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无论如何, 他们顺利地接到了这款古董高定。

次日下午两点,卡米利亚大秀现场。

早在几个小时前, 媒体们就早早蹲守门口, 就为了能从最佳角度拍到艺人亮相。

李月西和李星北的站姐也来了,虽然双胞胎的单推粉丝经常撕,但两位站姐关系还不错, 很快就凑到一起闲聊。

一位站姐吐槽:“我就不明白, 欧洲摄像师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他们拍的照都丑得一批。再高的人, 在他们镜头下都只有一米五。”

“真相了,”另一位站姐点头, “这种图放在圈子里,简直就是龙卷风一样的灾难。”

“……”

“……”

灾难二字一出,二人都想到了自家崽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 其中一个女生才有些忐忑地开口:“不知道这次星崽会穿什么。”

“呜呜呜还有我的月西妈妈也是QAQ。”

“爆料里还说他们这次设计师都没用,根本不敢想象他们会穿什么。”

“咳,往好了想, 这个设计师这么糟糕,说不定没了设计师更好看呢!”

“……算了, 实在不行就怼脸, 反正他们五官经得起考验!”

“没错,人好看才是最重要的!反正他们条件在这儿,就算披个麻袋也是好看的!”

两位站姐达成共识,共同把预期调至最低, 忐忑不安地等着自家爱豆入场。

下午一点, 陆续有人抵达现场, 一个个光鲜亮丽,都是天生的衣架子。竞争对手太过优秀,两位站姐越看越焦急,直到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红毯入口处。

车门打开,缓缓走出一个亚洲面孔。看清来人后,两位站姐都变了脸色。

“靠,嘉叶飞怎么也来卡米利亚的秀了?”

“怪不得刚才看到有‘飞鸟’在隔壁,我还以为来串场子的呢。”

嘉叶飞是双胞胎对家,从出道起双方就在抢代言,抢资源,正主竞争不停,粉丝也互相看不顺眼。

两位站姐翻了个白眼,放下相机等对家过去。但见对方造型出挑,又不约而同地失落起来。

嘉叶飞走过红毯,他的粉丝也跟着跑了过去,全是尖叫声,叽叽喳喳吵个不行。其中还有几个没看路,差点儿撞到了站姐的相机。

“小心!”站姐连忙护住自己的吃饭工具,有些恼怒地开口,“长没长眼睛啊,撞到人了不知道道歉?”

那人这才回过头,阴阳怪气地啊了一声:“你们也来啦?”

她们还没回答,那人又笑了起来,嘲讽道:“听说双胞胎赶走了造型师?那可真是让本就难看的衣品更加雪上加霜咯。”

“你——”

“走啦,你们慢慢等。”女生摆摆手,幸灾乐祸道,“等了这么久还没来,可能是太丑了不敢露面吧。”

站姐忍不住,骂了回去:“嘉叶飞才是出来脏了我的脸!”

“随你们说咯,反正你们说再多双胞胎也是丑。”

女生挑衅完就离开了,两位站姐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感到了愤怒与憋屈。

她们希望双胞胎能光鲜亮相狠狠打他的脸,但又很快想到双胞胎的现状,无奈地叹了口气。

“别气了,”一个女生安慰她,“反正嘉叶飞人丑,唱跳也不行,英语再好衣品再好也没用!”

“没错,哥哥弟弟的舞台吊打他们!”

两位女生互相安慰,等着自己偶像抵达。

有新的车停在门口,距离太远,她们只能隐约看到一个轮廓,不清楚来人。但根据现场摄影师激烈的反应,她们能推断出这不是双胞胎。

毕竟双胞胎造型太拉跨,简直虐心!

“来的是哪位大佬啊?连那家时尚杂志的摄影师都在尖叫,”其中一个抬头看了一眼,羡慕道,“要是双胞胎有这样的造型师就好了。”

“那可不,那我做梦都要笑醒了。”

聊天中,两位嘉宾也越走越近,越过重重人影,两位站姐终于看清了来人。

“我靠!这是我家星崽?!”

“沃日,月西妈妈?!”

两道惊讶的声音同时响起,短暂的愣怔后,两位站姐迅速地按起了快门。

“妈耶,这穿的是什么啊!!!!也太好看了吧!!!”

“呜呜呜!儿子你出息了!!这是什么神仙下凡啊!!”

