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就是事发地？”江局长看了一圈，问道。

大队长点头，“你们几个，把今天早晨的事情演一遍。”

几人依言演了，江局长看清以后，笑了。

“江局长，你有想法了？”

“是谁说宋知青偷窃钱财的，站出来。”

屈志才往前一步，“是我。”

“你看清了？”

屈志才迟疑一阵儿，“我——”

“好，你不用说了，我敢断定，偷钱的绝对不是宋知青。”

“江局长，就是他，肯定是他！”

方才还笑眯眯的江局长瞬间收敛笑容：“你在质疑我？”

“不，不敢。”屈志才缩着脑袋，哪里还敢顶嘴。

“这就对了，我就说嘛，宋知青怎么可能偷东西。”大队长说。

“他就算没偷王松然，也一定偷了别人的，不然，他的自行车，他买的那些东西，又是从哪儿来的？”屈志才不死心，还要狡辩。

“傻帽儿吧你，自行车是我家的。”人群里，金凤说。

屈志才：……

“自行车的确是我家的，宋驰一早来借，我就借给他了。”大队长瞥了一眼女儿，后道。

“那，那他的钱也来路不明，那一车东西，少说也得几十块，我还看见肉了，那么大一块儿。”屈志才的两只手在空中比画，滑稽可笑。

“江局长，大队长，宋驰家里的情况我们大家都清楚，他媳妇挺着七个月大的肚子还要坚持上工，他会有钱买肉买衣服买被子？这钱一定来路不正！”此时，屈志才什么声音也听不见，谁的脸也看不清，他就有一个念头，把宋驰搞倒，让他永世翻不了身。

“他的钱是我给的，东西是我买的，你还想知道什么？”江局长平平淡淡地说。

围观众人：！

白文珠：！！

屈志才：！！！

“不可能。”屈志才双眼空洞，大喊大叫，“你跟宋驰什么关系，为什么给他钱？”

“我跟宋驰的关系，还需要告诉你一个外人吗？还是你觉得，宋驰是我的后辈，钱票不缺，会在村子里偷钱？”

有江局长罩着，看样子，还十分亲近，宋驰的确不需要铤而走险。不过，宋驰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门厉害的亲戚，早知道，当初就把女儿嫁给她了，平白让向红棉占了便宜。

好多村民都这样想着。

“江叔叔，我怀疑，偷钱的人就在这儿！”

众人大惊，议论声迭起。

“宋驰，你说话可要有真凭实据！”屈志才嗓音发颤。

“是谁？你快说是谁？偷了我的钱，我要他好看。”王松然龇着牙，像要把人咬死。

“宋驰，你确定吗？”江局长问他。

“江叔叔，你了解我的，我什么时候无的放矢过。”

江局长安心了，示意宋驰继续。众目睽睽之下，宋驰走到屈志才面前，“绕这么大的圈子，好玩儿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不去找偷钱的犯人，站我跟前干什么？”屈志才往后缩了缩。

“犯人，不就在我眼前吗。”

众人：？？

“是屈志才？他偷的钱？那他还怀疑宋知青，不是贼喊捉贼吗？”

“屈志才，原来是你，竟然是你！”王松然冲过来，掐着屈志才的衣领使劲儿晃，“我的钱呢？我留着娶老婆的钱呢？还给我，不然我弄死你！”

大队长使眼色，立马就有人过来把王松然拉开。

“不是我偷的，你血口喷人。”屈志才惨白着脸，几乎断了音儿。

“白知青，要不，你来说说？”宋驰忽然又点了一个人。

众人更懵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别扯上我。”白文珠连连后退，恨不得跑回知青点里去。

“你不知道，在场这么多人，还有谁知道？”

听宋驰这话的意思，白文珠是知情者？

点长皱眉：“白知青，你知道什么，说出来，案子查清楚了，对大家都好，不是吗？”

“我不知道，早上我早就走了，我怎么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白文珠解释着，刻意避开江局长的目光。

“白同志，你真的不知道吗？”十几年的老公安，在部队里干的又是侦察的活儿，江局长只需一眼，就知道白文珠心里藏着猫腻。

“局长同志，我真的不知道，你就算把我抓到公安局，我也不知道！”白文珠心里乱得很，她咬死不肯承认。

反正没有证据，局长又怎么样，还能平白无故、仅凭宋驰一句模棱两可的推测，就把她这个平头老百姓抓到公安局里去？

再说了，还有她爸在上面顶着呢，公安不敢抓她。

她放下心，腰板逐渐挺直，好像丢钱一事与她真的毫无关联，她抬头挺胸，认真地看向宋驰：“你说与我有关系，拿出证据来，不然，你就是污蔑！”

