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球场相对,揭开尘封旧情
汽车驶出盘山公路,城市建筑在远方露出模糊的影子。
他冷淡的目光落在那些深入云霄的建筑上,连齿间都泛着酸。
半晌无话,她不曾回应,他不由捏紧方向盘,气息在胸膛处滚了滚,再次从紧咬的酸涩齿关溢出:“秦七襄,你这个胆小鬼。”
“???”她刚陷入浅眠,被这一声砸醒,晕头转向地看着他。
他一脸平静,静静地看着前方在开车,她几乎要以为自己幻听了。
“不是,你突然叫什么?”
“我累了,你来开。”
她扭头闭眼,身子沉进座椅:“说啥?没听见。”
“渴了。”
她又起身拧开瓶盖,递过去。
他垂头贴近,微微张口。
她不得不把水递到他嘴边,抬起瓶身,喂了他两口,才算结束。
拧上瓶盖,她随口道:“你真是,娇气死了。”
他无奈叹气,“襄襄,我开了四个小时的盘山公路,但凡你能心疼我一点。而且,是谁昨晚连觉都不让我睡?”
红晕浮上脸颊,连她也会在心中生出一点点愧意。
她昨晚磨着他编故事,他居然真就纯情地坐在床旁编了段很长的故事,把她哄得入了睡。
待她夜里翻身起夜,才发现他倚在床脚睡着了。
她拍了拍他的脸:“哥,怎么不去床上睡啊。”
他迷迷糊糊地睁眼,抱住她的腰,带倒在床。
她闭眼,感受到山川起伏,还以为他终于开窍了,搂住他的脖子。
结果他拉了块薄毯盖上来,又睡着了。
推了半天才把他推开,坐在一旁瞪着他的睡脸。梗着也能睡着?
气得她拧了两下他露在薄毯外的胳膊,他像是沉进深海似的,一动不动。
深呼吸,压下满腹火气,出门,走进一旁搭好的简易卫生间。
再回来时,他已不见了身影。
帐篷外的汽车亮着一点光,又很快熄灭。
他去车里睡了。
随着汽车驶入城区,两人在路上讨论了一下去哪儿吃饭,秦七襄原本想说各找各妈。
想到徐女士不爱做饭的习惯,怕是又会留在单位食堂吃一顿,让她自己解决。
火速给了他请自己吃一顿的机会。
酒足饭饱后,两人才迎着晚霞回到家。
途径家属院篮球场,宋崇朝正抱着篮球在练投篮,空旷的球场上溅落着篮球砸地的声音。
他眼见两人路过,丢下篮球冲他们招了招手:“今晚,还去喝酒吗?”
她脑中摇动着酒吧的彩色光影,隐约想起宋崇朝那晚的丢脸事迹:“哇,宋小狗,你读研不埋头科研,放个假,整天就想着玩。”
“喂!你懂个锤子!!”
一看对方暴跳如雷想要来揍她的模样,立马钻进周倬身后:“哥,你看他,我教育他,他还顶嘴!”
周倬低头看着从自己身后探出的脑袋,柔软的黑发散落在肩上,杏仁般的双眼眨巴着向自己告状,瞳仁里流转着清透的浅琥珀色。
他唇角弯起,又压着上扬的弧度,随着她的话,目光落向冲过来的宋崇朝:“崇朝,你最近在做什么?”
“周哥,你每次都护着她。”宋崇朝举着拳头抱怨,见她探头,又想伸手,在半空划拉了两下,收回手,仰头轻哼:“看在周哥面子上,我不跟你见识。”
随后,他接着说:“周哥,今晚要不要去喝酒啊?有一家新开的酒吧,隔壁台球馆不错,咱们打完球还可以去尝尝鲜。”
周倬垂头看了眼她,宋崇朝见此不由得歪头叹气:“不是吧,好吧好吧,捣蛋鬼去不去?”
她两指弯曲,似要扣下他的眼,冲他皱了下鼻子:“换个词,叫我狂风大王!”
