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惊呆!王莽竟信了他的邪……

荆轲一回头, 见着周福与赵高到来,她加快处理了手中的患者。而后,她将手中的纱布往李建成抱着的盆中一扔,急切地来到了周扶的面前:“公子。”

荆轲对周福说道:“公子找荆轲可有什么事吩咐?”

她温柔而忠诚地犹如一只温顺的家犬, 与平日里张扬彪悍的模样并不相同。

“楼内嘈杂污浊, 还请公子移步。”

周福对荆轲说道:“没有关系,我这次来找你是因为有了新的赚钱法子。”

周扶话音刚落, 却见荆轲眼中瞬间酝酿出如冬日朝阳般热烈的熊熊烈火, 激动热情的情绪令周扶一阵汗颜。

“当真?!”

“是的,”周扶说道:“还需要荆姐姐为我找来一些能工巧匠,就算不是匠人也没事,约莫是细心一些、善于做手艺活即可。”

周扶的要求并不高,贫民窟内的资源有限, 虽是时势造英雄, 可在这些人里挖掘出能用的人是有很大难度的, 他不需要那些人搞创作, 只要他们按照配方,不断地去做尝试就好了。

荆轲郑重地接过周扶递给她的赚钱秘方,认真说道:“荆轲一定竭尽全力完成公子吩咐的任务。”

周扶见李建成好奇地观望, 挑挑眉:“一日不见,这么快就能下地了?”

李建成施以一礼,“还要多谢公子与荆姑娘提供的药。”

“谢倒是免了, 我倒是对你的身份有些好奇, ”小少年歪歪头, 探究的视线落在李建成的身上。

李建成知道少年人好奇心强,对他这样的陌生人尤有戒心,他苦笑道:“并非我不愿坦诚,只是在下身份特殊,说出来对众位有害无益。”

周扶笑了,弯弯眼睛:“也罢,我不问就是了。”

原以为少年人会执拗地打破砂锅问到底,却不想对方并没有过多纠缠于他的身世,反而询问其他的能力来。

“你得说说你会什么,咱们这边可不养闲人。”

李建成对这悠然自得的少年反而渐渐升起了欣赏之意,知可为与不可为,唯才是举,少年人已是具备了当明主的最佳条件。

李建成想想自己会什么,他在来大周之前作为李渊的长子曾帮助父亲李渊处理朝政,他会礼贤下士笼络人才,会治国之道,但这些都是不可说出口的。

周扶见他皱眉思索,干脆询问道:“你账目可会看?”

李建成点头。

周扶接着问:“人员编策可会?”

李建成曾经帮助父亲管理一国的人员编策流动,对此自然不在话下。

周扶眨眨眼:“看来你至少也该是中等以上世家才能培养出来的人物。”

一不小心被这少年给绕进去了,李建成后脑勺滴下一滴汗,暗道自己真是越来越松懈了,不该不该。

这少年也是个鬼灵精,浑然不知自己咄咄逼人的询问会给人带来压力,反而转口吩咐道:“既然如此,你先将贫民窟中如今的贫民情况给我统计了。”

少年已经理所当然将他当属下使唤,李建成猜测也许自己的表现是过了第一道审核,算是暂时被贫民窟接受了?

他全然不知,这些信息都是周扶想要表现给他知道的,包括贫民窟的组织,其实也是昨天才口头成立的而已。

好在李建成还是个刚封太子的萌新,年岁上还嫩着,白白忽悠到一个劳动力,周扶心情颇好。

在华夏历史上,李建成这位唐朝隐太子的能力毋庸置疑,可入朝堂可上战场,战功上足以抵御突厥,朝事上也全然具备了一个合格太子所应具备的条件。唐太宗李世民逐鹿中原的赫赫战功,其基础是李渊与李建成所提供的稳定后方,要说他差在哪里了,恐怕只剩下民心了。李世民战事连连胜利,受所有唐人爱戴,耀眼的战神光环不是一个坐镇幕后,管理后勤补给搞基建的太子能够比拟的。