既然宋驰无情，那就不能怪她无义了。

“宋驰，你可不能随便污蔑人，得拿出证据来，不然我跟白知青的清白，可全叫你毁了。”看到白文珠，屈志才有了底气，立马站出来说。

“宋驰，你有证据吗？”点长问。

宋驰面无表情，他看了江局长一眼，发现对方冲他点头，像是在告诉他，大胆放手去干。

宋驰吐出一口气，“点长，你还记得白知青跟屈知青是什么时候赶去跟你汇合的吗？”

点长回忆一番，“好像没过多久，我们刚到，就远远看到他们从村口出来。”

村里的耕地是开荒开出来的，地势比较高，可以看到村口的情况。

“点长，诸位知青们，你们可有看到我从村子里出来？”

点长摇头，一个女知青举起手：“我看见了。”

“你可看清了，我在他俩之前，还是他俩之后？”

女知青回忆着：“当时我肚子疼，想坐下来休息，抬头就看见宋知青骑着车子出来，过了一会儿，白知青出来了，又过了一会儿，屈知青才出来。”

“屈志才，你不是说，宋驰才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吗？”王知青的眼珠子都瞪圆了。

“何知青，你肯定看错了，明明我跟白知青先出来，宋驰是最后一个出来的，你可想清楚了，不能污蔑好人！”屈志才抓起何知青的手臂，凶巴巴地说。

“我，我——”被点名的何知青慌了，脑海中的记忆也变得混乱。

屈志才笑了，“你现在还能肯定吗？”

何知青摇头，“也许，也许是我看差了，我不知道。”

屈志才转向大家伙，“你们看见了吧，何知青说她没办法确认。”

“你不恐吓她，何知青会改口吗？”金凤嘟囔着，又被大队长瞪一眼。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我敢恐吓谁？金凤，你把话说清楚！”

“明明就是恐吓。”金凤叉着腰，也不怕屈志才。

“都别吵了，何同志，你好好想想，屈志才跟宋驰，到底谁先从村子里出来的？”江局长循循善诱，声音十分温和，怕吓着何知青似的。

“我，我不记得了，我当时肚子疼，别问我了。”何知青本来胆子就小，她跑掉了。

唯一的证人不肯作证，案件陷入僵局。

“江局长，大队长，你们还不明白吗？我是清白的，一切都是宋驰干的，他在转移视听，在污蔑好人，快把他抓起来，进了公安局，不怕他不说实话！”

就在屈志才得意洋洋之时，人群里传来一声幼弱的声音，“我看见了。”

一个十几岁的小男孩儿，抱着比他个子还高几寸的锄头把子，站了出来。

“我看见了，宋知青是第一个出来的。”

“小孩儿，你可看清楚了？你确定？”

小男孩儿点头，“我娘叫我回家拿锄头，锄头太重，滚到路边的水沟里，我进去捡，正好看见宋知青骑车往镇子里去。”

“你撒谎，谁指使你的，宋驰是不是！”屈志才大叫。

大队长脸色难看，闹了这么一场，竟然是一出贼喊抓贼的戏码，让他在江局长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

“局长同志，稍后我让大队里的社员把屈志才送到公安局去，交给您处理。”

江局长点点头。

屈志才还想辩解，大队长没给他机会，让人堵嘴拖走。

白文珠见势不妙，想溜，大队长叫住她：“白知青，你也跟着一块儿去趟镇里吧，把事情交代清楚，没你的事，公安同志很快就会放你回来的。”

白文珠惨白着脸道：“大队长，我能不去吗？这事儿跟我——好，我明白了。”在大队长意味深长地注视下，她深深地埋下头。

事情闹了这么久，也该告一段落了，他让点长赶紧把知青带回知青点，又让大队里的干部招呼村民，让他们回村里，该干嘛干嘛去。

“江局长，时间不早了，就让宋知青领你转一转，您要是不嫌弃，今晚住在我们家就成，我给您腾一间屋子出来。”

江局长婉拒，说自己还有事，待会儿就走。大队长明白了，把自己女儿领走了。

“江叔叔，你怎么过来了？”没人围观，宋驰自然地喊了一声叔叔。

“我要是不来，你还不知道被冤枉成什么样儿。”

“不会的。”

“你啊你，喏，这是你爷爷托我转交给你的，刚才忘了。”

宋驰揭开布料，又迅速合上，眼睛里绽放出极为璀璨的光芒。

“你爷爷说了，有了心上人，别伤害人家，好好对待人家姑娘，要是认定了，就把这东西给人戴上，我可是拿了老爷子的尚方宝剑来的，你要是胡乱搞，我可以先斩后奏！”

宋驰微微一笑：“您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走走走，来都来了，去看看你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