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要他的爱作甚

上官恒说话时用了隔音结界, 让人根本没听到他们说了什么。而阎饰也回了什么,却是耳根微红,眼里带着清浅笑意, 犹如繁华满天,引人瞩目。

宿承宣微微笑着,他眼里的阎攸宁早已褪去了易容的样貌,暴露真容, 但他却又并未直呼对方的真实名姓,而是唤道:“上官恒。”

这名字在宿承宣口中道出, 带着一种让人背脊发冷的压迫感,顾澜澜听到名字时感觉身上压着千斤重般, 直接趴在地上喘不过气。

而阎攸宁看似毫无所觉。

两人在一刹那似乎心照不宣, 阎攸宁用扇骨敲击掌心代替鼓掌, 笑得风流潇洒,赞叹道:“不愧是在占卦卜算上出神入化的仙尊。”

柳浩琨总觉得有些异常,下意识道:“老祖?”

“乖孩子,我说过会帮你。”宿承宣拍了拍柳浩琨的肩膀, 随后看向上官恒, 阎攸宁怕是已经和他境界不相上下。就算是同样修为, 宿承宣也有着不输的信心,他满脸和少年脸庞相斥的慈爱笑意,说着最冷酷无情的话:“浩琨, 如今你选择这条路,顾澜澜便要交予我, 就算我要她的血肉亦要她的灵魂, 你都没理由阻止我。”

“顾澜澜与我已无关系。”柳浩琨像是入魔一般说得无比轻巧。

顾澜澜躺在地上, 神色崩溃, 眼泪已流不出来,只觉得这一切只是一场梦,只要醒过来,她依旧在炽巍派被奉为圣女……

抑或是她并未穿越,仍然是那个普通的考研生。

“宿承宣,你这话说得可一点都不仙尊。”阎攸宁笑着道。

“身为修者,最后皆是为了渡劫飞升。修界生生死死是自然的适者生存,强者当道,所谓正道做的都是好事吗?”宿承宣灰色的眼眸带着笑意却不达眼底,定下结论道:“最后也不过是为了一己之私。”

在场的人都一样。

“这番话我倒喜欢。”阎攸宁微微一勾唇畔,眼眸半阖,凝视宿承宣,颇有些悲天悯人,“看来今日是不死不休了。”

池醉在一旁看向阎攸宁,首次在对方看到了些许悲悯,霎时间,仿佛看到了曾经头顶戒疤身穿僧袍的佛修。他的嘴唇动了动,再看那边仿若疯魔的柳浩琨,觉得自己早该把柳浩琨杀了。

柳浩琨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但恋慕的一个人的情感又如何能遮掩的干干净净。

前有顾澜澜,现在是阎攸宁。

池醉对顾澜澜已无所谓,但阎攸宁绝对不行!

阎攸宁忽而转头看过来,四目相对间,池醉柔软了眉眼。

阎攸宁眉眼弯弯,宛若春光乍现,道:“我都知道,但我要他的爱作甚?”

一语作罢,阎攸宁自池醉眼前消失,远处的宿承宣亦不见踪影。

两道身影蓦然出现落坪峰的上空,衣衫猎猎作响。

阎攸宁双手负后,面对十足笑面虎样的宿承宣,很是希冀道:“宿承宣,让我见识下星斗罗盘,如何?”