周扶搓搓小手,在心里暗想:如今的唐国也有李世民,与李建成同父同母,且接受一样的教育资源,李渊既然有两个能力出众的儿子,干脆分给自己一个好啦!也能避免历史重演,兄弟残杀。

周扶看李建成的目光就像是看一座大金矿,暗搓搓地想法子把他永远留在大周。

周扶乐颠颠地想歪点子,贼兮兮偷笑的样子像个偷腥的猫儿。

赵高不知道陛下在乐呵些啥子,从贫民窟回到正南宫后就一个人在那边傻乐,“陛下,礼官说下月中旬便是吉日了,该举行封后大典了。”

“……”周扶被这话惊地回过神来,呆呆地结巴道:“下……下月中旬?!”

赵高又感觉头痛了,“礼官该是将奏折递交上来了,迟迟不见您回复,这才拖人让奴婢提醒一下陛下。”

“朕不是让他往后拖一阵子吗?怎就找人来催促你提醒朕了?”周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哎不,等等,他怎么拖人叫你提醒我的?”

赵高凉凉地去出一张银票,在周扶眼前晃晃,然后又塞回了自己袖子。

这这这……

“陛下可知,每日想让奴婢帮忙说说话的官员数不胜数?”赵高低垂下眉眼,睫毛在眼下打上了一层薄薄的阴影,令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虽是看不出,可他能感受到赵高的愤怒。

“你收了钱你气啥咧?”周扶心大地询问道。

“陛下为国库资金烦恼而累病了,这些朝廷命官却中饱私囊贪污受贿,奴婢只是为陛下不平。”赵高的眸上仿佛覆上了一层冰,整个人都有些低气压。

“咱们刚才不是在谈封后的事儿吗?”周扶戳戳他,宽和而柔软地笑道:“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你应该是明白的,你该收收啊,现在不收,等以后就收不着啦!”

赵高愣了一下,“陛下的意思是日后准备肃清吏治?”

周扶无辜脸:“没有啊,我什么都没说。”

赵高被他一席话说的好奇心都冒了出来,猜不透少帝葫芦里在卖什么关子。

可偏偏周扶闭上嘴巴,就是不告诉他自己想干嘛。

赵高磨了磨牙,心想这小家伙现在还会卖关子了,果真学好难学坏只需一日。

“继续说礼官啊,下个月中旬,时间未免太赶了吧!”周扶转口带过了这一茬,一提到封后大典,他就急地团团转。

“这已经是延后的结果了,毕竟老太妃还看着您呢,”赵高说道:“好在张公子已经为周姬安排了特训。”

“特训?”一听就很痛苦,周扶对周姬会遭受什么脑补了一番,顿时就心疼上了。

“陛下不若去瞧瞧进度?”赵高见他将奏折处理的差不多了,建议道。

周扶想到自己最近忙于政事疏忽了对周姬的关心,他点点头,往张良所居住的地方跑去。

张良在宫内身份特殊,他并不是周帝的妃子,也不是兄弟,自然不能住在宫殿内,好在先帝时期皇子众多,有专供皇子读书的勤学殿阁,张良便住在那殿阁的阁楼内,内里藏书丰富,设施俱全。

周扶到了殿阁内,见着周肃在阁中大厅喝茶吃点心,走进一看,却是昭贵人正坐在他边上,为他倒水。

周肃时不时向那紧闭的门张望,好奇又不安地小声询问昭贵人:“阿……阿宫,为什么会在老师这儿呢?”

王嫱面露难得,纠结又小心翼翼地对周肃轻哄道:“今日张先生有事在身,八皇子在这儿陪阿宫聊聊天可好?”

