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驰，你先冷静。”点长怕出事，他刚才放那群知青走，也是存了叫他们叫大队长过来的心思，也不知道他们领悟了没有。

“我冷静不了！”宋驰挥开点长，他每踏出一步，王松然跟屈志才就要后退一步。

忽然，王松然被屈志才往前一推，他人就撞到了宋驰的拳头上，惨叫过后，王松然抱着头，痛哭流涕。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丢了钱，还要被揍，我冤枉我啊。”

点长扶起王松然，被他脸上的惨状吓了一跳，宋驰那一拳正好打中他眼眶，青青紫紫的，颇为滑稽。

“丢了钱？怎么回事？”点长还不在状况内，王松然一边哭，一边讲明原委。

“别哭了！”宋驰呵斥一声。

王松然在点长怀里打了个哆嗦，点长嫌弃地推开他，转头对宋驰道：“宋驰，你先冷静。”

“我媳妇还躺在卫生所里，孩子生死不明，你让我冷静？要是你，你冷静得了？”

当然不能，他非得把人揍得此生爬不起来。

可是——

他是点长啊！

他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他心想：大队长怎么还不来，快撑不住了。

“宋驰，你冷静，先别动手。”

“他见血，我就能冷静。”

宋驰一句话吓出点长一身冷汗，点长赶紧把王松然往自己背后藏。

“宋驰，你媳妇现在还不知道情况呢，不若，你进去瞧瞧？”

“把我支走，你好把王松然跟屈志才放跑？”

被戳穿的点长又冒了一身汗，“我没有那个意思，你想想，都是一个知青点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再说了，谁推的你媳妇，现在不是还没有定论吗？你怎么就能确定，是王松然跟屈志才？没道理嘛。”

“就算不是他俩，他俩也脱不了干系！”宋驰斩钉截铁地说。

宋驰固执，点长毫无办法。

“宋驰，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先照顾你媳妇，等你媳妇身体状况稳定了，我把大队长叫来，我们一起解决这件事，你看怎么样？”

“不行！”

点长：……

点长吸了一口冷气，他也没办法了，恨铁不成钢道：“王松然，你糊涂啊，宋驰虽然不住在点儿里了，但好歹跟你也相处了一阵子，他是偷人钱的人吗？”

王松然抹掉眼泪，不服气地说：“我怎么知道，屈志才说，他看见宋驰最后离开知青点，不是他还能是谁？总不会钱自己长了腿，跑掉了吧。”

王松然委屈得厉害，抽噎不止。

“我就是想把钱要回来，点长，四十多块钱呢，我留着娶媳妇用的，哇哇哇哇~”王松然猛地扎进点长怀里，点长不抱不是，抱着也不是，人都麻了。

“宋驰，你看这——钱不是你拿的吧？”

“我都没进知青点，怎么可能拿他的钱。”

“不是你，还能是谁，屈志才分明说——屈志才？”王松然抹掉眼泪，忽然怔住。

点长、王松然、宋驰一起看来，屈志才慌忙背过手，指甲掐着手腕，都掐出血来了。

“你们看我干什么？我又不缺钱，怎么可能偷他的？”

“不缺钱跟不偷钱，有什么关系吗？”宋驰立即反问。

“点长，宋驰污蔑我，我不服！”屈志才大喊。

宋驰也不惯着他，当着点长的面儿，掰着屈志才的胳膊往后扭，在屈志才的哭嚎声中，点长赶紧过去拦：“王松然，你是死人啊，赶紧过来帮忙啊。”

王松然哆哆嗦嗦，跑得更远了，“点长，不是我不帮，我不敢，我胳膊还想要，我还得干活，我还得吃饭呢。”

累出一身汗，此时此刻，心也有点儿累的点长：……

“点长，救我，我胳膊要断了！”屈志才吼了一嗓子，宋驰二话不说，照着他脸就是一拳，这一拳比刚才揍王松然狠多了，屈志才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到地上，人明显被打蒙了，眼珠发直。

点长去扶他起来，屈志才眼皮一翻，向后倒下。

“屈志才！”

唤了几声，屈志才没反应，点长回头大喊：“宋驰，你干嘛你，事情还没弄清楚，你怎么打人呢。”

宋驰活动了下手腕，闻言抬眸，冷厉与严酷脱窗而出：“他们冤枉我偷钱，来我家堵门，害我媳妇的时候，他们弄清楚始末了吗？我媳妇平白遭殃，他们给我机会弄清楚了吗？”

