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汶试着代入了下黑夜女士的角度理解这件事情。

黑夜女士在湮灭之年第一次见到成年体的他, 还有被塞缪尔抱在怀里有着他的气息的龙蛋。于是，等神无纪再见到刚破壳的他的时候……

可不就把他当成维度与虚空之神的崽子了么。

当初开辟深渊的时候，他直接穿破了时间去往了未来, 提贝兰的生灵只见到了伊戈那提和塞缪尔开辟深渊和天国。也许, 他们认为他在那时已经陨落了。

而想要确认这一点也很简单, 只要有人能利用时空的法则成神就行了。

只有无主的法则，才能被人利用。时空神的成功诞生，正好证明了这一点。

而这个实验，也证明了一个可能——原初神, 也不是不可取代的。

不过，这个结论在时空神毫无预兆的死去的时候，就被推翻了。

也许，在黑夜女士看来，洛汶的龙蛋, 之所以等到神无纪的时候才破壳, 只是因为孕育新的维度与虚空之神需要漫长的时间罢了。

既然取代原初神这条路不可取，那么黑夜女士只能想其他办法了，而就在这时, 她发现了穿越者。

洛汶：“死亡之神, 居然也会惧怕死亡。”

“她一直惧怕死亡。”伊戈那提语气平淡地说道, “她是最古的精灵，死亡的阴影从她诞生之初就笼罩着她。”

新生的精灵们在巨龙的奴役下惨死；巨龙黄昏之年，伴随着巨龙的坠落，无数的精灵同样失去了生命；那之后还有巨人终结之年，湮灭之年……

死亡的阴影从未放过她, 即便她成为死神, 她也依然在被死亡追赶。

伊戈那提：“你已经找回了力量, 接下来……”

“接下来当然显得把之前没做完的事情补上。”洛汶打断伊戈那提的话，然后在后者反应过来前，就吻了上去。

双唇一触即离，洛汶抵着伊戈那提的额头，笑嘻嘻地说道，“不是说好了吗，剩下的，等再见面的时候补，唔……”

不等洛汶说完，伊戈那提扶着他的后脑，把人按向自己，用力吻了下去。

无数岁月的等待，终于得到了回应，唇齿间的摩挲，一点一点的填补了他心中的空缺。

从未有过的甜蜜的滋味从那刚刚被填满的地方翻起，醺醺然间，连灵魂都仿佛飘了起来。

伊戈那提越亲越用力，恨不得把洛汶按进自己的身体里，从此再也分不开。

如果不是意外突生，以他的体质，真的有可能亲到天荒地老（虽然，如果到了天荒地老，也只有亲嘴儿不干其他的话，也是挺没用的）。

伊戈那提一手把洛汶摁在怀里，不满的抬头看向上空。

洛汶还没从刚刚差点被吞噬般的战栗中回过神来，他喘着气，缓了好一会儿，才蹭了蹭伊戈那提的脖颈，问道：“出什么事了？”

伊戈那提神情凝重，说道，“狭间，在消失！”

洛汶心头一跳，世界的狭间怎么可能消失，除非……

他连忙抬头看去，就见原本应该无上无下、只有混乱风暴肆虐的狭间，突然开始收缩了起来。而被他们固定在其中的提贝兰，好像是颗多余的石子一样，「噗」得一下，就被挤了出去。

洛汶：“……”

而在把提贝兰扔出去后，狭间的收缩越来越快速，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坍塌。甚至，不用神力，洛汶的视线就能穿过破碎的边缘，看清外面的世界。

一边是地球，一边是提贝兰！

“你们还在这里啊！”

突然，一头白色的巨龙从提贝兰穿了过来，绕着两人转了两圈，把人盘在自己的尾巴中间，然后饶有趣味地打量两人，“你们在做什么？”

洛汶没耐心和塞缪尔闲扯，他着急地询问现在的情况，“外面出什么事情了？”

塞缪尔金色的龙目在两人之间梭巡，看着两人抱在一起的姿势，就不难猜出他们刚才在做什么。

这么想着，她先不疾不徐地说道，“提贝兰和地球已经开始融合了，那群神刚刚离开王座，朝地球过去了——”

