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祝枝寒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形容这样的场面。
她从未想过,她有一天和身为师尊的恋人亲吻,会被两个前好友无意撞到……
她微顿,看了眼莫名斗志满满的鸾梧。
好吧,这个‘无意’要存疑。
花雾影最先回神,她的声音冷得要掉渣:“枝寒,是她强迫你的是不是?我看到你刚刚想要挣脱的,是她不怀好意拐带你……”
薄明薇亦回神,眉头蹙得很紧:“是这样么?”仿佛祝枝寒说一声是,她就要把鸾梧给劈了似的。
祝枝寒有些无奈,刚要解释,鸾梧先她一步:“没错。”
祝枝寒:“……?”
鸾梧眉尾微挑,唇角弯着,眉心的花町红得似火,有种别样的妖冶:“是我拐带她,强逼她和我在一起。你又能怎么样,你站在什么位置同我说话?”
这个神情和语气,活脱脱是把‘我是反派’写在了脸上。
祝枝寒一时语塞。
她有时候真的不明白,自家师尊为什么这么热衷于做坏人。
鸾梧是对着花雾影说的,先沉不住气的却是薄明薇。
“嗡——”
长剑出鞘,薄明薇提着便朝鸾梧攻去,杀气凛冽:“不管我们现在处在什么位置,她也不是你可以欺侮得了的!”
“有趣。”鸾梧甚至没有提刀。
她上前一步,横在祝枝寒面前,两指并拢,夹住刺来的长剑。薄明薇的攻势便停滞在那里,再难动弹。
薄明薇额角淌下汗来。
太强了,步入这魔人的周围,就像是陷入了泥潭,再高强的神通也用不出来,处处受阻,连呼吸都仿佛变得不畅快。
“比十几年前要好上许多。”鸾梧低声评价,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但还差得远。”
她并着的手指微微一转,也不知是怎样做的,薄明薇只觉得有什么暗劲自剑中传递过来,手腕剧痛。
“唔!”
“当啷。”长剑落在地上。
花雾影见此也不再旁观,手中掐诀,莲花样的清波随着掐诀而生成:“我来助你!”
“还以为你是个聪明人。”鸾梧抬起手,紫红的火焰浮现在掌心,慵懒地一抬眼皮,锋芒暗生,“来啊。”
祝枝寒唇角抽了抽。
她知道,不能再纵容自家师尊了。再这样闹下去不好收场,这里起码还是药宗的地盘,在别人宗门打起来算什么样子。
“住手……”
正是剑拔弩张的时候,没有人对她的话有所反应。
祝枝寒当机立断抽出一道界符,掷在中间,蓝色的火苗燃起,把三个人隔开:“停!!”
三人终于回神,皆看向祝枝寒。
鸾梧最先做出回应,手指收拢,掌心的魔焰消泯,转头看向祝枝寒,语气比面对那两人时要温和太多:“却却不想让我和她们动手吗?”
她那血色的瞳眸中,瞳仁拉成一线,像是猫或是蛇的眼睛,有种令人着迷的危险感。
祝枝寒原本只是看向她,冷不防又被这双眼睛蛊惑到。
不行不行。
祝枝寒控制着自己收回眼神,轻咳一声:“这是个误会。如你们所见,我和师尊在一起了。”
顿了顿,她严肃强调:“是两情相悦。”
薄明薇显然是不相信的样子:“枝寒,如果你有难处,也是可以和我们说的,你不用……”
花雾影毕竟是浸淫此道许久,意识到什么,扯了扯薄明薇。
“你干什么!”薄明薇显然并不领情。
祝枝寒颇觉头疼。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瞥到了鸾梧的神情。
鸾梧抱肩站着,明明是挑起这争端的始作俑者,此时却是漫不经心的、仿佛有一半游离在这一切之外。
祝枝寒心中微动。
她忽然想,是不是她没有给鸾梧足够的安全感。
她们虽然在一起了,但她们二人的关系一直没有让他人知晓,一半是时机不太对,一半是她没有对这些太放在心上。
现在看来,鸾梧是不是更希望其他人知晓呢?