其实他觊觎宿承宣的星斗罗盘许久了。

阎攸宁穿越而来所得知的原著还未完结,其中最后一章却用一大堆词藻描述了宿承宣所持有的罗盘如何厉害。

据说星斗罗盘是修界万年前唯一飞升的涂佛大仙留下的,如今是修界唯一一件仙器,即便是仙器中的下品,亦足以毁天灭地。

当然,使用它的前提是拥有磅礴法力,对此境的修士条件极为苛刻,那便是必须炼虚期以上,若是不到炼虚期强行使用仙器只会被瞬间抽干而神魂俱灭。

简而言之,这是件可以推演卜卦、移山倒海、撼天动地,关键时刻还能改变自身气运的法宝。

气运这东西说来缥缈,但对修士而是却极为重要。有些修士气运高,便能成为天之骄子,有些修士气运低,可能一辈子徘徊在炼气期。

而星斗罗盘最大的益处是,能够在渡劫时需要看天道脸色才能活下来的修士,有了此物后面对雷劫可以找机会躲过。

当初涂佛大仙能够飞升,亦是靠着它才平安度过。

飞升前他将其留在下界,宿承宣当年外出历练,因缘际会得到后一直都在研究其用法,今年到达炼虚期后才使用起来。

即使只是仙器下品,但“仙器”两字便足以让阎攸宁眼馋,更别说还有能帮忙渡过天劫,顺利飞升的功效。

阎攸宁从穿越到此后对它一直念念不忘,然而一直没到找机会下手。多年来境界不到炼虚是一回事,另外便是宿承宣的实力也一直和他不上不下,加上其闭关,玄微派无比重视,周围的结界、阵法绝对不容小觑。

阎攸宁从不打没把握的仗,现在对上宿承宣,不过是机会刚刚好。

他无所畏惧,甚至很是兴奋,漆黑的眼瞳卷起这些年很少出现的疯狂与贪婪:“我可一直都想一睹星斗罗盘的风采。”

宿承宣双手插袖,含笑悠悠,温和道:“直到死,你怕是都不会看到它。”

阎攸宁浑不在意,哈哈大笑起来,随后,周遭的一切仿佛都被压缩成一块,宿承宣周身的空气全部积压在一块,整个人却岿然不动。

而阎攸宁手持焚天琉璃卷,直接释放了曾经吸收的两道紫雷。

一刹那,天地失色,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

……

今日本是仙尊宿承宣讲道的日子,玄微派弟子们聚集在大殿外,还未听老祖讲几句话,老祖忽然便从他们面前消失了。

而他们并无慌乱,似乎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立即听从掌门的命令严阵以待,每个人的神色间皆带着难以言说的亢奋。

不论今日成功与否,都将是正道与魔头一决胜负的日子。

不一会儿,他们的身后,老祖闭关修行的落坪峰出现了大能斗法的场面。

那是怎样一幅场景,在如今炼虚期修士寥寥无几的修界,那方天地的变化仿佛空间都被扭曲,连他们所在地方都地动山摇起来。

紧接着,密密麻麻的修士从远方而来,那些人穿着不同门派的服饰,或御器或御风。

即将到达玄微派上空之际,孟鹿让所有玄微派结丹期以上的修士率先带着其他门派的人前往落坪峰。

为防止死伤无数,玄微派后继无人的情况,他让结丹以下的弟子就算不甘心也都要留在大殿。

孟鹿在大殿外设下护盾阵等防护阵法和结界,确认无误后御风前往被一片漆黑笼罩的落坪峰。

有些修士一边飞速赶路,一边怒斥没有前来的两大门派。

“玉女坞此次门派全体闭关,真是不怕之后被挂上魔道帮手的名头!”

“炽巍派的人也是不识好歹,此次玄微派给一个机会让他们擒拿两个魔修以示证明,就算不明真身,但邀请如此多人一定是魔僧或池醉其中一个!”

“此次面对魔修堂而皇之的行为,他们一个弟子都未派来,真是把正道的脸都丢尽了。”

……

天地间几乎伸手不见五指,顾澜澜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她知道自己中了毒,她所知这种毒在原著本该被柳浩琨化解,如今柳浩琨对她似乎并不在意,她又该如何化解啊?

正当她惶惶无措间,一把伞忽然出现在她上方,雪白的伞面上刻画的红梅栩栩如生,妖冶中透着独特的纯情,将顾澜澜完全笼罩在伞下一寸之地,也一并将顾澜澜隐藏起来。

瞬息间,顾澜澜又看清周围的一切了,一抬眼,便对上阎饰居高临下的冷淡的目光。

这个救命之举大概只是对方的举手之劳。

顾澜澜还未来得及动动嘴唇说谢谢,旋即,便见柳浩琨闪现在阎饰面前。

而阎饰的注意力也从她身上移开。

顾澜澜再看柳浩琨,原先一直没意识到,亦或是柳浩琨刻意隐藏,此刻再看对方,才发现他的眼眸里隐约有一层黑气流动,不仔细看,甚至无法发觉。

这分明是入魔的征兆!

