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真不乖

池醉用隐身符跟在柳浩琨身后。以他的修为, 用上隐身符是锦上添花,玄微派弟子这下绝对不可能察觉到他。

夜空漆黑,寅时, 池醉顺利进入玄微派。

柳浩琨带着他暂时待在自己居住的地方,自己则先去处理事情。

池醉倚在门边的窗户,双手抱剑,房内一览无遗。

他望着空无一人的室内, 想到的是,重生前的二人怕是在此地有过各种耳鬓厮磨。

如今想到这些事, 池醉内心毫无波澜,但一想到自己提出分头寻找材料时, 阎攸宁有些意外的表情, 便很是在意。

直觉告诉池醉, 如果阎攸宁之后知道真相,怕是会被狠狠欺负。但前有修行功法,后有麒麟蛋,多年来阎攸宁助他的何止这些, 即便知道道侣不该算得这般清楚, 可他还是想凭一己之力给阎攸宁获得点什么。

池醉知道阎攸宁对炼丹炉鼎很感兴趣, 正好他经历过柳顾二人这件事,最知道有哪条缝可钻。

想到阎攸宁拿到想要的物什后的喜悦,池醉不禁勾起嘴角。

又想到瞒着阎攸宁决定做这件事, 对方亦会对他自作主张而不太高兴……

一想到这里池醉便有些坐立难安。

逐渐升起的旭日东升,些微橙色的光透过窗户纸照入屋内, 落在池醉的半身上。

时辰倏然过去, 门倏然而开, 柳浩琨推门而入, 抬眼便看到倚在门边的青年看着手里的玉符,眉眼微弯,有些欢喜,那平平无奇的眉眼宛若在这一抹微笑里染上了绮丽色彩。

而柳浩琨到来后,池醉立即将玉符和笑意一起收了起来,他撇了眼柳浩琨,恢复面无表情,仔细看还有点晦暗不明,似乎柳浩琨打扰了他什么。

柳浩琨清了清嗓子,知道对方是合体期后,心情变沉重的同时又带着几分微妙的嫉妒。这份嫉妒来的莫名,柳浩琨压抑在内心,沉声道:“老祖闭关五十年,出关后今日卯时三刻将前往大殿讲道。我们大概有半个时辰可利用,我会想办法引开看管顾澜澜的同门,拿到解除阵法的方法,到时候请你救出顾澜澜。”

看似简单,柳浩琨也是胜券在握的样子。

只有池醉知道,重生前自己面临了什么。

当初宿承宣还在闭关,是宿承宣闭关中途对孟鹿下的命令将顾澜澜囚困。

当时,就算柳浩琨出现想要引开了玄微派的人,玄微派的人又哪里会那么愚蠢,他们没有全部都跟着柳浩琨离去。仍然还有人留守在那里,池醉当时还未找到红莲心蕊,因为灵根原因艰难地刚入元婴初期,却在这里遭受元婴大满园修士攻击,差点就命丧黄泉。

还记得池醉那时浑身是伤的挡在顾澜澜面前,即便有人想要通过他带走顾澜澜,但他依旧誓死保护着对方,就算鱼死网破也不怕。

只因顾澜澜被下了缚法咒,无法使用法力仿若凡人。

而受了点皮外伤的柳浩琨这时登场,绕过池醉抱住顾澜澜,口中说着:“我说过的,一定会来救你的!即便背弃门派,我绝对会带你离开这里!”

真是情深如许。

而用命相护却木讷寡言的池醉,成了多余的那个人。

顾澜澜亦是被感动的泪流满面,当然,她也注意到受伤颇重的池醉,大喊着让池醉不要如此拼命,坚持住,他们三个要一起逃出玄微派。

那时,池醉并不知顾澜澜和柳浩琨已经秘境双修过,一听顾澜澜的安慰,只觉心里有力量涌现,不论顾澜澜喜欢谁,他都会拿命去救他。

愚蠢至极!

不过,如今的池醉已全无所谓。

静默一片,池醉抱剑在桌前坐下。

柳浩琨跟着坐下来,忽然问道:“你不问我为何不用去?”

