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天高云淡,初升的太阳染红了大半边天。

沈彦钧瞧着,感叹道:“还是下界好,等回了门派咱们抽空去姻缘桥走一趟?”

姻缘桥是下界结道侣的地方,沈彦钧之前物色了好几个,最后做了一个调查,这姻缘桥的银圆果是其他的道侣果中最好吃的,所以沈彦钧就选这个了。

青年的这句话,其实和求婚差不多的意思。

楚倾寒眸子微动,他没想到这句话会是沈彦钧先说出口,一时愣住了。

“咱们什么时候到啊?”不等他回答,沈彦钧从药园里摘了两颗灵果,给少年分了一个,自己拿着一个慢慢啃,好像自己刚才说的话不存在一样。

二人外围护着一层结界,如同一个光球般从空中划过。

楚倾寒接过来后,摇了下头,“不知道。”

距离他们从上界跳下来大概过了有一天左右的时间,然而到现在他二人都还没有看到陆地的影子。

沈彦钧一手拉着楚倾寒的衣角,防止中途出意外不小心掉到不同的地方,他抬眸看了眼上方,想着要不要再上去问问。

正在这时二人穿过一层浓云,一块巨大的大陆出现在他们眼前。

“到了,”沈彦钧三两下吃完灵果,将果核放到药园准备的土里,接着唤出自己的本命法宝繁霜剑,“等距离差不多的时候咱们御剑回去。”

“好。”楚倾寒应了一声,唤出了自己的赤珠剑。

他二人现在的修为应该是分神期一阶,也是刚刚可以踏空而行的境界,不过那种太过废灵力不如御剑来的实惠。

上界对他们比较细心的地方就是让他们从哪里飞升就再落回附近去。

眼看着那片群山在视线中逐渐清晰,沈彦钧踩上自己的佩剑,停了下来。

他看了眼自己身上还没换过的衣服,又看向和自己穿着同样衣服法器的楚倾寒,“咱们一会儿先去虬岩镇换身衣服再回去。”

“嗯。”楚倾寒点了点头,似是有些兴致缺缺的样子。

沈彦钧御剑飞的离人近了些,侧头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少年抬眸望了眼离他们并不是特别远的上山脉,他总不能说自己被率先求婚而挫败吧……“朽尧仙人说上界的时间与下界的不同。”

青年顿时便理解了他的意思,“你是怕咱们在上界呆的太久,回去的时候已经物是人非?”

“嗯,有点,”少年颔首,“而且我们身上没有虬岩派的玉牌,即使到了山门也进不去。”

他们当时飞升的突然,而玉牌是弟子只有要出门的时候才会亲自向掌门取的,估计对方也没想过他们还会回来。

沈彦钧一想,不禁面中透出来一抹可惜,他当时只顾着激动和担心了,雷劫下来,他放在纳戒里的东西连带着纳戒都没了,不过幸好他事先有将灵石存放在钱庄里的习惯,不然连钱都没有的他还不如呆在上界。

“没事,我们在上界呆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即便有差距也不会太大,再说与咱们相熟的大都是修士,寿命要比常人长的多,虬岩派每天都有弟子出来,咱们顿一个人用他的玉牌不就能回去了。”沈彦钧整理了一下心情,抬手拍拍楚倾寒的肩膀,慢慢的和人解释道。

话语间,他们已经飞到了虬岩镇附近,两人习惯性的用了遮颜术,沈彦钧收起剑整理了一下衣服后扫了眼周围,脸上淡然的神色僵住,他略显慌乱的看向旁边的人,“这里是虬岩镇?”

楚倾寒眸底也带了一丝的惊讶,“位置应该没错。”

“那我们究竟错过了多久啊?”