柳浩琨竟入魔了!

原著中柳浩琨有一颗锄强扶弱的心,他意志坚定,再大的苦难都无法动摇他的心性!

这人在面对那么多磨难时或许曾有过动摇,然而柳浩琨只要看到原主在身旁,便能得到无限力量,从而摆脱过好几次心魔。

顾澜澜发现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显而易见,柳浩琨对她没有原著那般深刻的爱意,或许从始至终,对方都不曾深爱过她……

顾澜澜待在红梅伞下,喉咙有股痒意,逐渐蔓延到四肢百骸,痒意变成疼痛,她忍耐着,最后咳嗽一声,吐出一口血。

顾澜澜抹去唇上血,轻不可闻的自嘲道:“呵呵,原来一直都是我自欺欺人。”

从未想过的人救了她,而她期望中的那个人,已然视她如无物。

池醉看着柳浩琨释放一身威压,轻蔑一笑。

他不会忘记曾经的一切,不会忘记柳浩琨明知他的苦楚,明知他所做为何,却还顺应正道在顾澜澜面前贬低他。而那时,顾澜澜本就对池醉的是魔道还是正道有所动摇,柳浩琨这一招正式让顾澜澜对他的信任付之一炬……

池醉嘴角笑着,神色却显得晦涩难明,眼里浮现压抑的阴鸷,长剑出鞘,游走身旁,他冷冷问道:“柳浩琨,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她?”

柳浩琨的余光似乎看到了顾澜澜狼狈的样子,微微皱了眉,他叹息一声后直截了当道:“再多的情谊,也止于怜惜。”

眉宇间的怜悯在池醉看来令人作呕。

而柳浩琨再不多话,一把锈剑倏然出现,竟是过去被阎攸宁毁去的锈尘七圣剑。

看来柳浩琨找到了方法恢复锈尘七圣剑,池醉看着这天阶上品法宝,想到多年前与阎攸宁做师徒的时候,阎攸宁还时常嘀咕提起这把剑。

锈尘七圣剑确实厉害,至少在池醉的印象里,柳浩琨多次靠这把剑化险为夷,而修界之人就算先前不认识柳浩琨表现的有多嚣张,只要看到锈尘七圣剑,便会立马识相的退让。

阎攸宁还说这把剑其实还有提升品阶的可能,如果柳浩琨能够飞升成功,以后成为仙器、神器也不无可能。

但将来再厉害的法器,如今仍是天阶上品。

飞剑出。

锈尘七圣剑与池醉的飞剑碰撞在一起,火花四溅,空气震荡不休,周遭漆黑的天敌仿佛被卷开了一道光,渐渐显露原本的天地之色。

当两道身影不断闪现交错,一刹那分开之际,锈尘七圣剑倏然分化出千万道剑影,朝着池醉而去。

此时此刻,不远处大批的正道修士飞快而至,他们分成两拨,一拨朝着阎攸宁而去,一拨留在池醉这边。

无数的法器、符箓、阵法和结界齐发。

池醉镇定地面对四方来袭,眼中阴鸷消散,却浮现冷冽笑意。

柳浩琨瞥了眼大部队人马,神色闪过讶异,没想到会一下子来这么多修士,此时天地间只有斗法声与“纳命来”的叫喊,他蓦然明白这恐怕是仙尊早就设下的计谋。

这些人似乎把阎饰和上官恒当成了魔修,而老祖那边,上官恒和宿承宣看似不相上下。

柳浩琨再次断定,这两人绝非他们所说的合体期修士!

