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丧病!冯小怜疯踢铁板变橘猫……
周扶一直不说话, 司马衷很奇怪,他疑惑道:“你怎么啦?”
低头一见,周扶被他勒地直翻白眼、犹如死鱼,险些背过气去, 司马衷慌了, 立刻松开周扶。
“大兄弟,你没事吧大兄弟?!”
周扶面无表情的说道:“一月不见, 你段数上涨不少。”
司马衷哈哈大笑:“我这不是见到多年未见好友激动的嘛, 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都一个多月没见了!”
刚正经不过三秒钟,司马衷神神秘秘地开始叨叨:“听说你娶皇后了?消息都传来晋国了!”
“什么消息?”
司马衷挤眉弄眼:“你还给我装,周帝冲冠一怒为红颜,对周姬一见钟情, 还为了她处死了自己身边的神犬, 这些消息如今都传得沸沸扬扬。民间到处都是你的风流韵事, 你会不知道?”
周扶一言难尽, 他拉过凳子与司马衷相对而坐,向他解释了如今周姬的情况。
神他妈老师是姜子牙?!
神一样的妲己二号药丸?!
司马衷听得目瞪口呆,仿佛世界观都破碎了。
“我们所处的位面是低级武侠位面没错吧?他妈连姜子牙都出现了什么鬼?那不是封神榜里的人物妈?高仙魔位面的人这样串场子真的好吗?串场子送金手指, 还带这样玩的呀?”司马衷语无伦次,他在这边群魔乱舞比划以发泄三观破裂的震惊,这边周扶淡定地喝茶吃瓜, 令司马衷回过神来后恨地牙痒痒。
司马衷狠狠拉扯周扶肉嘟嘟的脸颊, 将小家伙的脸揉得通红, 他哼哼道:“你还真是气运之子,男主待遇。哥跟着你混该不会像个男配一样......”
司马衷脑补了一下自己爹不疼娘不爱凄凄惨惨的一生。
“女主被你抢,我还为你挡刀送死,最后嗝屁在你怀里,成为你升级加薪走上人生巅峰的肥料。”
周扶佩服他的脑洞,无语的说道:“你还挺会瞎扯。”
司马衷入戏不过一秒钟,他哈哈大笑,大方自然地说道:“不过我觉得我现在这剧本有点像反派剧本,你想啊!我们俩现在的关系别人都不知道!我又是那样的人设,按你之前所说,日后还想掀起周晋国战,那我们明面上就是敌对的。我又是如今晋国的幕后黑手,老晋王都被我架空了......”
越是说,司马衷声音越是低,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跳了起来。
“哎哟,我去!我就是等着男主来推的反派啊!”司马衷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儿。
他心里直乐呵,口中念叨有意思有意思。
“不过你娶只狗子为皇后,这是平生所见啊!笑死我了,”说完他反射弧极长地捂着肚子,笑得直打滚。
周扶的唇抿着,他是有些生气了。
“你先别扯我,周小史是什么情况?”周扶一提到周小史,司马衷不说话了。
低气压笼罩着司马衷,过了一阵子,就听司马衷感叹道:“随着时间的流逝,人终究是会变的吧?”
周扶不知道他发什么神经,司马衷幽幽叹息,情绪低落:“我只是觉得,当年那个纯白的孩子已经成长到了我不认识的样子。既然他翅膀硬了,我还不如放手让他去闯。”
???
“他怎么成长成你不认识的样子了?我这次过来就感觉你两都怪怪的,”周扶说道。
“你可知,你平白无故挨一顿打,是小史的锅?”
“我知道啊!”周扶点头,“我本来不知道的,这次过来他突然向我道歉了。”
司马衷摇摇头:“若非知道你是他兄长,他如何会感到愧疚而向你道歉?”
周扶呆愣了:“兄长,什么兄长?”
周扶不靠谱地脑补:难不成周小史还是周帝流落在外的孩子?这流落的也太远了吧,竟然跑到晋国来了。
司马衷对他说道:“你看看你之前在狩猎场的木牌可还在?”
周扶回过神来摸向自己的腰间,发现那块木牌不见了。
“没想到你现在的身份是周史郎啊?”司马衷说道:“周史郎,就是小史的阿兄呀!”
周扶呆呆的,他想到刚才来时周小史就好像对他小心翼翼的,饱含着愧疚、温情想要亲近他的浓烈情感。
他有些结巴的说道:“可......可是周史郎已经死了呀!”