他们在上界不过大半天的时间,虬岩派附近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二人从上空向下看的时候,并没又发现什么特别的,再加上一路都在聊天,他们更是没有将过多的精力放在上面。

结果等他们落地后,看到的便是一个繁华到如同皇城一般的闹市,直接傻眼了。

沈彦钧猛地生出一种自己为了搏出路背井离乡多年,结果回家后发现乡里人已经全员奔小康的隔世感。

“先进去看看。”楚倾寒率先冷静下来,说道。

沈彦钧忙点了点头。

两人从走进虬岩镇的石门后,里面繁华气息从吵闹的人声和众人井然有序的工作中扑面而来。

“这发展的也太快了吧。”沈彦钧看了眼几乎什么都有的街道,整体的路并没有任何改道,但周边建起的建筑却变化极大。

当初虬岩镇顶多算是一个镇子,还是很偏远的那种,在周边的一种村子里算是比较好的,但和皇城完全无法比较,可现在看来,直逼皇城。

青年一眼便在不远处看到了一个钱庄,眼眸睁大,唇角的笑几乎压不住,他拉着楚倾寒指了指,“没想到这钱庄都开到咱们虬岩镇了,走,先把我的钱取出来,买点东西带回去。”

楚倾寒抬眸看了眼那钱庄,与周围的建筑相比,这处钱庄修建的地方虽然显眼,但又处处透着一股简朴低调的气息,钱庄的正上方挂着一个牌匾,上面的名字是“奚庄”。

少年瞧了眼,从自己的纳戒中取出来一颗珠子,在袖子中悄然捏碎。

沈彦钧一脚走进去,里面的装饰风格和外面的保持一致,简单大方,但是什么桌椅柜子之类的构成材质皆为上品。

青年从纳戒中拿出自己埋在土里的小箱子,打开后将放在其中的纸契拿了出来,“我想从钱庄取回我所有的钱。”

那钱庄的老板看了眼沈彦钧二人,之后接过对方手中的纸契,一瞧不要紧,原本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瞬间变了,他略显为难的说道:“全部取出的话估计不行,钱庄暂时可挪动的钱只有这个的一半,不如仙人明日再来?”

沈彦钧拿回纸契,又换了一张,“那你先给我一万颗上品灵石吧。”

“好,您稍等。”那老板松了口气,拿着纸契进了一处门中。

没一会儿,沈彦钧忽觉着有人在看着他,抬眸望过去的时候,却只见到一片黑影。

“我去看看。”楚倾寒说完,便朝着他看到的那一处黑影走去,少年直接进了钱庄的后台但并未被人阻止。

楚倾寒离开后不多久,那老板便从门中出来,递给沈彦钧一枚纳戒,“这里放着一万颗上品灵石,仙人可以自行查看。”

沈彦钧接过来,用灵力测了一下,里面一万颗灵石一个都不少。

青年点了一下头后,之后转身走到一边的椅子旁坐下等人。

结果他从白天一直等到黄昏,钱庄都要收摊了,楚倾寒还没有回来,青年微蹙眉,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抬脚走向楚倾寒离开的方向。

附近打扫的仆人眨眼间出现在他的面前,挡住了他的路,“客人,这里外人不能进。”

“我朋友在里面。”沈彦钧回道。

“我们这里外人不能进。”那仆人重复说道。

“外人?”沈彦钧瞧着他们这副训练有素的样子,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他隔着仆人看向那个老板,开口道:“我不知道楚倾寒想做什么,但你替我向他带句话,我只等他三天。”

说完,青年转身便离开了。

那几个仆人给他的感觉和他在夙露拍卖场看到的白衣少女一模一样,再加上对方说的话,估计这个奚庄和楚倾寒也有些关系。

沈彦钧一个人也没了买衣服的兴致,他先去看了一下鸠泉门在这里建的百处通,但他找了半天却没看到,后来问了附近的人才知道原来百处通在一年前搬到其他的地方了。

没办法,青年只能进了一家在虬岩派附近的酒楼,点了一桌子的菜坐在二楼,一边吃一边看着虬岩派的大门,等着里面的人出来,然后用对方的玉牌回去。

吃了一口后,青年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菜分出来了大半,吃了这么久的果子,总算是能尝点咸的了。

……他是不是不想和我结成道侣?

