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纸片人像和剑修一个模子刻出来那样又臭又硬又穷
“蠢女人——你在里面偷偷摸摸干什么!这里是20层!难道你的雨滴是会飞吗?!”
安静了没十秒,金毛少爷又开始嚷嚷了。
还说不害怕。
许诺翻了个白眼,祈祷在绳索断掉之前,白源别又重新陷入疯狂。
不过以这两次的体验来看,大多数的砝码都可以恢复,但不能透支。比如她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分出去的理智正在恢复。
不行就再分点过去好了。
许诺离开浴室时,整个房间都蔓延着美拉德反应带来的肉香味。
因为咽了下口水被白源骂了整整五分钟,在许诺敷衍的道歉中,钢索终于完全断裂——啪。
金发少爷像一摊泥从柱子上滑落在地。
要长鸡眼了!
检查过烧伤在细胞针的效果下正在迅速复原,许诺将早已准备好的毯子一甩,连同电子馒头一起,盖住光溜溜闪亮亮的两大块热气腾腾的白馒头。
也是在这一刻才知道自己身上居然不着寸缕,且全被一个贫民女人全须全尾一点不落下地看了个精光,白源简直要发疯。
许诺连忙抠了一点点理智出去,才让熟透的金毛在骂骂咧咧中配合她用毯子卷好自己,一路滚到门口。
既然连钢索都能烧断,那么门应才该也没那么难。
提溜着金毛卷,她满心欢喜地走到大门前——梆!
撞上一堵墙。
还是软的。
许诺摸摸额头,有些不明所以地抬起头。
在她的注视下,门前的阴影中显出一道浓而臃肿的剪影。余念的师父深深佝偻着脊背,一动不动,像一尊颓丧的希腊雕塑,静静守在贵宾室的大门前。
因为遭受到撞击,目布从他的脸侧垂下,晃荡间扫过许诺捂着额头的手指。
正处于生长痒中的手指瘙痒愈盛,许诺“嘶”一声,向后退了一步。
虽然早已知道答案,但是为了缓解尴尬,她还是问了一句,“她师父,您搁这……看多久了?”
一人一卷心惊胆战地等了半晌,余念的师父并不回答问题,只是背靠大门静静站着,不过眨眼时间,影子就消失在斑斓的鱼影中。
许诺揉揉眼,再揉揉眼。
也不知道怎么办到的,那么大块头说不见就不见了。
难道已经走了?
她再次试探地将手伸向门,再次被无形肉墙阻拦在内。
许诺抓了抓,又揉了揉,抬起头,果不其然,又被目布扫过脸颊。
第三次从视线消失,这次她捕捉到了余念师父的脸——鼻梁高挺轮廓冷硬,连唇形都要修炼成剑般薄薄两片,颇像许诺有段时间最着迷的修仙小说里修无情剑的剑修。
因为她的动作,那两片薄唇极不明显的抿了一下。
但因为怀中剑没有遭受任何非礼对待,便也只是一抿,将臂弯的剑往远离非礼者的方向送了送。
收回手,许诺回味了一下那弹性极佳的手感,“哇,余念她师父,你真的……眼罩还蛮大的。”
“蠢女人别去找死!”
看到余念师父现身就知道事态已经无可转圜,白源脸色惨白:“我你知道我的随身机可以检测多少等级的雨量波动吗?渊级!”
“他下雨时我的随身机没有任何警告,这说明他起码是泽级别的神眷者!我们不可能出去了!”
“等会儿!不是!”
许诺挠头:“原来我们神眷者还等级的?”
“你这都不知道?“大概人生中从没遇见过这等文盲,白源睁大眼睛,绿瞳一派震惊:”洼池潭渊泽涯洲,按雨量范围等级分为七级,这不是三岁小孩都应该知道的常识?”
“哦哦,原来是这么回事,谢谢少爷,”许诺恍然大悟,“那雨量波动又是什么?这东西原来是可以测的吗?那我多少级啊?要是有机会出去你给我测测呗。”
白源:“雨量波动就是神眷者下雨时所能覆盖的范围,你从没测过?不可能你——你、你还知道得有机会出去才能测!”
一连串问题,加上那敌人当阵还松弛得像在自己家的样子,白源小白脸都被许诺气红,“死到临头还不自知的蠢女人!”
