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向思意又去健身了几次,果然如路洄所言,没有碰到过他。

不过很快,她的健身生涯迎来中断——她来大姨妈了。

向思意痛经的毛病由来已久。她的布洛芬上个月吃完了,但忘记再添一盒。

眼下,向思意和空荡荡的铝板面面相觑。

北京短暂的秋天就像一阵风似的,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干冷的西北风过境,捎下枝头最后几片枯叶,天空灰蒙蒙的,阳光十分微弱,漫天遍地一阵土色,带着几分萧瑟之感。

还不到来暖气的日子,屋子里很是寒冷。

向思意把所有的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的,然后钻到被窝里,拆开一贴暖宝宝,放在小腹上。

向思意的小腹翻天覆地地搅痛,疼得她不得不佝偻着身子呈虾米状,额头都渗出冷汗。

她想从跑腿买药APP下个单,就在这时,张渚打过来的电话:“向姐,我给你发消息你怎么不回?出什么事了?”

“小渚?我肚子疼。”向思意闭着眼睛轻轻说,“你这会儿有事吗?没事的话给我带盒止疼片过来吧。”

“没事没事,行。”张渚听见向思意气若游丝吓得够呛,再一反应过来原来是姨妈痛。

张渚又安慰了几句,挂上电话。

向思意又睡了一会儿,感觉好一些,便拿起手机回微信消息。

她睡眼朦胧,点开第一个对话框还以为是张渚,直接打字道:【我想吃桂花糕】

药、饭都搞定,向思意放下心来,沉沉地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密码锁门成功开启的轻微音效响起。

向思意惊醒过来,是张渚来了。

张渚知道密码,直接开门进来不足为奇。

张渚换好拖鞋进到卧室,扬声道:“向姐?你醒了吗?”她手里拎着桂花糕和两盒布洛芬。

向思意“嗯”一声:“醒了。”

“我给你倒水,你先吃药吧。”张渚倒来一杯温开水,放在床头柜上。

向思意用水把布洛芬冲服下去,见张渚欲言又止,说:“怎么了?”

“向姐,陆哥怎么在楼下啊?”张渚问。

路路路洄?

关路洄什么事?

向思意噎了一下:“他?他怎么了?”

“陆哥说,你给他发消息要吃桂花糕,他就买来了,但你不让他上楼,所以他就在楼下等着,现在还在呢。”张渚眼底的谴责显而易见。

“我没给他发消息啊。”向思意说着,到窗前往下望去。

向思意的家住在七楼,不高不低的高度能将地面上的事物看得一清二楚。

楼下,路洄靠在车门上低着头把玩手机,柔软的发旋被阳光染成黑金色,像是一块浓稠的蜂蜜巧克力。

向思意拿起手机一看,果然,她本要发给张渚的消息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发给了路洄。

向思意用尽全身力气叫了一声,但没想到发出来的声若蚊蝇:“路洄。”

可路洄心有灵犀地听见了,他惊喜抬眸,向思意如同明月盘般的脸出现在的窗边。

向思意动动嘴说了什么,他没听清,他拿起手机给她拨通了语音。

“桉桉。”路洄的声音隔着二三十米的高度传过来,像是清朗的风,又像是招展的旌旗,有直击人心灵的力量。

向思意说:“路洄,谢谢你的桂花糕。你的病好了么?”

“不客气的,我早没事儿了,一点小病而已。”路洄道,“既然感谢我,不请我上去坐坐么?”

向思意:“你工作忙,别耽搁时间了。”

“为了你,我可以不忙的。”

向思意没吭声。

路洄叹息一声:“桉桉,别挂,我算算日子,你是来大姨妈了吧?又痛经了?我知道x医院有一个中医治这个很牛,你要不要去看看?”

向思意对自己的痛经一向束手无策,止疼片已经吃了三年,网上的偏方也都试过,但都是毫无用处。

秉承着死马当活马医,向思意挂了这个医生的号。

下午,向思意和路洄出现在某部队医院。

路洄地坐在候诊椅上,旁边是些微局促的向思意。

中午,路洄询问她什么时候去看病,他可以开车送她过去。

向思意没跟路洄客气,便说今天下午。毕竟她现在身体虚,这个医院离御星湾不算近,开车过去得半个多小时。

到了医院的停车场,向思意委婉表示让路洄在车里等她就行。

熟料路洄根本听不懂,一直陪着她。

“你出去等我吧,很快的。”向思意终于受不了让前任陪自己看月经,开口说道。

“为什么?”路洄挑眉。

叫号机上出现向思意的大名,并发出机械的声音:“请118号患者向思意到路钰医师处——”

路洄拉起向思意的胳膊:“到你了。”

“……”向思意半推半就地跟他一起进去了。

诊室内,一个面容年轻姣好的医生抬头看了眼路洄,皱眉:“你怎么来了?”

“姐,你看看她怎么样了?”路洄自然地道。

一个“姐”字出来,向思意的脸瞬间红起来,她拽住路洄的衣角:“这是你姐姐?”

