没有注意到阮念惨白的脸色,跟她建议。
阮念麻木张口:“结婚证在陆家老宅里。”
她结婚后一次都没回去过。
对方应该也一次都没回去过。
两个人结婚证上的合照都是p一起的,领完后就把证给了陆爷爷确认,老爷子甚至为了防止他们离婚,还把证藏了起来。
从老宅出来后,阮念就和她那个名义上的丈夫失去了联系。
只隐约记得对方个子挺高,长得好像还行。除此之外,啥也不记得了。毕竟全天下,她只会承认Icy长得帅。
姜漫漫:“你真是我见过最心大的人,连老公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
阮念:“就领证的时候见过一面,就一面!我们当时整个过程可能都没超过五分钟!现在都隔了两年了,你换你你会记得吗?!”
姜漫漫:“如果有人每个月给我打六位数的零花钱,我会把他的面容吸烟刻肺,他死了我都能把他画下来再给他立个碑!”
阮念:“……”
阮念无语。
所以现在她该怎么办,被对方撞见了她给别人喊老公。
阮念心如死灰:“姜漫漫,一个男人能忍受自己被绿的程度大概是多少?”
姜漫漫:“看人,有的男人零容忍,有的男人就好这一口。”
阮念:“你看我那便宜老公呢?”
姜漫漫:“???”
红衬衫。
嗯,应该会和绿.帽子很…配……吧………
回到家后,阮念把之前装着Icy照片的福袋拿出来拆开。
看着照片里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照片,她更绝望了。
她不确定当时那个男人是不是认出了她才帮她说话的。
甚至现在回想起来,他那个时候看她的眼神,的确是有些格外的意味深长……
他要是认出了她,那她以后还能花家族信托基金打过来的钱吗?
外公治病疗养的钱,她倒是不担心,当初结婚后,对方帮她一次性给疗养院付了未来八年的费用。
但她的Icy谁来养呢?
Icy那么糊,如果没有她天天打赏,该怎么办?
不行!
她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Icy饿死。
当初发生那件事的时候,要不是Icy,她当初早就……
阮念咬了咬唇,立刻打起精神,爬起床打开电脑做了个未来的计划表。
现在有两件事:
一,她绝对是不能再在省台里待了,既然她那便宜老公是省台翘首以盼的座上宾,她再去他眼皮子底下晃悠,实在是很容易踩雷,被掐断零花钱。
二,男人靠不住,她必须得把校招找工作的事情提上日程。搞网综、捧Icy!不能眼睁睁看着Icy未来继续这么糊下去!
第二天,阮念起了个大早去公司准备提离职。
一到了工位后,于青雨见到阮念就拉住她的手:“念念,怎么回事?我听人事说,你好不容易拿到转正名额了,现在竟然还想再考虑一下?!”
阮念艰难地点头:“是有这个想法。”
“为什么啊?昨天你走后,上面来的那位大人物发了好大的火,第二天就把邹吸血调走了,现在原来宣传口的刘主任暂时代管我们部门。”
阮念:“那贺子俊呢?”
“他?”于青雨比了个割喉的动作,“当场被开,今天刚开门就来收拾东西走人了,比你来得还早。”
阮念愣住,她没想到事情会处理得这么雷厉风行。
于青雨不解地看着她:“所以现在给你使绊子的人都走了,你还犹豫什么呢?”
阮念没敢跟她说,可不就是要躲着那位大人物吗。
她想了想措辞,跟于青雨说:“我想试试做网综。”
“网综?”于青雨轻轻皱眉,然后她压低了声音,看了看周围的位置,“但是我听说啊,只是听说……你们当时考核的那个《不一样的他》,台里就是打算推出做网综的,但还在筹备阶段,毕竟是改革,所以还没放消息出去。”
阮念愣了下。
这她确实没想到。
但她还是不会考虑留这里。
一是省台没有做网综的经验,她不能把以后的职业生涯堵在这个未知的业务部门,二是……昨天那辆科尼塞克的杀伤力太大了,她怕什么时候再撞见他。
“谢谢于姐,我会和刘主任好好聊聊的。”
“好,去吧去吧。”
办公室外。
阮念抬起手轻轻敲了下房门。
里面传出刘主任许可的声音后,她才进去。
“刘主任,我考虑清楚了,感谢台里给我这三个月的实习机会,我还是决定……”
阮念在心里打了好几遍草稿的话,却在见到刘主任背后黑板上的照片后瞬间顿住。
照片上正是她昨天做的PPT里Icy的一张剪影。
半靠在架子鼓前,衬衫口半敞开,露出优越的锁骨和下颌。
阮念:!
阮念:!!
阮念:!!!
“主任,这是……?”
“哦,这个是我们准备为《不一样的他》邀请的嘉宾之一,是昨天投资人刚过来开会定下来的人。”
刘主任又拿了几张其他明星的照片贴到黑板上,“没事儿,你接着说你刚刚的。”
阮念攥紧口袋里为Icy祈福的福袋。
连指尖都忍不住有些发抖。
大红大紫、紫气东来、来财八方……天隆寺的大师啊,你是有点法力在身上的啊!
阮念深吸一口气,跟刘主任郑重其事地说:“我还是决定继续在台里发光发热,为台里燃烧自我!”
“只要让我加入《不一样的他》,从此以后,我生是台里的人,死是台里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