若是小周肃,他可能就轻易被说服了,可此时醒来的却是高肃,他可不会被轻易忽悠。

他在阿宫心里是什么地位高肃是知道的,阿宫事事都依着他宠着他,此时她在遮掩些什么,她为何会出现在老师的殿阁里?又为何不让自己进去找老师?

周扶走近,自然有侍人通报陛下到了,高肃一惊,却见周扶也走进了殿阁里,心道一声不妙。他担忧地看向王嫱,却见貌美如花的昭贵人仅仅诧异了一小会儿便坦然自如地盈盈下拜:“嫔妾见过陛下。”

王嫱悄悄松了口气,她可被周肃这小不点儿磨惨了,在这么下去可差点儿招架不住就让他进去了。

王嫱这两天被皇后娘娘“折腾”地够呛,即便是八皇子也不曾让她操心到彻夜未眠,她破罐子破摔地想道:陛下来了好啊,让陛下烦恼去,她可以不管啦!

“昭贵人免礼,”周扶让她起来,转头一看高肃这小不点儿眼巴巴看着他们,他弯腰在高肃小脑袋上揉了一把:“小八来找先生学习吗?”

小八是什么鬼称呼?

高肃抽了抽嘴角,乖乖任揉,他软软地对周扶说道:“今日先生给我放假了,我有些学习上的疑惑想问先生。”

结果阿宫守在门口不让他进去,高肃没说这些,他暗了暗神色,猜测先生究竟是怎么了,里面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呢?

“皇兄也是来找先生的吗?”高肃暗想:若是阿宫表现出焦急的模样,他就先帮着阿宫把皇兄给忽悠走!

高肃连连看向王嫱,可王嫱却乖乖地缩小了自己的存在感,在周扶要推门而入时也不阻止。

高肃奇怪地看了王嫱一眼,好奇地向屋内探头探脑。

“张良!”

却听周扶怒喝一声,气势汹汹地冲了进去。

高肃被吓了一跳,他被屋内不堪入目的场景给惊呆了。

少女泪眼朦胧地被绑在椅子上,坐地直挺挺的,纤细的腰后垫了一块看上去就很重的石头,她的嘴被堵上了,手却被强迫伸在外面举着个盆子,她无助可怜地瑟瑟发抖。

而人模狗样的张良手中竟执着特制的鞭子,嘴边弯起一抹坏坏的笑容。

这这这……

这少女是周姬吧?那是皇后吧?

高肃整个人都被自己的脑补震惊了。

与皇后暗通曲款,不!囚禁皇后施以折磨,先生竟是这样的人?

周扶大骂一声张良,冲上前去解救下嘤嘤哭泣的周姬,“你禽兽啊!第一才两岁,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情待她!”

周姬整个人都像是没有骨头似的依偎在周扶怀中,嘤嘤嘤个不停。

高肃侧过头去看王嫱,见王嫱面无表情地站在边上,她,她是帮凶?

高肃仿佛第一次认识王嫱似的,不可置信。

却听张良无辜地说道:“我之前就说了,你将它交给我教导,到时候可别心疼。”

周扶给周姬抹眼泪,控诉张良惨无人道,赵高悄声无息地将高肃与王嫱请入屋内,关上了背后的门。

“臣……切,西西,谢陛下嗯……。”

周姬边哭边说着话,口中含糊不清,却也能听出什么意思来。

周扶一呆:“你说什么?”

周姬又嘟嘟哝哝重复了一遍,张良微笑,严肃地对周姬说道:“把舌头捋直了再说一遍。”

“臣妾……谢陛下恩典。”

哦豁!

周扶惊喜万分,搂着周姬的纤腰转圈圈,狗子一脸受不了地嗷呜嗷呜乱叫:“进步真大!”

张良得意道:“如何?”

“师兄真乃教育界楷模也!”周扶在高肃迷茫的目光中向张良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陛下,”赵高轻咳一声,提醒周扶,有事外之人介入。

是了,高肃这小不点都看见了。

周扶在高肃惊恐的目光中将视线对准了他,小高肃后背毛毛的,被吓地后退了一步。

是时候将这只兰陵王拉上贼船了!

