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为何修无情道
他补充道:“江道君在找到我们之前应该也专门调查过那几起被挖心的案子,想必也知晓死的都是些什么人吧?我若是随意害人挖心,你觉得你还见得到你的小师妹吗?”
商珏说着眯了眯眼,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邪肆的意味:“要知道修仙之人的心可比凡人的好多了。”
江岫白神色泰然道:“恶人自有天收,轮不到你们去干扰凡人命数,更何况你们杀了他们并非替天行道,而是利己。”
“非也非也。”
阿槐摇了摇头又道:“商珏挖心虽是利己,但也替天行道了不是吗?我们站在不同的角度看到的也自然不一样,但是你并不能否认这是一个事实。
例如你们太微山上的人修仙,首要是为了自己长生,其次才是为了匡扶正义,救济苍生吧,那与我们又有什么两样?只不过你们的名声好听点罢了。”
说完她又笑了起来,唇畔扬起的笑意中满含着毫不掩饰的讥诮。
商珏摇了摇尾巴:“阿槐,跟他说这么多干嘛?太微山上的修士脑子都是一根筋,现在他师妹在我们手里,我就不信他敢来硬的。”
说完他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快要昏厥过去的薛玉书幸灾乐祸道:“可怜呀,你大师兄好像都不怎么在乎你。”
江岫白无视商珏,看着阿槐道:“我不否认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有害人之心的妖就应当被除。”
商珏摇头叹了一声:“你看吧我就说太微山上的修仙之人都是一根筋。”
阿槐笑了笑:“你今夜急匆匆的赶来,是因为听到陆知府夫人的事情了吧,她刚好被挖了心,你便顺理成章的认为是商珏动的手。”
江岫白冷冷应声:“你也不用把自己撇得太干净。”
阿槐当即与商珏拉开了距离,用揶揄的口吻道:“我本就是清清白白,杀人的事情可与我无关,我这是交友不慎罢了。”
“阿槐你这人可真冷血,这种时候倒是与我撇清关系了,想都别想。”
商珏听后连忙蹭了过去,揽住阿槐的肩头往自己怀里带了带,纤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一缕长发在指尖绾了绾,雪白的尾巴有一下没一下的扫过她的背脊和裙摆,那双勾人的含情眸中满是暧昧的笑意。
阿槐趁机揪了一缕商珏尾巴上的毛,看着他轻哼一声:“本来就是。”
江岫白看到两人亲昵的模样,眉头下意识蹙了起来:“所以?”
阿槐推开商珏,向前走了一步,见江岫白抬剑指了过来,她微微侧身凑近了些沉声道:“妖精杀人都会留下气息,陆知府夫人到底是不是商珏杀的一探便知?万一是别的妖呢?”
江岫白目光闪动了一下,他并没有说话,眉宇中闪过一抹思量之色,片刻之后才道:“那就去看看。”
说完他干净利落的收了剑,冷冷的看向商珏:“放了她。”
商珏倒是有些意外:“江道君居然还真信得过这蛇妖,她可诡计多端着呢。”
阿槐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上一个说我诡计多端的已经被我拔了舌头,你也想尝尝这种滋味吗?”
商珏摇着玉骨扇连连摆手:“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
“缠着这小丫头片子也属实没什么意思,接着吧。”
说完他尾巴一松,直接将薛玉书扔了过去。
江岫白并没有亲自接住她,简单掐了个诀,便有一缕清风托着她稳稳落地。
“大……师兄……”
薛玉书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喉咙干涩的厉害,身上又冷又疼。
江岫白冷淡的扫了她一眼,扔了一枚疗伤的丹药在她掌心之中:“吃了就自己站起来。”
薛玉书泪眼婆娑的看着江岫白:“大师兄我身上没力气,你背我好不好?”
江岫白没有理会,目光投向阿槐:“走吧。”
薛玉书见状,眼泪直接流了出来,其实他没有受很严重的伤,是在这天寒地冻的日子里呛了冷水又受了惊吓,所以这会儿身子绵软的厉害,动都不想动。
若是其他师兄看到他这副模样,定然心疼坏了,然而大师兄却如此冷淡,连扶她一下都不肯!