司马衷愣了:“什么?”
“你还记得咱们刚见的时候我刚送走了一个白面人吗?他被三皇子用箭射伤,腿上踩上了淬了毒的捕兽夹,在我遇到你的时候,我刚送走他。”
周扶转念一想:原来他就是周史郎的弟弟呀!周史郎死前托付自己若是遇到他阿弟要多加照顾。
周扶非常感激这个改变了他想法的白面人,周史郎是个好人,帮助他躲避晋三王子人马的追杀,以身教导他白面人不是傀儡,而是活生生的人类。
周扶心中决定:既然周小史是周史郎的弟弟,他承诺答应周史郎的临终遗愿一定会帮助他达成。
司马衷宛如被晴天霹雳击中,口中直说道:“完了完了。”
“你玩什么呢?”周扶询问。
司马衷捂着头,纠结的说道:“我因为之前查到小史暗地里的动作,责怪于他时话说的有些重,可是我觉得我没教育错啊!”
就是如今与周小史的关系有些僵了。
“我原还想见到你能够和他修复关系的。我想你既然是他哥哥,还能当当中间人缓和缓和。没想到啊。这周史郎竟然已经死了。”
“等等,你与他吵架了?你不知道周小史是对你有多依赖吗?”
“我正是因为感觉到他对我太过依赖了才想将他推远一些。”司马衷颓然说道。
“那么你觉得,在以往的人生中习惯了依赖他人,如今让他一个人能行吗?”
司马衷犹豫不决:“至少他现在的状态该是一个人挺过来了,哎呀!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现在关系那么僵,你说我要是再贴上去不是讨嫌吗?孩子叛逆期到了家长不好好教育以后会养歪的呀!算了,我也拉不下这个脸。”
周扶真是对司马衷无语了:“怎么平时挺大方一个人突然之间就扭捏了呢?”
司马衷小声地对周扶说道:“其实我有些担心小史,但是我现在不适合,要不你去出把力?”
“之前也是你说要带着小史的,如今又把他远远踹开。”周扶埋怨地对司马衷说道。
司马衷一脸尴尬,“我原以为他会跟华夏历史上一样,是那种纯白无瑕的性格,永远不会与阴谋诡计有所交集,我也尽力保护于他,尽量不让那些污了他的眼。但是我不知道是什么导致他的改变,令他会想要拐弯抹角来害你。我们是队友不是吗?我不能容忍对朋友动坏心思的人。所以我觉得他叛逆期到了,想要把他扭回来。”
周扶其实并不会将人往坏处想,在周小史坦白之前他甚至都不知道原来三王子闯进来并不是意外。
同时他心里有些疑惑,司马衷把周小史当自家孩子教育,可周小史并没有把他当做长辈啊!这样真的好吗?
“其实还是要怪你这人设啦,你没事老是端着你人设做什么?”周扶疑惑道。
司马昭一脸无奈:“谁想一直端着人设啦?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吗?我要是在白面人之中,平白无故OOC崩人设,第二天总是会有惩罚的,我有一回拉肚子,差点拉虚脱,还有一回,口中味觉变得不同寻常,吃什么都是苦的,我还能怎么办?在小史觉醒之前,我曾经当着他的面崩过人设,结果第二天我就瞎了,整整一周后才恢复视力!”
司马衷颓废的说道,对此周扶倒是一点都不了解。他关心的询问道,崩人设的惩罚这么严重吗?
司马衷点头:“我曾经尝试过崩人设,我不断地在崩人设的边缘作死试探,然后我发现在觉醒的人面前,崩坏人设是不要紧的,可是在白面人之中,一两个或许还没大的惩罚,人一旦多了,惩罚会更重。”
周扶一脸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说道:“快了,早晚有一天身边的所有人都能觉醒。”
司马衷说道:“但愿如此吧。”
他转口又道。“咱们还是说说小史,我现在真的不方便出面,还是要靠你。要不你就以小史哥哥的身份......”