池醉元婴翻腾,催动了一下法力,吐出一口血,前方的飞剑已然碎成片片,数不清的锈尘七圣剑席卷池醉。

池醉纹风不动,紧接着一点青光亮起,满天的锈尘七圣剑被一把把青色软剑牢牢缠着,青色软剑仿佛吐着蛇信的冷血动物,狠狠撕绞着锈尘七圣剑,青白两种剑光同时停在空着闪烁,池醉一抬手,无数法器、阵法齐齐破灭。

锈尘七圣剑虽然是柳浩琨本命法器,但终究是天阶上品,仍然需要极大的法力催动。

而且柳浩琨还用了其他法器,与池醉斗法到现在,池醉受伤吐血,柳浩琨也不好受。

他身上的衣衫破败,抹走嘴角的血迹,眼里的黑气越发浓郁,催动锈尘七圣剑震碎那些蛇影时,柳浩琨大声质问道:“你们到底是谁?!”

各门各派的掌门带着弟子们前来落坪峰,如同对待魔头一般如临大敌,可以想象阎饰和上官恒绝对不简单。

然而,池醉并未作答。

柳浩琨咬牙切齿,催动锈尘七圣剑再次攻击时,猝不及防间,一阵清脆悠扬的铃声悠然响起,不经意间便深入耳畔,他的视界里霎时起了涟漪。

莫名的,阎饰的身影突然从四面八方而来,他一时竟然分不出哪个到底才是阎饰。

上官恒站在不远处,笑看着他们,随后与柳浩琨四目相对,悠然道:“若你赢了,我便留下。你曾受的屈辱,可一并还予我。”

然后,柳浩琨疯了一般地攻打那些阎饰。

其实柳浩琨在前去拿炼丹炉鼎之际,已经隐约有了一个答案,亦是在那时联系的仙尊。而那若是真的,他曾被上官恒羞辱过的事便变得无比可笑。

柳浩琨还是不愿那般想——他对上官恒生出的除了嫉妒、仇恨、羞辱等等感情中,早已夹杂了另外一种他不愿承认的情愫。

这感情究竟从何而来,许是因为看到对他人毫不留情且恶劣的上官恒,却对少年池醉以及后来的阎饰展露别样的温情,入他眼亦人他心,便让柳浩琨对眼里多了柔情的上官恒有了别样的心思。

他以为和顾澜澜在一起后,便再也不会去想这些,可惜柳浩琨错了。

越是与顾澜澜相处,午夜梦回便总是看到上官恒。

上官恒在梦里曾微笑着抱过他,曾戏谑地吻过他,曾嬉笑着闹过他……

这般梦魇让柳浩琨每日面对顾澜澜都心负罪恶。

曾经他那么喜欢美人,如今美人在怀却毫无感觉,还去想着一个男人?!

他以前不懂,现在去懂了,与此同时感受到的是更深的耻辱!

老祖当时唤他前来落坪峰,告知柳浩琨他自会处理这二人,而如果柳浩琨真的要顾澜澜活着,他可以放过顾澜澜一命,前提是柳浩琨可以把阎饰或是上官恒引到落萍峰,如果他想要要上官恒,那便让其成为一个废人。

“成了废人,上官恒便是你的了。”宿承宣的声音徘徊在柳浩琨耳边。

不!他不要上官恒!

柳浩琨只想斩断这份不该有的绮念,上官恒死了才能放过他。

如此想着,而不论阎饰是何人,他与上官恒都必须死,否则今日一切都会成为柳浩琨又一个挥之不去的心魔!

