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答案
后元泽没想到这一招居然失手,盯着江元月冷哼一声:“你……”
江寒树一步迈出拦在江元月身前,风轻云淡开口:“还没来得及介绍,这是我女儿,后宗主第一次见吧?”
后元泽又把话憋了回去,只冷冷哼了一声:“原来是天剑门的人。”
这时,跟在棺材后头,脸上还挂着泪痕的女人抬起头来,声音沙哑颤抖:“天剑门的人又如何?”
“我管你如何本事通天!”她红着眼眶,指着倒在地上的土灵宗弟子步步紧逼,“我均儿又做错了什么,死后还要被这样的宵小欺侮?”
“我!”江元月噎了一下,“也不是我侮辱的啊。”
她瞟了眼明显状态不对,失魂落魄的土灵宗弟子,也替他解释一句,“他与土灵宗少主感情很好,只是关心则乱才……”
更何况,他们这么急着入棺,怎么想都有古怪。
“哈!”女人死死盯着她,“关心?他掀了均儿的棺材!让他死后都不得安宁!你还敢说他是关心!”
“宗主夫人。”门口传来少年清朗声音,“可别乱说话啊。”
江元月一回头,就看见乐时景扶着一名老妪踏进院子,笑得不太客气,“我师姐刚刚可不是护着那个弟子,她是护着土灵宗少主的棺材。”
他顺便扫了土灵宗宗主一眼,“宗主实力雄厚,一时情急之下,那一招怕是欠妥。”
“要不是我师姐帮忙挡下,如今连棺材都要碎了吧?”
土灵宗宗主神色几番变化,最终还是俯身抱拳行礼:“晚辈本不想惊动谷主,没想到……”
“哎。”丹元谷谷主,丹芳婆婆抬手抚过那口棺材,在场几人都变了脸色,却没人敢出声制止。
她露出些许悲戚神色:“小小年纪啊。”
她扫一眼后元泽,“儿子都死了,你还在讲这些繁文缛节。”
后元泽低着头没有吭声。
“你想好了?”丹芳婆婆瞧着他,“就这么带他走了?”
后元泽没有抬起头,声音低沉:“……是。”
丹芳婆婆闭上眼,轻轻叹了口气:“我在丹元谷这么多年,也见多了生老病死,各种离别。”
“你既然已经下了决断,那就走吧。”
她看向倒在地上的土灵宗弟子,“这孩子就留下吧。”
“为何?”宗主夫人冷冷盯着他,“他冒犯我的均儿,我要让他偿命!”
“人命关天。”丹芳婆婆摇摇头,抚过那口棺材,“我丹元谷是救人的地方,就当我救他一命。”
宗主夫人还要再说什么,丹芳婆婆淡淡开口,“还是说,你们当真要一点点全都算清楚?”
“我是老了,但还没瞎了。”
后元泽神色一动,制止宗主夫人再说话:“我知晓了。”
“就当这小子命大。”
“不过……”
他神色冷酷,“他做事这样冒失,我土灵宗也不能再留他,天大地大,就随他去吧。”
江元月总觉得事情发展得太快太出人意料了,正打算再问一句,对方已经转身,带着抬棺的弟子踏云而去。
“跑得这么急。”乐时景站到她身边,面色不善,“肯定是心里有鬼。”
“心里有没有鬼不知道。”江元月若有所思,“但那棺材里肯定有鬼。”
“嗯——”乐时景哼笑一声,“行啊江元月,还能拦下土灵宗宗主一招了,再过几天,怕是能挑上一辈了。”
“说什么风凉话。”江元月甩了甩手,“土灵宗灵力浑厚,那势大力沉的一招可不好接。”
“我现在手还麻呢。”
乐时景“啧”了一声:“可惜有人只会打架不会吵架。”
“你怎么不拿出平日里对付我的嘴上功夫啊?居然任由她说。”
“跟你吵架又不一样。”江元月嘀咕一声,“而且她应该是后钧亲娘,儿子刚刚去世,脾气差点也可以体谅。”
乐时景冷笑一声:“就是不知道,她到底是有苦衷还是有鬼。”
丹芳婆婆看着他们笑起来:“你们俩倒还是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丹芳婆婆。”江元月对她行礼,好奇地问,“那棺中到底有什么?他们收敛遗体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总觉得不太对劲。”
“我哪知道。”丹芳婆婆摇摇头,“你见我摸了摸棺材,就当我什么都知道了?那可没有,我装模作样吓唬他们的。”
江元月:“……”
“要是当真想知道,不如问亲眼见过的人。”丹芳婆婆看向倒在地上的土灵宗弟子,轻轻喊他一声,“小子,你叫什么?”
那人失魂落魄,没有回答。
“是宗盛吧。”乐时景开口,“我记得后钧提过一嘴,说下山去找花锦那一伙人里的领头叫这个。”
宗盛一怔,忽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不断喊着少主的名字,撕心裂肺,悲痛欲绝。
“看他这样,怕是问不出什么了。”江元月苦恼地抓了抓脑袋,“早知道我快点回头就能看见了。”
“你要是看见了,他们可不会这么简单就走了。”江寒树笑了一声,凉凉开口,“宗盛小兄弟是吧?你近日最好还是留在我们丹元谷,不然下了山,我怕你保不住命。”
宗盛目光闪了闪,哽咽着开口:“他们、他们要杀我?”