“不行,”周扶说道:“我不会对自己人说谎的,即使这种事哪怕他一时不能接受,也还是要告诉他试试。要知道长痛不如短痛,总好过一个谎言,接一个谎言。”
说出一个谎言,需要更多的谎言去弥补,一直骗着总不是个事。周扶虽然自己是个大忽悠,经常出些歪点子,但是本性上,他绝对不会对亲近的人满口胡言乱语来瞎蒙骗的。
司马衷见周扶坚持只能作罢。
“我之前来这边,见着一个白面人女子,带着四个婢女。”周扶一提这一茬,司马衷抽抽嘴角。
“她呀,孟氏不是和我合作么,塞给我的娘家侄女。”司马衷翻翻白眼。
“她送你就收了?我感觉她好像......”
“智商不在线是不是?看上去很咋咋呼呼蠢兮兮的对不对?”司马衷挤眉弄眼:“我可没你那好运气,娶个狗子当皇后。”
“你还调侃我了?她说她以后要做你王妃?”
“王妃不王妃还是我说了算,就算她成了王妃,无非也就当个摆设供着,我还没饥不择食到对个白面人下嘴。”司马衷无所谓地说道:“我这后院各方人马送来的奇怪人多了去了,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也无所谓。”
周扶不和他扯这些了,司马衷后院里的事他也没必要去管。
“你知道有什么来钱快投入又低的赚钱法子吗?我前几日命人去研究了纸的制作,如今还在等候成果。”
司马衷诧异道:“你才想到做纸啊?你早说,我这早就命人研究去了,你看,这些是成果。”
司马衷作为现代人,到了这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古代又怎会不竭尽全力去改善自己的生活呢?
他把书房的纸拿出一叠来:“你看,像这种白纸是平时用的,还有这种质地看上去很高大上一些的硬纸是专门用来赚那些人傻钱多之人钱的。那些世家大族子弟就是这样,愿意花大价钱去争面子。”
“如今消息传递落后,大周那边没有流传也算正常,毕竟这些还只是我工坊这边初步的研制成果。还有啊,我给你看样东西。”
司马衷转头,从架子上拿了一个盒子,他打开那木盒子,周扶见其中放着一个白白软软的小方块,光滑如碧、洁白如玉,摸上去滑滑的,闻起来香香的。
周扶拿起那可爱的小东西,左看看右看看,暗暗猜测这是什么?
“胰子?”
没有相关的文字信息,周扶的脑海中无法跳出相应的知识点,他只能按照现有的知识猜测。
司马衷见他毫无反应,诧异道:“你怎么不激动啊?难道你们那边已经被你捣鼓出了肥皂吗?”
肥皂!
接收到这一信息,周扶的脑海中跳出来得到相关的内容。
司马衷说道:“这东西很好做,古代最早的洗涤成分不外乎就是碳酸钠和碳酸钾。一个是天然湖矿产品,还有就是草木灰的主要成分。这里的人已经用草木灰和天然碱洗的衣服。然后我让下面人把猪胰腺,猪油与天然物混合制成块,再添香料或者花瓣,就成了这样。”
“我知道,”周扶接口道。
肥皂的发展在古代还有一些流传甚远的有趣故事,这些也一一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在古埃及的一个皇宫里,有一个菲尼基厨师不小心把一罐食用油打翻了,他非常害怕,赶快趁别人没有发现时将草木灰撒在上面,然后再把这些混合浸透了油脂的草木灰用手捧出去扔掉。那厨师望着自己满手的油腻还想这么多的油腻,不知道洗到什么时候才能洗干净,结果他把手放在水里轻轻搓几下,满手的油腻就被洗掉了。这是最早的肥皂故事了,虽然周扶不知道埃及是哪里。
司马衷叹息道:“可惜啊,我对生物化学并不精通,如今让手底下人去研制水泥,至今还是没有头绪,不然以后修路修房子都好弄啊!”
他提到水泥,周扶蹭地一下站起来了。
司马衷吓了一跳,冲他眨巴眨巴眼:“你做什么?”
“现代的水泥主要有粘土、铁粉、石灰石、煤,然后根据原料的成分情况需要增增减减,如铝矾土,粉煤灰等等,只是对如今情况并不适宜,我们现在的情况只能研制古代版的水泥,又称为三合土。”
“你连这些都懂啊?”司马衷惊喜万分。
周扶脸上一红,别扭道:“其实不是的。”他向司马衷解释了一番自己的大脑。
司马衷终于知道,周扶竟还有这种技能。
司马衷惊呆了:“周泰,你是活生生的度娘,不,度爹呀!”
