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片叶子
第十八章
「今夜草原有风,正以每秒一百米,凉透伤心的人。」
徐漾时坐在岩石上,回头认真的看着陈仄,星河流转在她的眼眸里。
今夜草原的风虽大,但都绕过我们的灵魂。[1]
她只是看着陈仄一言不发,他们身后的雪山也沉默着,周边除了飒飒风声外,再无其他了。
陈仄抿了抿唇,心里想说的话在风里拉扯着过往,他分明是想说“你能就像现在这样只看着我吗”最后说出口的却成了:“周渡不适合你。”
徐漾时有些疑惑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她突然伸手出来摸了摸陈仄的额头说道:“这也没发烧啊,怎么糊涂到误会我和周渡的关系了。”
在徐漾时手挨上来时,陈仄的第一反应是后退,但他又舍不得着来之不易的触摸,只能僵在原地任她上下其手。
徐漾时的发丝被风吹着,有几根拂过他的眼睑,激得他猛地闭上了眼睛。再睁眼时,额头上已经没了那抹温香。
她朝天举起右手做了个发誓的手势,认真地说:“我徐漾时真和周渡没有男女朋友的关系,过去没有,现在没有,未来也不会有。”
夜幕的遮掩下,徐漾时没能看到陈仄微红的耳,她只注意到陈仄不自然地咳了两声。
陈仄小声地嘀咕了两句:“那你还抱他。”
风声盖过了陈仄说话的声音,徐漾只觉得谡谡草声下,除了远处的鸟鸣外,四野都太过安静了。
她又侧过头去看陈仄,陈仄却是埋着头,像是沉入了自己的情绪中。徐漾时看着寡言的他,想起了那个夕阳下颓然坐在雪山面前的背影。
徐漾时忍不住想:陈仄这个人看似洒脱不在意,其实他什么都明白。所谓的不在意只是不强求不奢望罢了,并不是他真正不想拥有。
突然天边闪过一颗流星,拖着纤曼的尾巴划过长空。
徐漾时不经意瞥见流星,顿时激得地站起来抓紧了陈仄的手,兴奋地叫着:“流星,是流星!”
她大笑着回头:“陈仄快许愿!”
陈仄摇了摇头:“流星实现不了我的愿望,许了也没用。不过你可以许愿,我想流星会实现你的愿望的。我把我的愿望也借给你,徐漾时你会得偿所愿的。”
徐漾时看着他,闭上眼很认真地一字一句地说:“那我要许两个愿望。
“第一个愿望是希望陈仄得偿所愿,想要的都能拥有。”
“第二个愿望是希望有朝一日我能找到真正的自由。”
徐漾时睁眼看着陈仄又补充道:“陈仄,我们的愿望都会实现的。”
“嗯。”陈仄点了点头,握紧了自己的右手,那上面似乎还停留着徐漾时的体温,一时之间,陈仄难得生出了点眷念来,要是那一幕能够永久就好了。
他低声说道:“倘若流星当真有用的话,它会实现你的愿望的。无论它行不行,我也会尽我所能帮你的。徐漾时,你会得偿所愿,找到真正的自由的。”
徐漾时刚想开口感谢陈仄,就被一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话给打断了。
“流星?哪呢?我怎么没看到?”
随着声音还有个人从岩石底下钻了出来,他长身玉立地走上了岩石,非常认真地问:“流星在哪呢?”
徐漾时呆呆地指了指天际,面无表情地说道:“飞走了。”
徐漾时整个人都有点麻了,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徐漾时回眸与陈仄对视一眼,只对视了一秒,两人又都各自转头看向他方。
一股名为尴尬的气氛逐渐蔓延到两人的身边。
周渡没看出他们两人的异样,只是很虔诚地对着流星飞去的方向弯腰许了个愿。
徐漾时没忍住问他:“你怎么会从岩石下面出来?”
周渡看了他们两个人一眼,完全没察觉出来尴尬的气息,他推了推眼镜指了指岩石说道:“我一直都在下面。你走以后我想看看星星就走到岩石下面去了。”
他还嫌尴尬气氛不够浓似的,又说道:“对了,我刚好像模模糊糊地听到你们提了我的名字,你们在谈我什么呢?”
