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就在楚明萱以为她会感受到疼痛的时候，陆决临向前跑了两步，稳稳地接住了她。

而后，被抱在怀中的楚明萱，心口处遽然间跳空了一拍。

她这是，被陆决临抱住了？

楚明萱讶异地心想，渐渐摆脱了刚才的慌乱状态。

可是，他为什么还不放开手。

回过神来的她微微偏头，想要错过他的脸庞。

结果，却更真切地感受到了他的呼吸。

与此同时，没来得及抓住楚明萱的谭愿歆绕过椅子，站到了她的身边。

片刻过后，她察觉到了来自旁侧的目光。

谭愿歆小心翼翼地扭过头去，与冯立泽不经意地四目相对。

她被他的视线吓到，并迅速地背过了身去。

下一瞬，正当楚明萱有些无措，不知是否要先推开陆决临时，他却突然松开了手，让她得以“呼吸”与思考。

眼瞧着束缚被解开，楚明萱快速地向后退了两步，垂着头轻声一语，“谢谢。”

陆决临冷漠地别过头去，没有再看楚明萱。

他像是无事发生一般，跟郑寻耀继续交谈，道：“那就约在明天下午了。”

“好，下午一点见。”郑寻耀急忙回复他的话语，看着陆决临转过头去。

听着他们没有再说话，谭愿歆就安心地回过了身来。

殊不知，冯立泽的视线还停留在她的身上。

他怎么还在看她。

不能是，有话想跟她说吧。

谭愿歆怔了一下，便逃也似的跑进了身后的教室。

“不走吗。”见冯立泽没有跟上来，陆决临只好向后看去，问了他一句。

“走。”冯立泽一脸不满地收回目光，与陆决临一起回到了教室里。

等他们走了以后，郑寻耀来到了楚明萱的身前。

“你去看看还有什么事，是你可以帮忙的。或者，你直接休息也行。”他俯视着她，瞳眸扫视过擦了一半的窗户，“这个还是交给我来吧。”

“那不然，我跟你换？”楚明萱认真的向郑寻耀发问道。

“我的是擦地，更累。怎么看，都不太适合你。”郑寻耀笑着应答，侧面拒绝了楚明萱的要求。

“可……”

“行了，你去帮谭愿歆吧，她好像有些急事。”郑寻耀轻扬下头，看向了班级里面。

他倒是提醒她了。

她差点都忘了，谭愿歆已经跑回了教室。

看模样，似是有一点不对劲。

“那谢谢你了。以后需要我帮忙，你也可以直接说。”楚明萱不太好意思地说。

“都是同学，客气什么。”郑寻耀拿过楚明萱手里的报纸，走向了有一点倾斜的椅子。

结束了与郑寻耀的对话，楚明萱就回到了教室里，拿过一旁的扫把，同谭愿歆一起扫地。

“怎么样。”谭愿歆停下了手，看着楚明萱拿扫把的样子，关心地问了她一语，“你是不是，不用再出去擦玻璃了？”

“嗯，都要多谢郑寻耀。”楚明萱轻声地回应道。

“太好了，你刚刚可吓到我了，我还以为你会受伤。”

“我只是一时大意。抱歉，让你担心。”

“还是扫地好，也不用待在教室外面。”谭愿歆有所感触地自言自语。

楚明萱轻垂眼睫，离谭愿歆更近一点，道：“还在想，躲着冯立泽？”

谭愿歆先是发了下呆，而后，她略用力地点了点头。

“害怕他？”楚明萱回想起刚才的场景，意识到了谭愿歆与先前的不同。

“有点。”谭愿歆抬眸看楚明萱，用手心包住扫把杆的顶端，“本来，我也不怎么在意他。但是，我好像被他盯上了。”

“为什么，会这么想。”

“就是今天中午……”谭愿歆放慢语速，将两次撞面的过程告诉了谭愿歆。

同一时间，高二四班教室里。

“你一直都在看着她吗。”冯立泽踩上了窗台，与陆决临擦同一个区域的窗户玻璃。

“看着谁。”陆决临面无表情地问，视野里空无一人。

“你在明知故问？”冯立泽疑惑地侧过头去，忍着没有将手里的报纸丢下，“那不然你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那么快的接住楚明萱。”

被问的陆决临动作一停，看似漫不经心地启唇，道：“凑巧而已。”

他也说不清楚，他为何会那样的“心急”。

面对如此反常的自己，他也觉得有些陌生。

于是，他才会在抱住她以后，莫名地晃了神，没有在第一时间放开她。

但他，不会一直反常下去。

“你要学会克制你的脾气。”陆决临很快地清醒过来，将冯立泽收进眼底，“尤其，是在学校。”