青年吃着吃着,压了许久这念头还是忍不住的冒了出来,他心里一股股的发酸,抬手揉了揉眼,吸了一下鼻子后,又吃了一大碗饭。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酒楼要打烊了,沈彦钧没买客房,付了饭钱后从酒楼出来,体内的灵力随着他的牵引开始运转消化,在此期间,虬岩派没有一个人从里面出来。

街道繁华热闹,却与青年无甚关联。

沈彦钧满心的郁闷,他现在就像是没带钥匙回家然后被锁在外面的小孩,而且还被自己的玩伴抛弃了,对方回家了,他却有家不能回。

好惨。

青年在门口转了两圈,接着走到一个巷子内御剑飞走了。

在下一刻,一个穿着鸠泉门衣服的少年从不远处跑过来,手中特意拿着一块玉佩,结果到门口后四处张望了一番,却未见一个人影。

糟了,主子让他给玉牌的人不见了。

……

杜乔启还是一如往日那般,纵使已经登基称帝还是每年坚持在这一天从皇宫出来,住到自己还是皇子时住的那处府邸。

他像是在找什么影子一般。

男人一如往常那般走到花园的亭子内坐下,从自己的纳戒中唤出来一只草蚱蜢和蝴蝶,迎着月光瞧着。

看着看着那草蚱蜢和蝴蝶幻化成了人形,踏月而来。

“师弟,大晚上的还没睡觉啊?”那幻化的人形突然说话了。

杜乔启微愣,接着一下子站了起来,“师兄?”

“不是吧?你怎么还留胡子了?”沈彦钧眼睛红红的,他摸了摸自己下巴,有些疑惑为什么自己没长。

正在这时,杜乔启直接朝他奔了过来,抬手轻触了一下他的肩膀。

“打我干什么?”沈彦钧茫然地看着杜乔启,对方的模样比之前更成熟了一些,下巴上留着一层修理过的胡茬,整个人在气质上更加的尊贵,有皇帝的威严。

杜乔启抬手便将人抱住,一代帝王眼泪说掉就掉,“师兄你真的没死。”

“啊?”沈彦钧更迷惑了,他推开杜乔启,之后拿着对方的袖子给人擦了擦眼泪,“什么啊?我飞升去上界了啊,谁说我死了?”

“上界?”杜乔启看了眼自己的袖子,给自己施了一个净身术后,拉着人坐到一边的椅子上,“师兄你飞升去了上界?”

沈彦钧点点头,“对啊,然后我和楚倾寒在上界逛了一天后,觉得不好玩就下来了,没想到虬岩镇变化那么大,还是你这里好,一点变的都没有。”

杜乔启听着他的话,神情有些复杂,“逛了一天?人界已经过去五年了,还有上界的人不是不能去下界吗?师兄你该不会是把他们都打了后,然后擅自逃下来了?”

“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是那样的人?”沈彦钧忽觉头疼,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在师弟心中究竟是怎样一个形象,“上界的人确实不能来下界,不过天帝让我俩封了点修为后就能下来了,上界的规矩不还是人家天帝定的嘛。”

青年说完后,又掰了一下自己手指,“都过去五年了啊,怪不得变化这么大。”

“那……楚倾寒呢?”杜乔启看了眼四周,眸底闪过一丝的愉快。

“他?他去忙了,”沈彦钧随便扯了一句,之后将话题岔开道:“我俩都没带虬岩派的那个玉牌,回不去,你有吗?”

杜乔启察觉到沈彦钧语气中的不对劲,他摇了下头,“没,不过这边的百处通有虬岩派的弟子,等明早他们来了,我带你去看看。”

“还是你靠谱,”沈彦钧给人竖了一个大拇指,放下心来,他单手撑着桌子看着杜乔启问道:“你现在可是人皇,没必要喊我师兄的。”

“你是我师兄,这点不会随着我的地位而改变。”杜乔启很是严肃的回道。

青年挑了一下眉,接着点头笑了一下,“那我就是人皇的师兄,哎,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份尊贵起来了。”

“师兄若是喜欢,这皇位也可以让给师兄来坐坐。”杜乔启的话虽惊人,但神色间满是认真。

沈彦钧忙摇了摇头,“大可不必,我当人皇师兄就已经满足了,皇位就算了……”

“我觉得师兄很适合当人皇。”

“我要是当人皇了,你做什么?”青年看着对方一本正经的模样,生了些开玩笑的心理。

“我会永远辅佐师兄,成为一个忠臣。”

“你傻了?”沈彦钧见人似是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抬手捏了一下鼻根,“你可是人皇啊,对你的子民负点责任好吗?”