周扶一点一点靠近,将小不点儿高肃拎了起来。

“皇……皇兄。”高肃吞了吞口水,他现在太小了,根本不能反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并不好受,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王嫱,王嫱欲言又止,又悄悄闭上了嘴巴。

“你皇嫂得了一种怪病,”周扶仗着高肃不能反抗,将他那手感很好的发丝揉地杂乱,这毛发的手感竟和狗子一样柔软丝滑!周扶瞬间爱上了撸高肃这项活动。

“怪病?”高肃喃喃道。

“此事始末还要从二皇兄说起,当年二皇兄与大皇兄相争斗,为了增加自己的战力,二皇兄命人费尽心机从塞外运入大周两只獒犬,其中一只他赠与朕了,这獒犬曾受过藏族祭祀的洗礼,是开过光的,因此被赋予了神血。”周扶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声音低沉认真,好似煞有其事。

神……神他妈开过光的狗子?!

赵高与王嫱两人目瞪口呆。

高肃的脑子似一滩浆糊,以他的聪慧自然不会被周扶轻易糊弄,何况这也太荒谬了,周姬误饮了獒犬的血液,受神犬血液影响得了类犬症?

然而皇兄说话时语气哀痛不似假装 ,他的老师也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就连阿宫与赵执掌神色严肃认真,高肃虽然觉得这太荒谬了,却也不得不信皇后娘娘是得了类犬症!

皇兄和老师的不会随便拿这种事来开玩笑的。

高肃暗道,又见周姬懵懂无知如同稚童,口中呜呜地说着人听不懂的话,除了刚才她含糊不清的说了句人话后她就再也没开过口。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是高肃不得不承认,他信了。

周扶希望高肃能对此事保密,知道皇后之事的唯有在场几人。

高肃怔怔地点点头,以皇兄如今在大周的能力,即便是为了封口将他在此杀死也是可以的,他却只是要求自己保密。

被信任的感觉令高肃心中一暖,都说帝王多疑,这一世的皇兄却与曾经他看见的那些帝王不太一样。

只希望日后皇兄也能如此吧!高肃暗暗叹息。

前世他便是因功高震主被北齐后主高纬以鸠毒赐死,这一世,他虽能碌碌无为平凡的过一辈子,可高长恭不愿意如此,他的心不在此,志向亦不在此。

男儿征战沙场,铁马金戈,他心中向往的,一直都是能够肆意杀敌的战场,北齐战神,为征战而生,若能再次杀敌斩寇该有多好。

到底是会辜负阿宫的一腔慈爱,高肃神色恍惚地回到泰极殿,脑海中闪过一抹灵光。

方才皇兄好像叫先生什么来着?

师兄?!

另一头,王莽递了请求入宫的奏书,周扶还是很给这个名义上的舅舅面子的,他立马传唤王莽到正南宫。

“陛下,臣斗胆,恳请陛下阅览此书。”王莽恭敬地将手中的册子递交上去。

赵高接过王莽的上书,递给周扶。

“舅舅先坐下喝些茶水,自家人不必客气,”周扶对王莽亲切地说道。

他翻开竹简,见其上罗列了琳琅满目的律法条例,其中包含了政治、军事、民生等等一系列的律法说明,条条框框之下居多是对如今律法的补充与改进。

周扶惊为天人道:“这些都是舅舅想到的吗?舅舅对律法精通至此。”

他的惊叹令王莽非常有成就感,他心情舒畅地说道:“其中大部分都是臣的想法,也有一些为门人所思所想,臣将此汇总到一起,难登大雅之堂,只愿博陛下一笑尔。”