池醉前世就知道理由,冷冷道:“懒得问。”

柳浩琨哑口无言,停顿半晌还是说道:“我对师父说准备闭关。从麒麟焚境出来后,我其实一直都有突破元婴期的征兆,但因为顾澜澜的事一直都抑制着,今日在他们面前我表现出实在无法抑制终于要突破的姿态,所以才让我离开。”

不过合体前期罢了,池醉极其敷衍的“哦”了一声。

柳浩琨知道在池醉不会有好脸色,却没有相对沉默,而是问道:“我能知道上官是何实力吗?”

池醉瞥了柳浩琨一眼,言简意赅的胡邹道:“合体大圆满。”

“你们能进入秘境是用了什么秘法吗?”柳浩琨又问道。

池醉不置可否。

“阎饰,如今还剩一个时辰,不如我们随意聊聊?”柳浩琨没有再看池醉脸色,直接改口,问道:“你和上官前辈是如何认识的?”

“我为何要告诉你?”池醉冷笑一声,意外没有从柳浩琨脸上看到恼怒,又嗤笑一声,指尖敲击剑柄,看着虚空,缓缓道:“他救过我,我爱上了他,他便给予了爱。”

阎攸宁救过他即将凋零的命,救过他根朽枝枯的心,更给了他情投意合的爱……

池醉都不知道他怎会如此幸运遇到阎攸宁。

短短一句话却让柳浩琨心神震撼。

阎饰并不像是敷衍,看那神色仿佛真的是他的心声。

一瞬间,柳浩琨产生了阎饰不过是运气好的想法。柳浩琨想起当年被上官恒毁剑,那人其实就不止元婴了,否则又怎会轻而易举的破坏天阶法宝,而那样恣意随性,说什么话都像在气人的上官恒却会因为他人爱慕从而给予爱?

阎饰到底有何特别的?

不论哪里都平平无奇,柳浩琨如果不抑制修为,如今说不定已经是合体中期,阎饰不过是没有任何压力能顺利进阶罢了。

柳浩琨内心嗤笑一声,面上并未显露分毫,也没再问其他,片刻静默后,忽然拿出一个储物袋:“这里有一百两残杨柳,炼丹炉鼎在落坪峰,我会在救出顾澜澜后交给你。”

池醉一言不发地将残杨柳全部拿走,收入囊中。

一个时辰后,玄微派上空不断回响击鼓声,柳浩琨闻声站了起来:“是时候了。”他隐去气息飞快地前进,池醉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

玄微派的后山有一座最高的山峰,名为落坪峰,是仙尊宿承宣的洞府。

池醉使用了隐身术,跟在柳浩琨的身旁。

圣女身在玄微派一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正魔两道人人垂涎圣女血肉是一回事,如果被他人知晓宿承宣准备那样做,他又与魔道何异,那必定会遭人口舌。

所以目前看管顾澜澜的修士一共十人,都是掌门亲信,他们皆结下了死契,亦知道宿承宣成功后将要遭遇什么,无非是被杀人灭口,而其中仅有一位元婴中期修士,其实都是元婴以下。

并非宿承宣不想找实力高强的修士看管,而是能够顺利通过结丹期的修士本就不多,元婴修士更是稀少。一旦到达这个境界,基本都是专注在闭关或者找机缘破境中,门派也需要他们来振兴,每一位元婴期修士都是门派的珍宝,此次这名唯一的元婴修士,恰好是宿承宣曾经没什么天赋的弟子停在元婴数百年,知道寿数将至,自来寻个机缘的。

此时,在一块空地中央,顾澜澜待在一个足有三人抱臂宽的铁笼里,因身中缚法咒,顾澜澜倚着铁栏杆,抱膝而坐,她埋首在膝上,看不到表情,周身气氛沉郁。

她的腰间悬挂着一个挂坠,形如倒扣的炉鼎,炉鼎四周盘旋着四只朱雀神兽,通体火红,乍看还以为一个小巧的奇特铃铛。

火红的炉鼎与顾澜澜一身雪白的装扮搭配在一起,成了一道亮眼的色彩。

顾澜澜在麒麟焚境时还没有的东西,池醉却知道这是什么。

当时,顾澜澜被各路人马觊觎无处可去,柳浩琨想将其带回玄微派照顾,为表示绝对会站在顾澜澜身边,将从小带在身边的小玩意儿送给了顾澜澜作为定情信物。

这东西有一个很是霸道的名字,名为“四朱雀神火罩”,但其实无任何特殊之处。它是孟鹿当初在一个秘境的洞穴里找到的,孟鹿那时看到旁边的石碑上刻有一个生辰八字,其上文字说着只有这个生辰八字之人才能真正唤醒四朱雀神火罩,而此生辰八字又正好与柳浩琨相合,孟鹿便将其给了宝贝徒弟。

