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专业拆散
郑启一看他这表情,登时觉得左眼皮狂跳!还没来得及阻止他开口,时舟已经眼眶濡湿,颤声说:
“阿启,我要走了。你要珍惜眼前的人,不要总是想那些自己得不到......”
“得不到的”四个字还刻意使劲咬字,说罢,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左眼角滚落,打湿长睫与白皙的脸颊。时舟恰到好处的顿了顿,哽咽着继续说:
“端年他是个好人,以后要踏实过日子,除了和我,和外面那六七个也该断了联系了。脏,万一把什么病带回来,害了端年怎么办呢?而且要温柔,不能不准备直接就上......,会很疼的。”
郑启活像被雷劈了个外焦里嫩,半张着嘴,眼睛瞪得滚圆。他看着时舟说流就流的鳄鱼眼泪,血液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宋端年书香门第的家教很好,尽管气氛诡异但他还是细心沏了茶水端出来待客,恰好听到了时舟的话,闻言手一滑,直接把托盘摔在地上,瓷片与茶水四溅,发出刺耳的爆裂声响。
坐在沙发上的秦宴城转过头来,静静看着两人,嘴角似乎有一丝玩味的上扬。
郑启回过神来,气得发抖:“时舟!!我什么时候‘直接就上’了!不对——我他妈什么时候碰过你啊!”
时舟知道这个时候他只需沉默,宋端年果然立即爆发了:“郑启!你还天天和我说你们没关系!他住在这里这么久,你是出家了吗,你怎么可能不碰他啊!”
“端年你信我啊,我真他妈的没碰过!我操你全家啊时舟,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时舟眨眨眼睛,你的确不碰替身炮灰,因为你在外面有好多个技术特别好的床伴呀,还把人带回家当着原主的面玩呢。
宋端年质问:“那你养着他是为了做慈善吗?!难不成只是为了观赏吗!”
宋端年本就是斯文而柔弱的类型,也不知道之前郑启撒了什么谎哄骗他或者把这件事搪塞过去,此时被时舟当场搅局的“冥场面”或许是太过粗野直接,远远超过了他的心理承受能力,他羞愤气恼之下哭的浑身颤抖,几乎站不住了。
时舟看了也觉得有些怜惜,但毕竟长痛不如短痛,早早让他彻底认清人渣的本质。
突然,宋端年想起那天三人的闹剧,仿佛是醍醐灌顶了似的,喃喃自语说:“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相信你没碰他,郑启,你的确真的是为了观赏,所以说——”
“他到底是谁的替身?”
“替身”二字宛如两颗炸|弹扔下来,郑启毫无防备之下就被炸的脑子陡然“嗡”一声巨响!
他没想到宋端年还记得之前自己口不择言的那一句纰漏,而且还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在此时说出。他下意识惊恐的看向秦宴城,却见秦宴城依旧平和,唇角微微上扬成一个讽刺的弧度,目光寒凉如冰锥刺骨,像是在看什么自掘坟墓的愚蠢笑话。
郑启心里一哆嗦,吼道:“宋端年,你他妈少胡说八道!”
说罢,竟气急惊怒抬起手,响亮地直接给了宋端年一耳光!
“啪!”一声无比清脆。
宋端年猝不及防被打的一个趔趄,直接跌坐在地上,手撑住地的时候被破碎瓷片扎伤,很快洇出鲜血染红洁白大理石瓷砖。
他眼神发直,仿佛没反应过来,又仿佛难以置信郑启居然动手打他。
时舟也跟着怔愣了。
这要不是秦宴城在这里坐镇,郑启只敢打宋端年而不敢动时舟,挨着一巴掌的肯定是时舟。
——这个人渣,他除了会家暴、再之后会当法制咖,玩威胁、囚禁、绑架那一套,他还能干点什么?就算之后表演一个痛改前非、磕头下跪加苦肉计的火葬场大戏,曾经的伤害就消失了吗?
秦宴城适时清了清嗓子:“时舟,该走了。”
时舟从怔愣中缓过神,他想去扶起宋端年,但对于心思敏感且自尊心很强的宋端年来说,以时舟现在所处的尴尬位置这么表示同情怜悯,那只是假惺惺的再次反复侮辱他。
时舟心一横,那老子干脆就坏人做到底,烧糊了你们俩之间的红线,今天非得让这个混蛋孤独终老!
可惜这次郑启已经对时舟的开口十分警惕,时舟刚清清嗓子:“阿启,你——”
“你他妈闭嘴!!”郑启崩溃狂怒,迅速打断他。
于是时舟一手一个巨大的行李箱,一边哭一边十分悲痛地转身就跑。
还在门口被卡了一下,险些笑出声来破了功。
秦宴城跟在他身后,跨出大门前,他再次意味不明的看了郑启一眼,后者结结实实打了一个寒颤,眼观鼻鼻观心如鹌鹑似的不敢对视。
上了车,时舟吸了吸鼻子,问:“有纸吗?”