周扶记得,在华夏历史上王莽在即位后也进行了一系列律法的变革,其中最为重大的思想则是归为国有,将田地、制盐、酿酒等原本为世家把控的都归回中央。

而如今,以世家王莽的立场出发,王莽提出将田地以租用的方式租给民众,租金可由一定比例的田地收入所抵押。他一如既往地表现出自己爱惜民众的想法,可跳脱如今的时代,纵观历史长河,一旦将此事实施下去,那些自由民在最初可能日子会好过一些,时日久了,他们整个命脉会被世家所把控,并且由自由变为奴仆,从此世世代代为这些主家们耕种。

周扶放下竹简,对王莽说道:“朕有意让舅舅接替三司之位,只是庞涓如今虽入狱了,其党羽却又有反扑迹象,令朕大为头疼。”

他表现出疲惫的模样,希望能够得到王莽的帮助。

王莽目光闪了闪,真诚地说道:“为陛下排忧解难臣义不容辞,陛下还请保重身体,莫要为那些作祟小人而劳心费神。”

周扶三言两语令王莽以为他被朝臣们压制,政令不通,王莽表面上愤慨于朝中小人,实则内心却在窃喜。

少帝势弱,他才有机会晋升高位,徐徐谋算,来日早晚他便能权倾朝野!

王莽兴高采烈地走了,走路虎虎生风,仿佛有无穷的动力。

赵高看他离去的背影就像在看一个傻子,多少年了,难得见到个人傻钱多的傻大个,还不得被他们陛下忽悠瘸了?

果然,庞涓残余势力酝酿了一阵暗潮汹涌,于几日后的早朝上迅速反扑。

“陛下,臣认为庞大人是被人所冤枉的,其所谓通敌卖国、谋害一国王子之罪实则为他人所捏造!”

一位白面人上前来铿锵有力地说道,他气势汹汹,好似做足了准备。

“陛下,事情的苦主是唐国太子,审刑司前去询问过,唐国太子愿意上到朝中以证清白。”

赵高低垂的眉眼微微抬了抬,见着这位自己父亲昔日的友人至今还在为庞涓翻案,悄悄皱起了眉。

荀大人,我知晓你为人清正廉洁、刚正不阿,但您可知您所信任的左右友人可能会拉您下狱,自此万劫不复?

赵高看了一眼神色莫辨的周扶,无奈叹息。

“哦?唐国太子可在殿外?”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周扶命人宣传唐国太子“李建成”入殿。

唐国太子“李建成”大步走入殿中,大马金刀,气宇轩昂,他剑眉星目,眼神炯炯有神,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李建成拜见陛下!”

周扶观察着这李建成的模样,发现他与真正的李建成竟有八分相似,唯独气质上,真正的李建成将谦逊与风度揉到了骨子里,而眼前这个,却是强撑着一身傲骨,对比之下,刻意模仿的痕迹还是很明显的。

而这些,用来唬唬与唐国太子并不熟悉的大周臣子却是绰绰有余。

“太子请起,”周扶说道:“荀大人说的可是真的?你不曾被庞涓派去的刺客所谋害?”

周扶眯了眯眼,已经知道他必定是帮着庞涓的。

幕后之人,竟是打的狸猫换太子的主意!

“是的陛下,孤来唐国半月以来,出行一直都有忠心的护卫跟随,未曾受到过所谓的刺杀!”

假李建成义正严辞地说道:“虽不知是何人借孤之名陷害庞大人,孤听闻这庞大人严于办案,法不容情,因此得罪了许多达官贵人,此事必定是他受人诬陷,还请陛下为庞大人翻案。”

“哦?”周扶说道:“看来此事另有隐情了,既然如此……”

“陛下三思!”王莽等不及了,出列与假李建成遥遥相对。他争锋相对地说道:“臣认为,庞涓谋害一国王子之事确实被证明是无罪的,可他谋害本朝官员,致使孙大人落下残疾不得不修养于家中的事情却是事实!”