洛汶闻言一惊，挣开伊格那提的怀抱，就想立刻赶回地球。

谁想，就在这时，塞缪尔突然变回人形，出现在两人身边，一手扶住一个头，趁人不备，「啪」一下，往中间一按。

本就是方便接吻的姿势，两人被这么猝不及防的一下，嘴巴可不就是撞在了一起。

塞缪尔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留影石，反应神速地记下这一幕。

完了，她还欣慰地抹抹眼角，发出一声响亮的抽气声：“姐姐好欣慰啊，我的伊戈终于会拱白菜了！”

洛汶：“……”

伊戈那提：“……”

洛汶一直觉得自己对塞缪尔的下限有了准备，但每次她的下限都会突破自己想象的极限。

他一把推开伊戈那提，跳起来就要去抢那刻留影石，“你什么毛病啊，想要看人打啵儿，自己去找资源啊！”

伊戈那提：“……”不是，重点是这个吗？

塞缪尔不走心地躲了两下，就把留影石往伊戈那提怀里一扔，“送你的新婚礼物！”

洛汶不敢置信地叫道，“就这！！你怎么好意思！！”

塞缪尔看向伊戈那提：“不喜欢的话，可以随时找我换哦-弟弟——”

伊戈那提：“……”

伊戈那提默默地收下留影石，然后一把抱住了洛汶，安抚道，“就算她再送你其他东西，你会想要吗？”或者说，你敢要吗？

洛汶：“……”

这话说得太有道理了，让他不得不屈服。但是……

眼看洛汶还想再说什么，塞缪尔神情一变，严肃地说道，“融合已经开始了，我过来的时候，看到群峰之地出现了一座地球的城市。虽然两座城市的人暂时不能往来，但是却已经能够看到彼此了。小洛汶，这种融合可不是什么好事！”

完全不同的法则运行下的两个世界，强行融合的结局只有一个——一起毁灭。

洛汶：“……”

洛汶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就算知道塞缪尔打得什么注意，这种时候，也容不得他再抓着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不放了。

他原本的计划很简单，将提贝兰送入狭间，为地球争取时间，等时间到了之后，他在带着提贝兰出去。到时候，配合着地球之锚，利用位面间的排斥力，以他的实力，完全能够将提贝兰送回原本的时空。

但是，他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这个关头归位。

如果他只是单纯的一个位面的原初神，即便他代表了空间、时间以及辰星的力量，他也无法影响到其他的位面。

但是，他与地球的联系太紧密了，因此当他完全归位后，他的力量会本能的影响两边的法则，牵引两个位面，将它们拉扯到一起。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位面相撞那么简单了，这是法则的融合与碰撞……

这也是那群杂碎神能够离开王座的原因。法则都要重塑了，他们的型号自然就不匹配了。

这种情况，洛汶明白，伊戈那提和塞缪尔自然也清楚。也正是因此，塞缪尔才会特地过来找他们。

塞缪尔看着洛汶，说道，“我和伊戈可以暂时稳住两个位面，但是剩下的，只能看你了。”

维度与虚空之主、时间的主人、辰星的守护者，这是属于洛汶的权柄。

洛汶抿了抿嘴，捏紧了拳头，“我知道。”

在他被无名神扔出提贝兰的时候，就注定了未来的某一天，他要背负起两个位面的责任。

老子闯祸，儿子擦屁股，这是他应该的。

但是……

洛汶下意识地看向伊戈那提，“如果……”

谁知，塞缪尔又快人一步，伸手挡在了他的眼前，“闭嘴，不要立flag！”

洛汶：“……”

塞缪尔突然打开了她的半位面，给洛汶看里面的东西。

洛汶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这是什么？”

塞缪尔微微一笑，“留影石！一共三万八千块儿，全方位、各个角度记录了你们打啵儿的全过程哦……对了，刚才忘了告诉你，其实我早就来了，不过看你们亲得太开心，就体贴地没打扰。”

洛汶：“……”

伊戈那提：“……”