“快,度爹,你果真是爸爸啊!快把你知道的报给我,”司马衷双眸发光,他拉过周扶,拿过纸笔激动的盯着他。
“你干什么呀?”周福一脸莫名其妙。
“我要试试你这度爹,究竟有多牛逼?”司马衷深情地看着眼前的活人金手指,兴致勃勃的说道:“来来,先拿一份三合土的配方。”
“三合土,顾名思义,是三种材料经过配制而得到的一种建筑材料,三合土的材料为,泥土,熟石灰和沙。实际配比视情况而定。”
“有对应的比例吗?”司马衷询问道。
此事周扶的脑海中纷纷乱乱,他提炼出最为重要的几种比例告诉司马衷。司马衷飞速写着,他越来越兴奋,“早知道你有这能力,你早说呀,我这还有很多方案想要实施,但就是没有配方。”
“还有□□、枪炮的配方,不不,枪和炮这些热武器现在还不能出现,”司马衷纠结地捂着头狂摇,“算了,路要一步一步走,你报给我□□吧,用来炸山头,开地都很好。”
周扶有些反应不过来司马衷的思维,他这些跳跃的知识天马行空没有规律,导致周扶过了很久才能反映过来。
但是当周扶知道□□是什么的时候时,他停下来,对司马衷说道:“现在出现这些并不合适吧,一旦这些出现了,咱们两国的国战,可就不是小打小闹了,会有重大伤亡的。”
司马衷渐渐找回自己的理智,他点点头:“也好。这些先压后吧,那么玻璃的配方呢?我知道玻璃就是纯碱和石英。但是具体的配方还不知道,这是个捞钱的好方法呀,哦,对了,还有酿酒的配方!”
“对了最主要的是粮食!让人民吃饱饭很重要。”司马衷奋笔疾书,幽幽说道:“我感觉要是你在,便是创造出伏打电池都是没有问题的。不过那样岂不是会让工业化提前?”
司马衷的思维跳跃,想到什么说什么,但是他一想到有些后果是自己不能承受的,便只能按耐住越来越兴奋的心思,徐徐图之。
粮食,伏打电池,工业化!
“你先说说什么粮食?”周扶忍着头涨涨的感觉,艰难地问道。
“高产作物啊,玉米,番薯,这些都是番外之地有的,还有杂交稻种。”
杂交稻种!
“我们或许可以加快文明的进程,但是也不能做得太过火。”司马衷理智地说道,他刚才虽然因为小伙伴的逆天能力惊地喜不自胜,如今却是已经回味过来了:“有些发明创作,是整个社会自然进步的结果,我们不能拔苗助长,我们所要做的是逐步萌芽,埋下一颗种子,让它自然而然的生根发芽。我认为,在此基础上的先是解放生产力,然后是思想的开化,革新必不可少。你如果想要一个社会能够快速的进步,首先思想要开放,知识要传播,那么纸墨水笔就成了必不可少的,以及如今这世家把控的现状,你有想过?该如何打破禁锢吗?”
周扶摇头:“我为何要打破禁锢呢?我能够让他们为我所用。”
“你有没有想过,革新与进步,能够刺激更多人觉醒?”司马衷一语惊醒梦中人。
司马衷不可思议道:“你不能想着世家为你所用,若是豪强割据,那是天下大乱的前兆,文明进程会退化,一旦文明退化,于觉醒程度也不利你知道吗?”
见周扶还是恍然的样子,司马衷无奈:“来来,我要好好给你上上课!”
司马衷说的唾沫横飞,不断的给周扶洗脑。
什么资本主义萌芽,什么社会主义新制度?从经济、政治、思想文化上不断的分析,自古朝代的大致变化,以及现代的社会风貌是如何的?最终,司马忠自嘲道:“哎,搞得好像我才是学历史的似的,这些高中时候学的知识,没想到竟然还记得。我有时候晚上做梦,还会梦到英语老师来问我要作业,那简直是噩梦啊!梦中醒来才恍然发现自己竟然已经穿越到了古代。”
司马衷深吸一口气,将心里酝酿起来的酸酸感觉给压抑下去:“哎......人老了,就是容易感性。”
周扶越是听他的形容,越是对她口中的现代文明心生向往。
究竟是怎样一个开放的时代,能够人民都识字,从老人到小孩都有保障,思想开阔,文明不断进步发展。
“我大概知道接下去该怎么整了,大致方向有了,”周扶喃喃道。
果然,来找司马衷是正确的,他的思维跳脱了这个时代之外,他的眼光脱出了整个时代的局限。
周扶由衷的觉得相比起自己的技能,司马衷才是阿妈留给他的最重要的金手指!