孙膑被害残废,最是痛恨庞涓的还有他的至交好友田忌,他性格耿直、嫉恶如仇,对害了自己至交的庞涓恨到了骨子里。只见田忌出列,对众人干脆利落地一一数出庞涓的罪孽。

“谋害朝廷官员为其一,以权谋私为其二,本官手中握有受到庞涓迫害之人的名单,若陛下需要,这些人甚至能出现于此当朝作证。”

周扶听够了下面这场对峙的大戏,假李建成当场被打脸,神色并不好看。

“庞涓所犯罪孽深重,其贪墨数万巨款也是事实,不可轻饶。司金处搜出的证据确凿,朕这便当着诸位的面公布证据。”

周扶挥手,命人将司金处账本念出。

其中提到的官员大多已是被抓入狱的那些,底下同样心中有贼的官员冷汗直冒,顿时就不敢继续蹦跶了。

谁又能想到,陛下手快到竟已理顺了司金处的账册?

王莽整个人如同出窍的剑峰,锐不可当,他锋利的剑尖刺向庞涓遗留下的帮手与幕后黑手留给周扶的麻烦,许多人迫于其锋芒,不敢再次冒头。

有王莽打头阵,田忌从旁辅助,又有周扶的证据佐证,庞涓所犯之罪数多,以大周律法将处以极刑,除亲族,其余四族流放。

“如今周律新法未定,先按照旧的来吧。”周扶淡淡地宣布了结果,满朝文武高呼“陛下圣明!”

周扶看向站在自己身侧的赵高,见他面无表情地发着呆,神不思蜀,察觉到他的视线后,赵高抬头望来,疑惑地以表情询问周扶有何事吗?

周扶摇摇头,暗暗嘀咕:看来赵高没什么事嘛,看来是白担心了。

他生怕赵高因为庞涓的事情影响心情。

此后,庞涓遗留的势力被打击的不成样子,荀令书荀大人年事已高,迫于压力之下请辞了职位,这让原本还想拉他一把的赵高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也罢,荀大人辞官,荀家还有几个年轻子弟能够跻身朝堂,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赵高目送这位自己父亲真正的至交离开殿堂,并未出场去挽留他,只是心中到底有些微微的惆怅。

父亲这一辈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接下来该是年轻人的时代了。

周扶找到王莽,在他提议周律之前开口说道:“三司之中,数审刑司任务最为繁重,且不受重视,舅舅可有想过再进一步?”

王莽听少帝如此建议,非常惊讶,他恭敬有礼地说道:“陛下何出此言?”

“舅舅是自家人,朕也不绕弯子了,”少帝内敛而敦和,或许是有求于人,他红着脸说道:“朕想让舅舅接替司金处尚令之位。”

王莽心头跳了跳。

司金处,掌国之财务,号称大周的钱袋子,地位超然,其余部门若想要金银做事,必须经过司金处的手,这可是个肥缺!

“原司金处尚令中饱私囊,与庞涓勾结贪墨数额巨大的银两,于周律审判必定是难以活命,如今司金处尚令之位空悬,不知舅舅可有能力为朕分忧?”少帝稚嫩而天真,浑然不知自己将什么送到了王莽手中。

王莽心中窃喜,他面上却犹豫不定道:“只是臣于理账并不精通。”

“理帐自是由底下的人来做,司金处尚义之位朕思来想去唯有舅舅做了才能令朕放心。”少帝非常地信任王莽,他期待地说道。

王莽装模作样地说道:“既然如此,感谢陛下信任,微臣遵旨。”

王莽上任后,发现司金处亏空一大块,底下人懒惰不管事,且大多被养肥了心思,顿时大怒一场,他不便于对周帝发火,且其他部门有求于他时那些大臣一个个都捧着他,令他又是喜悦又是忧伤。

王莽被捧地有些飘飘然,可又碍于账目赤字,不得不担起吝啬的名声,愁地嘴角都起了泡。为了司金处顺利运转,王莽只得尽力肃清手下的吏治,劳心劳力地将司金处规矩整顿改革。他一门心思投入整改之中,等他回过神来,吝啬鬼的名声已经彻底扣在了他的头上。