“不是亲姐,是堂姐。”路洄认真解释。

路钰……路洄……路……

向思意怪自己现在才发现,“路”这个姓不算常见。

况且她早就听闻了一些传言,路洄全家都在部队上!

事实也的确如此,路家三代从军,就连路家的媳妇陈雪珂都是享受正军级待遇的文职干部。

路钰当年也是被逼着上了军医院校。路洄相当为路钰不值,她一个女孩儿,考军医的分数都够上A大了。

路钰是胳膊拧不过大腿,路洄可就比她犟多了,他从小就对军营没有一点兴趣,也完全不想去军校。

那时的北京还是提前报高考志愿,路父路雍在路老爷子的安排下,要为路洄报考位于长沙的国防大学。

路洄表面装得若无其事,实则在路雍为他报了志愿的当晚就再次登上报考网站,把提前批里的国防大学删了,就在一本志愿里留下了一个A大的计算机科学专业,并且还十分牛气地不接受调剂。

路雍隔了好几天才知道,当下气得吹胡子瞪眼,尤其是得知路洄要考A大时更是破口大骂:“他奶奶个熊的,这个小混球不想去国防,我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非他妈要去A大!”

说着,他面前的檀木桌被他砸得哐哐作响。

路雍向来看不上A大那帮文人的酸腐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年的政敌就是A大的缘故。不过现在可倒好了,木已成舟,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路洄去了A大。

所以这么多年来,路家唯一的异类就是路洄。

“家属出去等候。”路钰没看存在感太强的路洄。

路洄轻笑了一下,握了握向思意的肩膀,没说什么,出去了。

向思意正懊恼着,路钰道:“摘下口罩吧。”

向思意摘下口罩,路钰给她号脉,公事公办地问道:“怎么不好?”

向思意说:“就是痛经,每次来月经都很疼,腰还很酸。”

“经血是什么颜色的?”

向思意想了想:“深红色。”

“经期准吗?会提前或错后吗?”

向思意:“一般会推迟三五天。”

“有性生活吗?”路钰例行问。

向思意声音小小的:“有……”

“近期服用过紧急避孕药吗?”

“没有。”

路洄每次都带套,她从没吃过任何避孕药。

“你这属于虚寒湿凝,我给你开点活血化淤的药,再搭配针灸,你试一段时间看看效果。”路钰一边对着电脑打字一边道。

“好。”

向思意脸色微白地出去,路洄立刻跟了上去。

路洄陪向思意取了药,之后要到去针灸,因为针灸室分男女区,路洄不好进入,就调转头去找路钰。

此时已经三点多,路钰的诊室没有其他病患,路洄直接推门进去。

“二婶,您猜我刚才看见谁了!”路钰正在跟路母陈雪珂打电话,笑得神秘兮兮,“小洄带着那个相思意来了!今天找我给那妹子看月经。”

路洄陪一个叫相思意的网红拍视频的事儿路家是人尽皆知。

电话那头的陈雪珂有点不敢相信:“小洄这么体贴?”

小时候的路洄还是可可爱爱,妇女节给路奶奶、陈雪珂还有当时才14岁的路钰一人买了一束康乃馨,虽然遭到路钰的一阵猛殴,但全家还是其乐融融的。

路钰不乐意:“二婶,您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陈雪珂捂着嘴笑了笑,又想起来什么:“那小姑娘怎么样?”

“瘦瘦的,白白净净,很漂亮,跟在网上一样。”路钰道,“不太爱说话,小洄一直献殷勤,对这姑娘很不错。”

“谁问长相身材了,我说的是她的身体还好吧?”陈雪珂正色。

路钰有点无语:“我当什么呢,人家小女孩才多大,身体好着呢,就是有点受凉,痛经而已,我给开了点药。”

陈雪珂笑呵呵:“那就行。”

“行了二婶,不说了,小洄回来了。”面对路洄杀个回马枪,路钰挂上电话,眼皮都没抬,“你进来做什么?”

他盯着路钰,不情不愿地喊了一声“姐”:“你没跟我妈说什么吧?”

这小子老老实实管她叫姐的次数屈指可数,今天就听到两次,全是托向思意的福。

路钰道:“及时向二婶汇报情况而已。”

“只是桉桉还没答应跟我和好呢,你别吓着她。”路洄想起刚才向思意苍白的小脸,对路钰说。

“我是豺狼啊还是虎豹啊,还吓着她。”路钰不爱听了,“你小子不感谢我不说,还对我这个态度?我给她开了十次针灸,不就又给你了十次送她来医院的机会?”

路洄扯了扯唇:“谢谢姐。”

“对了,记得回家看看,二叔二婶都想你了。”路钰提醒。

路钰父母早年离婚,后又双双再婚,她自小就养在项奶奶膝下。后路奶奶去世,路钰平时住在医院分配的宿舍,放了假就往路雍家跑,所以跟路雍一家十分亲近。

路洄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