“你知晓了秘密,又不跟他们在一条船上,他们当然会想方设法让你闭嘴。”江寒树看他的目光像看个已死之人,“你若真要下山,就往风水宝地去吧,自己挑个好地方下葬。”
江元月有些怀疑:“这么狠?土灵宗不是风评挺好的吗?”
“那是后钧出山以来风评不错。”江寒树似笑非笑看他,“再往前,土灵宗的评价应当是——‘诡异’。”
“他们不是自称后土娘娘后裔吗?还会搞些奇奇怪怪的祭祀,拜的神佛,其他人见都不曾见过。”
宗盛迟疑片刻,还是开口辩解:“那是后土娘娘座下的五位护法魔王,虽然长相可怖,但修罗相是为了镇杀邪灵!”
江寒树笑了一声,显然不信:“他是这么说的。”
“哎,其实就算你留在丹元谷也未必保险。”江寒树轻飘飘地说,“毕竟我这儿人来人往,他要是执意想杀你,我们也护不住。”
“你就自求多福吧。”
江元月:“……爹你别吓唬他了。”
“好。”江寒树收敛表情,露出温和笑意,“我也不是吓唬他了,不过是提醒他,不然你瞧他这被宗门扔了还护着的傻样,指不定明天就要惨死。”
“哎,当真是不聪明。”
“不聪明也不是什么坏事。”丹芳婆婆呵呵笑着,“他就是不聪明,才不会计较利弊,凭着一腔情真意切扑了上去。”
“我瞧着是个好孩子。”
宗盛低下头,红了眼眶。
“要说什么,就跟他们说吧。”江寒树扶着丹芳婆婆离开,“我们丹元谷只管治病,他们天剑门的倒是爱管闲事。”
他对江元月眨了眨眼才走。
江元月想起她娘说的——有的人坏在表面,有的人坏得悄悄摸摸,就像她爹,惯会用些邪门歪道。
江元月:“……”
乐时景轻轻撞了她一下,冲她挑了下眉,压低声说:“快开口了。”
江元月神色复杂:“其实,你也挺像我爹的。”
乐时景怔住了。
他忽然扬起笑脸,一脸慈爱地摸了摸她的脑袋:“乖女儿——”
“滚。”江元月给了他一脚。
宗盛一抬头,酝酿好的情绪差点被他俩这一出打断。
“你别管他。”江元月紧急刹车,清了清嗓子装作正经模样问他,“你若是实在不想说也行,能不能告诉我,后钧当真死了吗?若是还有一点希望,咱们救他去啊。”
“嗯,对。”乐时景配合点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这么不清不楚被抬出丹元谷,别说你这么朝夕相处的人,就连我们这些只有一面之缘的人,都觉得不能接受。”
“你当时到处看清楚没有?”
“看清楚了。”宗盛喉头耸动,颤抖着说,“我看见少主,死不瞑目。”
“他不是病死的!”
一旦开了口,情绪就像是破了闸的洪水一般倾泻而出,他紧紧拽住两人的手,双眼通红布满血丝,“他……他尸首分离,分明是被人斩首而死的!”
“棺材里都是血,少主他就睁着眼看我,他、他……被人杀了!”
他忍不住哆嗦起来,求证般看向两人,“土灵宗的人都在这里,宗主和夫人都看着,怎么会有人敢……”
江元月下意识抿紧了唇。
乐时景居然还笑了一声,将他的手从江元月手腕上掰开,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你当真不知道答案吗?”
宗盛嘴唇嗫嚅,喉头滚动,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乐时景垂下眼:“你怕成这样,不就是第一时间想到了答案吗?”
宗盛忍不住颤抖起来,越抖越厉害,怎么也停不下来。
乐时景一字一句开口:“是土灵宗宗主,谋杀亲子。”
“啊!”宗盛发出一声惨叫,抱着头喷出一口鲜血。
江元月反应迅捷,拉过乐时景挡在自己身前。
乐时景:“……江、元、月!”
江元月心虚地松开手,顾左右而言他:“那什么,先看看他啊,别给你吓死了!”
“放心。”江寒树去而复返,“他忧惧在内,这一口血喷出来,反而是好事。”
他含笑打量衣服遭了殃的乐时景,“就是脏了点。”
“那就好。”江元月松了口气,戳了戳乐时景,“你好脏,快去洗洗。”
乐时景黑着脸向她展示自己一片狼藉的前襟:“……谁害的?”
江元月挑着干净的地方帮他拉了拉衣领,心虚看他:“那、那我帮你洗洗?”
乐时景一怔,蓦然瞪大了眼睛。
江寒树凉飕飕开口:“她说的是衣服。”
“我想的也是衣服!”乐时景一下子站起来,脚步匆匆往外走,“不然还能是什么?笑话。”
他说着,踉跄被门槛绊了一下。
江元月有些茫然:“……不然是什么?”
“呵呵。”江寒树摸了摸她的脑袋,慈爱地说,“脸吧,他刚刚脸上好像也沾了点血。”
“哦。”江元月回过神,“那帮他洗个脸也不是不行。”
江寒树含笑,斩钉截铁:“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江寒树:呵呵,有人想拱我家的实心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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