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成个鬼的体统!
薛宁不甘示弱,也冷眼看着宋同晋。
这几日薛宁在宋家连饭都吃不饱,更别说每日还要干活的安秀、安娴两姐妹。
家里女眷们忍着让着,将好东西全留给家中的男丁。这回好不容易刨来好东西一同分享,他们竟还是要占去最好的!
薛宁深吸口气,她以前在公司里受人掣肘忍气吞声也就罢了,来到了这里难道还要受气吗?
这几日来她忍了公婆的闲言碎语、指桑骂槐,若今日再忍,这窝囊气何时能是个头儿!
薛宁重重撂下饭碗:“既然公公看不上这鱼,就别为难自己了。”
说完她直接上手,拿起宋同晋还没来得及动的饭碗,推到宋安秀的面前,将她那碗白饭换给宋同晋。
宋同晋“啪”地一声放下筷子,这一下子拍得十分的重,像是拍桌子般。
李氏骇了一跳,赶忙跟着帮腔,责备儿媳不懂事。
宋安秀也是一脸惊怔看着薛宁,往日里家中也是这般做派,大嫂早已习惯,只是常常抱怨,逞些嘴上的痛快罢了。今天不知为何,竟然真的翻了脸。
“我们辛辛苦苦捕来鱼,得不到半句夸赞感谢,竟还说不成体统。捕鱼难道是羞耻的事吗?若是公爹觉得不成体统,就别吃。这饭菜都是不成体统的女儿做的,也别吃了。”
说完,她直接端起菜盘,把鱼背分给李氏,鱼尾夹给宋安娴,鱼汤和零散鱼肉尽数倒进自己的碗里拌饭。
她撂下菜盘,又看向便宜小叔,“你觉得不成体统吗?”
宋安珩微睁着眼睛,钦佩地看着大嫂,听到问话连忙摇摇头。
薛宁瞥他一眼,又看向姐妹俩,“还不赶紧吃饭?”
说完她便拌起饭来,好让汤汁将米饭全部浸泡入味。
宋同晋气得胡子都抖了,又拍一下饭桌,压低了声音骂道:“你这刁妇——!”
薛宁抬眼瞥向宋同晋,丝毫不怵与他对视,“我今儿个就是气不顺,公爹也别跟我发火,真骂起来恐怕我说的话更难听。”
原主本就看不上公婆做派,总在家中抱怨唠叨,常叫老两口没脸。此时看她有恃无恐、泼辣蛮横的样子,宋同晋竟觉得有些心虚。
宋同晋气得僵在原地,薛宁只当他不存在,端着饭碗吃得倒是畅快得很。
旁边的宋安秀也端起碗,默不作声地吃起碗中的鱼腹。
李氏如坐针毡,不知该如何才好,便瞪着二女儿,怨她只顾自己吃喝。
宋安珩和宋安娴也动了筷,只是不敢再夹桌上的菜。
宋秀才夫妻仍坐在桌边,气得一口都没动。
这虎口夺来的食,吃着就是香甜痛快,薛宁吃得挺快,随后便放下碗筷抹抹嘴。
薛宁一停筷,姐弟三人也纷纷停下看她,似是在等她开口。
薛宁用手指指盘子,对宋安秀说:“明日多做些菜,这分量不够塞牙缝的。”
随后看向宋安珩,“过会儿去找你二姐要捞鱼的网兜,明日上学前先把网下进河里。”
宋安珩点点头,这才又端起碗继续吃饭。
随后薛宁又看向宋安娴,“你平日都绣些什么,明日拿出来看看,若是手艺好兴许能拿出去卖些钱。”
宋家三个儿女都未言语,似是默认了她的安排。
宋同晋抬起手指着薛宁,颤着声斥责:“你当这是你作威作福的地方吗?”
薛宁往椅背上一靠,“可不敢当。”
宋同晋似是想要撕碎她,“我宋家哪里轮得到你说话!?”
“岂止是轮不到我,”薛宁嗤笑道,“最好是一言堂,你一人说了算。好饭好菜都得是你的,我们得些边边角角都得感恩戴德。嫁女娶亲也全随你的心意,管他们婚后是苦是甜、是死是活!”
宋同晋气得说不出话来。
反正气氛已经是剑拔弩张了,薛宁更是没再怕的,反倒还提起了安秀与赵家的亲事来,“公公去打听赵钱生的为人没有?”
宋同晋虽然畏惧人言,没再提起这桩亲事,可保不齐什么时候又会旧事重提。索性捅破这层脸皮,叫他再不能卖女求荣。
宋同晋怒目而视。
薛宁见他不答话,转而看向宋安珩。
宋安珩低声答道:“赵钱生确实无心向学……”
十三岁的学生仔能打听到的毕竟浅显,可好歹也算是有心的。
薛宁又看向宋同晋,追问道,“既然女儿是高嫁,那家里又打算给安秀多少嫁妆?”
宋同晋紧闭双唇,李氏也鹌鹑似的默不作声。
薛宁索性点破:“赵家许给你八十八两雪花银,还许诺日后帮衬四弟赶考,却没见婆婆筹备嫁妆,该不会是要女儿光着身子出门吧?”
宋安秀吃惊地看向大嫂,没料到她竟知道这些内情。
李氏也是吃惊不已:“不是说三百两吗?”
薛宁嗤笑道:“三百两?婆婆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八十八两都嫌少了?”
薛宁骂得毫不客气,桌子底下却伸手过去,拍拍身边的宋安秀。
宋安秀深深地垂下头去,紧紧攥住了大嫂的手。
“寻常人家得三五两已经体面得很,凭什么你家能得八十八两?”
宋同晋在气得直吼:“你怎敢放此等厥词!不怕叫人笑话吗!”
“公爹说笑了,我怕什么笑话,又不是我要把清白闺女嫁给老鳏夫的。”
薛宁接着说道:“那赵钱生虽然岁数大,又不三不四不干不净,可毕竟是举人老爷家的公子,家里有钱得很。只要聘礼给得大方,即便是卖——”
“住口——住口——!”宋同晋喝道。
“——卖女儿又何妨!”
话音落地,宋家顿时静得针落可闻。
这样恶意的揣度,为何父亲不辩驳?
宋安秀脑中轰然炸响,这几日邻居们的闲言碎语全串在一处,把她心里最后的那点念想都碾碎了。
她失魂落魄站起身,双目通红看一眼父亲,转身回了西屋。
宋同晋憋得满脸通红,几乎无地自容。
他寒窗苦读得中秀才,在学堂为人师表,在家中顶门立户,何时被人这样顶撞过。
又何曾被这样直白□□地当面戳穿过——!
他胸膛剧烈起伏,忽然向后仰倒。
李氏惊呼一声,连忙将他扶住,宋同晋扶着头靠在老妻肩头。
李氏颤声骂薛宁:“你是要气死我们啊,你还要不要脸,还要不要做人——!”
作者有话要说:节日双更,晚些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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