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男人一见到巡逻队，彻底慌了，竟不管不顾地拔腿就跑。

没跑几步就被两个大汉揪住衣领扔了回来。

“为何要跑？莫不是真做了亏心事？”金大富问道。

男子跌坐在地，低头颓丧不语。

将离上前说道：“此人偷窃了我摊上货物，被藏在他袖中。”

一个大汉闻言上前搜查，果然搜出两支口红来，将之送还给将离后，金大富面带怒色，朗声道：“此人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做此等盗窃之事，立刻扭送官府，且日后禁入我金家菜场！”

几人将男子押送走之后，金大富面上又恢复了和蔼，对着将离一拱手，“对不住了，是我手下看管菜场不利，幸好小兄弟没有蒙受损失。”

将离道：“无妨，方才还要多亏阁下帮忙，请问阁下是？”这人在暗处窥视了她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并无什么恶意，她就佯装不知。

不知道此时为她出头是为了什么。

金大富道：“不才正是这菜场的财东。”

菜场的财东……金家，那不就是灵犀城首富？

将离心思一转，对他的来意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

“原来是金老板。”将离一拱手，“多谢相助，小摊上客人多，我便先去忙了。”

金大富讶异了一瞬，但是立刻笑眯眯说道：“你自去便是，可不能耽误了你做生意。”

将离回到摊上，众人看了个小热闹，见摊主回来了，立刻该拿货的拿货，该结账的结账。

金大富站在人群后面看着，手捋着胡须，眼中精光大盛。

昨日想买玻璃瓶的那人来了，看到货架上果然如这摊主所说摆上了一排干净透亮的瓶子，喜不自胜，说道：“老板，我要买五盏琉璃瓶。”

金大富闻言，一蹙眉，有些疑惑，只是要瓶子？

当下便特别注意看着，便看到这少年售卖的竟然只是个空瓶，里面空空如也，并不像昨日贝贝那瓶装了水。

惊了片刻后他很快就平静下来的，暗自思忖，毕竟那“健康水”的功效实在是太过不可思议，几乎能与灵丹妙药相媲美，这少年不轻易售卖也很正常，那等神水，若是在这小摊子上出售，想必还会引来许多不必要的风波……

思及此，金大富不由又感叹起这水的功效，昨日他只喝了几口，便暑气全消，灵台清明，想到那身体抱恙的老娘，剩余的便全都送去给她喝了。

谁知，今儿个一早起来，服侍老娘的丫鬟说，老夫人的身体已经大好了，如今下床走路都不像之前那样喘！

奇妙，真是奇妙。

他闻着尝着，那水无色无味，与普通的清泉水相比也无甚差异，只不过是更清冽甘甜了些，如何就有那等神效？

越想，就越觉得这年岁不大的少年不是个普通人。

金大富是个商人，这样一个大商机摆在他眼前，让他闭上眼睛装瞎当做看不到是绝对不可能的。

而且，昨日那少年将那瓶水送给了贝贝，应当也是存了一些小心思的……

金大富点点头，心中把握又大了一分。

将离正忙着，突然见到人群里挤进来一个眼熟的人，正是昨日那带头买了一个保温瓶的大爷。

昨日走的时候他面上半信半疑，今日却是眉扬目展。

“好小伙子，果然没忽悠人，昨晚上我打了井水装着，方才一打开果然凉气逼人！虽然还没看到保温五天的效果，但是我也信了！”老大爷爽气说道。

将离轻笑，“客人放心好了，买卖最重要的就是诚信，小货郎是绝不会骗人的，今日来是还想再买些东西回去？”

大爷一听这话，面上划过一丝犹豫，但是很快就说道：“是，要买不少东西。”

他视线四处看着，盯上了一个大行李箱，指着说道：“我先拿个大箱子，方便装东西。”

将离给他推了一个过去。

便见这位大爷又拿了两个保温瓶，两个背包，五件防晒衣，五件热水袋，几袋纸尿裤，五根防御性拐杖，甚至还买了几十包营养液。

不仅是将离心中微动，就连围观的人都奇道：“你何苦买这么多？买个一件两件够用就行，这又不是白菜一样便宜，不是浪费钱吗？”

那大爷脸上又闪过一抹犹疑，手上动作一顿，但是只是片刻，就继续往箱子里塞东西，嘴上叹息着说：“唉，你们是不知道啊，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罢了，说出来怕你们笑话，不说了不说了！我自是买我自个的，你们不用多管。”

他不说了，旁边的人可是想听得紧，心里都好奇他突然下这个大手笔的原因，有人便催着道：“和大伙说说吧，没什么笑话不笑话的，该笑话的也是我们这些买不起这么多的人！”

不少人附和地笑道：“没错，说说吧，咋个突然买那么多东西？”

