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棺材
江元月呆了呆:“所以你那么生气是因为……”
“谁生气了。”乐时景灌下一大口苦药,“我没生气。”
江元月盯着他的脸:“你都这幅表情了。”
“我怎么了?我就长这样。”乐时景瞪她,“……他就跟你说这些?”
“还有的……”江元月有些犹豫,“他让我不能告诉你。”
乐时景冷笑一声,端着药碗就要回草药堂。
“但是。”江元月一脸正色,“世人总觉得我们剑修,一心剑道,不会搞歪门邪道,更是说一不二,但其实这是一种偏见。”
她眨眨眼暗示,“我说话不一定算话的。”
“你要是真想知道,我也能偷偷告诉。”
乐时景:“……不想。”
“哦,那算了。”江元月遗憾转身,“那我去找大师兄了,他说让我们跟丹元谷弟子见一面,之后要一起上路,先培养培养感情。”
“站住。”乐时景有些恼怒,“你到底是不是诚心哄我的?我说不想你就不说了?”
江元月觉得奇怪:“你都说不想了,我还能怎么样?”
乐时景噎了一下,小声嘀咕:“你就不能非得告诉我吗。”
江元月跟他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一会儿,乐时景催她,“说啊!”
江元月只好将魔界的事转告给他。
“这下好了?”江元月笑着看他,“该说不该说的我都说完了啊。”
她自觉比做梦之前已经懂事许多,能够包容小师弟的诸多小脾气,很有师姐风范地转身,“我去找大师兄了。”
但她没走成。
——她的衣袖被乐时景扯住,硬生生又刹了车。
江元月眯起眼,心想果然不能对这小子太过心慈手软,这是得寸进尺了!
她正要举剑,就听见乐时景轻轻哼了一声:“日月星宫也不怎么样。”
“你要是想要宝贝,之后我们去昆仑宫,把他们的仙人宝库撬了,你一半我一半。”
江元月回过身,正好跟他对上视线,他目光闪了闪,看向别处,小声说,“……还让你先挑。”
江元月怔了一下,没由来觉得脸上发烫,飞快转过身,有些结结巴巴地说:“知、知道了。”
乐时景松开她的衣袖,满意端着药碗走向草药堂:“行了,你走吧。”
江元月飞也似的逃走了,半路遇上等她同行的大师兄,对方还觉得有些奇怪:“江师妹,怎么脸这么红?”
“啊有吗?”江元月心虚地摸了摸脸,“哦,我刚刚、刚刚跟小师弟闹着玩呢。”
“你知道的,他心眼小,还不知道为什么,跟贺兰庭尤其不对付……”
大师兄哑然失笑:“这也没办法。”
“毕竟当年他们俩就……”
江元月还是觉得奇怪:“当年?当年他俩不是没打起来吗?”
“咦?”大师兄有些意外,“你不知道吗?”
“当年你赢了贺兰庭,日月星宫几位长老对你青睐有加,直接与龙峰主商议,想让你二人结亲。”
“啊?”江元月倒吸一口凉气,“这事怎么没人跟我说啊?”
大师兄笑了笑:“因为没成。”
江元月松了口气:“也是,按我娘的脾气,是不可能答应这种娃娃亲之类的事。”
“倒不是因为龙峰主。”大师兄似笑非笑,“那时候,他们在主峰大堂商议此事,我跟师父都在。”
“那长老才刚刚开口,乐时景就一脚踹开了大门,说——”
江元月不由得紧张起来:“他、他说什么?”
大师兄笑意温和:“他说——凭你也配,拔剑就要跟贺兰庭比斗,还是师父将他拦了下来,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江元月:“……”
她摸了摸鼻子,小声说,“他、他也没跟我说啊。”
“这个嘛……”大师兄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你啊,也只有领悟剑术的时候,才称得上聪明。”
江元月疑惑:“是夸我吗?”
“是。”大师兄低笑,“自然是。看,前面是弟子房,很快就要见到丹元谷弟子了,之后上路,估计还要加倍热闹了。”
眼前的广场上丹元谷弟子和天剑门弟子混成了一团,他们也不是第一次结伴而行,不少弟子已经三三两两攀谈起来,看起来相处得不错。
江寒树见他们来,微笑招了招手,指着丹元谷弟子的腰间说:“丹元谷弟子也没个统一的服装,我怕你们不好认人,让他们将储物器具换成了壶的样式,也是取自‘悬壶济世’的寓意。”
“免得到时候打起来,你们分不清自己人。”
他一副十分了解天剑门的架势,“毕竟你们这些剑修,出门不惹麻烦不打架,几乎是不可能的。”
江元月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尴尬地和大师兄对视一眼,干笑两声没敢吭声。
大师兄顾左右而言他:“我瞧着双方弟子相处不错,尤其是那位被众人围起来……咦,居然是侯来师弟。”
江元月意外看着被丹元谷弟子热情团团围住的侯来,忍不住问他爹:“他们怎么都围着侯来啊?”
