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里奈眼眶中满是泪水，她恐惧的望着眼前的群魔狂欢的场景，干净的裙子早已变得脏乱不堪，被扯散的发丝凌乱垂落在肩头，她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想借此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但与那些走南闯北的商贩不同的白嫩，本就是格外吸引人，不是她将自己缩成一团就可以减少的。

里奈并不是没有想过逃离，但在妖怪当着她的面杀掉一个身材高大健壮的男人，并直接将新鲜的血肉分食干净后。

所有逃跑的想法都化作源源不断地恐惧让她宛若提线木偶般，被残忍的妖怪拖拽着，连同其他人带回了名叫大江山的地方。

至此，属于妖怪们的狂欢正式开始——

它们点燃熊熊燃烧的篝火，象征着光明的火焰驱散着黑暗，却也化作更为恐怖的妖魔，张牙舞爪，拖长那一道道可怖的身影。

身边和里奈一起被抓来的人们一个个被妖怪们当作取乐的工具，在绝望的尖叫声中，用锋利的爪子划破他们的肌肤，任由鲜血染红深色的地面。

恶劣冷漠的妖怪欣赏着他们的惨样，最后在极致的痛苦中，狠狠咬断对方的脖颈，再将之分而食之。

和里奈所看过、所玩过的漫画和游戏中的妖怪不同，它们丑陋残忍，没有丝毫的同理心，是真真正正，生存在这个时代的妖魔。

她也会被吃掉的。

目睹了这宛若人间炼狱般的惨状后，里奈清晰的认知到这一点。

虽然不知道那些妖怪口中的鬼王云云是什么，但唯一清楚的是在那个所谓的鬼王出现后，她便会被当作祭品般被献祭出去，然后和其他人一样，被这样残忍的吃掉。

谁来……不管是谁都好，请来救救她。

里奈抱紧自己，喉咙已经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只能不断地向上天祷告着，祈求神明的拯救。

可是娇气胆小的女孩从来都不是神明钟爱的对象，幸运也不会降临在她的身上。

姗姗来迟的鬼王听着下属们对那从天而降的“天人”的描述，懒散漠然的眸中难得染上几分兴致，身旁的挚友听说过些许天人的传说，同他随意交谈了几句，又喝了几杯酒后。

这位强大的鬼王才放下酒杯，居高临下的走到瑟缩成一团的少女面前。

高大的身影将里奈笼罩，他垂眸，语气中是不屑与轻狂，“天人？”

这两个字从他嘴中说出仿若是什么笑话般，让他忍不住嗤笑一声。

“本大爷倒要……”酒吞童子说着，动作粗鲁又强硬的掐住少女的下巴，抬起她的脸。

因为没有收敛力度的缘故，那张有点脏兮兮的小脸上很快便被他锋利的指甲划伤，鲜血顺势流出。

“唔……”里奈痛呼出声，本就通红的眼眶更红了几分，泪水也不受控制的从眼中流出，如断了线的珍珠般，啪嗒啪嗒的落下，滴落在酒吞童子的手背上。

灼热的温度让酒吞童子的心头微颤，尤其是对上那双比太阳还要耀眼又漂亮的黑眸时，心脏不受控制的疯狂跳动起来。

未有过的陌生情愫在他的心中肆意生长，不消片刻便化作了参天大树，而与之同样被挑起的是无尽的，粘稠又贪婪的爱欲。

散漫的青眸瞬间睁大，微挑的嘴角扩大数分，露出森森白牙，那是一种极其扭曲且可怕的笑容。

里奈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她下意识便想要逃跑，想要呼救。

可是还未等她有所动作，这位恐怖的鬼王便直接将她打横抱起，青筋突起，肌肉扎实的手臂死死扣住她的身体。

“哈哈哈……真有趣……”