大爷见不少人都问，便一边手上动作不停一边说道：“既然你们问了，我也就当个笑话说说，你们别太当真！”他清清喉咙：“我儿子是个驿卒，天天走南闯北，昨天刚回来，就愁眉苦脸，我问他怎么了，他说，北方已经旱得不成样子了！几个月没下雨，有的地方庄稼都被晒死了，连人都不能痛痛快快地喝口水。”

一听这话，人群叹气连连，“唉，老天爷不给人活路啊，咱也算是北方的人，但幸好咱这有条供水的大河，庄稼想来没问题。”

“这事又和你买这些有何关系？”一人问道。

“唉，你们听我继续说。我儿子他是上个月去的北方，昨天回来已是整整过了一个月，他说，去的时候，路上见到的一个大水库，回来时水位已经下降了几乎有几十米！骇人不？而且越往回来，他越觉着不妙，就查了查往年大旱时候的情形，你们猜怎么着？就连那个逼得许多人都南下的大灾年，刚开始的时候水位也没下降过那么厉害！”

这话一出，周围人已经有些愣怔了。

“这是，这是什么意思？”有人讷讷问道。

有反应快的人脸色微变，压低了声音说道：“这意思莫非是，将有大旱？”

大爷讳莫如深地摇摇头，“我可不知道，我儿子说让我买点吃的用的，日后可能要去南方亲戚家走一趟呢，他家水保管我们能喝够。”

话说完了，东西也拿得差不多了，“来，老板结账，咱如今也不心疼这钱了，还是水好喝，饭好吃呀。”临走前，他还摆摆手，“大伙也别被吓着，我说了，就是个笑话，咱也没什么远见，就只会杞人忧天。”

老人走了，但是众人的心眼却一个比一个活跃起来。

拐棍、箱子、背包、还有那一包抵七天的营养液，这些……不正是准备逃荒用的吗！

众人心里突然一骇，暑热的天气中，身上竟然冒出一阵冷汗。

一时间，心中都各有思量。

有人却是当真把大爷的话当做了一个笑话，“切，无知老儿，我以为是什么呢，大旱？现在确实有点旱，但是绝不可能没水喝，前些年也旱过！河里照样有水！”这些人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后便浑不在意地走了。

但是有人却不这样想，原本只是想买一件的，此刻又盯上了好几件东西。

早早地做点准备怎么了，有备无患，就算当真挺过去了，也决计不亏！

于是将离便发现，原先大多人只是买个一两件，现在一大包一大包的买，而且像是怕被人先抢去的似的，营养液一抓好几包，比的就是个眼疾手快。

她只能更加殷勤地上货。

而小章也跟着众人听了那大爷的一番话，小脸一皱，当真要大旱了吗？前几日还听哥哥说，若是真有旱情，他们北方的人就会又热又渴又饿，甚至还会集体搬家去南方，这大爷和哥哥说的好像啊。

没有水喝，真的要去南方吗？

小章小脑袋里忧心忡忡，但是却一点都没懈怠地给客人介绍货物。

等到了中午最热的时候，没人愿意在街上晃，就连将离摊子旁的人也寥寥无几。

将离拿出一瓶水递给小章，“喝吧，我这里包伙食。”

小章小心翼翼地接过，“谢谢将合哥哥。”他打开瓶子小小抿了一口，霎时瞪大了眼睛，“将合哥哥，这个水好好喝！好甜！”

将离拿出一个小折叠桌和小凳子给了他，便窝在自己的懒人沙发上，“嗯，独家秘方，喝了强身健体。”

“真的吗？”小章的眼睛蹭得一下亮了起来。

“那当然，我不骗人。”将离又摸出五个热乎乎的大包子，给了他三个，自己啃两个，“吃吧，午饭。”

小章两手捧着包子接了过来，感受着包子的热气，好奇地偷偷看了将离一眼，见她脸上没有异常，懂事地没问什么。

坐在将离给他的小凳子上，他一边小口喝着水，一边无比珍惜地吃着手里的大包子。

将合哥哥人真好，是他遇到过最好的人，他好久、好久没吃到那么好吃的包子了。

他比哥哥还好。

用完了午饭后，下午又是一如既往的繁忙，只是好像有什么消息不胫而走，来买货物的人几乎都是一批一批的买，像是在囤货似的。

临近傍晚收摊的时候，依旧有人不停地说道：“老板，你明天可一定要再来啊！”

将离一一安抚，他们才满脸不安地离开。

“给，你的报酬。”将离给了他一颗白晶。

小章看着那颗亮闪闪的白晶，张了张嘴，又什么都没说，接了过来，认真地说道：“谢谢将合哥哥。”

打发小章回去后，将离也驾驶着出了菜市场，只是不出片刻，有人拦住了她，一拱手，“小老板，我家主人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