薄明薇看着沉默不言、不知在思索什么的祝枝寒,心中越发确定自己的猜测,但下一刻……
她看到祝枝寒忽然侧过身,扳过那魔人的下巴,吻了上去。
薄明薇:!
祝枝寒吻得很专注,清浅但是有种莫名的色气感,眉目间满是纯然的喜爱——那无论如何都不是对待厌恶的人所该有的姿态。
薄明薇怔住,下意识扭头去看花雾影,毕竟花雾影很懂这些,但向来淡然的花雾影面色僵硬得像块石头。
她觉得奇怪。
今天,她身边的人都有些奇怪。
但既然是两情相悦……
薄明薇狠狠拧眉,终究是没有言语。
……
沙沙,清风拂过枝桠和青翠的草地。
祝枝寒闭眼吻着鸾梧,等撤开,再睁开眼,原地已经没有了花雾影和薄明薇的影子。
她略微松了口气。
又后知后觉生出点赧然。
鸾梧绯色的眼瞳闪了闪,有些茫然地抬手,扶住额头:“我刚刚,好像……”
祝枝寒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样子,学着鸾梧做了个抱肩的动作:“你刚刚办了件大事呢。”
“咳。”鸾梧略垂了眼,“现在天气不错,还要再逛逛吗?”
这低垂着眉眼的模样,看起来有点乖,有点可怜。
如果不是刚刚亲眼看到鸾梧的气焰,还真有点陷进去。
祝枝寒凝视着她,低叹口气:“我感觉我短时间已经不想再听到这个词了。”
“那我们回去?”
鸾梧抬眼偷看她。
回去的路上,无言。
两人没有再牵着手。
祝枝寒感觉到鸾梧故作无事、却不时偷偷看向自己的模样,感觉有点好笑。
“你……”
“我……”
两人同时出声。
祝枝寒:“你先说。”
鸾梧小心地觑着她:“你生气了吗?”
很少见到鸾梧这么不知所措的样子,祝枝寒多看了两眼,才道:“生气倒是没有。你故意拉我出来,就是为的向她们……”
“我就是有点气闷,她们简直是……恬不知耻,全无分寸。”鸾梧说着说着,反倒委屈起来了,“你明明是我的。”
祝枝寒看着她的眸色变得更艳,知道这是又开始了,忙打断,“好吧好吧,这可不是一点气闷。”
鸾梧抿唇不说话了。
垂下的手指却很诚实,装作无意般的碰一下祝枝寒的手,再碰一下。
祝枝寒忍笑:“我们师尊这是受了大委屈了。”
她没忍住,反捉住鸾梧的手,“我有个想法。”
鸾梧耳根微红,装作严肃地看向她:“什么想法?”
祝枝寒弯了弯唇,凑到鸾梧耳边:“我们要不要……把我们的关系告诉师叔她们,吓她们一跳?”
……
最后这个提议全票通过,只不过还缺少一个合适的场合,两人决定先等等看。
沉湎于儿女情长的时间终究是短暂的。
接下来,她们把更多的精力倾注到星隐宗一事上。
祝枝寒把躺在系统空间里的那个羊皮卷拿出来交给鸾梧,鸾梧又去寻了懂得古语的长者。
好消息是长者认出来这是某种罕有的语言,有破解的希望,坏消息是长者那里对这种语言的记载也不全,需要求助其它老友,想完全破解开,还需等上一段时日。
除此之外,蛰伏着的星隐宗终于露出了獠牙。
是六师兄施元水最先发现的,修真界的各个茶馆,乃至酒肆瓦市,说书的、唱曲儿的,都开始讲同一个故事——
那名满天下的道尊,竟然是人与魔媾|和所诞下的血脉!
我们所有人都知道啊,魔是一种多么可恶的东西,它所留下的血脉也能好吗?从根子上就歪了啊!
人人得而诛之!
修真界近年来平静惯了,茶余饭后最大的新鲜事也不过是这家的掌门和那家夫人勾搭起来了,如今爆出这么大一个‘丑闻’,众人顿时精神起来。
这可是与魔有关呐!
而且是那位道尊!