从前人们说王莽,多是赞叹他自身节俭,为他人慷慨解囊,如今大臣们提到王莽,一个个咬牙切齿,都说他吝啬不通人情,整日板着棺材脸,做事竟是丝毫不愿通融。

王家老太太知道王莽接任司金处尚义,喜不自禁,甚至上告祖庙,大夸王莽为家族复兴大业争光。

此后,王莽听见骂他吝啬鬼的流言蜚语,心里一阵阵发苦。

陛下,坑煞我也!

至于审刑司尚义,周扶的心里有个人选。

“孙大人近日过得可还行?”

孙膑听上座的周帝关心,浅笑道:“多谢陛下体恤,臣最近恢复的很好。”

他坐在轮椅之上,虽是病弱之身,却怡然自得,自带一身洒脱优雅的气质,挫折与磨难没有使他的光芒变得暗淡,所有的人生经历都是对这块美玉的精心打磨。

周扶见了暗想,难怪玄微子道长偏心孙膑,这样子俊朗阳光、温文尔雅的孙膑很难令人讨厌,也就只有庞涓这样心胸狭窄、因利生嫉的小人才会如此对他。

“孙大人当真要辞去官职吗?”周扶挽留道:“以孙大人的才学,更进一步也是可行的。”

孙膑浅笑摇头:“承蒙不弃,陛下看得起孙膑,臣很感激,只是如今臣是残疾之身,若是在朝为官,恐生争议,为陛下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若是朕力排众议命你为审刑司尚义呢?”

孙膑愣了一下,哑然失笑:“陛下,孙膑何德何能令陛下费心至此?”

他郑重地推辞了周扶的挽留,对周扶建议道:“臣可否为陛下举荐一人?”

“可以。”周扶见他神色认真,知道他是铁了心的要辞官了,正暗暗感到可惜。

“田忌田大人,他的才学不下于臣,本身能力出众,且熟悉审刑司的一切。”孙膑坦然地举荐自己的友人:“臣举荐田大人为新的审刑司尚义。”

“田忌吗,”周扶思索,这个人选他曾经也考虑过,倒也不是不可以。

“朕知道了,”周扶没有立刻给孙膑答复,他转口询问道:“孙大人对今后有何打算?”

孙膑笑了,带着自信与梦想:“臣愿找一地结庐而居,著以毕生心血,成绝世兵书以流传后世。”

孙膑兵法!

周扶心头一跳,仿佛是见证了历史所产生的奇迹,他看着眼前觉醒后俊秀斯文的病弱男人,透过茫茫的历史长河,见证一段传奇的诞生!

“朕,准了。”

孙膑在轮椅上恭敬地俯身,真心地祝福道:“祝愿陛下早日实现目标,臣……草民告退。”

目送着孙膑推着轮椅离开,周扶嘱咐道:“来个侍人去送送孙大人。”

侍人领命而去。

送走了孙膑,周扶有些惆怅,他心里还是有些遗憾的,没能将这位睿智的政治鬼才留下,但是到底还是希望见识到《孙膑兵法》的吧,流传千古的传奇兵书,他还真想看看原稿呢!

周扶掰着手指数日子,他算算自己小号该是能活动了吧?这段日子每次遇到不能解决的困难他都会一遍又一遍地念叨要是司马衷在就好了,也不知道司马衷打喷嚏没有?