能和司马衷做朋友真是太幸运了!
全然不知,司马衷心里也美滋滋地想着,能抱上度爹爸爸的大腿真是太棒了!
他们聊了许久,大多数是司马衷在说,周扶在听,偶尔挖掘周扶脑海中的新知识。
这一天将是周扶近日来最累最疲惫的一天,他的大脑有些使用过度,实在坚持不住了,他才对司马衷说先回去了。
“今天说的有点多了,但是有一点你要牢记!”
“什么?”
“所有的革新基础是钱!革新的保障是法和军队,革新能否顺利推广是思想!”
“嗯嗯!”
司马衷义正严辞的说道:“所以,钱最重要!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你要牢牢记得。”
周扶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是!我记住了!”
周扶有些难受,还有点头晕想吐。司马衷知道他们聊的太久了,周帝那边想必还有事儿做,他点点头,“去吧,记得常过来。”
周扶回到住处后便昏睡了过去。
次日,周扶,理所当然的醒不过来,怎么叫都叫不醒。
赵高急得团团转。唤来医官都查不出个所以然来。赵哥怒极,处置了一批在医务府混日子吃皇粮的庸医,暴怒状态下的赵高犹如被侵犯的地盘的雄狮,亮出狰狞的抓牙,逮谁咬谁?
赵高护着周扶就像护犊子似的。
周帝昏睡不醒,周王宫内笼罩着低气压,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内侍执掌赵高,一直都是这样心狠手辣,他是一把锋利的刀,也唯独周帝会将他当做软绵绵的绵羊,在周帝身边,他就是最忠实的忠犬。
赵高发起怒来也是六亲不认,即便是张良他也是不放在眼里的。可是如今周扶昏睡不醒又找不出原因,他只得求助于作为师兄的张良,或者干脆差人去找寻姜圣人。
张良前来查看,发现周扶呼吸平稳有力,他纠结得对赵高说道:“你也是关心则乱,你确定你家陛下不是睡着了?”
赵高傻眼了,他小心翼翼的凑近昏睡不醒的少年,只见周扶酣睡之下呼吸起伏,偶尔还会有一两个小呼噜。显然正沉浸在美梦中难以自拔。
赵高气笑了,狠狠捏了捏他的小鼻子,口中轻骂道:这小东西又害我担心。
周扶在梦中似有感应地蹭了蹭他的手指,赵高又心软的不成样子,直道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他客气地送走了张良,半是心疼半是咬牙切齿的为周扶掖被角。
罢了。
他轻叹一声,如今陛下身边确实助力过少,少年的努力他看在眼里,他独自撑着朝中大大小小的事务确实非常之累。赵高虽然能助他,将他身边的一切管理稳定,却到底受身份所限制,无法明目张胆插手朝堂大事。
赵高想了想,决定写信给自己好友。也不知那生性孤傲的友人是否愿意出世?
周扶醒来后只觉得精神饱满无比,却不想竟然整整过去了一天一夜,他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赵高的脸色。却见赵高并没有生气,他瞧瞧地松了口气。
赵高哪里感觉不到周扶在偷看他,小心翼翼的,他舍不得责怪周扶,也知道少帝是为了什么才会累倒。
他面不改色地向周扶汇报喜讯,告诉他贫民窟的纸张已经研究出来了,只是技术还等待进一步的改进。荆轲的要求比较高,如今纸张泛黄,还不到尽善尽美的地步。因此,匠人们正在不断尝试,周扶听见喜讯,果然喜上眉梢。
他期盼着未来,也期盼着改变快点到来。
赵高见周帝刚醒来,便又要投入工作,只得无奈的陪他一起闹。
他能怎么办?陛下上进他高兴还来不及,唯有跟紧陛下的脚步,为他扫清一切障碍。
他想到自己送出去的那封信,想必不出两日友人便能收到回复了吧。
周扶对赵高说道:“我们可以将纸页分为糙纸和贵纸分批售卖,以及这些钱不能冲入司金处,必须另开一金库。”
周扶兴致勃勃的拉着赵高前去冷宫视察,“等有了资金,还是需要将这块地给用上,有地不用荒废着还不得浪费了,今日我们去冷宫探探情况,那里面真是有许多疯子吗?”