古往今来有那么几个定律,越是位高权重、声名显赫的人,人们越乐于见到他们形象崩塌的模样,哪怕没有问题,也要说是有问题,又或者是本来就厌恶他们,借此发泄心中的火气。
关于此事,只要去人们群聚的地方一走,便不难听到类似的声音:“我还当她原本是个刚直不阿的人,想不到……!”
“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厌恶魔物,原来是贼喊捉贼!”
“仙盟里居然有这么个祸害,也不知道她这些年做了多少恶事!”
如此种种,不堪入耳。
哪怕有人短暂的提出过异议,这些只是戏文、口说无凭,也被更多的声音压下去——那些人揪住鸾梧的过往,一点点细细翻过去,越说越觉得在理。
于是不同的声音很快消失了。
祝枝寒从施元水口中听闻这些事,虽说原本便有准备,真正听到的那一刹那,还是忍不住心凉。
她为鸾梧感到不值。
这么些年,魔族一直试图越过空间壁垒,渗透入人族和仙盟。鸾梧哪一次没有出手摆平,哪一次不是暂且把与仙盟的仇压下,救下那些险些被魔族残害之人。
那些人看不到吗?
鸾梧又有哪一件事,所做的可以称得上是恶?
鸾梧揉了揉她的头:“无妨,别人怎么想,我们是阻不住的。”
只要人族与魔族的仇恨还在,只要她身上所流淌的血脉属实,那么无论她做的怎样端正,她在那些人眼里都有‘污点’,都可以因此理所应当被任何人评头品足。
哪怕其实本不该有什么‘理所应当’。
“我们只要让星隐宗付出应有的代价便好了。”
翌日,她们准备的东西也投放进去。
在各大传送阵旁,乃至仙门的各个重要枢纽,几段拿影像石刻录的影像循环播放。
‘当年刀宗没落之事,亦有人暗中作梗。幕后黑手瓜分了利益,坐享其成,现在还在仙盟高位上坐着。其中的筹谋者之一,便有星隐宗!’
‘如今星隐宗宗主似乎在暗中筹划阴谋,竟然暗地里潜入药宗,在别人宗门里害他们的长老!’
遮掩了许多年的丑事被揭开,两个事件,中间却夹杂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联想起近日来铺开的传言,不由让众人猜想纷纭。
围绕着刀宗、星隐宗、药宗、道尊之间,关系益发复杂。
于是人们不再仅关注道尊,把视线转移到更多的人物上来。
事情的重心渐渐被转移。
谁还不是些大人物呢?比起道尊的名头,五大宗之一的星隐宗以及其宗主,也不遑多让。
总之,事情发展大体朝祝枝寒她们希望的方向走去。
只是这东西很难被人为所彻底掌控,开弓没有回头箭,这箭放出去,她们做的也只有等了。
乱起来吧,越乱越好。
深夜,药宗居所内。
祝枝寒轻声道:“先前星隐宗放出那些消息的时候,一定觉得我们会急着澄清。”
鸾梧:“但那样便中了他们的计策,他们手里一定攥着更多的证据与把柄,等我们出言澄清,他们便会把那些东西放出来,使得人们更不信任我们,逼得我们不得不进一步自证。”
两人相视而笑。
祝枝寒:“这种局面,越是顺着他们的思路走,越是不了下乘。我们若是自己走自己的,反而是乱了他们的步调。”
旁边药宗宗主则只余苦笑:“这下,我算是真的被你们绑上船了,希望我没有做出错误的决定吧。”
鸾梧悠声说:“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除了那条血脉,强安在我身上的东西成不了真。宗主,置身棋局便无法独善其身,比起星隐宗这条必沉的船,我这边总要好的多。”
药宗宗主长叹口气:“但愿吧。反正已经是这样了,师妹非要向着你们,我也没有别的办法。”
是的,前两天鸾梧身份之事闹得沸沸扬扬,药宗宗主自然也听闻,便找了上来。
老实说,对他们这种身居高位之人,见得多了,身份这事反倒不是大事——比这乌糟的东西还不知道有多少。
但他身为刚刚结成的盟友,不得不考虑这件事的影响。
之后鸾梧透露了一些更深的隐秘,给他吃了颗定心丸,加之丹绮一意孤行,他这才决定站在鸾梧一边。
“你不会后悔今日的选择。”
之后两人提出请辞。
药宗到底是大宗,她们若被人住在这儿,只会是坏事,博弈会摆在明面上。但此时并不是时候。
那边,星隐宗等了两天,见事态没有往他希望的方向发展,反而引火烧身,等不及了,只得把另一些‘鸾梧是魔’的铁证摆出来,希望借此把焦点投注在鸾梧身上。
但……这件事在大多数人眼里早就板上钉钉了,激起的讨论反而很小。
到最后,仙盟不得不出面,开始抓捕、处理那些‘散布流言蜚语之人’,才将将把舆论控制回来。
这时祝枝寒与鸾梧已经回到了刀宗的据点处,与其他人会了面。
施元水这些天都没怎么睡,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盯住事态,见到祝枝寒和鸾梧,很是激动:“你们回来了!”