悦耳的碰撞声丝丝缕缕被吹到四面八方,围困于不断攻击各处的柳浩琨,更困住了那些前赴后继而来的正道弟子。

世人仅知仙尊宿承宣拥有一件仙器,亦是修界唯一一件仙器,但其实,多年来阎攸宁从未停止过对莲华清心铃品级的提升。

池醉重生前知道顾澜澜后来确实把其升做了仙器,但到底如何做的却不得而知。

而阎攸宁把需要的材料一一告知池醉,两人一起找到一件又一件材料与莲华清心铃融合,不久前,莲华清心铃终于成功进阶仙器中品法器,那一日仙器诞生的异象,完全被麒麟蛋孵化麟起的异象掩盖。

亦是无人知晓修界还有第二件仙器的原因。

运行仙器所需的法力,自然需要甚多,炼虚中期的池醉脸色逐渐苍白,他却不以为意。说到底,不论是此境彼境,柳浩琨都要抢走他喜欢的人。

彼境,池醉对顾澜澜是由感动生爱,其实也没多少爱,所以才能放手。此境,池醉却是绝对不会忍让!

思绪转动的瞬息,一串佛珠从池醉宽大的袖口飘出,不经意间,便从手腕大小迅速变大。

池醉脸色苍白如雪,唇色被血染红。

他身上有融合了扳指的琅环羽冠,自然能够保护自身,但保护是一回事,不断使用法力,超过自身极限元婴后继无力便反映在池醉身上。

池醉毫不在意,继续催动佛珠。

他人的视界陡然明亮起来。

玄微派弟子眯了眯眼,紧接着便看到一位师兄当场变了攻击方向,竟然转向同门地方,他急忙惊疑不定地大喊道:“师兄!你在干嘛?!那是师伯啊!”然而,却发现对方像是没听到他的喊叫声,依旧朝着柳浩琨出手。

几个同门瞪大了眼面面相觑,随后连忙赶过去,未曾想,其他门派的法术、法器竟然招呼到他们身上。

他们惊恐五分,而那些人却大吼道:“魔修!受死吧!”

“去死——!”有人对着同门大吼着,漫天术法全部投向同门。

“你敢动手杀我?!我要杀了你——!”

“疯了!!都疯了!!”

在一片光明的落萍峰上,修士们开始自相鱼肉,不久后便血流成河。

孟鹿和其他掌门原本打算分别袭击两个魔修,不曾想却发生了始料未及的一幕。

这本是一场多对一绝对必胜的仗,可是一些弟子像是疯魔一般,竟然朝着同门出手。

那些原本朝着阎攸宁而去的弟子们,不知何时开始自相残杀!

他们不断阻止弟子们自相残杀,已是焦头烂额,不多时,阵阵铃声中夹杂佛音吟唱,层层叠叠席卷落坪峰上的所有人。

孟鹿抬头望去,才发现半空中的青年头顶出现了一串逐渐变大的佛珠。

“须弥佛珠!”孟鹿惊骇道。

各门派掌门闻言,齐齐抬头,脸上亦是惊骇之色。

须弥佛珠是能够自创一个须弥空间的地阶上品防御法宝,之所以说是防御法宝,只因一旦入了须弥佛珠的人事物,都将因为佛音吟唱而暂时忘却世间八苦,变得无欲无求,连正在做的事都会停止,外人无法干扰,就算有人攻击内部也不会有影响,里面的人之后会进入一种玄之又玄的入定状态。

心善者用了,须弥佛珠便是能让人快速入定快速修行悟道的法器;心恶者用了,只要有无穷法力,须弥佛珠便是让人无知无觉困在须弥界,直到化成白骨的魔器。

这诡异法器是魔僧行苦作为佛修时因缘际会得到的,后来给了他师父有泪,据说此法器只有合体期以上的修士才能使用,但有泪大师却凭借他的化神修为将其运用得如火纯青,让无数陷入歧途的修士重新回了正道不说,更让不少魔修放下过屠刀。