他们路过西宫之处,却见王诩抱着水盆跪在殿外,王诩显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陛下。
她跪在地上丝毫不显狼狈,恭敬地弯腰见礼:“臣女见过陛下。”
周扶应了一声,奇怪道:“你怎会跪在这里?”
“臣女做事不利,触怒了太妃娘娘,”王诩低头轻声说道:“太妃娘娘近日有些身体不适,也许是心情不太好的缘故。”
“荣祖母身体不适?怎不差人告诉朕一声?”周扶问道。
王诩谨小慎微、谨慎做人,她轻声回答道:“也许只是不想陛下担心吧。”
周扶不再多问,对王诩说道:“你先去陪着荣祖母吧,替朕尽尽孝心,转告荣祖母,朕稍后有空便去看她。”
周扶说完后与王诩道别,赵高去吩咐人传唤医官来西宫。
王诩进入屋内,见着她荣老太妃就来气,“谁允许你进来的?”
“太妃娘娘息怒,陛下知晓太妃娘娘病了,命人去传唤了医官,还命臣女代替他替太妃娘娘尽孝。”王诩低声说道,规矩是一顶一的好。
这王家的女儿,到底是被王莽给教导废了,木纳愚笨不堪大用!
荣老太妃轻哼一声,暂时放过了她,如此女子,即便入了后宫对皇后也不会产生威胁,她侧头克制不住地咳嗽个不停,大宫女为她拍背顺气。
王诩悄悄舒了口气,默默缩小了自己的存在感。
蔡伦,是掖庭出身的一个小太监。
他年少时长得还算清秀,因家中长辈犯事获罪而受到牵连,幼年被充入掖庭受了宫刑。很是吃了一些苦头,但之后他运气极好,否极泰来地被先帝时期的婉妃娘娘看上留在身边伺候。当个讨人喜爱的小宠为婉妃娘娘逗乐解闷。
只是好景不长,此后婉妃娘娘触怒先帝、谋害皇嗣,被押入冷宫。因从高处跌落于泥潭,婉妃娘娘不久便承受不住疯了。
蔡伦感恩于婉妃娘娘曾经对她的照顾,便回馈旧主,照顾疯了的婉妃整整十年。
他望着冷宫中高高的宫墙,不知自己的前路在何方?
他想要出人头地,急切地想要改变现状。
他苦心钻研几年,将草木与树皮为原料,混合成纸的配方,一切都亲力亲为做实验。在艰苦的环境中,他磨练了心性,今日终于是成了。
蔡伦看着那挂在院中的挂幕,挂幕上是从池中捞起的洁白宣纸。激动难当。
他听到身后有人诧异的询问,转过身来,见一锦衣少年带着一侍从站在自己身后,赞叹而吃惊地望着那洁白如雪的纸,蔡伦知道,机会来了!
这少饶有兴致的看着挂在院中的成纸,眸中异彩连连。
“这纸,是你做的吗?”少年询问道。
蔡伦跪在地上磕头,“回贵人,这纸是奴婢研制多年所改良的成品。”
能一眼看出这是纸,这少年的身份必定不会低到哪里去,冷宫中消息闭塞,平日里根本不会有贵人路过此地,因此蔡伦无论如何都要尽力表现,机会不等人,错过了此次,日后再要冒头可就难了!
蔡伦有些激动,若是这少年是皇子那再好不过,若不是,其家中长辈也定然身居高位,只需这误闯入冷宫的锦衣少年向家中长辈美言几句,他做的一切就都值得了。
蔡伦相信,他苦心钻研的新技术必定能够带来朝野的一片震动。只是不知这少年是何身份?蔡伦恭敬的低头,视线落在少年脚上的靴子上,这靴子秀着丝丝金线,刺绣手艺精妙绝伦,蔡伦总觉得好似在哪里见过这靴子。
“你叫什么名字?”少年走到他身边,和颜悦色地询问道。
“奴婢名为蔡伦,是冷宫的洒扫宦官,”蔡伦老老实实回答道。
听到他的话语,少年愣了一下,尤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你是蔡伦?”
蔡伦茫茫然,他一个小小的宦官,怎会有贵人知晓他的名字?难道十年过去,外头有什么贵人与他重名了吗?