他还在为第一次错过水镜通讯的事耿耿于怀:“屠师叔刚刚出去了,这次我可比她们见到的早!”
祝枝寒笑:“是是,这次师兄比任何人都早。师兄这些时日消瘦了。”
可不是么,施元水如今双颊变得更为瘦削,显出一些棱角来,整个人还黑了一个度。
施元水苦着一张脸:“还不是那星隐宗之事弄的!”
说起这个,他脸上染上浓重的愁色:“想不到仙盟居然会亲自出手镇压,看来星隐宗和他们的牵连很深。”
仙盟对于每一个修真界的修士影响都很深,它就像是某种绝对的权威,它说对便是对,它说错便是错。
他们边说边往里走,施元水忍不住道:“我前日偷偷去闹市看了。有人仅仅是不满仙盟的专横,多说了两句话,被路过的仙盟使者听到,便挨了鞭子,拖下去关在论罪台里。他们行了那么多恶事,还能在白日里光明正大行走,我们却只能蜗居在……”
他蓦地住了嘴。
“瞧我,又说了这么多没用的。”
祝枝寒认真道:“怎么能说是没用?你的眼睛便是我们所有人的眼睛。”
见施元水忧色不减,祝枝寒轻声说:“放心吧,一切不会是徒劳无功的。”
“会吗?”
“会的。”
星隐宗宗主替身毁坏前曾说,他的强大并不在于个体的强大,如今那所谓的‘好用的武器’终于浮上水面——仙盟那盘根错节的利益链条,使得它们聚合成了一个扭曲的庞然大物。
仙盟出面,是因为一处败,处处败,故而仙盟不会坐视星隐宗出事。
一旦星隐宗出事,他们也就完了。
但博弈这个东西,讲究的是手里有几张牌。星隐宗已经沉不住气,率先亮了一张牌,那么,他们实则是入了下风。
如果一个集团开始诉诸武力,那也就意味着他们再无其它招数可以用了。
第一日,风平浪静。
第二日,被仙盟操纵着的喉舌依旧在大街小巷散布着不实的消息,局势呈现了一边倒的状态。
仙盟发布了通缉令,开始有仙盟的执法者到处搜捕与刀宗有关的党羽。
第三日,随着又一批‘刀宗党羽’被抓走,再无人敢说星隐宗与仙盟的闲话。
鸾梧这方的声音,微弱得像随时会被风吹灭的火苗
……
第五日,论罪台已经装不下了,于是又有不成文的‘赎罪’条款颁布,只要向执法者缴纳足够的灵石,便能被放出来。
第八日,还是有源源不断的‘刀宗党羽’被抓捕进来。
第十五日,前往抓捕的执法者,被一个崩溃的小宗门修士击杀。
就像是油里滴入了火,一张被绷得太紧的弓弦终于到了极限,。
根本没有所谓的刀宗党羽。
就算与刀宗曾经有过接触的,愿意坚定站在刀宗这边的也是少数,那少部分人如今都在韬光养晦,静待时机,从未暴露。
所以那些被抓起来的修士,其实都是属于无权无势的小宗门,和刀宗并无关系,这场行动,无非是仙盟手底下的人找了个由头,像往常一般盘剥罢了。
只是这次盘剥得格外狠,格外浩大。
终于,有人忍受不住。
刺出了第一刀。
“那个对执法者动手的修士,底细我查过了。”施元水说,“他此前并未给我们说过话,甚至是坚定的仙盟拥簇,骂过……骂过道尊。”
但仙盟的执法者显然不会因此而对他留情。
这个组织存在的最大意义,就是将小宗门的资源源源不断地输送进大宗门之中,以此巩固大宗的利益。
“初时别人因此被带走,他还不以为然,说过风凉话。但是有一天那祸事真落到他头上,他实在是交不出那么多灵石,便……”
祝枝寒听了,摇了摇头:“真是……”
可恨又可怜。
置身在这样的修真界,谁又能真的当一个旁观者呢?区别就在于有没有落到自己头上罢了。
施元水接着说:“那人后来被执法者杀了,但奇怪的事,这次仙盟的镇压却不管用了。接下来,各处接二连三的发生这样的事。”
“仙盟杀的人越来越多了,我们是不是……”
祝枝寒听着施元水口中的数字,深吸一口气,然而她最终只能摇摇头。
施元水叹息:“屠萌师叔也是这么说的,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施元水与她匆匆道别,又继续去搜集消息了。祝枝寒却难得心绪变得沉重。
没过多久,鸾梧亦披着夜色回来,看到她的神色不对,问:“怎么了?”