“我原本打算等你们结婚的时候，把这些分给宾客做伴手礼。不过现在嘛……”塞缪尔露出一个险恶无比的表情，一把揽过洛汶的脖子，“给我好好干，只准成功不准失败，不然我保证，在大家一起死之前，我一定会让所有人都看到里面的东西的！”

世界末日，看最后的片儿，打最后一个啵儿——

洛汶的脸一下绿了，语无伦次地叫道，“你这样就不是立flag了吗？不是，你竟然打算那这个当伴手礼……不是，你居然偷窥……”

“哼哼！”塞缪尔得意地狡辩，“我这是威胁，给你压力和立flag怎么能一样呢！”

说完，不等洛汶反应，她就变回巨龙，朝提贝兰蹿了过去。

洛汶只来得对着她的背影跳脚，“你给我回来——”

他要是想追，拥有时空权柄的他当然追得上塞缪尔，但是……两个世界还在等着他救呢……

塞缪尔肯定算准了这一点了！

所以，就算气得要炸了，洛汶也只能抓着伊戈那提无能狂怒：“嗷嗷嗷！”

伊戈那提摸摸他的脑袋，又亲亲他的嘴唇，笑着安抚道，“放心，以后一起去揍她！”

“别说！”洛汶连忙阻止他，“谁知道现在盯着这里的是地球迷信还是什么！”

伊戈那提：“……”

说真的，有时候他觉得洛汶和塞缪尔更像是双胞胎。

洛汶捧起伊戈那提的脸，连亲了好几口，“给我加个油吧！爸爸要去拯救世界了！”

伊戈那提：“……”

他按住洛汶，加深了这个吻，完了后才说，“以后不准再这么自称了。”

洛汶眼珠子一转：“……”

伊戈那提捏住他的嘴巴，“也不准叫我爸爸！”

洛汶：“……”

……

此时此刻的地球。

当遍布近地轨道的卫星群发现A国大沙漠中突然出现的陌生城市的时候，全球就拉响了警报。

所有普通人训练有素的躲回城市之中，由洛汶设计、华国提供技术支持的城市防护罩第一时间升起。

与此同时，12座地球之锚一起启动，锚锁地球，展开防护盾，防御突然出现在地球外侧的不速之客。

一场等待多时的战争，一触即发。

不过这一次，人类已经有了一战之力。

……

神应该是什么样的？

浑身发光、长着翅膀、脑门后面有一圈环形灯的，或者是华国人想象中的腾云驾雾、衣袂翩跹。

在见到伊戈那提之前，唐泽昕觉得，神其实只是一群处于更高维度的生命而已。

对于下层生命来说，他们就如古代先贤形容的那般——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他们是强大的，理智的，他们是旁观者，不会插手干涉任何事情。

但是对于彼此而言，他们又是鲜活的，像最平凡的生命一样，有着各地的喜怒哀乐，甚至缺点……

总之，绝对不是眼前这群披着黑袍，奇形怪状的疯子！

作为地球代表，唐泽昕在温彦和半神巫妖桑代克的陪同下，飞上高空，与「神」对话。

“这里是地球位面，入侵者，立刻离开！”唐泽昕一马当前，即使是面对这12位异界神的威压，也依然挺直了背脊。

“凡人！”为首的黑袍客发出轻蔑的嗤笑，她甚至不屑于和唐泽昕多说什么，直接通告全球，“异位面的生灵们，成为我们的信徒，否则，我们将踏平这里！”

地球上一切生灵，人类、动物甚至草木，在这一刻都听到了她的宣告。

她的宣告是有魔力的，所有听到的人，心中都不由自主地产生了答应的冲动。

就在人们动摇之际，突然有风从耳边吹过，风中带来了别样的信息。

“信仰我，匍匐在我的脚下吧，像引颈待戮的羔羊，把自己奉献给我吧！”

“有了地球的生灵，我就能成为比拟原初神的存在。等他们调和完位面，疲惫不堪的时候，就是我动手杀戮的时机！！”

