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城里最大的青楼迎来了它翻天覆地的变化。
老鸨和龟奴被于桑之绑了关在后门,狠狠打了一顿。
本该抽在于桑之身上的鞭子粘上了龟奴和老鸨的血。
于桑之抽人,是不管不顾手底下人死活的美,她纤纤素手攥上了鞭子,犀利狠辣的鞭子卷起漂亮的弧度。
“啪”,就是一道血痕。
血痕交叉贯彻在或燕或胖的人体上,缠绕出让人颤抖的凄美感。
于桑之一边抬手,一边清浅地挑着弧度看人,那双眼睛慢慢延上了红色,似乎眼底的暴戾在缓缓觉醒。
她的脸上是妩媚娇弱的,手上却是平生罕见的狠辣无情,她的心脏和肺腑都冷,可不管皮有没有抽烂,狠狠一抽,哪怕是半条命没了,也得给她受着。
龟奴被堵住嘴,唔唔叫喊不出来,惨叫声都堵在了喉咙里。
“呜呜。”呜呜咽咽的,好似在凄厉地乌鸦叫。
抽完人在于桑之手里用不了多少时间,往往几鞭子下去,一个人就只剩下出气的力气了。
小木屋内躺倒了两个凄凄惨惨戚戚□□的人,于桑之望了两眼,又轻又浅地一眨眼,那血红的血丝下去,又恢复了那脆弱如白莲花的冷意和柔弱。
她行走在青楼里,堂而皇之,有一个算一个,但凡找到一个龟奴就把人绑起来送到后院和人作伴。
后院最脏最差的地板上,老鸨眼神涣散,表情飘忽。
出气多进气少已经让她说不出一句话。
翻着大白眼,老鸨两眼一闭,几乎要晕过去。
凡是到了她青楼里的人从来都是想着怎么出去,想着怎么才能再不进来,但从来未有一个人,能莽成这样,把她的青楼当街逛的。
更甚者——
还把她这个青楼的主人绑着栓在了这里。
两眼一闭不能让老鸨掩耳盗铃。
今日一整日,青楼里被迫来了一场大清洗,恶毒的奴仆被数罪并罚,狐假虎威的小人被抽得鲜血淋漓。
于桑之似乎打着就在青楼住下的主意,提着个鞭子,明明是一张娇如花靥的一张脸,偏偏动起手来,没人能从她手底下活过两招。
外面那么大的动静,一无所知的年轻姑娘们吓得够呛,只得禁闭房门,与之同时,和姑娘在房里寻欢作乐的来客被赶出去。
于桑之靠着雷霆手段,将反抗的尽数镇压,但凡提拔的也不嫌弃,尽数提拔。没长眼的人看不清局势,在叫嚷后被打到不敢出声,一群头脑灵活的人抢着做她的狗腿子。
几番下来,老鸨的手下一个个痛哭流涕,跪在地上乞求她的手下留情。
聪明的人尽数被于桑之收拢。
聪明的人很多,但胆子大又灵活的却少。
其中做的最好的是一根长长辫子的小姑娘,虽然年纪小,但手脚伶俐,做活利索,头脑聪明,脸蛋也漂亮。
她找人找的最快,看人也看的最牢。
能把人从床底下揪出来,也能把人从后院的井里挖出来。
更难得的是,在这样局势不明的情况,第一天,她就敢对被绑的老鸨敢打敢骂。
那一股凶狠劲儿,于桑之很看好她。
眼看居然有人投靠于桑之,老鸨哪怕是晕过去也气醒了。
“呸,你这个赔钱货。”老鸨大声唾骂着:“没有我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你这个白眼狼,没心肝的东西,白瞎了我这几年几碗饭。”
老鸨哪怕被抽得进气不足,骂人却是中气十足的。
她老嘴叭叭叭,一口气不带歇地骂了十几二十来句,或躺或站的这一片的人哪怕捂着耳朵都知道这小姑娘是被人小时候卖进青楼的。近几年在老鸨的手底下做事,当牛做马,洗衣倒茶,做楼里接客姑娘的跟班,再过一年就要接客了。
“当初你爹一两银子就卖了你,我就说呢,怎么就不要你了。原来你就是个白眼狼……不愧你爹也不要你。”老鸨骂的很狠。
“早知道你这样,恩将仇报,干吃白饭,我当初就不该买你。呜呜呜,老天爷呦,开开眼吧,这样的人,这段时间吃我的用我的,居然还敢背叛我……唔唔……”老鸨唔唔直叫。
李二花把布团了,塞到老鸨嘴巴底下,拍了拍老鸨的脸:“谁稀罕!?”