江寒树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他什么都吃,各种丹药也都乐意尝,说话又直,有什么从不藏着掖着,评价相当中肯,难得能遇上这么好的试药人。”
“才一会儿的功夫,丹元谷弟子都排着队让他试药了。”
“放心,他们也心里有数,不会给他吃奇怪的药,多半是补充灵力、增益进补的药。”
江元月有些担心:“那会不会也吃太多了……”
“这位师姐放心!”一位扎着双圈发髻、年纪尚小的师妹一脸期待地举起药瓶,“我这儿也有补过头以后吃的丹药!”
江元月:“……”
“……还请手下留情,别把这猴喂死了。”
师妹笑得见牙不见眼:“放心!我帮你看着他们!”
“在下丹元谷捣药房弟子,常灵药,阁下想必就是江前辈的爱女……”
这位师妹也是个自来熟的,十分热络地开启了话题。
他们这一次见面,就是为了让双方弟子熟悉一下,江元月也就没制止她,顺着话题跟她攀谈起来。
“江前辈是炼丹房一脉的,我们捣药房偶尔才能上他一节课,向他讨教一二。”常灵药眼巴巴看着江元月,“江前辈总说起师姐小时候认药很快,很有灵气,你如今当真不修丹道了吗?”
江元月干笑两声:“那他没告诉你,我小时候往他的炼丹炉里放铁块,差点炸了一个山头的事吗?”
常灵药震惊地倒吸一口凉气:“啊?”
“铁块?”
她摸着下巴琢磨,“我怎么没想到,金属也能入药呢!”
江元月:“不是,你别……”
她正要阻止一位丹道师妹误入歧途,就看见一位小药童惊慌失措地跑过来,扯着嗓子喊:“江前辈!江前辈不好了,土灵宗少主吐血了,快不行了!”
“什么?”江寒树眉头紧锁,“怎么可能。”
他刚刚才找理由去看过他一次,才一会儿不见,怎么会出这么大差池?
江元月下意识看向他爹,江寒树已经腾云而起先走一步,小药童跳着喊:“江前辈等等我,带我一起!”
“跟我走。”江元月略一迟疑,把小药童拎起,御剑飞行跟上了她爹。
他们堪堪赶到现场,心中便咯噔一下,只觉大事不妙。
土灵宗众人神色悲怆,不少人眼眶都红着,而屋内已经传来一个女人的哭声。
“均儿,我的均儿啊——”
小药童喘着气说:“我还没来得及说,听说刚刚土灵宗宗主和宗主夫人也来了。”
“也不知是不是见了亲人一面,情绪波动过大,他才吐血……快看看吧江前辈!”
他急急忙忙就要引路,却没想到被一只手挡住了去路。
“你做什么!”小药童试着掰开他的手,“人命关天,还不让开!”
江寒树伸手按住小药童的肩膀,看着挡在面前的人,微微颔首示意:“后宗主。”
“江先生。”土灵宗现任宗主后元泽沉声应下,轻轻闭上眼,“不必去了,已经晚了。”
“啊!”小药童呆在了原地。
“什么?”江元月错愕,“难道他……”
“我自知先生已经尽力。”后元泽双手抱拳,“是我儿……命数已尽。”
“半个时辰前,我才看过他的脉象。”江寒树面沉如水,“到了我手里,命数,我说了算。”
他抬步就要往里去,却又一次被后元泽拦住了。
后元泽目光闪了闪,低声说:“江先生。”
“均儿已经入棺,不要再扰他清净了。”
这下就连江元月也察觉到了不对。
她看向她爹。
他看着好脾气,但一向只管治病,此外的事向来不管。
后元泽这么做,就是摆明了告诉他——虽有古怪,但你不必再管。
江寒树蹙着眉头,两人正僵持间,两名土灵宗弟子抬着一口厚重木棺从屋内走出。
江寒树不动声色地将灵力送去,确认棺中确实已经没有活人气息。
他叹了口气,正要让开,忽然变故陡生,一名土灵宗弟子撞开众人,直接扑向了那口棺材。
“混账!”后元泽变了脸色,一脚踏出,地表龟裂土刺急追,若是击中,能直接将人斩断。
“慢着!”江元月下意识出手,花朝剑刺入地面,挡下土刺,护住身后那名弟子。
——她刚刚认出了对方。
他就是那个去山下追花锦的土灵宗弟子!
“少主!”那人扑向棺材,奋力将棺盖掀开,发疯似的大喊,“不可能!我不过去取个药,少主怎么可能会死!”
“江先生方才还说他有救,他方才还说了……啊。”
“啊、啊。”
他打开了棺材,倒退两步,跌坐在地,颤抖着手指着棺材。
后元泽怒喝一声:“合棺!”
“砰”一声,在江元月回头之前,厚重的棺材又一次盖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江寒树:哎,现在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跟剑修打好关系了吧?一不小心就是杀身之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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