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五条前辈让你为难了吗？”七海建人穿着常服，脸上带着少许尴尬，目睹了让他不适的场景之后，对五条悟的嫌恶又上了一个新台阶。

我闷不做声地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

他心目中勉强可以信任的前辈，手掌掐着我小巧的下巴，唇瓣几乎要相抵。结实大块的大猫咪把瘦弱的女人压在沙发里，从他的视角望过去，只能从角落的缝隙里看到一双白白的小腿，除此之外都被五条悟的背影吞没。

我艰难地想要从他沉重的身躯下面挣脱出来，却听到他声音带着愉悦的调笑道：“小姐……就是这个眼神。”

他靠近，小声在我耳边说：“你讨厌我，对吗？”

暧昧的气氛一下子消散了，我看到他居高临下、宽大的手掌几乎蒙住了我整张脸，轻轻松松地钳制我，似乎随手一捏就能把我的头颅握成碎片，声音是带着嬉笑的警告：“我不喜欢那种话哦~”

“即便讨厌我，也还要试图靠近我吗？”他的言语中是令人发寒的冰凉和审问，好像我是什么罪不可赦的犯人一样，他用最尖锐最冷漠的态度中伤我，然后又装得若无其事一般。

我不在乎，但我讨厌。

“为什么呢？呐呐，近藤山惠小姐，你想做些什么呢？告诉小悟好不好，小悟好好奇哦~”嘴上这么说，但他似乎并不想得到答案，只是无休止地纠缠着。

“这里面是什么呢？既然没有小宝宝，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他低声问：“难道说，是什么对付咒术界最强的坏东西？”

我几乎僵硬了，他好像随口说的猜测，恰巧是最致命的正确答案。

这是女性正常的生理状态，五条悟当然知道，他比之任何人都能够清楚地看到人体的正常结构，这双自小携带的六眼给了他太多便利。

但区别在于，身体的健康程度。

无咒力者的身体通常软弱而肌肉不健全，这也可以归结于训练量较少的原因。所以咒术师们的体质天生强健，或许有一小部分人未能开发出强健的体魄，但也很快会在咒力的弥补中追赶上来，这是两者天差地别的原因。

指尖忍不住用力，一下子就触及到了皮肉的下层。

弹弹的、润润的，像是下面多了什么东西一样，让五条悟很好奇。

“好哦，这位坏心眼的小姐要忍一下哦，为了可爱的小悟和他的同学们的安全，要对你进行一个小小的人身检查。一、二、三……不要哭出声音哦～”

他的语气像是要把我整个人剖开一样。我毫不怀疑，五条悟是那样的家伙。如果我真的暴露了目的，他会毫不犹疑地把我剖开。

我呜咽一声，向他求饶，惊慌失措：“不……不要。”

他的手掌和加茂宪伦的手掌很不一样，和之前任何人的手掌都不一样。

别人会给我带来痛苦和麻木，而五条悟的手掌温柔和缓，带着微微的试探。没有痛苦的情绪，只是单纯地皮肉相贴，躁动却从身体深处涌现。

五条悟笑眯眯的，垂下头，银白色的发丝蜷缩在我的颈窝里，又痒又麻。他吐息着张嘴，我就闻到了甜腻的粗点心味道。甜甜的，可爱的，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威胁。

“小姐，老子之前就警告过你了，如果想要动些歪心思，劝你还是不要把高专想象成傻瓜。老子当然可以让你得逞，但杀掉你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相比较费时费力地猜测，老子更喜欢直截了当地动手哦~”

想哭出声音，但被这副态度恐吓到，于是只能止不住地点头求饶。

他求贤若渴，指尖凝聚着熟悉气味的咒力，和真人剖开我的灵魂时很相似，但更多的是冰冷和探查。顺着全身都绕了一遍，确实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他才收回咒力。

和过去无数次改造一模一样，但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没有痛苦没有哭嚎，而是令人难堪的视线和专注。

小小的空间里，我和他胸前的位置甚至塞不进去一个抱枕，我就看着那双蓝色的澄澈双眼注视着我的身体，咒力探索着脑袋和手脚，这里是最容易藏匿的地方，然后认真地观察我的反应。

我身体颤抖着，带着泣音小声求饶：“不要……悟少爷，原谅我，都是我的错，不要这样……”

好可怕。

像是真的要被剖开皮肉了一样，就连脑袋都要被粗暴地拽下来，我唯独不想这样死去。

“啪啪”他的指尖轻轻拍在我的脑袋上，留下一点点红红的印记，不疼，更像是在安抚。

他满意地点点头，“小姐，检查过了哦，没有危险耶~脑袋里也没有藏一些乱七八糟的坏东西。”

