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下山
严格来说,邺云蜇不算是她的前任。
是她一厢情愿自认为他们在一起过,实际上邺云蜇从未对她动过心,也从未亲口确承认过他们的关系。
但这并不妨碍她现在窘迫到要死,真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
“什么情况?”余惟松询问查看情况回来的邺云蜇。
“三个小妖,被爆炸声引过来,”邺云蜇抬头点了点狼狈的祝朝念,“然后发现有人采了整座山的灵石。”
“怎么回事?”余惟松神色严肃起来,一副长兄的姿态看向祝朝念。
祝朝念还没缓过来,祝辛溶提了块手帕过来给她擦脸:“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快擦擦。”
一左一右,一个是失去记忆的反派,另一个是对她态度突然360度大转变的新穿越者,她浑身一激灵,扯起嘴角敷衍道:“说来话长,说来话长。”
“我自己来就好。”她接过祝辛溶手里的手帕,尽量长话短说,过程中隐去一些会暴露她穿书身份的细节,把一切都归结于运气好的缘故。对于她为什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里,她半真半假添油加醋了一把,说是以为太衍宗宗主不要她了,她不想等人开口赶她再走,又哭诉宗里人都在背后议论她,她实在待不下去了,说得那是一个声泪俱下、肝肠寸断。论演技,她在反派那里也算学得了几分精髓。
果然,余惟松不忍再追究,安慰她:“师父他怎么可能不要你呢,他老人家最重情义,不是这样的人,不然也不会到处派人寻你了。只是这件事情对他冲击太大,他需要时间想一想,你们毕竟有那么多年的父女之情,师父决然不会丢下你的。”
“师兄说的对,与其胡思乱想,不如我这就回去问问爹爹。”祝朝念逮着机会就要逃,目光不经意瞥向邺云蜇那边,邺云蜇正看戏般平静看着她。
“也好,”余惟松说,“回去问清楚,免得徒生嫌隙,我们陪你回去一趟再去找魂玉不迟。”
祝朝念麻了,余惟松坚持要陪她回去,怎么推脱都推脱不掉。
“你要是再像刚刚那样遇到危险怎么办?”余惟松瞥了眼天色,“天快黑了,此地晚上不安全,我们先找个地方过夜再说。”
祝朝念被迫和主角团呆在一起。五人踏着晚霞走出鹿鸣荒山。祝朝念故意落在最后面,她思来想去怎么也想不通主角团怎么会拐到鹿鸣荒山这里来呢?上一世她和他们一起走副本,每一块魂玉的下落她都记得清清楚楚,鹿鸣荒山根本就没有他们要找的魂玉,要不然她也不会安心跑到这边来。
那刚刚余惟松说的“魂玉线索”又是什么?
还有反派,按照书中剧情,邺云蜇得在第二个副本快结束的时候才会出现。上一世是因为她阴差阳错意外救出邺云蜇,邺云蜇才会提前从封印里出来加入主角团,为何这一世也会这么早?
难道这一世,提前将他救出来的人是祝辛溶?
可能是系统想要给祝辛溶争取多一些攻略反派的时间,所以依照上一世的剧情指引她去救出反派。
如果是这样,那就一切都说得通了。
想起上一世,她与邺云蜇的第二次相遇:
那日从反派手里逃走之后,祝朝念没了玩乐的心思,躲回太衍宗被罚禁足了一段时间。后来余惟松受命下山寻找魂玉,她死皮赖脸跟着下山,那时原以为反派要在第二个副本才会出现的祝朝念,可嚣张了。
她兴致盎然,正准备洗脑男女主不要接受陌生人入团。她认为,只要邺云蜇无法接近主角,就无法抢夺魂玉;无法抢夺魂玉,剧情就不会崩坏……
她自认为逻辑很顺,结果第一个副本还没开始,反派就出现了……
祝朝念也是在那个时候才得知,她那日救的人就是她要攻略的反派。
见识过反派要杀她时的嘴脸,她更加抗拒攻略反派。反派也因她知道了他的真面目,整日对她虎视眈眈。
为了保命,无奈她只能时时黏在最为相熟的男主余惟松身边,尽可能保证自己不落单。
她太想保住这条小命了,以至于忽略了一件事。
就是:在女主的认里,她等于原主祝念橙。
原主喜欢余惟松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女主自然也知道。眼下她黏男主黏得如此紧,余惟松只当她有些紧张害怕,任由她跟着。
不出意外,女主吃醋了。
女主性情孤冷,有嘴等于没嘴,吃醋她就是不说,自己硬生生憋了好几天,行为举行与平时看起来一般无二。
男主过了好几日,才慢慢品出女主是在有意疏远他,两人因祝朝念莫名闹了场冷战,还是祝朝念怂恿在情感上比较迟钝的余惟松主动低个头,冷战才得已结束。
余惟松要哄人,祝朝念不好再贴上去引起误会,自然而然落了单。
彼时的邺云蜇就像盘桓在天际、盯了猎物许久的雄鹰,见祝朝念落单直冲祝朝念。
看到祝朝念想跑,他明知故问:“怕我?”
废话,反社会人格可不得离远点嘛。
祝朝念摇头,下意识后退。
“想向你师兄告状?”