周扶实在是有些想念自己的队友了,估摸着小号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当晚便去了晋国。

周扶醒来,从床上爬起,动了动自己僵硬的手脚,他拉开自己的里衣,见内部洁白的皮肤斑驳交错着伤痕,手指摸摸,却是已经不疼了。

他悄悄呼出一口气,穿上了外衣就想往外走。

周扶所住的院子距离司马衷的主院还是很近的,其中有一条小道,是司马衷留给他的近路。

周扶蹑手蹑脚地打算抄近路去司马衷的院子,他拉开后门,见一女子带着四名奴婢往这儿走着,她是个白面人,只是似乎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

女子见到周扶,视线仿佛萃了毒液,她恨急了二皇子府邸中的美人和男宠,见竟有男宠敢挡住她的道路,打算狠狠地教训他一顿。

“你们,去将那贱人给本小姐拿下!”女子尖锐地声音歇斯底里,边上的奴婢诺诺不前,一个劲地给女子赔礼道歉。

“孟小姐,此人是二王子殿下的爱宠,奴婢不能去碰他啊!”

那孟小姐听罢更气了,狠狠扇了那奴婢一巴掌,厉喝道:“爱宠?本小姐是未来的二王子妃,你敢违抗我的命令?”

周扶打算趁她们不注意悄悄溜走,他感到胳膊被人猛地拽了一下。

一回头,却是周小史面若寒霜地站在那里,他将周扶拉扯到身后护着,冷冷清清地对那女子说道:“二王子妃?我怎么不知殿下要娶王子妃了?”

那女子见了周小史,面露忌惮之色,软和了尖锐的语气:“周管事。”

“在二王子府,记得谨小慎微,莫要惹怒了二王子,否则即便是孟妃在此,二王子也是不会给她这个面子的。”周小史孤傲如松,神色淡漠,说出口的话直刺女子内心,女子虽然不甘心,却也只能带着人灰溜溜的离去。

女子走后,周小史放开了抓着周扶的手,神色终于出现了些许波动。

“哇,一月不见,小史你做管事了?”周扶赞叹道,口中询问:“那女子是谁?司马衷在主院吗?”

周小史嘴唇动了动,回答道:“她是孟妃的娘家侄女,是孟妃塞给二殿下的女人,二殿下在主院呢,你若要见他便跟我来。”

周扶眨眨眼,总觉得他哪里怪怪的。

“你……”你不是一直喊司马衷正度的吗?

周扶的疑惑没能问出口,周小史已经打断了他的话:“走吧,我带你走小道。”

周扶一头雾水,总觉得周小史与一月之前略有些不同。

他牵着自己的手,似乎是舍不得放开,周扶盯着他握住自己的手腕,感觉到面前这人似一团烈火,正在熊熊燃烧。

“你怎么了?”周扶直白地关心道:“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周小史神色复杂,看了他一眼,放下了他的手腕。

“我……”周小史的唇动了动,深吸一口气:“抱歉。”

???

周扶茫然。

“害你无端挨一顿打,是我做的,很抱歉。”你可是我的兄长?

周小史沉甸甸的情感令周扶感到心惊胆颤,这种死死压抑的情感,若是得不到好好疏导,日后可是会大爆发的呀!

“你害我挨打?什么情况?”周扶一脸懵逼,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主院到了,”周小史对周扶柔声说道,他的眼眸灿若繁星,柔软而温和地注视着周扶,“殿下就在里面。”说完这句话,他转身离去。

“等等……”周扶伸出手,看着他干脆利落离开的背影,总觉得违和感特别重。

周小史在躲什么?

他满腹疑惑地进入司马衷的院子,院内的守卫都是司马衷的死忠属下,他拉来一个人询问司马衷的动向,那守卫认出他来,向他指明方向。

周扶推开书房的门,司马衷正埋头在案上书写,熟悉的血腥肃杀之气,熟悉的俊朗无涛容貌。

“周泰!”司马衷见着队友归来,惊喜万分,上来就是一个熊抱,把周扶勒地够呛。

“你可算是来了,我算算日子也就这几天你也该来了,哎我听说你冲冠一怒为红颜?这么快就有皇后啦,你小子下手真快,不过你们这样应该是早恋吧?哎现在的小萝莉小正太都已经成亲了,我却还是个单身狗……”

周扶死鱼眼。

好吧,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