“……”
“……”
两个男人都陷入了沉默。
先是宋崇朝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笑:“我叫你小旋风得了,拜托了姐,去吧去吧。你看周哥这一副你不去,他不动的样子,我很难办诶。”
“有吗?”周倬微笑着望向他。
宋崇朝感觉颈后掠过一丝寒气,心里嘟囔着这一天天,忽热忽冷的怎么回事。
她闻言疑惑地抬眼看了下周倬的脸色,他正一片坦然地微笑着看向宋崇朝。
心头也掠过一阵“有吗”的疑惑。
下意识松开他,在一旁站好:“我今晚有事,你们去玩呗。”
随着她松手,他侧头看向她的脸,眼睫垂下,腰间尚有温度残留。
她还有图片没修,两千多张图要筛选出有流星的那些,再导入程序里。然后利用控制点对准星点,一张张把流星抠出来叠图。
这是标准的流星雨图片制作方法,难点在于随着时间变化,星座的位置会有变化,她需要严格按照星点对位,将抠出的流星正确还原至星空上。
之后还要调色匀色,处理完流星亮度才能出图。
她这次数据量不小,至少也要修上两个晚上。
赶在流星雨期间出图最要紧,什么吃喝玩乐都要放一边去。
看她拒绝了,周倬心头掠过一阵舒缓,也笑着拒绝了宋崇朝的盛情邀请。
他手头的事情确实繁忙,过几日还得外出一趟,要不是特殊情况,他今天不会出来。
宋崇朝无奈告别了两人,回到场边休息喝了口水,才看见她发给自己的视频,附带着她惯常的挑衅语句。
他头顶冒出蓬勃的火气,立马输入了十几条消息和她对呛。
走进楼道时,她手机叮咚响个不停,打开,原来宋小狗在暴跳如雷。
想着他攒满怒气值却无处开大的模样,逗得她笑弯了腰,直捂着肚子,点开语音输入嘲讽他宋小狗。
一时激动踏空,身子向一旁歪去,又稳稳地被周倬接住。
“看路。”他简洁地说了两个字,扶着她腰的手捏成拳,往怀里紧了紧。
“抱歉,抱歉。”她还是压不住强烈的笑意,扶着他的肩站稳,踏着轻快的脚步向前走。
电梯叮咚开门,她注意力都在手机上,嘲笑宋崇朝的话正绕在舌尖,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只德牧的脸。
不由得吓了一跳,轻声叫出来。周倬急忙护着她向后退去,那主人连声道歉,牵着狗贴着墙向外走。
狗很乖,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全程安静地向前走。
她拧眉看向屏幕,刚刚事发突然,她被吓得手一抖,那声惊呼被发了出去。少不了要受宋小狗一阵嘲笑,能被他记上很久。
想一想就觉得懊悔,合上手机对着周倬抱怨:“我刚刚那声被宋小狗听见了,岂不是很丢人?”
“他应该担心你。”周倬下颌绷紧,目光紧紧黏着电梯数字的变化。
“我居然被一只狗吓到了!!”
“事发突然,很正常。”
“你好冷漠!”
“我说实话,确实吓人。”
算了,她不爱和蠢蛋计较,在感情领域上,他也实在算是迟钝得可以。
昨晚明明都该水到渠成了,结果他居然完全没有那种想法,独自去车上睡了。
若不是感受到了他某些清晰的变化,她几乎要怀疑自己和他之间,一定有一个不行了。
开什么玩笑,就算是他当时睡着了,真梗起来的时候人也精神了。
她又不是不懂,他不解释,就是不感兴趣呗。
斜眼瞧了他一下,冷哼,那她也没必要吊在这棵树上。
真是蠢,曾经吊过一次,她还没吸取教训,居然想再上一次。
幸好还没说开,不至于把自己吊得颜面无存。
她立刻决定换一个目标。
要不是修图,和宋小狗去酒吧也不错,可以物色一下新目标。
想及此,她掏出手机又发了条语音:“宋小狗,你等我修完图,后天再去喝酒。”
周倬凝在电梯数字上的目光冷冷落下,看她发完消息又收回手机,他感觉头脑腾起缺氧般的眩晕,磨着后槽牙,想开口说别去,又暗自吞下。
这话他没资格说,也不合适说。
他无权限制自由,但稍微影响一下好像也不算很过分。
他轻咳,清了清嗓子:“后天能和我去找房子吗?”
“不能。”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暂时不想看见他。
他被噎了一下,又想开口,电梯开门。
她踏入楼道,向左转,认证指纹。
他只能和她说最后一句话:“襄襄,修好的图能给我一份吗?”
“不行,我是正经摄影师,拜~”道了别,她唰地一下关上了门。
空气卷着旋儿从呛了一鼻子。
他深喘了几口气,走进家中。
人倚在厚重的门上,父母不在,只有落日的余晖落进房间。
四周昏暗不明,他没开灯走进屋内,倒上床。
眼镜扔在一旁,他看着夕阳沉落,浓阴的云层呈现暗蓝的色彩,直铺向天边。
落日从西天云层里透出金红的光,将附近的云霞染得艳红,云层中心金光四射。
虽阴无雨,只是很薄的一层蔽光性高积云,正波动着向瓦片状发展,会逐渐排列整齐,最终呈条块状,透出背景天空的光。
云层稳定,变化不大,接下来几日还会是晴朗天气。
霞光渐渐消散,室内暗沉得看不清陈设,他仿佛又回到大洋彼岸,得知她和宋崇朝在一起的那两年昏暗时光。
冬季漫长,他埋头研究气象监测数据的时候,还感受不到强烈的失落。
而当大雪封路,他暂困家中,看着浓阴的云层飘落着片片雪花,室内昏暗不明,室外安静如死,他才恍然惊觉,他已没资格再和她分享生活。
不只是需要避嫌,更是怕自己会抑制不住。
他从打回家的越洋电话中,旁敲侧击地了解一些她的近况。
最近在做些什么,和宋崇朝在一起是否开心,有没有遇上什么喜欢的东西。
他同她除了节假日短短的几句问候,再无其他。
他不知他们是何时分的手,只知在三年前,她又一次恋爱。
新的对象他不认识,他在逐渐远离她的生活。
连她如今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星空摄影的,他也不知。
唯一知晓的是,她几月前又一次分手,正处在空窗期,他想把握住这一点机会。
为了这次机会,他已经等了很多年了。
捡起一旁的眼镜搁进眼镜盒,掏出手机给宋崇朝打了个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秦七襄:我是正经摄影师!拍的照都是能卖钱的!当然不能共享!这叫什么事啊?!!懂不懂道上的规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