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桑一时语塞，她看了看此时发财的样子，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和秋梨解释。

“呃，这位是刚刚阿姊在门外捡的乞丐，他叫……”秋桑说着说着有些舌头打结，她一脸尴尬地侧过脸看着发财。

不是，她怎么编名字呀！

“你人名叫什么啊！”秋桑抬起小手遮住自己的脸颊，她试图用着唇语和发财交流道。

发财看着如此窘迫的秋桑，他倒是轻笑一声然后接过话道：“我叫卫凛，谢谢小娘子的收留，卫凛今日就暂时住一日就离开。”

“啊对对对，梨儿快过来，阿姊给你做好吃的蛋烘糕还给你留了杂鱼烩。”秋桑忙朝着秋梨招了招手，语气轻柔地说道，连忙将刚做好的鱼肉盛起来。

反正发财很快也会变回去，他这么解释也还算合理了，秋桑本来是这么想的。

可是没想到秋梨接下来的话却宛如暴击一般直击秋桑的天灵盖。

“可是，这个哥哥，不是发财变的吗，梨儿都看见了。”秋梨软软的声音却斩钉截铁。

秋梨眨巴着眼睛，小手指着卫凛，刚刚她突然听见发财叫了很大一声，于是她便醒了，当她刚刚跑出来的时候，就恰巧看到了发财身上闪过一阵金光然后就变成卫凛的那一刻。

……

秋桑挠了挠脑袋，既然秋梨都已经看见了，自己也只能跟她解释了，可是她只是担心秋梨会不会受到惊吓，不过看着刚刚她对于发财变人的反应，这小妮子应该是不怕的。

“哈哈哈，发财就是卫凛，不过梨儿你怕不怕呀？”秋桑有些担心地问道。

“梨儿不怕，小时候阿娘就跟梨儿讲过，这世界上有神仙的。而且想必发财就是神仙变的，因为自从发财来了以后，阿姊做的菜变得不难吃了。”秋梨眼神清澈的看着秋桑和卫凛，小小的眼睛里充满了对神仙的憧憬。

她宁愿相信发财是神仙，也不相信自己阿姊的厨艺有所进步。

可是拜托。

她做菜好不好吃好像也不关发财什么事情吧，而且是因为自己做的好吃才引来发财，而不是发财来了自己做菜才好吃，前后顺序都不对！

不过此时秋桑已经不想着和秋梨解释了，她还满眼宠溺的端着碗筷蹲下来递给秋梨，“秋梨乖，先吃了这鱼，阿姊带发财上街卖身衣裳。”

“好的，阿姊，你去吧，梨儿帮阿姊守着食肆。”秋梨停下手中的鱼然后朝着秋桑甜甜的回答道。

这会儿刚过早市，秋桑想着食肆里来的人不多，自己刚好还要去看看买些什么好准备接下来一段时间的食材，因为昨天买的食材不过一日便就快用完了。

而每日都来买，又很浪费时间，反正这冬日气温很低，对于食材来说也可以很好的保存。

“走吧。”

秋桑拿起桌上放着的幕篱然后带在头上，然后看了看一旁的卫凛，也是思索了许久，才将自己头上的幕篱取了下来，然后带在了卫凛的头上。

自己则是在屋里找到秋梨用的短一些的幕篱带在头上，随后两人才一前一后的出了坊门。

“喂，你这秋小娘子怎么给我带这个！这是女子所带之物！”卫凛有些不满，可是却还是跟着秋桑出了门。

秋桑回过头看着他，“你穿的像个乞丐一样，先遮住不然丢了我的脸。”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有私心的，她怕有人认出他来，而卫凛并没有恢复真身，很快就会变成发财，若是被别人知道，也不知道会对他怎么样，所以秋桑给他带了幕篱。

好不容易卫凛跟上了秋桑，两人路过一家看起来比较大的布庄，秋桑站在门口想了一会儿，才带着卫凛走进了这家布庄。

刚走进布庄，秋桑就看到掌柜面前有一个看起来十分尊贵的少女，少女身着浅粉色葡萄纹绫裙，肩搭五色绫罗，头上的簪花都平分秋色，看起来十分贵气。

少女身边的婢女看着秋桑和卫凛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皱着眉头就拉着一旁的少女往后躲了躲，嘴巴还不停地念叨：“哎呦喂，不是我说，如今这卫家布庄是什么人都敢往里面进了是吧。”

正在帮少女选货的掌柜听到婢女的话，赶紧抬起头看着那位少女，似乎是在揣度那贵女的心思。

看到少女微微一皱眉头，那掌柜赶紧不由分说地就朝着秋桑二人走了过来，“哎，去去去，你们都出去，也不看你们都穿的什么破烂，别影响我做生意。”

秋桑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火，虽然卫凛穿的衣服确实有些不太合适，可是就是不合适才到这布庄买衣服的啊。

简直是欺人太甚，秋桑生气地看了那贵气的少女一眼，然后根本不管掌柜的阻拦，偏要朝着里面进去，她推开掌柜挡在面前的手，“我说这位掌柜，哪儿有开门赶顾客的道理，我这位朋友虽然身穿衣服破烂了一点，可是你也不能瞧不起人，就是因为衣衫坏了才来你这布庄做衣服。”

一旁看着戏的那贵女身边的婢女，听到秋桑的话顿时捂嘴嘲笑，一旁的婢女连忙替她主子附和道：“我说这位小娘子，人家掌柜是只说你朋友吗，人家掌柜是说你们两个穿的都是破烂。”

