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头男孩污染值-30%，目前数值：70%】

舒尧终于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鱼头男孩她的精神值都会下降了，百分百的污染强度，是个人都能疯。

鱼头男孩老实地站在她跟前，一双黏腻的小手在鱼肚子前紧拽着，很局促。

房间里没有多余的凳子，只有一张床，舒尧只好盘腿坐在地上，随手给它也指了块地，“坐下说吧。”

它见状安静地坐了下来，眼睛滴溜溜地转动，却也无法面对面看见舒尧，于是它只好侧过身来。

舒尧一时间觉得有些好笑，诡异的鱼头人身也没有这么恐怖了，等它坐定后，才继续说话。

“你一直在研究所吗？白天的时候，你在哪里？”

既然人鱼因为同类的出现促使求生欲上升，那么救出人鱼2号会是目前有效的方式，想要知道其中的内幕，就得从鱼头男孩下手。

那天离开水族箱后，舒尧就再也没见到鱼头男孩，所以今天才想到这个办法。

鱼头男孩愣了好一会儿，似乎在适应舒尧的关心。

许久后，它才说道：“最先被扔在一个桶里。”

舒尧错愕，皱眉问道。

“桶？”

它似乎有些紧张，害怕自己说的话会引起舒尧的反感和嫌恶。

在她的注视下，它不愿意撒谎，最后还是小声说道：“……是厨余垃圾桶。”

“那里太多尸体了，我觉得害怕，弟弟妹妹在那里没多久就死掉了，后来我就跑了。”看到舒尧瞪大的双眼，它着急的解释道。

一直局促不安地抠着自己的手指。

舒尧终于知道它身上的粘液是哪里来的了，以及那天晚上它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厨房。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鱼头男孩，只觉得荒谬。

再怎么说，它都是有意识的“生命”，研究所这样做未免太阴损。

【鱼头男孩污染值-10%，目前数值：60%】

电子音毫无预兆地响起。

舒尧又问，“那你现在呢？”

鱼头男孩眼神闪烁不定，揣揣不安地说道：“我偶尔会回到那里去，那些尸体已经没了，所以不是很脏。”

舒尧察觉到鱼头男孩在意的点有些怪，但没多说什么，只是继续问道：“你希望我怎么帮你？”

鱼头男孩愣了一下，呆呆地看着舒尧。

“……我想回到深海里，听说那里才是我……们的家，我想回家。”

我们？舒尧眉头一蹙，下意识想到人鱼那些行为，有些烦躁。

有种被大掌笼罩推着走的感觉。

“为什么叫我妈妈？你的妈妈应该是一条人鱼才对，但我显然不是。”

鱼头男孩看向舒尧的腿，愣怔半晌，不知道在想什么，“可是，我见过妈妈……”

“她和我长得一样？”舒尧扑捉到重点，突然问道。

鱼头男孩怔怔点头，“你是……妈妈。”

“你还想不想我帮你？”舒尧眼神一凛，不客气地威胁道，“我说过，不要叫我妈妈，我不是你的妈妈。”

这个词明显会对她产生严重的精神污染。

吓得鱼头男孩立马保证道：“我记得了，下次不会了！”

“你还记得你是从哪里来到垃圾桶的吗？”她又问。

它认真回忆起来，“从很黑的一条路，一直走一直走，很久才看见光，然后就在那里了。”

舒尧猜测那条路就是通向地下实验室的路，研究所没有光明正大地走大路将实验失败品扔出来，所以这条路肯定是一条隐秘的暗路。

可惜看它的样子，好像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她不抱希望地问道。

“你还记得那条路吗？”

答案出乎意料，鱼头男孩点了点头，扭捏地说：“记得，我记得路上的图案。”

舒尧心中大喜，起身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张画了图案的纸。

仔细一看，上面是整个研究所的地图，虽然粗略，但很形象，是她好几天努力的成果。

鱼头男孩的视线从舒尧身上转移到地图上，盯着地图看了许久，然后它指着厨房画了一条地图上不存在的线说道：“有很多条路通向那里，但我被扔上来的时候，是在这里。”