陈仄有些尴尬地看天看地看花看草,就是不去看徐漾时和周渡。
徐漾时推了推他,想让他回答周渡的问题,但陈仄只是眼观鼻鼻观心,怎么也不肯说话。
他又能说什么呢?说自己醋到不能自已,越界过问徐漾时的私事,还是说自己不想徐漾时和除自己以外的第二个男性有亲密接触。
这些话他又怎么能说的出口呢?
他只好沉默着一言不发。
徐漾时眼见他不说话也只能自己上了,她张了张嘴犹犹豫豫地说道:“陈仄只是比较关心你们的研究进度,所以才提了你的名字。”
周渡疑惑地看着他们两人,直觉告诉他他们有事瞒着自己,但周渡也没计较只说:“你要是真关心进度,不如就加入我们。”
“我才不是关心你们的进度。”陈仄在黑暗中淡淡的开口说道,“我只是想知道你们到底什么时候能走,难不成真打算一直窝在我那小小的民宿里面吗?”
周渡推了推眼镜说道:“你那民宿就空挂个牌罢了。除了有个招牌外,都没有客人的,也好意思说。”
陈仄呛了他一句:“现在是你们免费吃我的,住我的。”
周渡怔愣了一会儿,茫然地开口:“不会吧?教授不是说他给你钱了吗?”
陈仄嗤笑一声:“你觉得我会管我爷爷要钱吗?”
“那行吧。”周渡无奈妥协道,“我们尽快。”
陈仄拉着徐漾时往前走了两步,回头说道:“我还以为你会搬走呢?结果还是要死皮赖脸的赖在我这里。”
周渡摇了摇头,快步跟了上去:“你又不是不知道这边酒店有多贵,我们组穷的很,经费少的可怜。”
他拍了拍陈仄的肩膀:“谢谢前组长的赞助,你的大恩大德我们会铭记的。”
周渡说这话时,脸上没有微笑,面无表情,配合着他那一双只对植物感兴趣,其余时候都无波无澜的眼睛,在这大晚上显得有些惊悚。
徐漾时惊呼一声,大声吼道:“周渡,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别阴阳怪气的。”
她招呼了周渡一下,示意他低头。徐漾时轻轻靠在周渡的耳边说:“你不要叫他前组长,这不是往他心里扎针吗?”
周渡疑惑地看着徐漾时,不理解为什么只是叫组长就扎他的心了。他弱弱地说道:“陈仄应该不会这么玻璃心吧?”
“你不懂。”徐漾时拍了拍周渡,“反正你就按我说的做就行了。”
周渡耸了耸肩无奈应道:“好吧。”
陈仄站在旁边看着他们两人旁若无人的交谈,只觉得今晚草原上的风真的很大,吹的他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陈仄指尖摩挲了一下,恍惚间他生出了个错觉,似乎他还牵着徐漾时。但当他握紧手的时候,却只能触碰到自己的温度。
他心心念念的徐漾时此刻正在与人“打情骂俏”。
陈仄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说:“你们两个不想回去了吗?怎么打算今天晚上两个人一起在这儿吹冷风呢?”
徐漾时推了推周渡,小声说:“看吧,他生气了。都怪你乱说话。”
周渡看着明显情绪不对的陈仄有苦难言,他很想告诉徐漾时——陈仄似乎不是生他一个人的气,而是在气他们两个人。
但当他的手指刚一戳上徐漾时的手臂,他就收到了来自陈仄的死亡凝视。周渡赶紧收回了手,假装无聊地四处看看。
毕竟按陈仄做所说,他现在可是他们的衣食父母,惹不起一点。
徐漾时还一脸状况外的纠结着,她在心里默默想着:“看来当年那件事对他的影响真的很大,以至于现在听到个称呼也会难过。”
她转过头来怜爱地看着陈仄,在心里坚定了一定要让陈仄走出来的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1]化用自西贝《路人》,原句为“风虽大,都绕过我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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