“还是柳姑娘懂我的意思，不愧是方二小姐的人，聪慧过人啊。”那布庄掌柜赶紧在一旁附和道，那脸上的横肉随着他的笑容一颤一颤的，看的秋桑只犯恶心。

“你！真是好笑！这长安城如此之大，我还不想在你家买了！”秋桑生气地看着面前的几人，她拉着卫凛的胳膊准备带他离开。

这种人开的垃圾布庄，趁早倒闭！

她还不想让这种垃圾赚她们的钱！

“等一下。”卫凛伸手将秋桑拉了回来，他语气镇定，似乎这些人说的和他毫无关系一般。

原本还在嚣张跋扈的少女听到卫凛开口，不知道为何突然呆住了，她有着不可置信地看着卫凛，她眼神微眯，似乎像从薄纱中看穿什么。

“二姑娘？”少女身旁的婢女也看出她的变化在一旁开口试探道。

“卫凛？是你吗？”少女眼含泪光朝着卫凛问道。

若不是一旁的婢女拦着，她就要冲过来扯开卫凛的幕篱了。

听到少女如此激动地叫卫凛，秋桑自然是猜到了两人是旧相识，不然那少女也不会只凭借卫凛的一句话就认出他来。

她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毕竟自己认识他之时不过是个发财，如今变成卫凛，和她之间不过也是系统任务关系罢了，秋桑转头准备走出布庄。

因为毕竟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她本不想参与。

卫凛看出秋桑想要离开，赶紧伸手将她拉了回来，他低声朝着秋桑说道：“你别走。”

本来还狗仗人势的掌柜看到方家二小姐如此反应，还叫着眼前的男子卫凛，他只感觉心里一沉。

卫凛！他当然知道卫凛啊。

那可是卫将军家的嫡子，也是卫将军最心爱的儿子，那卫凛常年跟着他征战沙场多年，而且这布庄就是他卫家的产业！

只是前段时间卫凛在那战场失踪，幸存回来的士兵都说卫凛战死了，可是后面卫家派了几只兵队都没能找回卫凛的尸体。

也有人说卫凛福大命大，想必是身负重伤被人救了也说不清。

只是如果真的如传闻那般所说，那眼前的男子莫非就是卫凛？

掌柜突然感觉自己的路似乎是走到头了，他有些颤颤巍巍地看着卫凛，心里却是默默祈祷着，希望此人千万不要是卫凛。

可是紧接着，卫凛就取下了头上的幕篱，他眉眼修长，眼神中带着他曾经的意气风发却又带有一丝沧桑。

秋桑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所经历过的风霜，她不由自主的捏住卫凛的手，想让他心里觉得宽慰一些。

“住手，你是谁！为什么待在卫凛身边！”原本贵气的少女此时突然像发疯了一般，她冲上前来想要把秋桑推开。

卫凛冷漠地看着眼前发疯似的少女，他眼含冰霜，反手将秋桑护在身后，然后伸手将少女推开，他语气冰冷的说道：“方若离，你滚开。”

被卫凛推在地上的方若离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眼里饱含泪水眼神不解地看着卫凛和秋桑。

一旁的婢女看到方若离被推倒在地上赶紧上前将方若离扶了起来，然后一脸严肃地朝着卫凛质问道：“卫公子怕不是脑子摔坏了，你和我家二姑娘从小青梅竹马，如今你居然为了一个落魄如乞丐的女子对姑娘出手，莫不是忘了你们二人的婚约！”

婚约？

秋桑抬头看向卫凛。

果然，她们的关系如此不一般吗，年少青梅竹马，还有婚约。

只是卫凛现在为何对那方若离是这般态度？

秋桑不知道她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才让卫凛如此冷漠。

“婚约？青梅竹马？方若离，你平时都是这么跟别人说的？你我什么关系，你方家不清楚，你方若离不清楚吗？”卫凛冷笑着看着眼前的方若离，他嘴角透出一一丝冷意，“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和我是青梅竹马的话，那你和卫宵又是什么关系？”

“我和卫宵能有什么关系，你不相信我吗，卫凛，卫宵不过是你的二叔，也是我的二叔呀。”方若离捂着胸口柔弱地说道，那样子看起来可怜至极，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卫凛丝毫不屑，冷眼抬眸就朝着方若离开口道：“哼，收起你那做作的样子，怕不是还要我来提醒你这些年来你做过的事？”

“什么事情，我方若离从头到尾都只爱你卫凛一个人！是谁跟你胡言乱语些什么了吗？卫凛，可不可以告诉我？”方若离眉头微皱，红唇微抿，她眼神看着楚楚动人，令人心软。

“别装了，你以为你的人做事都很干净吗？”卫凛一阵冷笑，从前他就是被方若离这柔弱的样子给骗了。

只是在她死前，他还是知道了方若离就是卫宵安排在自己身边的一颗棋子。

“你都知道了？”方若离冷眼一抬，和刚才的样子判若两人。

秋桑也没有想到，原本还在梨花带雨的方若离，突然冷冰冰地看着卫凛。

“公，公子。”布庄掌柜此刻已经心如死灰，他只想两位大人物吵架不要波及自己，他在一旁弱弱地发出声音，“公子想要做什么衣衫，我这立马让人给你安排上来。”

卫凛瞥了掌柜一眼，看了秋桑一眼才缓缓开口：“给她做几身，再做几套七八岁小女娃穿的，给我随便做几身就行了，五日后我们来取。”

“公子衣服不送到府上吗？”掌柜低下头轻声问道。

卫凛抬眸：“不用。”

说着拉着秋桑离开了卫家布庄。

看着两人离开，方若离才回过头对着婢女低声交代道：“快去给卫宵送信，告诉他卫凛回来了。”

交代完后，方若离则是从腰间拿出一个不大不小的承露囊放在掌柜手上，她柔声说道：“我想掌柜今日应该是没有见过什么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