祝枝寒把今日听到的消息同鸾梧说了,苦笑:“想不到有一日我也成了那种把其他人当做棋子博弈的人。”
她本该是痛恨这样的人的,现在她也变成了这样。
鸾梧把手中的东西放到一边,将她揽在怀里,抬手抚上她的后颈,安抚一般轻轻摩挲着。
“这归根结底是他们的战斗、他们的反抗。就像我们人的器官有不同的分工,这场对抗仙盟的战争也是。”
“我们是反抗者之一,但我们与他们不同之处,也不过是知道的更多些,他们负责眼前的这些,我们则负责给予星隐宗致命一击。”
祝枝寒笑了笑:“好狡猾的说法。不过你这么一说,我感觉好多了……你回来的时候,拿的是什么?”
鸾梧把放在桌上的一叠东西拿过来:“你交予我的那个羊皮卷,他们把上面的文字译出来了。”
祝枝寒眼前一亮。
“上面写的什么?”
“记载了有关星隐宗和‘不具名’的一些事,你看。”
祝枝寒仔细看过,更加肯定这个羊皮卷的价值。
这简直是系统把通关方法送到了她们嘴里。
羊皮卷中记载的事情总体来说有二。
一是在外面行走的星隐宗宗主‘不具名’其实都是替身,他的真身在星隐宗宗内,从未出现在人前过。
推测是因为动用见不得光的秘术,致使身体有碍,难以外出。
二是星隐宗的整个山谷是一个天然大阵,在这大阵之上,又人为塑造了小阵,借了北斗之力,将七星之能供给中央的紫薇殿。
在紫薇殿中的‘不具名’,或许拥有匹敌神明的力量,若将七星之力分别击破,或许有机会击败他。
在祝枝寒阅读完羊皮卷的时候,她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叮!恭喜您完成任务:窃取天命之人(二)】
【在您锲而不舍的收集下,您对反派的认知度已达70%,作为击败他的前置条件,似乎已经足够。现为您发放奖励。】
【恭喜您获得奖励,系统的帮助机会*1。】
【叮!现发布新任务:窃取天命之人(三)】
【任务描述:反攻的号角已经吹响,是时候筹集人手,前往星隐宗的驻地了!不要忘了利用获得的信息哦~】
【任务奖励:彻底挣脱原有的命运,获得真正的自由。】
祝枝寒看到任务奖励那栏,怔了一怔。
背负这些东西太久,她已经不知道‘自由’是什么滋味。这寥寥几行字,像是把她早就不敏锐的感官点燃。
她忽然想,是啊,快要结束了。
……
之后又发生了不少事。
包括更加动乱的时局,包括集结人手。
在祝枝寒的印象里,那些时间倏忽而过。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能和仙盟分庭抗礼,并且集结起了最终攻入星隐宗的人选。
很快到了大战的前夕。
刀宗驻地,因着明日的计划,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种紧绷的氛围里。
屠萌师叔觉得这样不太好,过度紧张或许会影响第二日的发挥,于是——
“我们来玩叶子牌吧!”屠萌提议道。
大师兄挠了挠头:“啊?”