薛玉书越想越委屈,这一刻她只想回太微山,不想待在这里了。
阿槐看着她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啧了啧舌:“修无情道的果真是铁石心肠,居然任由自己如花似玉的小师妹哭得这般伤心,我瞧了都心疼。”
薛玉书看到阿槐,下意识瞪眼看向她,但是又因为害怕什么都不敢说。
江岫白看了一眼阿槐,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又看向薛玉书语气更冷了几分:“很久之前我就说过,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不是所有人都会心疼你的眼泪。”
作为一名剑修,他尤为厌恶轻易示弱之人,从前在降妖之时有不少女妖精在他面前哭的梨花带雨企图让他心软,不过都没有用。
因为他不会因为任何人的眼泪而心软。
阿槐弯了弯唇,随意的拨弄了几下琵琶弦:“是啊,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她看着薛玉书:“如果我是你的话,这会儿就乖乖的把丹药吃了,自己站起来,免得让别人继续看扁了去。”
薛玉书知晓自己就算在这里哭一夜江岫白也不会心疼她,当即用手背抹了眼泪,把丹药吃了,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大师兄,现在要去哪里?”
阿槐挑眉:“江道君,你不会要让你的师妹跟着一块儿去吧?”
江岫白看向薛玉书:“你自行回客栈。”
薛玉书翕动了一下嘴唇,似乎是想说点什么,但是最后又什么也没说,只吸了吸鼻子点头应下了。
商珏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小丫头,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薛玉书面色一白,连忙跑到江岫白身边。
阿槐偏头看向商珏:“你不去?”
商珏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不想去,我回去看看尺玉和青萝那两个小家伙。”
说着他解下了自己身上的狐裘,披在阿槐的身上,亲昵替她系着丝带一边说道:“早点回来,孩子他娘。”
阿槐推开他:“知道了。”
商珏笑了笑,目光随意的在江岫白身上扫了一圈,身子化作一道青烟消失不见了。
阿槐弯了弯唇,再一回头发现江岫白已经走出了很远。
“江道君走得那么快做什么?”
身材颀长的少年顿住了脚步,他微微侧目面色冷淡的看过来:“天快亮了。”
阿槐摸索着朝前面走了几步:“我眼睛看不见,得麻烦江道君搀扶着我。”
心中憋着一口气的薛玉书闻言立马忍不住了指着阿槐道:“你别装了,分明就是看得见!”
江岫白淡淡道:“你刚才和我对峙的时候,可不像是看不见的样子。”
阿槐摸着眼上的白绫:“是因为我感知好。”
她叹了一口气又道:“我这眼睛时好时坏,多数的时候都是看不见的,尤其是天将破晓时分。”
“是吗?”
“当然,难不成我是为了要吃你的豆腐刻意骗你?”
薛玉书气的直跺脚:“蛇妖你还敢提这事!”
江岫白抬头看了看天色,又看着阿槐摸索的模样,眸中闪过一抹深色。
他掐了个诀,掌心之中生长出一条翠绿的藤蔓,一直延展到阿槐的面前:“牵着。”
“太远了。”
阿槐顺着藤蔓摸了过去,一直走到离江岫白只有半步之遥的地方,伸手在空中胡乱的摸索了一番,精准的抓住了他的手腕,轻轻一捏:“这样才好。”
薛玉书瞪大了眼睛,急声道:“大师兄,你怎么能让那妖精近身!”
江岫白没想到阿槐居然如此大胆,一时间愣愣住了,回过神后他嗅到一阵淡淡的槐花香,好看的眉头拢了起来:“蛇妖,你别想耍什么花招。”
阿槐挑着眉头:“江道君,我能耍什么花招?我离你这么近,有危险的是我才对吧。”
江岫白拉开了些距离淡淡道:“走吧。”
薛玉书见此情形傻眼了:“大师兄!”
阿槐回头冲她笑了笑:“小丫头听话,回客栈去乖乖等着吧。”
薛玉书的眼眶又红了,她咬着唇狠狠的跺了几下脚,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开了。
阿槐轻笑一声:“小丫头性子还真是天真,看样子在太微山上应该没吃过什么苦吧。”
“与你无关。”
“你性子一直这么冷吗?还是修了无情道之后才这样的?”
“与你无关。”
“大道三千,为什么非要选择修无情道呢?往后连个道侣都找不到,孤家寡人一个。”
“与你无关。”
“我说呀,你……”
江岫白面无表情的看向阿槐:“你的话一直这么多吗?”
阿槐了一声反问:“难道你的话不多?”
不等江岫白回答,她又自顾自道:“你若是真的不想搭理我,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应声便是,实在是听烦了就趁我不防备的时候对我施个禁言术不就好了?
你面上不想搭理我,但是句句都有回应,既然你都回应我了,那我肯定会继续说下去呗,不然多无聊?”
江岫白一时哑然,他竟不知与你无关这四个字也算是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