然而,后来魔修屠寺杀师,须弥佛珠就此消失,再也未曾出现过。

多年里,魔僧亦从未使用过,他们都忘记了对方还拥有这个法器。

各掌门知道,就算他们关闭了听觉,面对须弥佛珠却只是徒劳无功。

佛珠瞬间瞬间遮天蔽日,迅速笼罩了这片地界,一阵法力波动从佛珠上震荡而出,将远处天边对战的二人完全隔开。

孟鹿等人心如坠冰窟。

不知不觉间,他们还在想什么时,又忽然像是什么都没想,无数人停止了动作,仿若呆滞的石像停滞在原地。

柳浩琨维持着面露疯狂之色,漂浮在半空中,动也不动。

时间停止了流失般,须臾间,天地间仿佛只剩下控制须弥佛珠的池醉以及中毒的顾澜澜还有气息。

而另一边的阎攸宁与宿承宣,他们的方圆百里都被黑暗所笼罩,除了偶尔的光芒闪动,他人已无法窥视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池醉飘然落地,束发的绸带散开飘落,被风吹走,一头长发披散下来,其中两缕白发触目惊心,他脚下一个踉跄,及时站稳才不至于摔倒。

青年盘腿而坐,脸色白得可怖,神色却甚是轻快,他相信阎攸宁一定会胜利。

只不过,这场战或许会比想象的还要久。

顾澜澜目瞪口呆地看着弄出如此大阵仗的青年,她勉强站起来,剧烈地喘息着,跌跌撞撞地走到阎饰不远处坐下。

女子如黄莺般美妙的声音此时带着沙哑,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不用池醉回答,易容丹的功效在各种力量的作用下逐渐消失,比之顾澜澜毫不逊色的容貌映入眼帘,她惊愕的嘴巴微张,愣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二。

她还记得当初拿到的池醉画像,画像中气质清冷,眼眸冷冽的青年显得生人勿近,透着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气质。

此时,池醉就在她面前。

当年蹭过她灵气,后来拒绝拜宋如鹤为师,选择了另一条路的池醉……

顾澜澜愣神间,池醉吞下数颗极品灵丹,他抬头望了眼上空的须弥佛珠,这法器每时每刻都在蚕食他的法力,而他选择此种方式只是为了不让那些正道给阎攸宁添麻烦,但他也坚持不了多久。

护法收到池醉传讯后便率领教众门赶过来,池醉必须再坚持一个时辰。

察觉到顾澜澜目不转睛的目光,池醉终是看了顾澜澜一眼,琥珀色的眼睛里毫无对虚弱美人的怜惜,面不改色打了声招呼道:“小澜,好久不见。”

此时的顾澜澜只有池醉可以依靠,被叫了一声小澜,委屈从心底蔓延而上,化作眼泪落下来,她呜咽着,像个孩子似的大哭起来,扑向池醉:“阿醉哥哥……”

眼看顾澜澜就要扑到池醉身上。

池醉眉头一皱,食指轻轻一划,气劲带着顾澜澜整个人便朝一旁倒去。

“砰”地一声摔倒在地,顾澜澜身上一阵疼痛,愣了一下,她也不知道是中毒更痛苦还是身上的疼痛更让她委屈,忍不住痛哭起来,她无助地请求道:“阿醉哥哥,我中毒了,宿承宣给我喂了毒……你和魔僧行苦是道侣,能否求求他,让他用禅莲心灯救救我?”

顾澜澜呜咽哭泣着,发丝凌乱,身上好略有脏污,一张貌美如花的脸上梨花带雨,整个人都仿若点缀着露珠的玫瑰,叫人忍不住想精心呵护,外人看到顾澜澜这样怕是什么都会答应。

然而,池醉却忽然不明白自己过去为何会喜欢这样的女子,心如止水,他心烦气躁,漠然凝视顾澜澜,视线继而扫了一眼顾澜澜腰间的挂坠,思绪急转,语气淡淡的思忖道:“你我都知道,魔僧一向我行我素,并非什么人的话都听的……”

“可你是他的道侣呀。”顾澜澜忍不住提声道。

池醉定着顾澜澜半晌,顾澜澜被他看的缩了缩脖子,抿着唇,继续可怜兮兮地轻轻啜泣。

片刻后,池醉再度出声,缓缓道:“我可以帮你求情,至于魔僧答不答应便是他的事。我并非无偿帮你,要你一样东西。”

“您要什么?”顾澜澜颤声道,只觉此刻就算池醉要她的身体,她大概也会犹豫一下给出。

“你腰间的挂坠。”池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