青楼里可不是什么慈善庄子,哪里有老鸨说的这么好?
她能安安生生活着长大,已经是祖宗烧高香了。
热茶烫手臂,香灰点额头,跪地擦鞋子,冬天洗衣服。
她哪样轻松了?
就这还时不时被打被骂,还吃不上饭。
最可恶的一次是,她当初才八岁,接客的姑娘病了,接不了客,老鸨就推她出去,和那老爷说,这姑娘水灵,睡了也不亏。
急得她当时四处躲藏,最后挨了狠狠的一顿鞭子,躺了半个月,就饿了半个月。
老鸨被堵着嘴,想骂骂不出来,眼睛上翻,差点被气的撅过去。
“好了。”于桑之忧愁的眉眼展开,总算把人绑完了,所有的人都聚在这里——她收拾了整座楼里所有不服管教的人。
但凡不按她规矩行事的都给打服了。
现在,清清冷冷的青楼就像是她的一言堂。
几个刚招收的狗腿子虽然目的不一定纯,但也见识过于桑之的能力,怕挨打,有眼色地给她捶腿敲肩膀。
于桑之喜欢这种感觉。
像是桐城,她的规矩就是规矩,没有人违抗,看她的眼色行事。
老鸨看自己养的人伺候别人,气的腾地一下翻白眼。
李二花当起了总指挥,把这些人排排安排。
哪些人不能轻易放出去。
哪些人胆小老实,揍上几下可以放了。
哪些人和她一样备受压迫,可以松了绑一起干活。
李二花在这方面天赋异禀,很快就掌握了整座青楼的主导权。
显而易见,她平时想过多少次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武力无法实现。
“现在可好了。”李二花拍了拍手,把手里的灰蹭掉。
现在一切都井井有条,和当初老鸨管理青楼一模一样,唯一变了的是,青楼的主人。
不服管的和狡猾精明的被狠狠压在一个屋子里关着。
李二花见天色暗了,很自觉地当起了自己曾经看过的狗腿子:“主子,要不要我伺候你住下?”
李二花自觉得很,老鸨失势,立马给自己找了个新主子。
她摩拳擦掌,想让这位仙女一样的主子感受到她的魅力。
比如铺床,比如倒水,比如打扮,比如梳头。
甚至叫骂,她都会。
于桑之低头,垂眼看了看一直藏在身边的小镰刀。
这才恍惚想起自己要去割猪草。
她眼神清澈,蒙着水雾:“不用了。”
李二花刚遗憾地呼出一口气,就被下一句惊地提起了胆子:“这些人就交给你看着了,我要回去了。”
“!”李二花震惊。
她今天才出了一场威风,做了平时不敢做的事,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就不紧张不害怕,只是她胆子大而已,这并不意味着她能压住人啊!
“为什么?”李二花咽了咽口水,尽量让自己的口吻符合一个狗腿子标准:“主子,我能不能跟着……”
不等她问完,于桑之黝黑的眼睛就危险地对上了她:“你觉得你做不到?”
