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陆决临凝视着冯立泽，迟了几秒才终是出声，道：“我只是在帮你。”

“帮我？这不过是你的借口而已。”冯立泽严肃的回应，并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现在需要帮助的人，是你才对。”

“你刚刚，都做了什么。”陆决临越过冯立泽的话题，向他发问一语。

“呵，还说你不在意她。”冯立泽冷哼着偏过头去，视线落到了一旁的篮球架上。

“我在问你，先回答我。”

“没做什么，就是推倒了那个，总在楚明萱身边转悠的女生。”

话音落下的瞬间，陆决临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不再如刚才那般紧张。

捕捉到陆决临稍有松气的神情，冯立泽的情绪倒是更差了点。

是因为他推的人不是楚明萱，他便放心了吗。

若真是如此，那他还真是让人火大。

“如果事情传到老师那里，你就说你们是闹着玩，不小心碰到了她。”陆决临泰然自若地说着，思绪略有些偏移，“至于她们那边，我会……”

“不需要。”冯立泽打断拒绝的话，仍处在气头上，“你以为我是什么都没想，就这么做了吗。”

“难道不是吗。”

“无论事情变成什么样，我都会自己处理。”冯立泽迈开步子远离陆决临，嗓音也低沉了下来，“你不要插手。”

另一边，就快要走进教学楼的楚明萱步速放缓，并回头看了一眼陆决临的身影。

她快速地收了视线，向身边林舒悦问了句，道：“是你把陆决临叫来的？”

“嗯。”林舒悦点了点头，语速比较快地复述场景，“我一看到冯立泽抓住你的手腕，就马上跑回教室叫陆决临了。”

“那你，是怎么跟他说的。”楚明萱顿了顿，再次对林舒悦发问，似是有所思考。

“虽说情况比较紧急，但我还是试探了他一下。”明白楚明萱的想法后，林舒悦扭过头看向她。

她轻挑了一下眉尾，补充一语道：“当我讲到冯立泽为难的人是你以后，他的步速明显加快了，我差一点就没追上。”

“是吗。”楚明萱轻挪视线，嗓音不自觉的变小。

不过，也有可能是林舒悦的错觉。

她不能单凭这一点，就断定陆决临是在担心她。

“他后来没做什么过火的事吧。”林舒悦关切地问道。

“我是没什么事。”楚明萱回答林舒悦的话，转过头去看谭愿歆，“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疼。”

“没事。”谭愿歆摆了摆手，为了让楚明萱等人安心而露出一抹笑容，“摔得不是很重。再说了，我哪里有那么脆弱。”

“他推你了？”林舒悦难以置信地问？

谭愿歆不说话，只是轻轻颔首。

“冯立泽真是不知轻重。他这个暴脾气，也就陆决临能治了。”林舒悦皱着眉头，大声地替谭愿歆抱不平。

“好了，我真的没事，你不要因为这件事生气。”谭愿歆再次启唇，并在班级门口与林舒悦分别。

回到班级以后，谭愿歆又露出了一点愁容。

她沉默了几秒，很轻地抓住楚明萱的胳膊，道：“要不，我们这两天少出去几次，避免跟冯立泽撞见吧。这样一来，他应该就没办法再找你麻烦。”

“也好。”楚明萱淡淡地回应，并抚上了谭愿歆的手，“就照你说的做。”

虽然她并不怕冯立泽，也无所谓他会对她做什么。

可是，她不能眼看着身边的人受伤。

她不可以为了自己的“意图”，而把无关的人“卷”进来。

与谭愿歆交谈完后，楚明萱就回到了她的座位上，拿出了下节课要用的书。

周五，教室里。

三班的班任余婷站在讲台前，讲授着上午的最后一节课。

而谭愿歆则是趴在桌子上，有些昏昏欲睡。

没过多久，一张被折好的小纸片“弹”到了她的桌上。

谭愿歆被动地抬起头，朝着纸片飞来的方向看去。

随后，她与离她不远的吴梦雨对上了视线。

吴梦雨用手向前指了指，示意谭愿歆把纸条往前穿。

领会到吴梦雨的用意后，谭愿歆犹豫地开口，轻声道：“这个，还是先别……”

不等谭愿歆把话说完，吴梦雨就又压低音量，对着她说了一句，“你就把它往前传，给薛甜梧就行。”

谭愿歆迟疑了片刻，又往前瞟了眼，与她隔着两个人的薛甜梧。

她默默地移回了视线，打算把纸条传回到吴梦雨手中，道：“有什么话，还是下课再说吧。”