我崩溃地捂着眼睛，缩着脖子，小声小声地呼吸，甚至不敢哭出声来。

等到七海建人换好衣服从隔壁走过来时，目中所见就是这幅场景。

那双雾蒙蒙的黑色眼眸从五条悟的肩膀上跨越过来，眼里含着小颗小颗的泪珠，眼眶通红，像是被欺负哭了一样。

他差点无法维持自己脸上的平静。

近乎粗暴地拉开了五条悟，朝我伸出手来，我抿着嘴巴，脸上带着些许可怜巴巴的委屈。身上的衣服乱糟糟的，越看越觉得像是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七海建人脸色不渝，声音也冷硬：“五条前辈，你是变态吗？”

我的声音小得像从嗓子里挤出来一样，尝试着去拉他的袖子，“嗯……没关系。”

我知道他误会了什么，但我只是替六眼辩驳着：“我和悟少爷……什么都没发生，只是误会而已。”

“啊。”七海建人脸上带着了然，却并不为此动容，显然在他心里，这位五条前辈的形象早就已经坠入了谷底。

五条悟笑嘻嘻地看着我们离去的背影，手掌不自觉地蜷缩起来，耳根后知后觉地稍稍觉得烫。

嗯……虽然的确是想要检查一下没错啦。

不过。

确实。

和他想象中的一样。

脑袋里没有东西，手脚也干净得很，那份奇怪到异常的感觉，到底是从哪里散发出来的呢？

洞悉一切的六眼，第一次觉得无从下手。

……

我和七海建人乘坐电车来到东京繁华的商业区，除了办电话卡耗费较多的时间之外，其余的任务都不算拖延。

不过二十分钟，我就拥有了一部自己的电话。七海建人像个体贴的兄长，虽然他外表看上去挺能唬人的，但实际相处下来就明白，这个人远比校园里那个矜贵的六眼温柔得多。

“要去……吃点东西吗？”他显然没有和女孩外出的经历，脸上带着些许窘迫，局促地邀请我。

我指了指街边小小的粉红色门店，嗫嚅道：“我可以去买那个吗？”

可丽饼。

我从来没吃过。

为什么会知道这个词，是因为真人告诉我，东京街头有一家新开的可丽饼店，每天都人满为患，甚至它还看到那位六眼有一次也在这里排队。

真人只是咒灵而已，却比我这个人类还要自由得多。

我的双眸微微暗淡，望向有些愣怔的七海建人，试探地问道：“我可以吃吗？”

我补充道：“我从来没吃过。”

不委屈、也不讨好，只是陈述事实。七海建人的脸上却露出了那种不忍的表情，接着很快收敛，尽量装作平静道：“当然可以。”

我们排在了队伍的末尾。

前面是两个叽叽喳喳的女孩子，穿着浅黄色的校服，两个人的指尖上都做了好看的美甲，正俏皮地拍着照片，和我好像完全不一样。

不过我很知足。

我不为所动安安静静站在原地，眼睛眨巴眨巴盯着前面的队伍，每当它走掉一个人的时候，我就忍不住抿嘴，眼睛弯成小小的月牙偷偷笑，不让任何人看到。

可丽饼~

忍不住在心里学习着六眼的语调，他如果在这里的话，肯定也会这样说话吧？

“可丽饼~小悟很喜欢吃可丽饼哦~”

这么想着，我突然愣了愣，转头去问站在我身后的七海建人：“要给悟少爷带一份吗？”

“不用管他。”七海建人冷酷道。

哪怕六眼知道之后会甜腻腻地胡搅蛮缠，七海建人也只是面色平静地告诉我，我不需要为五条悟做这些。

我看着他认真的神色，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香甜的味道弥漫地很快，我不熟练地按照门店上的指示点餐，然后不安地等待。

不知道为什么，从刚刚踏进这家店门时，我就有一种强烈的、被注视的感觉，像是什么人躲在暗处观察着我。

这种感觉让我很不安，很惶恐，甚至有些害怕。

七海建人走到一旁去接听电话，于是等待的就只剩下我一个人，这份害怕变得焦灼起来，我变得疑神疑鬼。

白皙的手掌轻轻搭在我的肩膀上，柔和声调的男声响起，一份香甜散发着温热的可丽饼被递到我面前，他说：“小姐，你是单号51吗？”

我抖了抖，条件发射地推开肩膀上的手掌，转身用自己感到最安全的姿态去面对来人。

来人愣了愣，然后轻柔地安慰我：“没关系哦，小姐，你在紧张什么呢？”

他指间拎着那一袋小小的可丽饼，递到我面前，我看到上面写着我的单号，小声说了“谢谢”之后接过来。

我没有注意到，他没有道歉，也没有任何面对陌生人的克制，反而十分亲昵地、自然地把自己放在了我熟悉的位置上。

但我看到了，他有一双狐狸一样的眼睛。

他对我说，用那种平和的语气：

“小姐，你身上有我熟悉的味道。”

那是，令他怀念的、但又作呕的甜点香气。

属于他曾经同期的咒力残秽，满满当当地裹在女人的身上，这是一个软弱的、甚至有些无用的猴子。

……

五条悟，你堕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