“你是如何进冷宫来当差的?”少年询问道。
“奴婢原是婉妃娘娘的贴身小侍,”蔡伦说道:“婉妃娘娘触怒先帝被发配冷宫至今已是十个年头。”
那少年沉默了一会儿,对蔡伦说道:“先帝在位九年,你所说的婉妃娘娘,是太先帝过世前最年轻受宠的那位妃子吧?”
听他提起太先帝,蔡伦惊觉时间流逝,他在冷宫这十年,外头却已经换了两位周帝?!
“你可否带我们去见见这位婉妃娘娘?”少年扶起蔡伦,询问他。
蔡伦迟疑了一下,对少年说道:“小贵人,婉妃娘娘时而清醒时而疯癫,清醒时抱着枕头口呼孩儿,疯癫时更会爆起伤人,奴婢唯恐婉妃娘娘发疯之下伤到了您啊!”
“无碍的,你带我去便是,”少年摆摆手,让他带路。
蔡伦还需依靠眼前的贵人,他不敢多加反驳,只能带他去到婉妃娘娘的住所。
周扶与赵高跟着蔡伦进入冷宫,他与赵高以视线交流,心中纠结不已。
这刚借用了华夏历史上的造纸配方,荆轲都已经下手去研究了,如今倒是好了,人家正主竟然出现在了眼前。
哪怕是个白面人,那也是蔡伦啊!造纸界的开山鼻祖,后人称之为“纸神”的蔡伦!
冷宫之中空旷无比,偌大的宫殿黑压压乌沉沉的,殿内没有照明工具,阴暗潮湿。大殿之中有蛛网密布,灰尘不断。
蔡伦带着他们走过了几个隔间,来到了一间屋子。乍一看这间屋子之中还算干净,显然经常有人打扫,家具还算齐全。
屋内有个妇人,手中抱着枕头,喃喃自语:“孩儿乖乖睡,孩儿乖乖睡。”
那妇人将这枕头当成了孩儿,不断的抚摸她,哄她睡觉。
仔细观察,妇人神色迷蒙,眼神没有焦距,显然是疯得失了神智。
“如今这冷宫之中还有几位娘娘在世?”周扶询问道。
“回贵人,原先冷宫之中本有十几位被废的先……太先帝妃嫔,其中两位年事已高相继过世,另有八人,于两年前一同自尽于悬梁殿了。”
那几位娘娘约好了一起自尽的事情震惊了所有人,那几日冷宫之中阴气冲天,他们这些为娘娘们收尸的小侍都害怕地直哆嗦。
“一同自尽?”
蔡伦点头,少年身边的侍从接口道:“此怪事奴婢也有耳闻,据说是商议好的,先帝曾以为这是谋杀案子,派人调查没有结果后也就只能不了了之。”
“现在还剩下几位?”
“除了太先帝的妃嫔婉妃娘娘在当时逃过一劫,另还有一位是陛下,不,是先帝的妃嫔,也是疯癫之人,只是此女……”蔡伦一言难尽地说道:“此女是先帝时期的妃子,因受他人迫害破了身这才被压入冷宫,当时她便疯了,至今已有三年。其容色说句国色天香也不为过。”
“带我们去见见她,”周扶想着,若是要安置两个疯子,他倒是可以在宫里单独圈出一块地供养她们,冷宫这块地与其废弃着,不如废物利用的好。
这位疯了的女子,年纪约莫在二十上下,曾经是皇后身边的侍女,后来被先帝看中跃上枝头做了凤凰,然而在承宠的前一晚,她被人设计与大皇子滚做了一团,从此为帝王所厌弃。
他们来到女子的屋子,那女子正撕扯着床单,发鬓杂乱不堪,神色恍然。
“这位便是怜嫔娘娘。”
怜嫔。
周扶眯了眯眼,凑近女子,随着他的走进,那女子惊慌大叫,将手中的东西一个个扔向他,自个儿缩到了墙角瑟瑟发抖。
相传在先帝在位期间与大皇子私通取款的怜嫔,原是该被赐死的,最终念在其已经疯了的事实,加上是被人下药,这才逃过一劫。
周扶竟是不知原来大皇子还给先帝带过这么绿的一顶帽子!