但数年过去,四朱雀神火罩还是毫无反应,柳浩琨一直很珍惜的带在身边,最终将其送给了顾澜澜。

池醉盯着四朱雀神火罩看了半晌,怎么看都无甚特别。

然而,阎攸宁之前说起修界法宝时,却特地提起过这件物什。

阎攸宁告诉池醉,修界曾有一样仙界落下来的宝物,名为四朱雀神火罩,此宝大概是这天地间唯一一件召唤型空间系法宝。而四只朱雀其实是器灵,修士成仙后就算不是过灵根亦便能召唤出朱雀,喷发出能够融化仙者的六丁神火。

池醉问阎攸宁为何知道此物,阎攸宁却说是以前经过一个秘境时偶然得知。

而池醉说自己知道顾澜澜身有此物,阎攸宁当时亲亲他,笑而不语,笑容里却有着势在必得的意味。

要是能得到这东西,阎攸宁会很开心吧。

思绪转到这里,池醉倏然无声笑了一下,他竟然已经被阎攸宁影响,会第一时间注意视界内出现的奇珍异宝。

此时,柳浩琨踱步出现,引起十五人的警觉,他一派坦荡道:“此次老祖百年一度的讲道大会,诸位师弟真的不想听听?赵师叔,此次老祖讲道,您也不想听听?”说话时,他看了眼顾澜澜,只觉女子真是可怜,除此之外内心却没有其他波澜。

自从见过老祖后,柳浩琨便觉得自己很是奇怪。

如今见到顾澜澜,是他曾在麒麟焚境遭遇奇妙阵法后不得不双修解阵的女子,是他曾经主动欲与结成道侣的女子,但他除了怜惜之外,怎么就没有其他了?

柳浩琨觉得这样的自己恐怖无比,他不敢再看,即刻移开了视线。

顾澜澜听到熟悉的声音缓缓抬起头,当看到柳浩琨,眼内顿时漫上泪水,嗫嚅了一下,本能地想要求救,然而对上柳浩琨视线的刹那,她倏然收起这点心思,眼神渐渐变得复杂,静静地望着对方。

她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柳浩琨了,可不相信他又能相信谁?

顾澜澜是早知道宿承宣出关一事的,但她没想到的是原著没有的剧情,秘境中竟然出现了绝魇老者,使得她在原著后期才暴露的体质,传得修界皆知。

对她而言修界已经危机四伏,顾澜澜当时跟着柳浩琨来到玄微派,除了柳浩琨承诺绝对会保护好她之外,就她知道的原著里,柳浩琨确实做到了自己能做的,而宿承宣出关后见到原主亦会对原主生出微妙的感情……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里的宿承宣只是为了她的血肉!

顾澜澜快崩溃了,只想离开这糟心的世界,但即便用了各种说辞说服看守她的十人,那十人还是如木头一般,到最后有一人提出若是她愿意做他们的炉鼎,他们或许愿意一试时——

她犹豫了。

顾澜澜作为现代人活了二十四年,居然在这里为了活着而想舍弃尊严,在当她表示自己得想想时,柳浩琨便出现了。

不得不承认,那一刻,柳浩琨犹如天神,她从对方身上看到了自由。

然而,不知为何,柳浩琨看向她那一眼中竟毫无情谊,有的仿佛只是在拯救一个凡人的怜悯,而非对受了折磨的爱人的疼惜。

一时间,恶寒遍布全身,顾澜澜突然觉得不认识柳浩琨了,也无法信任柳浩琨了。

可柳浩琨确实是来救她的啊。

……不论如何,只要能救她出这牢笼,就算柳浩琨与原来不同,那也远远比委身于人做炉鼎苟活要好。

思绪急转,这不过发生在转瞬之间,顾澜澜仿佛才意识到柳浩琨来到了此地,神色从呆愣转变成凄哀,柔弱无力又楚楚可怜地喃喃道:“浩琨,救我……我不想做炉鼎,我不想死……”

