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赐婚
前线捷报临,年关亦至,圣心大悦,特在节前摆宴,以庆来年,且祝凯璇。
皇子公主不免席,朝臣家眷有荣至,席面很是盛大,众人也是穿着十分体面的到场,过眼,皆是华冠丽服,是可见一般人是没资格受邀到这皇宴上来的。
司翡百无聊赖的磕起瓜子,声音一阵一阵的,坐她一旁的司可云对此鄙夷极了,觉得她有失皇家颜面,不过母妃昨日提醒她,叫她收敛些,她也不好现在对司翡发作。
暗暗憋下一口气,她给自己倒了杯果酒。
司翡对这种宴席不感兴趣,但是她推托不了,且她如果没记错,今日好像会有大事发生……
直起身,她的目色流转一番,其后无意的与一个少年对视上,他有所闪躲,用手托起自己的脑袋,颇有点傲娇的偏过头去。
司翡眨眼,她知道这人是谁……
此人名唤苏辞,是当朝宰相的嫡长孙,年纪与她一般大,本是娇生惯养出来的,但为人却也不娇气,很是随性的一个少年郎,但与江寒洲比就是收敛许多了。
司翡为何对他印象深呢?因为前世父皇就是许的他与她的婚约,虽然最后没成……
想到此,司翡有些后怕,但眼见的宴席过半,皇帝都没提起此事,她便松了口气。
可在她彻底放心时,她忽听见皇帝的几声咳嗽声,而这时她回头又恰巧看见高堂上一脸慈爱的瞧着她的皇帝,这让她的心提了提。
糟糕…………
“苏爱卿啊。”皇帝点了苏丞相的名。苏止致事之年也将近,眼见的他头发花白一片,身子骨也不大利索。
“陛下。”
“你家外孙在哪坐着呢?”
突被提及的苏辞,有些诧异,众人将目光转向他,苏止也回头瞧自己的孙子,暗猜他是不是又惹祸了?
虽然此刻众人都不知皇帝想要干嘛,但司翡心里跟明镜一样。她老爹年纪大了,也乐意瞧见自己的孩子成家,但司翡不懂,她前头还有司可云呢,先点她的鸳鸯谱干什么?
司可云见司翡闷闷不乐的,她心下就莫名觉得痛快,端起杯盏,只想再饮一杯,只冷杯点唇,酒水未入腹,却听高堂上皇帝的一声令下······
“我看你孙子也到了该娶亲的年纪,而我的六公主也到了适嫁的年岁,不如朕钦点了这门婚事?”
入口的果酒险些被司可云喷出来,跳过她先给司翡定了亲,司翡可是比她还小上三岁啊,父皇难道不应该先替她感到着急吗?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司翡,但当事人却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将头抬了起来,好像是与另一个当事人对视了一眼,她起身,颇像是要“抗旨不尊”的模样。一旁的苏辞也后知后觉的站起身来,但不知是不是要“领旨谢恩”?
宴席正中的空位为他们留出了足够的空当,众宾客的目光也随他们而动,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猜算,有些觉得成的了,有的则想着必定会凉······
苏辞人有点懵,明明没喝酒,人却晕乎乎的,他见站定在她身旁的司翡没什么表情,心里有些慌张,但他不知他在慌张什么······
司翡有自己的盘算,烽火连三月,不久若白与归老将军战败的消息传来,那割城,公主远嫁的事定也跑不了,皇帝此刻给她定了亲,怕也是不愿在她与其他公主中盘算,是可见她老爹还是疼她的,不过·····
她看向那俊朗的少年。
前世是因她登基,被贺少执假造了六公主身死的消息,这婚事才不了了之的,那今生呢?重蹈那覆辙?
想的美吧!
司翡定下心,她有自己的思量了,这婚先拒了,反正她有法子不让自己嫁出去,况且这种指定的婚姻她也不屑一顾,上一辈子,她都是自己一个人过过来的,也没见断了条胳膊,少了条腿啊,那这一世怎么就不行?讨一块地,带着自己的亲眷去过逍遥快活的日子去,不比待在闺房里刺绣好?
“父皇······”
“臣有事来迟,恳请陛下责罚!”
司翡的话互被打断,众人的视线有了回转,连司翡都下意识的回头去看。
司翡与贺少执遥遥相对,但她想不通,贺少执怎么偏偏这时来了?
“爱卿免礼,你为查探贩盐之事损时劳力,我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怪罪你?”