瞧着纸条又回到自己的桌上，吴梦雨轻蹙了下眉。

她迅速地抬头，想跟盯着她看的谭愿歆再说些什么。

然而，她却在那个瞬间缄了口。

紧接着，一道声音从谭愿歆的背后传来。

“上课不认真听课，窃窃私语什么。”余婷拿着书，目光扫过身前的谭愿歆与吴梦雨。

一语过后，谭愿歆缓缓地转回头去，心存怯意地对上余婷的视线。

“你们两个，中午吃完饭到我办公室来一趟。”余婷不悦地扭过头去，重新走向了正前方的讲台。

接下来的时间，谭愿歆并没有再听课，而是一直在懊悔自己先前的行为。

为什么，她要去理会吴梦雨。

假若，她一开始就把纸条丢回去，是不是就不会被老师发现了。

抱着各种各样的念头，谭愿歆度过了这一节难熬的数学课。

课后，谭愿歆在楚明萱的安慰下吃完了饭。

“真的不用我在门外等你吗。”楚明萱再次向谭愿歆确认道。

“不用。万一老师说的时间长，你岂不是要等我很久？”谭愿歆摇了摇头，语调比较低沉，“你先回教室吧，免得再遇见冯立泽。”

“别太难受了。只要你跟老师如实说明情况，她应该不会说你的。”

“这件事，我的确有错。”

楚明萱本想再说些什么，结果，谭愿歆却背过了身去，敲了两下办公室的门。

很快，她就推门走了进去。

注视着谭愿歆轻轻地关上了门，楚明萱也就迈开了步子，没有继续在门口逗留。

她踱步走向眼中的教学楼，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陆决临。

说起来，自从她们刻意地避开冯立泽以后，她好像没怎么见到过陆决临。

她跟他，原本就是这样没什么“交集”的吗。

也对。

仔细想想，似乎一直都是她在缠着他。

对于他来讲，见不到她反而是一件好事。

所以，化学课的事情才会一点进展都没有。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吧。

楚明萱稍稍抿唇，神情变得“凝重”了一点。

十分钟后，被老师“训斥”完的谭愿歆走出了办公室。

为了不将负面的情绪带给楚明萱，她决定先不回教室，并来到了比较喧闹的后操场上。

操场上的人，大多都在专心地踢足球或跑步。

而剩下的小部分学生，则是在远处的台阶上坐着。

谭愿歆安静地收回目光，倚着身后的墙壁低下头去。

在这里，应该没有人会注意到她吧。

随着念头划过脑海，谭愿歆的眼泪亦是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她伸出手，试图用手背拭掉眼泪，但泪水却并没有因此停下来。

“啊，真是，我不想哭啊。”谭愿歆不受控地抽泣，将头垂得更低了些。

半分钟后，充斥着不快与烦躁的几个字掠过了她的耳畔。

“吵死了。”

对此，谭愿歆惊慌地转过身，往声音传出的地方寻去。

继而，她迟钝地发现，自己所在的位置正处于一楼教室的窗户下方。

她是什么时候走到这里的。

还偏偏是，四班的窗户下方。

仰起头的谭愿歆大脑一空，对上了冯立泽的视线。

蓦地，一滴泪溜出了她的眼眶。

看着谭愿歆落泪的样子，冯立泽的眉头下意识地蹙起。

他想起来了。

她就是那个，在两天前妨碍他，又被他推了一把的女生。

站在窗边的冯立泽离近她一步，思忖着歪了下头。

他凝视眼前的谭愿歆，语气不太好，道：“害你哭的人，是谁。”

谭愿歆没有吭声，只是擦了下眼泪，就快速地跑出了他的视野范围。

见状，冯立泽的身子不由得向前探了下。

“跑什么。”没能再看到谭愿歆的冯立泽低喃一声，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整个高二学年上的都是班会。

而班会的主题则是，以班级为单位的大扫除。

不仅班级里“热闹”，就连走廊里也出现了，许多人辛勤的身影。

“要不，还是找个男生帮你擦吧。这个活怎么看，都有点危险。”谭愿歆扶着楚明萱脚下的椅子，向擦着走廊窗户的她问道。

“我已经跟郑寻耀说好了。我够不到的地方，他来帮我擦。”楚明萱低头看了谭愿歆一眼。

“那你千万别勉强，尽力就行。”

“知道了。”

说完，楚明萱的耳里跃入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陆决临。”

听见这个名字后，楚明萱很快地偏过头去。

抬眸间，她在班级前门看到了陆决临，以及叫住他的郑寻耀。

她离他，只有几步之遥。

“周六一起打球吗。”郑寻耀向陆决临打问道。

“什么时候。”陆决临低声回答，余光已然瞥到了旁边的楚明萱。

“老地方，上午九点。”

“下午行吗，我上午有个画展要去。”

楚明萱专注地听着陆决临的话，放慢了擦玻璃的动作。

而为了更好地听见他们的交谈内容，她分神地往旁侧挪了下脚步。

岂料，她会因此踩空，并冷不防地向地面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