青年从纳戒中取出来好几颗灵果放在桌子上,“给你,多吃点补补。”

说完,沈彦钧看了眼月亮,杜乔启给他的感觉有些古怪,他唤出佩剑站在上面,御剑飞起,“算了,我回去看一眼,你要是实在太累了就培养个继承人后,回鸠泉门,师弟师妹们都在。”

杜乔启始终坐在椅子上没动,他抬眸看着沈彦钧的时候,唇角扬起一抹笑,轻轻的摇了一下头,“师兄这时回去的话,应该能遇到来百处通的弟子。”

他已经不再奢望从沈彦钧身上得到什么了,对方还活着就好。

“哦好,你真的成长了很多,师兄为你感到骄傲。”沈彦钧由衷的朝着杜乔启说道。

他一路飞过来,入目可见,子民们个个安居乐业,生活富饶,和他曾经所看到的荒芜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其中定是有杜乔启的功劳。

杜乔启确实是最适合成为人皇的人。

沈彦钧没有掩面,全力飞向虬岩派,正好赶到天亮时抵达,几个身着类似鸠泉门弟子服,但比之更加精细漂亮的男人从虬岩派大门出来。

沈彦钧一个瞬移奔到了众人面前,快速的扫了眼几人发现都是鸠泉门弟子后,一摆手,“我回来了!”

那几人愣了一下,之后看着沈彦钧的脸打量了会儿后,出口试探的问道:“沈师兄?”

青年露出来一抹笑,从纳戒中给每人都取出来一颗果子,“嗯,是我,早上吃点果子。”

几人看着手中的灵果,眼眸一亮,“真的是师兄!活的!”

“师兄!!!”

“哇啊——”

“师兄你没死啊……”

“我们想死你了。”

几个人围着青年哭成一团,沈彦钧只能挨个的安慰,“没死没死,活的,真的,不信你摸,热乎乎的。”

青年心中疑惑,他和楚倾寒分明是飞升了,怎么大家都以为他俩死了?

“你们带着玉牌没有?借我用用,我回不去虬岩派了。”沈彦钧见几人的情绪差不多稳定了后,说道。

话音刚落,几人都把玉佩拿了出来。

“不用,我要一个就行了,”青年拿了离自己最近的一枚,“你们什么时候回来?我到时候再给你送出来。”

“没事,现在虬岩派大门的结界被段师祖做了改造,只要是在他那里登记过的弟子,都可以直接进入,玉牌是为了以防外一。”那被拿走玉牌的男人回道。

沈彦钧为这十分高端的符印所震撼,“好,那你们去忙,我回去了。”

众人在门口告别,沈彦钧拿着玉牌进了大门。

刚一走进,青年便忍不住的眯起了眼,“我去——”

从外看这虬岩派丝毫未变,谁知道到了里面后处处都透着豪气,原本地上铺着的青泥石砖现在换成一水的净白理石,上面还刻满了净身术的符印。

光这些就够一笔了,沈彦钧唤出佩剑,御剑飞向段束阁。

回来报道的话,还是先去找掌门比较好。

这飞的过程中,沈彦钧差点被重新建造的虬岩派给闪瞎眼,不过他望了眼自己当初住的那个地方,似乎没什么变化,大概是被雷劫毁的太严重了,没办法住人。

虽然虬岩派变化很大,不过段束阁还是在老地方,沈彦钧收回剑落到地上,之后走向段束阁,敲了敲门,“掌门师叔祖,醒了吗?我沈……”

话还没说完,段束阁的门径直被推开,沈彦钧吓得浑身一紧,双眼眨了眨之后迎面奔过来两个身影。

“师侄!你来看师叔了吗?”不过五年时间,阮宿已是两鬓斑白,他奔到沈彦钧面前后便不在上前了,一副小心翼翼地样子,生怕把人给弄散了。

一同奔过来的,是沈彦钧没想到的,居然是他师娘方幽沁,看来她和师父是和好了。

对方同样是小心翼翼地,美眸中噙着泪水,眉头紧皱,“彦钧是不是回来看你师父师娘了?你是不是也舍不得我们?”