地球人：“……”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异界神这么坦白的吗？

同样听到风中讯息的温彦默默的捂住心口，在接到塞缪尔的通讯的时候，他也没想到做出来的东西会是这种效果。

而此时毫不知情的黑袍客，还在催促，“回答我，地球的生灵！”

地球人：“……”

嗯，你都这么直白了，不拒绝的话是不是有点过意不去。

唐泽昕冷笑一声，干脆拒绝道：“我们，绝对不会成为伪神的信徒！”

与此同时，地球上的所有生灵，也同时宣告：“我们，绝不会成为伪神的信徒！”

信念是有力量的，这一刻，无数人的信念汇聚成海，涌向12座已经启动的巨锚！巨大的能量从锚尖射出，汇聚在高空之上。

一根能量形成的巨矛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矛尖直指黑袍客。

“地球之矛！准备进攻！”

突然，一个有些沉闷的声音在天地之间响起。这是最普通不过的声音，没有任何特点，是每天都在从人们耳边响起，如果不刻意就不会被人记住的普通人的声音。

黑袍客们：“……”

不是说这玩意儿只能封锁空间吗，为什么居然能聚集一个星球生灵之力啊，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伪神，你们对凡人的力量一无所知！”矛尖之上，不知什么时候立着一个身形透明的人，他看起来普通极了，但是看向黑袍客的双眼，却是那么明亮。

“给我滚出地球！”张叶目光紧锁那些黑袍客，“地球之矛，发射！”

……

“啊！！”

能量炸开的白光中，黑袍神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你们这群该死的蝼蚁，以为这样就能杀死我们——”

“居然没死！”温彦看向正飞过来的张叶，“再来一下！”

张叶：“还在CD！”

温彦：“……”

“哈哈哈！”黑袍客虽然听不懂CD是什么，但是她知道，这样的攻击地球人不可能连续发动，她狞笑着张开手，“地球人，迎接神明的愤怒吧！！”

唐泽昕面色沉静地命令道，“天空舰队，出动！”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无数魔法与科技结合打造而成的飞艇出现在他的身后，早已充能完毕的炮口对准了前方狼狈的异界神们！

黑袍客不屑一顾：“凡人的武器！”

温彦飞快说道：“你刚被凡人的武器打了个半死！”

黑袍客：“……”

黑袍客咆哮起来：“啊啊啊，去死吧！我要把你们全部都杀了，我要撕碎你们的灵魂，我要，啊——”

突然，一条黑色的龙尾突然出现，啪一下，拍苍蝇似的拍飞了黑袍客！

刚准备下命令的唐泽昕：“……”

飞艇里的军人们：“……”

地球上紧张地看直播的普通人们：“……”

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打断了什么的伊戈那提，“你们该回到星球上了。”

而此时的所有地球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比地球还大的黑色巨龙，“好，好大！”

没有得到回应的伊戈那提：“……”

他索性挥挥爪子，把那群才上天溜了三分钟的飞艇送回地球，然后才对剩下的三人解释道，“接下来，我们会分离两个位面，你们呆在星球之上，便不会受到波及。”

“分离之后，地球和提贝兰会如何？”唐泽昕问道。

“会变成双子位面！”伊戈那提感应到虚空之中传来的气息，转过看过去。

在凡人不可窥见之处，一条灰色的，庞大无比的巨龙，正挟着一片璀璨的星云朝他冲来。

伊戈那提收回视线，看向三人：“时间到了，你们该走了！”

“洛汶在那里！”温彦盯着刚刚伊戈那提注视的地方，即使他什么都看不见，他也笃定的说道。

“是。”伊戈那提应道。

温彦认真地看向伊戈那提：“他会没事的，对吗？”

伊戈那提说道：“祂是维度与虚空之主，是时间的主人，是辰星的守护者，那是他的权柄。”

「他是我朋友」温彦执拗地看着他，再次说道，告诉我，他会没事的。”

伊戈那提一愣，随即笑意染上金色的眼眸，“他是我的伴侣。”

说完，伊戈那提将三人送回地球，然后转过身，迎接洛汶的到来。

……

Duang！

2122年12月4日，伴随着一声巨响，地球多了一个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