邺云蜇一步步逼近,祝朝念没看到后方的石子,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她抬头挺胸,尽可能压下心里的惶恐,冷静与其谈判:“你不能杀我,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我死了你第一个就有嫌疑,你还不想在师兄他们面前自爆。”
“聪明人死得快,”邺云蜇抓住祝朝念手臂,“现在不杀,以后机会多得是。”
邺云蜇的力道蛮横强硬,祝朝念抽不回来。
她忽然感觉有什么钻进她的皮肤,沿着她的手腕一直向上爬,紧接着一阵刺痛自小臂传来,等邺云蜇松快手,她撸起袖子一看,手臂上多了几条黑色的小细线,就像血管一样布在皮肤上,不过要细一些。
祝朝念忙道:“你干了什么!”
“咒,”邺云蜇笑得人畜无害,“敢说一个字,我先杀了你,再杀了你师兄……”
祝朝念从回忆抽离,抹了把手臂,上面白皙无暇,邺云蜇施的咒早已经解了。
篝火“霹雳霹雳”溅出零星火花,漆黑的树林里树叶婆娑,时不时传来几声乌鸦的叫声。他们离开了鹿鸣荒山却又离得不远,祝朝念特意隔开邺云蜇好几尺远,坐在楼枝雪身边烤包子。
余惟松与她中间隔了个楼枝雪,捡了跟枯枝摆弄火堆,对满身邋遢的祝朝念道:“师妹,后面有一座湖,湖里的水还算干净,你要不要稍微整理一下,我们就在这里守着,有什么可以叫我们。”
祝朝念早就受不了这一身炸糊了的衣服,正有此意。她将手中的馒头递给余惟松,叮嘱道:“师兄你别给我烤糊了啊。”
余惟松接过“重任”,游刃有余:“放心。
祝朝念起身往湖那边走,走到火光边缘,眼前撞入一片诡异的黑暗,她猛地刹车。
大晚上,荒山野岭,怪吓人的。祝朝念犹豫回头,朝楼枝雪不好意思笑了笑:“素闲姐姐,你陪我去。”
仙门弟子在拜师入门时,师门皆会统一赐字。楼枝雪,字素闲;余惟松,字清川。
被点名的楼枝雪略微讶异,随即点点头,拿起剑起身。
女孩子梳妆打扮时间未免长了些,余惟松烤好了馒头,担心祝朝念回来凉了,又放到火堆旁边烤会儿,见人还没回来,怕会发生什么事,决定放下包子去看看。
刚巧,碰到她们回来。
“怎么去了那么久?”余惟松担忧道。
祝朝念晃了晃脑袋,炫耀头上的新发型:“看!好看吗?素闲姐姐给我梳的,她的手可巧了。”
古人的发型复杂,祝朝念两世都学不会怎么梳古人的头发。在太衍宗的时候还好,至少身边有侍女每日负责帮她梳头。出宗后,她唯有自力更生,仿着她自认为看起来最方便的双丫鬟,左右两边各简单扎了个丸子头,松松垮垮的,一炸给她炸没了。
她的头发自然卷,炸过之后,就好像绞线的毛球,楼枝雪费力给她打理了好一阵儿,因为她头发还是止不住会翘起,索性给她绑了两个葫芦辫,配上她那张圆圆肉肉的脸,更显灵动可爱,天真烂漫。
余惟松看向楼枝雪,笑着赞同:“素闲的手是巧。”
面对两人的夸赞,楼枝雪有些别扭,目光不自然地落在祝朝念一直挽着她的手上,她不太习惯与人这般亲密。
“那是。”祝朝念满脸自豪,仿佛被夸的是自己。她松开楼枝雪的手,路过邺云蜇回到自己的位置时,余光小心翼翼斜过去,看见邺云蜇抬眸看了一眼火堆,表情略带嫌弃。
她顺着看过去,瞥见火堆旁边有个圆圆的、黑乎乎的东西,带有三分眼熟。
“啊!我的馒头!”祝朝念想起这是什么了,急忙跑过去拿起来,又因太烫甩了出去,砸到地上发出硬邦邦的一声。
祝朝念心痛道:“师兄,你不是答应了帮我看着的吗。”
“抱歉,我不小心给忘了。”余惟松不好意思道。
“没事,我还有。”祝朝念可惜了两秒,掏出馒头重新烤。这次她不假手于人,很满意地烤出了金黄的色泽。
烤馒头表皮酥脆,散发淡淡的馒头香,祝朝念咽了咽口水,先是问男女主一圈要不要吃,男女主表示“食有时”,拒绝了她,她又犹豫要不要问问祝辛溶和邺云蜇。
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独食不礼貌。
正犹豫着,祝辛溶拿出一个丰盛的食盒,递给邺云蜇。
行吧。
馒头和大餐,傻子都知道会选哪一个。
祝朝念咬了口馒头,顿时觉得寡淡无味,随手淋了把辣椒粉上去。
邺云蜇抬眸看过来,瞳孔有一瞬间的微微扩大。
他与余惟松道:“清川兄,令师妹的口味真……”
他斟酌了下用词,人是笑着的,笑容却有些崩不住:“奇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