酒吞童子大笑着，带着怀中的猎物走上主位。

他毫不收敛自己的力度，横跨在里奈腰间的手臂似乎要将她折断，即便她发出痛苦的闷哼声，也换不来任何人的怜惜。

里奈无助又可怜的望向床上为数不多的维持着人形的妖怪，四目相对，除却手中的酒杯不慎掉落后，便再无其他。

没有人回去救下这位被鬼王是做囊中之物的少女。

更何况，现在的她所面临的是妖怪。

是即便幻化成人形也依旧茹毛饮血的怪物。

这场难得的狂欢也不会那么早结束，即使鬼王得到了心爱的玩具，也只是将这场狂欢的气氛推向更高潮。

后来的后来，里奈彻底变成溺死于深海的鱼儿，她的哭喊，她的求饶，甚至到最后化作一声声的咒骂，都只是不听话的宠物博取关注的小把戏。

没有人会在意，也没有人会心疼。

她只是被关在橱窗中，任由他人妆点，肆意摆弄的娃娃罢了。

即使一遍遍诉说浓烈又炙热的爱意……

即使落在眼眸上的亲吻郑重又柔和……

即使他们后来在不经意时展露出的爱意是那么温柔又缱绻……

可，里奈知道那些都是假的。

全部都是虚假的。

这是一场望不到尽头的噩梦。

直到里奈被翠子救下，温柔强大的巫女将她待会神社，细心又温柔的照拂着重病不愈的她，将她视作亲妹妹般的对待，直至她痊愈醒来。

身体的保护机制让醒来后的里奈忘记了那噩梦般的过往，只以为自己是刚穿到异世，也相信了翠子在森林中捡到自己的说辞。

所有的记忆交织糅杂在一起变得混乱不堪，色彩斑驳的记忆光团漂浮在她的四周。

里奈看到她和家人去旅游，搬着她行李的赤也苦哈哈的吐槽她，明明行李箱看着不大，却像是放了千斤铁般，沉到要命。

还有翠子笑容温柔的摸着她的头，教导她关于这个陌生世界的所有知识。

无数美好的回忆交织在一起，里奈伸手想要去触碰那如美好梦境般的曾经，可就像是易碎的泡沫般，她的手还未触及，所有承载着记忆的光团便如数破开。

还不等里奈反应，下一瞬她便跌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或许……就这样死掉也不错。

在虚空中抓握的手垂落，里奈闭上眼睛，任由身体坠落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只是早已被恐怖的爱欲纠缠上的灵魂哪里那么容易得到解脱，一双手臂从后方揽在她的腰肢，高大冰冷的身体顺势贴上，将她死死禁锢在怀中。

如阴冷的毒蛇吐出黏腻的芯子般，男人俯耳低语道：“抓住你了，这次绝不会放过你……”

“和我一起下地狱吧，里奈……”

里奈惊恐的回头，正对上一双漆黑幽深的眸子，粘稠的爱意顺势纠缠而上，尤其是眼角下的那颗泪痣，更是显得越发妖异诡谲。

见少女望向他，那张妖艳漂亮的脸颊上露出一抹和那时一样的笑容。

扭曲可怖。

仿若下一刻，便会拉着她沉入地狱。

身体的本能爆发出巨大的力量，让里奈狠狠将在这个带给她苦难的男人推开，空洞失神的向着更深的黑暗跌跌撞撞的跑去。

这一切都似是宿命般，从一开始便未曾给予过她选择。

……

“滚开……给我滚开……”

“啊啊啊——”

泪水混合着鲜血落下，原本被打扫的一尘不染的房间中此刻满是狼藉，赤裸着双脚的少女踩在散落的瓷片上，疼痛伴随着鲜血流出。

赤红的眸子中映满着痛苦与绝望，她不管不顾的将手边能勾到的东西都如数向着不远处的男人砸去，即便她所砸出的东西对于男人根本构不成丝毫的伤害。

酒吞童子眉头紧皱，他其实可以直接上前扣住里奈，让她无法再做出这样的举动。

可自从里奈醒来后便陷入到这样的疯狂又崩溃的情绪中，她将房间中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原本雪白的肌肤更是被不断流出的鲜血染红，即便拥有自我愈合的能力，可是却跟不上她受伤的程度。

“你……”酒吞童子开口想要说些什么。

只是话还未说出口，便又是一个尖锐的瓷片砸来，甚至因为少女不知不觉动用了灵力的缘故，那个瓷片竟直接划破了他的脸颊。

酒吞童子的脸瞬间阴沉下来，他是喜欢这个人类，但这不代表他会接受她的无理取闹。

不听话的猎物是要被惩罚的。

“滚……给我滚……”混乱的思绪与失血过多的身体让里奈眼前发晕，所有的一切都是处于身体的本能，试图寻求些许安全感。

可似乎这一切都是枉然，现实与虚幻更替交加，她已经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全身的骨头都随着她的动作而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似是在提醒她那些因为反抗而被捏碎骨头的日子。

“呜呜呜……好痛……爸爸妈妈……奈奈好痛……”她哭泣着，双手不断拂过自己此刻完好的身体，却又在触碰那还未完全恢复好的脖颈处的伤口时，指腹深深陷入其中。

撕扯血肉的痛苦，让里奈似乎恢复了片刻的清明，她的目光机械空洞的落到步步逼近的酒吞童子身上。

那染血的脸颊露出凄然的笑容，在对方彻底靠近自己之前，她快速握住地上锋利的碎片，没有丝毫犹豫，直直的向着自己的颈间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