女子的发丝凌乱,几缕长发粘在脸上,眸中带泪,原先如牡丹花般艳丽的容貌平添柔弱,显出勾人心魄的美丽,如此我见犹怜的模样就算是郎心如铁的人都会动容。

顾澜澜的话确实激起了柳浩琨波澜不惊的心湖,怜惜更甚,然而这时并非说情话证明什么的时候,柳浩琨看向看守的十人,他们看似全没动摇。

毕竟都是要没命的人,听不听讲道又有何用。

柳浩琨也不意外,又道:“诸位明知等待自己的结果是什么,为何要如此听命于人?如今老祖不在,趁此机会离开,说不定还有获得一线生机。”

“结了死契又如何能有生机?”有人嗤笑道,脸上满是对这个掌门首徒的嘲讽。

赵炳虎紧握长/枪法器,一身玄微派服饰外加一铠甲,看着便觉不好接近,他望向柳浩琨,很是大义凛然道:“师侄,我知道你与圣女相识,然,此次圣女命里有此劫难,避无可避。”

“赵师叔,您怎么知道您的元婴大圆满再也无法突破?”柳浩琨镇定道,“修士都知那魔尊池醉是相克的水火灵根,连他都有办法修行如此快速,难道您不认为还有另一条路可走吗?”

赵炳虎愣了下,随后哈哈大笑道:“师侄,你这是让我入魔道吗?”笑到最后,笑声渐冷,冷哼一笑,他目光如剑地盯着柳浩琨,“师侄,今日就算魔头池醉真有法子让我突破元婴期,我也会誓死镇守在此地。”

赵炳虎以为柳浩琨还是元婴大圆满,他身边有九个不同修为的帮手,柳浩琨又没了那把锈尘七圣剑,赵炳虎自认柳浩琨根本不可能从他们手上获胜。

“老祖有赵师叔做弟子,真是他的福气。”柳浩琨笑着道。

话音落下之际,随着柳浩琨的长剑而出,另一道闪烁冰冷剑光的长剑毫无预兆地袭向赵炳虎。

竟有隐在暗处的人!

而柳浩琨控制的飞剑瞬间一分为九,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攻向分别守在九个八位的同门。

法力附加的长剑刺目至极,看一眼眼睛仿佛都疼痛不已无法睁开。

九人防御之际,亦开始攻击。

有人注意到,颜色各异的术法像是被困在这方地界之内,当余波即将波及到旁边的山势时,却好似被屏障阻隔。

他们惊异的瞪大眼,但下一刻面临柳浩琨的攻势,容不得再走神。

而另一边的赵炳虎亦发现了这点,知道有大能来此,还可能是这个隐身不现之人,也不容他多想,接下来他就发现对方像是热衷于戏弄他一般,明明每一招都带着能让他粉身碎骨的威势,临到击中他的时候却又收了势。

赵炳虎意识到自己每每挡去对方剑势部分的同时,剑意却犹如丝丝缕缕的柔韧丝线,缠在自己身体上,他的身体和灵魂都被线拉扯一般的疼痛起来。

“噗——!”

赵炳虎吐出一口血,旋即甩出不同的符箓,却又被看不见的人轻而易举的化解,甚至于他扔出的法宝竟然也跟着无声无息的消息,这让他逐渐疯狂。

但是,赵炳虎除了对柳浩琨旁边空无一人的地方大声咆哮外别无他法:“你是谁?!有本事出来,躲在暗处算什么好本事?!”