秦宴城侧头看了一眼时舟,时舟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眼尾通红,眸中依旧氤氲着水雾显得楚楚可怜,白皙的脸透出红晕来。
秦宴城皱起眉,仿佛因为这个画面想起了什么曾经的事情,并不令人愉快甚至十分厌恶,他放在方向盘上的手骤然紧了紧。
他沉默拿出纸抽递过去,时舟看着窗外,大咧咧抽出几张来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愤懑地狠狠一锤扶手箱:“靠,我真他妈的一肚子火啊,只能说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碰上个什么人渣玩意,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他说的不是自己而是宋端年,也不知这一出烂戏之后,他打算和郑启如何。作为一本狗血味十足的渣贱小说,后面毁三观、脚踩法律的事情还多着呢。
这神态语气与他此时的外表大相径庭,带着一丝玩世不恭又快意恩仇的痞气。秦宴城抿唇,似乎重新认识了时舟似的,又觉得有些好笑,语气缓和开口说:“好良言难劝该死鬼,大慈悲不渡自绝人。”
时舟“唉”了一声表示赞同,却突然下意识中感觉秦宴城说的似乎不仅仅是宋端年,而是另外有所指。
但也没有细想,就开始思考现在既然拿到了身份证,是租房子还是拿卡里剩下的钱交个便宜小公寓的首付。
车厢内沉默片刻,却忽然听到秦宴城说:“郑启一个月给你多少钱?”
时舟状态调整的很快,笑嘻嘻地趁机调戏:“问这个干什么?美人,你是想包养我啊?”
没想到,秦宴城竟然真的淡淡“嗯”了一声。
时舟:???
先前他之前确实涉嫌故意抱住秦宴城的大腿,以博个“疑似秦夫人”的名声去换人身安全,但其实真的对于长久抱大腿毫无兴趣,也早就打定主意要远离他了。
想要苟活,肯定得远离这个疯批,瓜葛越少越好。
——炮灰替身和炮灰白月光,两个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倒霉炮灰在一起是不会负负得正的。
于是时舟无比浮夸地委屈道:“啊!你怎么能这么侮辱我!我明明是为了爱情啊!爱情你懂吗!我的心里只有英俊潇洒又温柔的阿启......”
秦宴城道:“今天之后,你会被启兴娱乐彻底雪藏,失去一切资源。”
时舟的话哽住了。
对哦,他怎么只记得郑启是个法制咖渣男,却荒唐糊涂的没有意识到郑启还是自己的老板呢,今天又狠狠搅合了一番,搞得锅朝天、碗朝地的一阵鸡飞狗跳,郑启肯定恨不得磨磨牙咬死他。
“你放心,我不碰你。我对男人没兴趣,对你……尤其没兴趣。”
时舟知道秦宴城是个想一出是一出的人,行事风格古怪而难以猜测,干出什么事情都有可能。
但即使如此也不得不狐疑:“你做慈善啊,还是说你也为了欣赏我的美貌?你莫非真名姓雷——你是雷锋的后人?”
秦宴城竟蓦然轻笑了一下,带着些许嘲弄,他摘下墨镜偏头看着时舟:“我觉得有趣。”
“……你的违约金我可以付。”
时舟转转眼珠子,这太不对劲了吧,怎么会有这种好事呢?
白赚好处,其实成年人就算真的走个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时舟本就弯的像一盘蚊香,求之不得,恨不得重金求购美人的一夜春宵。
秦宴城不疾不徐开口:“我只是临时起意,你有三分钟时间考虑。”
时舟还是满腹狐疑,但蓦然想起秦宴城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他将会不声不响、独自一人死在这个秋冬之交的某一天里,也许是今天、也许是明天,也许是任何一个平凡的日子。
而自己既然未卜先知了结局,现在又有留在他身边救他一命的机会,不救必然对不起自己的正义感和良知,多少年后也会觉得有些后悔。
他最终点点头,爽快回答:“行吧。”
秦宴城见他一脸阳光灿烂,仿在这几乎密闭的车厢内都浮动着愉快因子,甜丝丝的让人不适应。
就好像刚刚还委屈痛哭的人不是时舟似的,这戏精倒是会演。
时舟甩甩自己的辫子,暗自腹诽,难不成因为秦宴城太孤独了?
他那六七百多平的三层别墅里只有张姨和四个寡言的非住家保姆。
每个他从公司回来的晚上,只有张姨自己在,给他做些饭菜后就不敢再打扰他了,整栋房子宽敞安静的像个墓穴似的。
他平日里也不知做什么消遣,根据时舟观察,除了看文件忙工作,似乎也就是看书看电影和运动健身——多无趣的老年人生活啊,时舟哪怕到了六十二岁,也不会有秦宴城这二十六岁的人生活单调。
“咱们现在要去哪里?”
“去——咳咳咳......!”
秦宴城话还没说完,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他立即把车停到路边拉好手刹,握拳掩唇,须臾就咳上气不接下气了。
时舟心里那根弦立即一紧:“秦宴城?你怎么了?”
秦宴城仿佛要把肺都给咳出来了,无暇理会时舟。
哮喘发作之前的预兆之一就是这样,难道说,秦宴城这么突然地要领盒饭?
这也太突然了吧,自己这脑子是开过光吗,还没做好准备学习抢救知识并且买好药啊!
就在时舟悄悄在屏幕上拨了“120”都准备打了的时候,秦宴城终于停下,急促喘息许久后平静下来。
他一转头,看见时舟表情怪异地皱眉看着他,仿佛是他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我只是呛了一下,你有事么?”
时舟迅速锁上手机,乖巧眨眨眼,笑嘻嘻说:“没事。我只是对我的金主表现出充分的关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