舒尧一看，那里是一条死路。

“厨房后面有一个粉碎机，右边有一个门，它可以通向那里的。”鱼头男孩怕舒尧误会它乱说，连忙解释。

原来如此。实验失败品，会被直接送上粉碎机？

舒尧心中微凉，当即敲定主意，这几天找个机会去看一下。

鱼头男孩还说，它从厨余垃圾桶里逃跑时，本来想回去找妈妈，但是突然看见了舒尧，才留了下来。

舒尧对人鱼1号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

聊完后鱼头男孩念念不舍地从舒尧的房间离开，手里抱着一条忽然被丢过来的毯子。

“想吃东西的话，明天到这里等我。”

第二天一大早，舒尧将自己的早餐端回宿舍，鱼头男孩果然来无影去无踪，她回去时，它已经乖巧地在昨天那块地板上坐好了。

看到舒尧递过来的早餐，它满脸受宠若惊，都忘记伸手来接。

“不喜欢吃？食堂早上都是这些，想吃鱼的话，我中午给你送过来。”舒尧觉得自己简直是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大善人。

宁愿自己饿肚子，也不能苦了正在长身体的孩子。

鱼头男孩摇摇头，怕她误会，慌忙说道：“不…！我很喜欢！”

它似乎知道食堂严格的限制，所以被舒尧的行为吓到了，它想要拒绝，但眼前的“爱”和“食物”太过珍贵，它和每一个小孩一样，“贪心”地想要得到这些。

“那就行。你在这里吃着，我把这个还回去，然后去上班。”舒尧将食物塞到他手里，然后将餐盘取走。

鱼头男孩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离开，然后才一口一口小心翼翼地吃起食物来。

它从来没吃过这么柔软好吃的食物。

耳边的电子音再次响起，鱼头男孩的污染值已经降到了40%，舒尧轻叹了一口气，如果人鱼也这么好攻略就好了。

食堂前天奢侈地给人鱼批了一些食物，舒尧不用再担心人鱼吃不饱，脚步缓慢地移向水族箱。

和前几次不同，这次人鱼没有再翘着尾巴等她。

看样子，一人一鱼的冷战还在持续着。

不过好在另一边进度还算不错，舒尧此时心情尚可。

今天水族箱附近的空气格外的冷，水面上不断泛起波纹，人鱼的黑影在水里不停地游动，却始终不到上面来。

舒尧以为他又犯王子病了，竟然无师自通，学会了欲擒故纵。

脚步声渐近，那个巨大的身影毫无预兆地突然破出水面，对着来人面露狰狞地发出嘶声。

声音尖锐而锋利，几乎带着扭曲空间的力量，向着站台上的人猛然袭来。

下一瞬，他看清了来人，明显一怔，用力地翻身返回水里。

冰冷的水被激荡起来，卷了舒尧一身，耳朵还有些刺痛。

她往后退了几步，面露意外。

她敢肯定，刚才人鱼是想扑上来的，危险瞬间笼罩她全身每一个毛孔，他露出的獠牙能轻易咬断她毫无防备的颈脖，然后血流一地。

脚像是被钉在了地面，舒尧望着水面，没有离开，视线一直在寻找那抹黑影。

黑影停在了水族箱的尽头，一动不动，像是潜伏着的暴虐野兽。

许久，见舒尧站着不走，迟迟没有动静，人鱼突然浮出水面嘶叫了一声，似是驱赶。

舒尧不太明白现在的情况，她试探性地后退了一步。

水底，人鱼冰冷的纯黑色眼眸危险地盯着岸上的人，强壮而美丽的鱼尾焦躁地扫动着，利爪般的手在水里一握又一握，顶端泛出刀剑般锋利的冷光。

他几乎要忍不住，下一秒就要冲到岸上将所有靠近的生物都撕碎，咬烂，以缓解心中的急躁和不安。

可他知道，岸上的那个人类，不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人鱼难忍地再次嘶叫一声，威胁她快点离开。

舒尧听见他喑哑的声音，终于动了，她后退了几步，最后看了一眼人鱼的方向，然后转身向外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有点忙，开学要准备考教资了，可能最近会更新不上，抱歉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