方曲水站在方幽沁旁边,单手放在女人的肩膀上,后者一转身埋在对方胸口痛哭。

站在最里面的是掌门虬穆和断诸门的门主陆师叔,他到现在还不知道陆师叔的全名,而露杉门的孟子逸并不在这里。

青年挠了挠头,伸手抱了下浑身僵硬的阮宿,又抱了一下自己的师父方曲水,“看,我活得好好的,到底是什么情况啊?怎么都说我死了啊?飞升和死不一样吧?”

阮宿摸了摸自己的被胳膊,似是在回忆刚才被碰到的触感,接着男人从纳戒中拿出一张传声符,大吼道:“师父!我师侄没死!!!”

说完,阮宿抬手搓了把脸看着沈彦钧,看得出他在很努力的强忍了,可惜从淡定,到激动,到崩溃只忍了几秒钟。

“师侄……我现在是九品炼丹师了,我炼制的丹药绝对不会再让你有事了。”说着,他便哽咽了起来。

不等他抱着人哭,方幽沁率先化身成了小熊猫跳到了沈彦钧怀里,哭到打滚,“彦钧啊……你知道当我得知你连个渣都不剩的感觉吗,我们才刚见过面,你人可就没了呜呜呜……”

阮宿不甘示弱也抱着沈彦钧,“师侄你这五年都去哪里了?”

“我飞升了啊,上界的时间和下界似乎不太一样,在我的记忆中才过了一天而已。”沈彦钧感受到自己师父落上来的视线,忙将怀中哭的直打嗝的小熊猫还了回去。

“事情是这样的。”青年看他们还是一副不解的样子,便一边拍了拍阮宿的背安慰安慰,一边走进段束阁,朝着掌门和陆师叔点了一下头后,将自己的在上界经历的事,包括朽尧仙人全部讲了出来。

众人在听完后,纷纷表示人没事就好。

“那我们飞不了升,也不算是一件坏事。”阮宿挨着沈彦钧坐着,眼睛都哭肿了,但是鬓角的两块白发,神奇的缩小了许多。

下一刻段束阁大门被一脚踹开,段舒秋从外奔了过来,“沈彦钧呢?楚倾寒呢?真的没死吗?”

沈彦钧缩在椅子里,朝人招了招手。

段舒秋看众人被吓到的模样,自知失态,抬手干咳一声掩饰了一下尴尬后,“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青年又给段舒秋讲了一遍自己发生的事,不过因为太多了,就没有之前的那一遍详细。

讲完后,沈彦钧很明显的感受到阮宿他们之间莫名多了一抹得意的情绪。

“那楚倾寒呢?”段舒秋听完所有,问道。

沈彦钧嘴角微僵,之后眸光闪烁了一下,回道:“不清楚,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可能三天后会回来,也可能不回来。”

“哦……总之人没事就行,”段舒秋松了口气,之后他扫了眼众人,道:“我还有急事要和他说,你们等一会儿再叙旧。”

说完,青年便觉得眼前一晃,面前的场景变成了一处铺满了毛茸茸的洞穴,沈彦钧认出这里是段舒秋闭关的地方,“师祖带我来这里有什么急事?”

段舒秋挥了一下手,示意对方跟过来,沈彦钧走进了后才发现原来在洞穴的另一侧还有一个出口,不过这出口外有个半包围的边,护着左右两侧。

空地上摆满了锅碗瓢盆还有蔬果,是个露天简易厨房。

青年茫然地看向段舒秋,后者从纳戒中取出来一个本子,拿出笔一副做笔记的样子,“你当初做的汤我一直还想再喝一次,但是我学遍了人界的熬汤方法,还是怎么尝试都不对味。”

沈彦钧干笑了一声,也不知道作何回答,他走近那个还被火煮着的锅,抬手掀开盖子,里面的汤刚开始沸腾,他们来的时间刚刚好。

翻滚着的汤冒着香气,青年用勺子舀了一勺吹吹尝了一点,点点头,“嗯,其实已经很接近了。”

男人对此备受鼓励,眼眸亮亮的,举起纸笔,问道:“可是味道还是不对,是缺了什么?”