“都说了，我会自己看着办。”冯立泽转过了头去，从窗台上一跃而下。

晚饭时间，楚明萱与谭愿歆一起离开学校，到美食街去吃饭。

趁着谭愿歆去买饭的时候，留下来占座的楚明萱抚住侧脸，回忆着陆决临与郑寻耀之前的对话。

她应该没有听错。

明天上午，陆决临明会去看一个画展。

可是，会是什么画展？

经过上次在公园的交谈，陆决临大概已经对李成宇起了“戒心”，不会轻易把自己的日程告诉他。

所以，让林舒悦来帮忙，大概率是行不通的。

那不如，她自己找找看看？

反正，她已经知道了时间和内容。

想到这里，楚明萱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用它搜索着有关周六画展的消息。

没过多久，她翻到了一条地点与时间都比较吻合的画展信息。

应当就是这个了。

那她就买票，明天去碰碰运气吧。

说不定，她真的能遇见陆决临。

“在看什么啊。”端着餐盘回来的谭愿歆问道。

“看画展的买票界面。”楚明萱把手机扣了过去，接过谭愿歆递过来的盘子。

“你要去看画展？”

“嗯。”

谭愿歆对画展没什么兴趣，也就没有多问，而是吃了一口饭，道：“今天的味道不错啊，你快尝尝。”

“好。”楚明萱拿起筷子，又往谭愿歆的盘子里夹了两块肉，“喜欢的话，就多吃一点。”

周六上午，画展现场。

楚明萱背着书包，在偌大的空间里寻找着陆决临的身影。

但由于在场的人比较多，她找了很久还是一无所获。

他真的在这里吗。

莫不是，她弄错了地方？

楚明萱驻足在原地，不知道该向哪里继续寻找。

继而，她的眼眸无意地扫过，只有一人停留的画作，并顺着它往下看，望见了一抹熟悉的背影。

找到了。

她凝视着他的背影，再看不见其他的人。

“你喜欢这幅画吗。”楚明萱脚步很轻地走近陆决临，站到他的身边问。

“不喜欢。”陆决临看画看得入神，一时没有听出楚明萱的声音。

“是吗，我倒是很喜欢这幅画。”楚明萱浅笑地盯着面前的画，声音不自觉地下沉，“毕竟，不是每个身陷在黑暗中的人，都能等来属于他的光。”

陆决临微怔一刹，偏过头向楚明萱看去。

转瞬间，他晦暗的眸底掠过一丝涟漪，轻轻启唇，道：“怎么是你。”

“你希望，会是谁？”楚明萱语调上挑，脸上的笑意并没有消去。

“总之，不会是你。”陆决临直视着楚明萱的瞳眸，仍有些没静下心来，“是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

“没有人。是我昨天，偷听了你和郑寻耀的对话。”

“那你就笃定，我不会改变想法。”

“我本身就不认为，我一定能遇见你。”楚明萱轻声回答，将手缓缓地背于身后，“因此我现在，既庆幸又开心。”

“你来，就是想见我。”陆决临没有移步离开，瞳孔里仅映入她一人的模样。

“也不全是。”楚明萱自然地移开视线，将书包拿到身前。

她拍了拍书包，再次仰起头看陆决临，道：“如果可以，我期望我们之后能换个地方，好好的聊一下化学知识点。”

“聊完它，你就能走了吗。”陆决临回过身去，朝着其他画作踱步。

“也许吧。”楚明萱跟于陆决临身后，视线扫过下一幅画，“你不留我的话。”

“我怎么可能会留你。”陆决临的声音冰冷，在无形之中又将楚明萱推远了一些。

“看样子，你是同意跟我聊一聊。”楚明萱走到陆决临的身边，维持着两三步的距离。

陆决临没有明确回复楚明萱，而是瞥了一眼她背在身后的书包，道：“你都带了什么。”

“带了书和笔记本，还有练习册。”

“找好讲的习题了吗。”

“找了几道，不过解题步骤还没写。”

“也就是说，你并没有确定要讲的题目。”

“嗯。”楚明萱简略地答，沉默了几秒后再度启唇，“既然我现在是在陪你，看你喜欢的画展，那待会儿，要不要去我喜欢的地方。”

“你喜欢的地方，是哪里。”陆决临稍稍抬眸，把目光栖于楚明萱的侧脸。

对此，楚明萱徐徐地仰视陆决临，迎上了他透着冰冷的视线。

他又一次，没有回绝她。

这是否意味着，她可以试着期待，他隐藏在话语之下的那颗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