怜嫔,她娇媚而美艳,曲线玲珑的身子柔软如一团棉花。她本身便象征着令人□□的温柔乡,一个将柔弱作为武器,将魅惑克入骨子里的女人。
她疯了以后,眼眸清澈懵懂如稚童,乍一看是单纯无比的性子,纯真与柔媚相结合的魔力足以将任何男子惑住心神。
她痴痴傻傻,纯洁动人。即便是在装疯卖傻之中依旧处处勾人,在场的能被她所迷惑的三人之一。她将目标定在了周扶身上,极力勾引。
这少年气质矜贵,虽然不知是何来历,观察之下明显是那侍从的主人,一定身份不凡。怜嫔想要找机会离开冷宫,想要更好的生活,她追寻的是绫罗绸缎,华服锦衣。即便离开不了,她以身勾搭上如少年这般的贵人,对她的生活也会有许多的改善,至少不用挨饿受冻吧?
周扶疑惑道:“奇怪。”
少年疑惑不解的喃喃自语令怜嫔心头不安,她小心翼翼抬头看去,却见那少年皱眉苦思冥想,丝毫没有被她迷惑。
“怎么了公子?”赵高面不改色的问道。
“你不觉得她给人的感觉很眼熟吗?”周扶指着她,指得怜嫔心头一颤,恐惧不已。
赵高观察了一会儿,这气质,这身段,还真挺眼熟的。
“周姬?”
“是了,周姬就是这样的,”周扶恍然大悟,他由衷地对怜嫔说道:“您别抖了,看着怪累的,我知道您在装疯呢!我知道您是先帝妃嫔,怎么说都是长辈,我们不会伤害您的。”
怜嫔没想到她到了冷宫后依靠装疯卖傻无往不利的作态会被这愣头青似的少年一眼看穿,她原想惹来众人同情,借机离开冷宫寻求更好的生活,没想到踢到铁板了。
赵高暗暗好笑,纯真与魅惑?见识过周姬毫不做作,从骨子里渗透出的惑人心神,这都不算什么了。若说周姬有十成功力的媚术,女子这一身本事最多算个五成。
怜嫔不信少年会一眼看穿她,她更加卖力地装疯卖傻,撕扯自己的衣裳,露出洁白如玉的香肩与腰线。
怜嫔眨眼之间就成了一只橘猫,橘色与白色相间的毛发看上去暖洋洋的,周扶的手指痒了痒,他严肃地思考问题:怎么办?这喜欢撸毛的坏毛病若是不改,日后恐怕会闯大祸吧?谁能分清真猫和假猫的区别啊!周扶暗暗苦恼着。
赵高被女子不要脸的举动惊了,他扯过床单,严厉地命令女子穿好衣服,莫要污了他们公子的眼睛。
女子见他们已经看穿自己的伪装,只得无奈地收拾好自己,心里暗暗遗憾,难得的肥羊就这么飞了。
“冯小怜见过贵人。”怜嫔老老实实的在赵高警惕的目光中穿戴好自己的衣物。
冯小怜?北齐王妃中最著名的女性,后主高纬的淑妃,祸国妖姬冯小怜?
华夏历史上冯小怜是高纬皇皇后穆邪利的侍女。穆邪利失宠后,便把冯小怜进献给高纬,称为“续命”,高纬封冯小怜为淑妃。冯小怜聪明灵巧,善弹琵琶,精于歌舞。高纬深深被她迷住,坐时同席,出则同乘一匹马,祸国妖姬的存在加速了北齐遭到覆亡的命运。
眼前这位怜嫔,分明是已经觉醒的人,周扶想要不拉高肃来看看他反应?同为北齐人,高肃会不会认识眼前这位冯小怜呢?
见怜嫔不是个疯的,蔡伦惊呆了:“你……你……”
“你为何要勾引我?”周扶说话大胆而直白,他见怜妃又从猫变成人,眸中清澈明亮,丝毫没有被她迷惑的迹象。
怜嫔没想到少年会大咧咧地打直球,她脸上错愕了片刻,不可置信道:“看你怎么说也该到知人事的年纪了,你眼里就没有女人的吗?!”
周扶给她的反应就好像她是只阿猫阿狗,与路边的石头没什么两样,她的绝色容颜屁用没有,哪怕她脱光了站在他眼前,这人可能都不会有任何波动!
前世无往不利迷惑天下男人无敌手、只在一个男人身上栽过跟头的冯小怜,又一次感受到了深深的挫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