“既然少爷你都说了余念师父是泽级别的眷顾者,还抱那么大把剑,”知不知道有剑修出没的文里剑修武力值的含金量啊,“好像没什么可以挣扎的了,我准备好写遗言了,少爷你也收拾收拾准备写吧。”
她们在房间里闹腾这么久,白源都被放出来了余念的师父依然无动于衷,可见对自己的实力绝对自信。
不过,也并不是完全不能出去。
把白源卷到不碍眼的角落放好——“嘘。”
见白源又要嚷嚷,许诺将手指放到唇前:“好少爷乖少爷,你安静地等一等,我来想办法,乖乖听话。”
被卷在毯子里只露出一颗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小脸,闻言白源又想嘲讽,但看到许诺严肃的脸,他莫名想起在在哪也也听过类似的话。
“小源,好好待在家里,回来给你买最喜欢的西洋蓝海神话那款载具。”
“源源,你在店里坐一坐,我点了你最爱吃的草莓阿尔诺,我去趟厕所,很快回来。 ”
“乖宝,我要出趟差……”
……
“好吧,那我等你,”他也下意识做出同样的回答,“你要快点回来。”
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语气里的担忧和依赖,简直羞愤欲死,但好在该死的始作俑者已经离开,白源把话忍回肚子,看向许诺等同于赴死的背影。
许诺回到了大门面前。
为了应证猜测,她慢慢伸出手,虚虚将手放在刚刚的位置——这次碰到的是冰冷的门板。
余念师父的虚影在身侧一闪而过。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为之,脸侧还被飘起的目布蹭了蹭,像是在告知她这次别想得逞。
收回手,许诺压住嘴角。
和她想的一样。
与出手果断的余念不同,余念师父并没有那么强的杀念。
那就有谈判的可能。
“余小姐她师父,你和余小姐从小就认识吗?”
她拣了个不那么尖锐的话题作为开场白。
静待半晌,身侧并没有回答。
“好吧,我明白,”在预料之中,她自顾自继续说:“也许你们在做一件什么大事,在那种大事面前,像我这种人的死亡也是必要的牺牲。”
“我是……前天发现自己有雨滴的,我还以为有了这个东西家里就不会饿肚子了…啊对了,”看向似乎一无所有的空气,她声音低低的,面带恳求:“我的面包……你没有丢掉吧?好难得的。”
将安静的空气解读为默认,来自礁石港口外贫民窟的无名女垂下眼,显出很可惜的模样:“已经丢了吗?”
“如果我今天走不出这个房间,请你有空的时候,能不能告诉我家、朋友我已经不在了,不用再等我回去,我家里那些东西他们可以拿去卖钱。”
“不是余念的师父,是华虚朋。”
并不算漫长的等待后,许诺终于得到了回应。
男人的声音依然是那样,钝钝的,沉沉的,仿佛喉腔住在骨头里,无疑是悦耳的,但没有对应的人类情绪。
但是。
她就没看过修无情道的剑修能修成的!
“你终于肯说话了。”
许诺转过身,摸索着看向声源的方向:“白源的事情我不了解我不管,但是我只是个路人,我只想活下来,”生怕金毛炸毛狂吠,她几乎用气音在说话,“你刚刚也听到了,我是神眷者。”
“我的雨滴可以帮你治好眼睛,虽然不能立刻治好,作为交换,你可以放我走吗?”
在这个有智瞳和义体存在的世界,许诺并不觉得自己的提议有吸引力。
但她的本来目的也不是这个。
“我不是盲人,不需要。”
第一次开口后,第二次就变得简单得多。
“那你为什么戴……呜哇!”脑袋被沉重的剑首敲了一下,直接被物理禁言,许诺脑瓜子嗡嗡的。
从阴影中现身,华虚朋撩开外套,从内口袋掏出一包鼓鼓囊囊的塑料袋,递给许诺:“面包,没有丢。”
见许诺捂着脑壳睁大眼睛看他,似乎是看了看自己的剑,华虚朋不着痕迹地将剑换到了身后,再次递出袋子,“还给你。”
接过面包,许诺打开塑料袋一看——虽然已经变得冰冷僵硬,但她的救命恩包居然回来了!
还剩下——一二三四…因为数量少得太明显,实在没法视而不见,她欲言又止地看向华虚朋,“华老师你……你是真饿了。”
华虚朋已经遁入阴影。
空气重新陷入沉静。
只是这次好像有那么点尴尬。
华虚朋,从名字、外表、到一硌一硌的说话方式,就连穷这点……都那么像剑修!
不过闻香味也是闻饿了,许诺叼起一块面包,递出两块进空气:“吃吧吃吧。都过了有两天了吧,不吃也得放坏了。”
见无形的手接过面包,她走向白源在的地方,拿出一个:“少爷也吃一个,现在只有这个吃了,别挑剔了,来我喂你。”
还沉浸在刚刚被牵着鼻子走的羞愤中,白源恼得迷迷糊糊的,就着许诺的手两吃了两个面包。
见白源狗似的吃了一嘴面包屑,她顺手擦掉,去厕所接了点水,喂完金毛,吭哧吭哧把人背起来,再次走向大门。
鼻腔里残留着微酸的麦香气,明明身体已经和瘫痪般失去了任何知觉,白源却依然感受到柔软的指腹从嘴唇上拂过时的触感。
被背在背上,能看见许诺的汗水正顺着头发流至颈项,他声音发哑:“你又要带我去哪?”
“你别白费力气赶紧放我下来!我说了会让你活下来就——”
“呼……好了。”
把耳边的嘤嘤狗吠纯当耳边风,许诺拍拍手,拉过三只搭脚凳,一只放白源,一只递给华虚朋,自己和面包坐在正中间。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来一齐聊聊看吧,大家的诉求是什么。华老师,请上坐。”
她话音落下,搭脚凳柔软的皮面陷了陷,华虚朋似乎坐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