青年用勺子搅了一下汤看了眼,从旁边拿出一颗干枯的灵香草,在一排种子中翻找出来一粒还有些生机的,放进旁边的土中,以灵力催生,最后得到一颗新生的灵香草后,拔.出来,用净身术清理干净,将草揉碎了洒在汤中。

沸腾片刻后,再尝一口的时候,味道刚刚好。

沈彦钧给勺子施了一个净身术,放在一边,“可以了,师祖只需要再加点新鲜的灵香草就行了。”

“哦~”段舒秋蹲在锅边,继续研究着,青年和人打了一声招呼后,便被人又送了回去。

接下来的两天,沈彦钧几乎是在别人的泪水中度过的,他不断的安慰,然后解释,从中大概也能理清楚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时在最后一个雷劫中,他和楚倾寒并非像是书中记述的那样,一道金光落下来,然后两人飞上去,而是什么也没发生,只留下了满地的残骸,两人的尸体一点也没剩。

所以大家都以为他们形神俱灭,死掉了。

沈彦钧自己猜测可能是因为他俩是被那些仙人们偷渡上去的,所以才不会那么大张旗鼓的落道金光什么的。

很快,他和楚倾寒所说的第三天到来,然而仍旧是不见楚倾寒的影子。

青年一边在鸠泉门练剑,一边在心中大骂这个渣男。

原来一切都是他在自作多情。

只见他的剑气越来越锋利,将周边修炼的弟子都吓跑了好几米。

方曲水出声道:“大徒弟,收着点。”

沈彦钧这才清醒了点,忙收起剑朝着周围的人道了句抱歉。

青年这两天又有了新的住所,也配了新的玉牌,他无心修炼,和方曲水说了一声后,从虬岩派出去,与其干等,不如化被动为主动。

他像是忘了这三日之约一般,只身去祖熙馆接任务赚钱去了。

沈彦钧在外奔波了整整一天,最后临近半晚了,才慢悠悠的啃着路上买的糖葫芦回去。

结果意料中他看到了蹲在门口,像是被抛弃的狗狗一般的楚倾寒,后者似是心有灵犀的抬头,正巧看到沈彦钧,暗淡的眸子一下子亮了起来,撑着膝盖站起来,抬脚便走了过来。

青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接着稍微一动,错开了楚倾寒的身子,继续朝虬岩派走去。

楚倾寒整个人一僵,之后快速转头,一把拉着沈彦钧的手,语气脆弱道:“我之前有了解过,人界迎亲时需要大量的彩礼,所以你之前提姻缘桥的时候我其实很开心,但我想由我来说出口。”

“我这次离开是去清算家产,地契和账本都在这里了,还有一些暗卫的卖身契,修为在出窍期左右,我今天清早就来了,但他们说你出去了,我就一直在这里等。”

少年拉着他的手走到沈彦钧面前,单手呈上来一枚纳戒,那万年不化眉眼间透着一星半点的委屈,“你当初说只喜我一人,非我不双修,还作数吗?”

楚倾寒看对方无动于衷,面色更差了些,他略显慌乱的抬手在二人周围施了一层结界,之后晃了一下头,一对大大的白毛耳朵露了出来,少年低头将耳朵凑了过来,“我可以让你摸我的耳朵,尾巴也可以。”

沈彦钧抬眸瞧着那只耷拉下来无精打采的毛耳朵,唇角扬起来一抹笑,伸手揉了揉,“就差两秒就不作数了。”

楚倾寒顺势一下子抱住了青年,总是平淡的神色中透着浓浓的喜悦,“沈彦钧,我心悦你。”

“嗯,我也是。”沈彦钧叹了口气,回抱着少年。

有点烦,明明想好了不搭理这个人的,可是当他看到对方守在门口的时候,光控制着自己不笑出来已经很困难了。

“你愿意和我结为道侣吗?即便飞升之后,也还要在一起的那种。”楚倾寒松开沈彦钧,一双黑眸金光涌动,那只有在他很紧张或是激动的时候才会出现。

青年望着对方的眼眸中的金色,似是被传染了一般,自己的眸中也多了抹金光,“好。”

楚倾寒隐在青年背后的手又捏碎了一颗珠子,黑夜中的天空炸起了漫天的烟火。

两人藏在结界中,在站满了人的街道旁,烟火映下来的光影间,小心且细密的吻着自己这辈子最珍爱的人。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