长剑仍然折磨着赵炳虎。

赵炳虎就算想去帮助被柳浩琨攻击的九个人也无法,他像是被一条蛇盯着缠住了,寸步难行。身上的软甲陡然出现了裂痕,直到再次被剑意缠住,“咔哒”一声,跟随赵炳虎百年的地阶高级软甲就这样碎成碎片。

而他已浑身是血,神识更是受到重创,这状态却像是被对方故意为之,仍然保持着一丝战斗力。

赵炳虎站在那里,从原先用法力控制长剑反击变成了双手控制 ,他狼狈不堪却也不再大喊大叫,只是对着空气到处挥舞着长|枪,像是誓死也要把那人找出来。

赵炳虎眼睛通红,刺到一个地方时,长|枪一滞。

然后他的眼中倏然出现一个身着黑衣的青年,长发用简单的黑绸绑着,面无表情地凝视着赵炳虎,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看着的不过是个死人。

下一刻,赵炳虎的喉咙被无形的力量遏制,身体忽然一歪,神识即将要逃之际,似乎被另一只手攥住一般,空气在一瞬间都跟着扭曲了。

池醉还记得当时也是这个人守在这里,对方是元婴大圆满,而他却是元婴初期,不过是两个阶段的差距,池醉便无法拿对方怎么样。而池醉明知差距,却为了一个拯救顾澜澜的渺茫机会,依旧选择拼命攻击。

但不论他如何攻击,对方的实力比他高强不说,手里更是有不少厉害的法宝,池醉一个被门派厌恶的弟子,只有一把好不容易得到的剑,之后便是被轮番攻击,致使身体和神识皆到了要死不活的状态。

最后,池醉好不容易才活下来,还是因为赵炳虎看在柳浩琨的面子上。

如今不过是反过来罢了。

赵炳虎的神识被一双无形的手狠狠捏住,骤然捏得变形,随后池醉随手一甩,而后将对方的神识又扔回了赵炳虎的身体中。

那身体破破烂烂,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但赵炳虎当下可不能死,自杀也不行。

一旦这十个人中有人死了,孟鹿和宿承宣便通过死契知晓这里发生了什么。

池醉随即限制了赵炳虎身体的各处,让他连自尽都不能。

顾澜澜目瞪口呆地看着熟悉的青年凭空出现,还轻易将赵炳虎折磨的奄奄一息,而后阎饰收了长剑,身形一闪,霎时来到顾澜澜面前。

电光火石间,阎饰的背后倏然有法器袭来,顾澜澜来不及提醒尖叫了一声。

阎饰却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法器发出难听的吱呀声,顾澜澜瞳孔骤然放大,看着携带着强大威势的法器竟然连阎饰的护身屏障都无法突破。

阎饰微微扭头,看向身后的长矛,缓缓抬手间,掌心对着隔了一掌的尖锐法器,瞬间五指成抓,顷刻间,法器节节断裂。

跟着本命法器碎裂而来的是其主刺耳的惨叫。

“好吵。”阎饰漠然地嘀咕了一声,他看了那人一眼,那人便瞬间发不出任何声音,犹如一块破布似地倒在地上。

阎饰转身,看向依旧在混战的柳浩琨:“解阵。”

柳浩琨其实有本事解决这九个人,毕竟他身上法器多、符箓多,但看到阎饰那么快速的解决赵炳虎,也有些急切起来,总觉得自己太过无能。

怎会如此……

怎会如此……

柳浩琨的余光无数次看向阎饰,老祖的那句话再次响起,徘徊在耳边,柳浩琨用一炷香时间解决了九个人,同时,有什么一直都被锁起来的猛兽悄悄从心间爬了出来。

用绳索用符箓束缚他们,柳浩琨身上大伤小伤不少,有的还在流血,被他用止血符止了血,然后又不要钱一样吞了各种各样的疗伤丹药。

紧接着他走向牢笼,伸手刚要触碰其上的阵法,顾澜澜忽然喊道:“小心!”

“我知道,没事的。”柳浩琨笑得温柔,说得轻柔道。

那一瞬间,顾澜澜似乎看到过去的柳浩琨回来了。

柳浩琨咬破自己的食指,一滴血出现的刹那,柳浩琨用这滴血汇成了另一个阵法,半晌后,牢笼周围的阵法瞬间消失。

池醉重生前,他们还因赵炳虎的攻势难为,好不容易柳浩琨才有机会解开阵法,却又被人连连攻击。

如今池醉俯视着蜷缩成一团的虚弱女子,见到柳浩琨时,泪流满面,像是见到了英雄一般投入对方的怀抱,先是小声地啜泣,越哭越大声,最终放声大哭。

柳浩琨如同安慰小孩子似的,轻轻地拍着顾澜澜的背:“没事,没事。”