两位站姐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从自己面前走过,激动得连快门都要按烂了。

直到双胞胎的身影消失在红毯终点,二人这才放下相机,大梦初醒地回过神来。

她们甚至没看秀,就在旁边席地而坐开始修图。

半个小时后,李月西、李星北的站姐账号分别更新了一组九宫格。

照片中的双胞胎并肩走过红毯。

哥哥穿着卡米利亚古董高定白色长款西服,独特的裁剪和收腰设计,衬得他身形高挑,形体优美异常。配上里面黑色的丝绸长裤与束腰,呈现出一种超脱了中西、男女的美。

弟弟则穿了一身科技感满满的战士装,漂亮的肌肉形状显露无遗。他外面披着一件黑色廓形风衣,增加气势的同时,也中和了他太具攻击性的五官。

哥哥黑发白衣,气质精美典雅;弟弟银发黑衣,风格张扬独特;不管是单看还是放在一起,这两套LOOK完成度都非常高。

照片刚一发出,迅速引起了大家的激烈讨论。

【我靠,这是我家的崽吗?!!】

【!!!难以置信,兄弟俩是被开光了吗?怎么突然这么开挂了!!】

【沃日,星崽里面穿的是黑色镂空紧身衣,黑丝,镂空,紧身衣!!啊啊啊蛊死我了,母爱变质!!】

【月西妈妈的半透明丝绸上衣,黑色束腰!!外面还裹着一件充满圣洁意味的长大衣!斯哈斯哈,他在诱惑我日他!】

【可恶,没用的东西,快长出来啊!!】

【弟弟也好涩,皮带束腿!!这是哪个神仙想出来的!!太懂我的XP了吧!】

【呜呜呜,新造型师也太顶了,请把这一身焊死在他们身上!!】

……

看到网上的一致好评,凯文气得脸都黑了。

他等了足足一整天,没想到不仅没有等来颓不流的痛哭流涕,反而让他们在时装周大放异彩,把他狠狠踩在了脚下。

一个代理经纪人算什么?竟敢敢如此羞辱他!

而且双胞胎也有问题,一次也没有替他说话。他们也不想想,自己能有今天,靠的是谁的努力。

凯文沉着脸拨通了电话:“表哥,你快管管双胞胎吧,现在他们被颓不流带着,都要赶我走了。”

“你还是这么急躁,什么时候能沉稳一点,”一道温和的男声传来,不疾不徐,“我在转机,今晚到巴黎。”

“那你——”凯文眼睛亮了起来。

“不要惹事,”男声继续道,“等我过来处理。”

“好的好的,我都听你的。”凯文连连点头。

挂断电话后,他重新坐了下来,之前的愤怒一扫而光。

等着吧,有你们好看的时候。

……

回程车上,李月西回忆起在秀场大家对他的赞美,有些忐忑地开口:“这次大家应该不会再骂我了吧?”

李星北没有说话,但嘴唇也抿得紧紧的,显然有些紧张。

“喂,代理经纪人。”李星北朝颓不流喊,“你上微博看看。”

颓不流:“我看了。”

“怎么样?怎么样?”

“快说说!”

双胞胎瞬间凑了过来,眼睛亮晶晶的,像是两只好奇的狗狗。

颓不流:“上热搜了。”

“啊?”李月西心头顿时一沉,“难道又被骂上热搜了吗?”

再这样下去,他都有些阴影了。

“不至于吧……”李星北开始怂恿,“哥,你先点进去看。”

李月西:“你怎么不自己看?”

李星北:“你是哥哥,应该照顾弟弟!”

李月西:“你是弟弟,应该让着哥哥!”

“你看!”

“你看!”

“不看就给我闭嘴。”颓不流被吵得无法专注,打断了他们无聊的争吵。

“……”

“……”

双胞胎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不然还是看一看吧……”

二人躺在椅子上,眯着眼睛点开热搜,惊讶地发现前几条竟然都是夸他们的!!

李星北竭力按捺住嘴角的笑容,努力做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看来大家还是很有眼光嘛。”

“颓哥,”李月西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问,“我可以点赞站姐的微博吗?”

“可以。”

“转发呢?”李月西又问。

“不用问我,”颓不流这才抬起头,“这是你的微博,你想做什么随意。”

李月西笑了起来,兴奋道:“谢谢颓哥!”

“就这样同意了?你不怕我们乱说吗?”李星北抬起头,试探着问,“毕竟你控制欲这么强。”

颓不流并不反驳:“很高兴你意识到了这点,这对以后我们的相处很有帮助。”

“喂,你别转移话题,”李星北提醒他,“你不管我们的微博吗?”