皇帝见贺少执身姿玉树,俯仰间又见君子之风,且能力卓越,是可替丞相之位的不二人选······
咦————
他目光低落在苏辞处,打量一番,又看向司翡,二人看着是登对,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下意识的在看完司翡后,将目光放在贺少执身上。
这味道还对一些······
不对,不对,他原先还是要贺少执做司翡夫子的,这这,这不是乱套了吗?
皇帝开始了沉思,随手宣退了场上的三人。
可这让众人都糊涂了,所以刚刚他说的话到底算不算数?但那也是在问当事人意见啊,板上还未定钉呢?
众人心下有疑,但当事人都不急着问,他们急什么,皇上不急太监急?
司翡见状,倒是觉得好,反正这婚定没定下存着疑,且到时候真要许配远嫁,再将此事摆在台面上来说,若没有,那就当此事从未发生过呗······
她起身要与苏辞擦肩而过时,向他道了一句,多谢。而她的目光却是目不转睛的打量着贺少执。
没想到,向来礼正的贺大人也有当众失礼的时候啊······
想到此处,司翡的唇愉悦的扬起。
苏辞捕捉到这一幕,暗觉她是因为赐婚一事才这般,但她竟是如此高兴,那就是说她是欣喜这门亲事的是吗?刚刚还与他说多谢,那是什么含义?他不知啊——
贺少执自然也是将她的笑收入眼帘,只他好奇她为何而笑?
难道是为婚事······
有那么值得高兴吗?
司翡回到位子上,司可云坐在她身旁暗看她几眼,其实刚刚她也挺为司翡捏把汗的,此外她还很好奇司翡会回父皇什么话,但愿不是什么离经叛道的,但莫名,司可云觉得司翡可能就会那般说……
可思及此,司可云吃惊了,她竟想着想着对司翡横生出一股敬意出来。
她敬她干嘛?她才是她姐!
但细想起来,司翡这人是与她那几个姊妹不大一样,她比她们好像都多了几分克己复礼的离经叛道······
司翡刚回到位置上,就看见了桌上的酒,可她喝不了,她沾酒就醉,于是乎,她叫竹清将酒换了,给她倒碗茶来。
而待司翡,贺少执,苏辞三人坐定,这赐婚的事好像告一段落了,但谁都没个准数,这事到底成没成?
直至月悬中天,皇帝喝的有些大了,被黄皇后搀扶下去,这宴席才是散了。
但当司翡起身欲回府时,她却是被司又雪给拦住了。
“妹妹。”
她的声音很软,似流水般拂过人的心扉,她前世和亲,离京的早,司翡和她没什么交集,也鲜少听她叫自己妹妹。
“怎么了吗?”
她瞧着似有难言之隐般,但司翡猜那事定是与她脱不了关系的,不知怎得,她其实不太想耽搁。
“我有事同妹妹说,不知妹妹有没有时间?”
司翡稍有迟疑,但还是否定了,因为她觉得无缘由的搭讪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但她近日也说不上得闲,所以她还是拒绝为好,拒绝无罪,先以自己为主。
况且,若真事急,她也不会磨磨唧唧半天,也不将事情说清楚的。
“我近日有事,若姐姐真有事同我说,那也改日吧。”
落下话,司翡带着竹清先走一步。
司又雪没曾想司翡会那么决绝的拒绝她,她想她和她都讨厌司可云,那她们不都是统一战线上的人吗?可为什么,司翡看着对她,比对司可云还不亲切些,难不成也是瞧不起她吗?
她心下错愕,但她不知起因为何。而就在这时,苏辞刚好从她身边经过,她听见他向她问安,她心下一动,忙向他示意不用多礼。
她在走前多看了苏辞一眼。
是呀,哪有平白无故的凑近乎这一说······
她只不过是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被远嫁和亲,那里的人多野蛮无礼,且那处苦寒无比,她吃吃不惯,住住不惯,每每夜半以泪洗面,她在那过了十五年非人的日子,最后含泪离世。
那时的无措与心酸她现在好像还历历在目,好像自己真实的经历过一般,所以不论这梦是真还是假,她都不要留下一点让自己出去和亲的机会。
她的目色狠了狠。
司翡看样子也不是很满意这婚事的样子,反正这事也还没板上定钉,何不让给她?
她不觉此事有什么不妥。
父皇有三位公主,可今日他竟是越过她和司可云给司翡赐婚,那就是哪怕和亲,他也不会打司翡的念头,顶多在她与司可云两人中挑。而司可云母家得势,难不成真让她嫁吗?
她才不嫁!
她握着手帕的手紧了紧。
那种苦日子,她才不要真实的体验一遍,无论如何,她不会让自己深陷泥潭······
要嫁,就让司可云嫁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