池醉不合时宜地提醒道:“柳道友,炼丹炉鼎。”

“就在前面的洞府内,我带你去拿。”柳浩琨正要将紧紧依偎在她怀里的顾澜澜抱起来,一把还未出鞘的剑却横在他的眼前,他抬头。

池醉低着头,看向柳浩琨:“你去拿。”

柳浩琨愣了下,随后看向顾澜澜。

“我在这里,她会出什么事?”池醉冷笑着反问道。

于是柳浩琨只能放下紧拽他衣襟的顾澜澜,在顾澜澜落泪的时候,好似下意识地吻了吻她的额头:“我去去就来。”随后身形一闪朝着洞府而去。

“阎饰……你的修为……”顾澜澜恐慌的再次屈膝抱腿坐着,抬头看着池醉。

池醉都懒得理顾澜澜,看了眼那几个即将断气的人。

柳浩琨来得很快,他举着一人高的漆红色大鼎出现后,朝池醉一抛。

池醉一挥衣袖,炼丹炉鼎便被收入了储物器中。

紧接着,赵炳虎的神识便被一双无形的手捏了个粉碎,池醉凝视着那具没了声息的尸体幻化成粉末,淡淡道:“我还是喜欢利落点。”

这次,池醉可不会看在柳浩琨的面子上。

周遭的屏障缓缓消失,池醉准备离开,然而,另一种屏障倏然出现,让他无法施展术法。一个陌生的身影出现在三人的眼前。

此人出现的无声无息,一身青衫,头束碧玉发冠,一张英俊的脸上带着怜悯众生般慈悲的笑意,叫人看着仿佛觉得周遭一切都平静了下来。

顾澜澜绝望的声音响起:“是宿承宣……”

池醉却是看向柳浩琨,语气平静:“陷阱?”

柳浩琨扯了扯嘴角,脸上却是苦笑:“阎饰,我也是无可奈何,谁让老祖看穿了连我自己都没看穿的心,他说我明白的时候,便会选择最正确的路。”说着他又蹲下身,揉了揉顾澜澜的脑袋。

顾澜澜嘴唇颤抖,她望着柳浩琨,双唇开始发紫,仿若中毒毒发,脸色青紫,难以置信道:“你……”

“世间美人无数,光是我见过的美人十个手指都数不过来,但顾澜澜,拥有融合灵的你却是其中最出色的。师父与我说,我合该与你在一起,旁人也在说,我们真是天造地设。”柳浩琨与顾澜澜四目相对,眼里无丝毫情意却是神色复杂,他像是在和什么告别一般,唯剩叹惋,“我到最后却发现,我所想要的竟不是你。”

顾澜澜呆滞道:“柳浩琨……你在说什么……”

宿承宣飘飘欲仙地落地,少年人的脸上满是庄重,朝着柳浩琨招了招手:“乖孩子,过来吧。”

柳浩琨看了眼崩溃的顾澜澜,转身的刹那便变成了恭敬之色,他来到宿承宣身边,眼内无悲无喜。

“你真认为这条路是对的?”池醉有些想笑,随后真的笑了出来,明明笑着表情却有些无奈。

柳浩琨忽然展现了真正的自己般,嘲讽道:“不论对错与否,皆是自己所选。你真以为我还在元婴大圆满吗?”

池醉不禁挑了挑眉,笑声渐止后道:“我并未说过信了。”看似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柳浩琨面露讶异,池醉的视线从顾澜澜的身上转到宿承宣二人身上,“本来就这么走了对谁都好,如今……”

“如今却是不得不再打一架。”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骤然响起。

男子拿着折扇微微地扇着现身,一身红衣黑衫,五官英俊却又不扎眼,但因那落拓不羁的气质却让人见之不忘。

池醉看向阎攸宁时并不意外,被轻轻扯了扯脸颊后,抓住阎攸宁的手,紧紧地交握,有些不好意思承认道:“宿承宣是有点难对付。”

“所以我来了。”阎攸宁笑着道,“阿醉,就算你知错了,提前告诉我你要做的事,还是得罚你,至于怎么罚,回去再说。”

“嗯,回去随你怎么罚。”池醉说得认真,耳朵却红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