这明晃晃的质疑,像是她说是就要被抛弃了一样。
李二花受不了这个质疑,挺直了胸,把自己的脸板得凶一点:“不…不…我当然可以。”
几乎算是咬着牙,李二花没过脑子,说出了这句话。
这句话出来,于桑之果然满意,收回了视线。
她目光落在镰刀的凹陷处,目光水凌凌的,漂亮又柔润。
像是无害的动物。
光这样看,谁也想不到她刚刚才抽完一屋子人的鞭子。
于桑之把鞭子继承给李二花:“给你。”
“谁要是不服,就用鞭子抽他。”
李二花愣愣地接过了鞭子。
等到回过神来,那漂亮厉害得像是天上下来的女子已经没了影子。
她握着鞭子,一个激灵,为自己的口快和骄傲付出了惨重代价——立马搬了椅子放在屋子门口,打算一整晚眼睛都不眨,就死命看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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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桑之离开了青楼。
青楼大多数都是一些柔弱又胆小的女子,不敢出头,得过且过,换了个老鸨也像对她们不碍事。
而能耍得动鞭子,又是青楼得益方的龟奴老鸨已经被她关的关,压的压,打的打。
这个时代比于桑之以往见过的人都要更胆小。
特别是被剥削惯了的,连头发丝都写着胆怯懦弱,连看一眼都不敢,唯唯诺诺,得过且过。
而稍微有些勇敢的,心狠手辣如龟奴,被抽上几鞭子痛哭流涕之后,立马就不敢反抗,连动手都不敢动一下,看到了人就跪。
这也是她把偌大的青楼交给李二花的原因。
麻烦,又不是很难。
就交给别人去做。
于桑之拎着小镰刀,穿过一条街。
青楼所在的地方本就是三教九流汇集处,到处都是满身酒臭,满脸肥肉的粗野汉子。
有些是混子,有些则是来玩乐快活的。
例如,前面就有个汉子,见她一个人,不怀好意凑过来:“姑娘,来赌坊,不赌一局?”
赌坊热热闹闹,本来不差人。
但眼前这个来拉客的,却是和那小二犯了一样的毛病,看到漂亮女子落在汉子堆里就走不动道,想吆喝着让人来耍一把。
虽然女子进赌坊少,但也不是没有。
何况现在大清才建立多少年呢!野蛮的文化融入了礼教里,连带着街上,都变得开放了好多。
吆喝的人手心冒汗,看眼前柔柔弱弱一女子,睫毛像扇子,扇得他心口直跳。
他都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了,只是想多看两眼。
但没想到,柔弱娇媚的女子居然点头:“好啊。”
“嗯?啊?”吆喝的人没反应过来,吃惊了一瞬。
“不走吗?”娇怯妩媚的女子转过身来,回眸看他的那一眼,让他觉得自己魂都掉了。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好…好,走……”
吆喝的人眼睛迷瞪,跟着一身冷香的妩媚女子走入赌坊。
走的时候自己同手同脚了都不知道。
赌坊比白天更热闹。
这样的地方,就是要在黑夜中才有意思。
黑暗中充斥着叫嚷和不服的声音:“怎么可能?我明明猜的是大,怎么可能变成了小?”
“是不是男人?愿赌服输。”
银子叮叮当当响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主持的庄荷带着笑,主持着一场又一场的赌局。
于桑之进来之后,就被震耳欲聋的声音勾起了滚烫的热血。
本来应该是走在前面的吆喝人则落在了后面,一张脸红彤彤的,像是喝醉了酒,又像是被迷了眼没反应过来,愣愣地跟着她的脚步走到了赌桌前。
他眼睛迷瞪,视线落在妩媚娇怯的眉眼上,感到自己口干舌燥。
他呆呆的,为于桑之介绍起来赌坊。
“这是最常见的,就是骰子。猜大小,猜点数,什么都有。”
他愣愣看着,没看到美人有反应,反而是更加紧张地介绍起来:“而这些,则是牌九,小小的竹板,上面刻了字,赌的就是技术和运气。”
他一个个介绍,本来只是简单介绍一下,后来在女子清凌凌的目光下,不自觉就大着舌头说了很多。
最后居然一个秃噜,冒出来一句:“你要不要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