一连两问，叫点长哑口无言。

说起来，还是王松然跟屈志才的错，不对，是屈志才，都是他胡说八道，他看到宋驰，宋驰就偷了钱，成了罪犯了？

他松开屈志才，一甩袖子，不管了。

“点长，你不能不管我啊，宋驰会打死我的。”王松然呜呜哭泣着。

“钱丢了为什么不等我回来，擅自行动，惹到硬茬子，现在知道来找我哭了？晚了！你自己的事，自己想办法处理吧！”点长甩开他，自己走了。

宋驰微微一笑，一边活动手腕，一边走向王松然，“现在，轮到你了。”

“啊！！！！”

王松然的尖叫凄厉悲惨。

“宋驰，住手！”大队长终于赶到。

顶着一张冒血的猪头脸，王松然伸出手：“大队长，救我。”

听到大队长的声音，装死的屈志才坐起来，往大队长那边爬。

“杀人了，杀人了，宋驰杀人了！”他口中惊恐地喊着。

大队长跟白文珠一块儿过来，俩人前后脚，“谁能说说，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点长看到大队长，也返了回来：“大队长，是这样的，王松然跟屈志才……宋驰……然后……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

“你们几个知青啊，从年头闹到年尾，这都几年了，还不清静。”

点长挂不住脸，脸通红。

“行了，我都知道了，宋驰，你也别打人了，把人打坏了，你不得赔啊，你媳妇还病着，你进去了，谁照顾？”

醒来的屈志才跟王松然躲在大队长背后，连连点头。

“还有你们两个，胡言乱语，胡说八道，没查到偷钱的贼，反倒冤枉好人，打你们，你们也不冤枉。”

王松然垂下头，“大队长，我错了，我不该听信屈志才的，是他说看见宋驰，我一激动，就——就——对不起。”

“屈志才，你歪曲事实，故意扰乱视听，你打的什么主意？”

“大队长，你冤枉我了，我没有，我说的句句属实，没有一句假话。”屈志才作势对天发誓。

白文珠知道事情经过，恨不得扇屈志才几巴掌。她知道，一定是因为不想还钱，屈志才打算着把偷钱的名头推到宋驰身上。

他把别人都当傻子！

白文珠的眼睛里都是怒火，屈志才没看见，他也没脸看她。

白文珠冰雪聪明，一定猜得出他的打算，倍感丢脸的屈志才倔强地说：“反正我就是看见宋驰了，我没说假话。”

“你看见宋驰，宋驰就偷了钱？你要是看见我在知青点儿外面，钱就是我拿的？”大队长瞪起眼睛质问。

“我，我没那么说，大队长，宋驰给你什么好处了，你这么帮着他说话。”

“你说我偏帮宋驰？”大队长气乐了。

屈志才这才醒悟过来，他怎么敢编排大队长的！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我的意思是说——”屈志才灵机一动，高声道：“宋驰的钱来路不正，我看见他骑自行车，回来的时候，他车上还挂满了东西，那么多东西，他哪儿来的钱买？”

“你对我的家底很好奇？”宋驰抱着胳膊，眼神难掩凶煞。

“什么你的家底，就是你偷来的，你说，除了王松然，你还偷了谁的钱！”屈志才像是想通了，对大队长喊道：“前段日子咱们村里闹怪事，丢东西，丢钱，丢票，说不好都是他干的。”

泼一盆脏水还不够，屈志才上下嘴唇一碰，又给宋驰添了数条罪名。

“宋驰，你怎么说？”

“我没什么可说的，清者自清。”

“好一个清者自清，大队长，你不能相信他，他是惯犯，就应该报告公安，让公安来抓他！”

“谁要找公安？”一身笔挺制服面庞肃穆的男人出现。

“江局长？”大队长认出人，不可置信道。

姓江的局长，镇里可就那么一位，局长怎么会来小河村？

看到局长后边的小汽车，还有跟在局长后边的警卫员，他们确定了，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江局长，假不了。

“江局长，您来得正好，我们村里出了一桩怪事，我是审理不明白了，得您出手才行。”大队长恭维地说。

“哦？说来听听。”江局长的目光在人群里转悠了一圈，落回到大队长身上。

“是这样的，我们村……”

“你是说，你们怀疑这位宋知青偷了钱，还死不承认，打人闹事，是吗？”

“江局长，这我就不清楚了，交给您来论断吧，您是专业的。”大队长把自己摘出来。

“好，那就让我断一断你们村里的悬案。”

大队长带路，领着江局长及一众人等，来到知青点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