施元水:“……如果是平时我肯定一百个赞成,但是现在要开打了耶!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这时,鸾梧忽然道:“我赞同。”
施元水:“??”
祝枝寒眨了眨眼,亦道:“师尊赞同,我也赞同好了。”
施元水:“???”
于是就这么定了下来。
这次玩叶子牌还带了点彩头,输的人要说出一个心底的秘密,或者由赢家指定他做某个行为,如果两个都不选,就得拿出一块下品灵石。
没过一会儿,施元水便输了十次。
做完惩罚任务,底裤都快交代出来的施元水有点崩溃:“不是,认真的吗?难道不应该是宗主……”
大师兄拍拍他的肩膀。
鸾梧垂眸盯着手中的牌:“这东西又不仅靠运气。”
还有牌技。
没有运气也没有牌技的施元水:“呜。”
虽然有点乱来,这个牌局最终还是起到了应有的效果。
气氛变得松快起来。
祝枝寒玩了两轮,便在一旁旁观。
边旁观,她边和系统小姐说小话:“如果所有任务完成了,会怎么样?”
【嗯?】
“你会走吗?”
【会。】
祝枝寒有点不好意思:“那……你会回来看我吗?”
系统小姐沉默了片刻,才回答:【大概会吧。】
“哦……”
祝枝寒是有点舍不得的。
系统小姐是改变她人生的贵人,也是一个难得的伙伴。在她心里有话很难和其他人说的时候,系统小姐是一个忠实的听众。
她们还一起说过苏思月等人的坏话。
纵然知道总会有离别的道理,她还是不免升起些愁绪。
【如今快要攥夺最后的胜利,该高兴才是。跟你说个秘密吧。】系统小姐说。
祝枝寒来了点精神:“什么秘密?”
【您其实不是我的第一任宿主。】
祝枝寒不明所以:“我知道,你是一个十分了不起的系统,协助过很多宿主完成任务。”
【这是我同你说过的,其实还有没有说过的部分。】
【这个世界,并不是第一次重启,在您之前,我曾经试图找过两任宿主,来完成这个任务。】
祝枝寒:!!!
系统小姐淡淡道:【他们都失败了。】
【他们是我从此世之外寻到的任务者,各项综合能力也算不差。我把他们投放进来,其中一个并不把这个世界的人当人,进展到后来,刀宗之人全灭,鸾梧也因此发疯,任务失败。】
【另一个在我的指导下获取力量后,贪恋站在众生之巅的支配感,对任务并不伤心,更热衷于搜罗手下和美人,可想而知,最后也失败了。】
祝枝寒有点混乱:“他们来自于外界,和我的愿望应当并不相同,任务应当也是不同的?这个世界原来有这么多任务吗……”
系统小姐解释道:【应该说,真正的任务只有一个,那便是‘挫败星隐宗的阴谋,保存下尽可能多的人’。每一个选取的宿主,任务都与此重合,双赢的交易。】
祝枝寒恍然。
怪不得。
仔细一想,她的命运和星隐宗的确是拆分不开的。
她们之间只能留下一个,要么她死,星隐宗活,要么她活,星隐宗死。
“那……”
【你做的很好。】
系统小姐的机械音像是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比我预想的还要好,很多我并不奢求的东西,你都做到了。】
【谢谢你。】
祝枝寒一下子有些不好意思了:“怎么说这些……要谢也是我才对,如果不是你选择了我,我可能就……”
那边打牌的忽然热闹起来。
祝枝寒瞥了眼,原来是鸾梧终于输了一局。
系统小姐:【快去和她们热闹吧。】
施元水难得没输一次,可得意了:“宗主!你要选哪种惩罚?”
“惩罚么……”
鸾梧忽而一笑:“秘密吧。”
祝枝寒看到鸾梧起身,朝自己走来,做到了旁边,捧起她的脸。
鸾梧眨了眨眼:“我们之前商量的……”
祝枝寒回过神,忍不住笑了笑:“是个好时候。”
分不清是谁先凑上去的。
她们吻在了一起。
一触即分。
屠萌,施元水,还有大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