“为什么这种小事也要我管?”颓不流停下了手头的工作,一脸莫名其妙,“我只是你们的代理经纪人,不是你们的爸妈。更何况你们是成年人了,我相信能够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说得这么好听……”李星北翻了个白眼,却也没再说什么。

晚上还有个品牌晚宴,双胞胎看秀结束,又马不停蹄地准备了第二套造型。颓不流照常坐到一旁工作,屁股还没挨着椅子,就被一脸嫌弃的李星北拦住了。

“你就穿这个?”李星北扫了他一眼,似乎颇为嫌弃。

“容我纠正一点,”颓不流推开挡在他面前的李星北,“今晚的重点是你们,不是我。”

“这样你就不打扮了?”李星北皱着眉,一副挑剔的表情,“你好歹是我们的代理经纪人,你穿这种衣服去晚宴,还不是丢了我们的脸。”

“哦?”颓不流抬起头,慢条斯理,“原来你们的脸面是我这个外人给的?”

李星北说不过,简单粗暴地丢了张卡过来:“我给你钱,你自己去买一套好的穿上。”

颓不流不觉得自己的打扮有什么问题,虽然他之前每一套西服都是高定款,但那是身份和财力使然。现在他只是个普通的经纪人,还有经济压力,穿这种平价西服很正常。

“不用,”他把卡还给李星北,“不要打扰我工作。”

“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李星北有些急。

“颓哥,你别误会,”在李星北炸毛前,李月西走了过来,缓声道,“星北只是看你脖子和手腕有些红点,猜测可能是衣服质量不好,皮肤过敏了。”

“红点?”

这点颓不流倒是真没注意。

他解开领口看了一眼,发现皮肤上确实有一大片粉红色的小点点,有些痒,似乎是过敏了。

“可我之前穿也不过敏。”颓不流有些不解,这些衣服都是之前原主的,原主都不过敏,他穿过来就过敏,应该不是身体不适应。难道是心理因素?

“过敏是由很多因素引起的,”李月西似乎颇有经验,解释道,“当人的免疫力降低,之前不过敏的东西,现在也有可能过敏。你应该是最近太累了,又水土不服,这才开始过敏。星北他也是注意到了这点,才想让你换一套亲肤的衣服,只是他这人嘴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原来是我错怪你了?”颓不流目光落在李星北脸上,有些意外,“其实你是关心我?”

“谁关心你了?”李星北嘟哝了一声,凶巴巴地抽回了卡,“我只是看不惯你的穿搭而已,不要就算了。”

“谁说我不要了?”颓不流却抽走李星北手里的卡,接受得相当坦然,“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却之不恭了。”

李星北:“……”

这人怎么总是不按常理出牌?导致他每次试探,都得到了一个与预期截然不同的反应。

说实话,颓不流对金钱的态度很奇怪。

他一方面显得相当贫穷,穿着能把身体磨过敏的衣服,但另一方面,他又对那些高档的东西如数家珍。

他们见面的第一天李星北就发现了,今天试探时对方的反应,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想。

颓不流看起来并不爱钱,但似乎也并不介意花钱。他只是无所谓,就仿佛金钱于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工具。可是只有在完全富足的环境中,才能养成这种对金钱的松弛感。

另一方面来说,这无形中增加了他计划的难度。

颓不流看起来相当难搞,如果连金钱都无法打动,那就需要他修改策略了。

唯一的问题是颓不流太过捉摸不透,还不能完全信任。

“你很喜欢他?”想到这里,一道温和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李星北抬起头,这才发现造型师和化妆师都离开,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他和哥哥二人。

“谁?”李星北一时没反应过来。

李月西:“颓不流。”

“你疯了?”李星北吓了一大跳,难以置信道,“我喜欢男人做什么?”

“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李月西看了他一眼,比他更惊讶,“我指的是普通朋友间的喜欢。”

“哦……”李星北摇头,“谈不上喜欢,只是有些在意。”

李月西倒是颇为赞同:“他确实很特别。”

“哈?”李星北突然反应过来,警惕道,“哥,该不会是你喜欢他吧?”

李月西:“我确实挺喜欢他。”

李星北:?

李月西:“他是我的理想型。”

“哥!你、你……”李星北仿佛听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结结巴巴道,“你怎么……”

“你今天是怎么了?一惊一乍的,”李月西解释,“我的意思是,我想成为他那样的人。”

原来是这种理想型啊……

李星北终于松了口气,有些无语:“你下次能不能把话一次说完?”

“明明是你自己太敏感,”李月西斜睨了他一眼,狐疑道,“你最近是怎么了?注意力都放在了颓不流身上,还主动给他花钱……”

“才没有呢,”李星北摇头,表情臭臭的,“我才不想给他花钱,就是被他丑到了而已……”

话音刚落,门口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他这个角度看不清对方五官,只隐约觉得这人开门进来的动作随性优雅,李星北还以为是哪个明星过来试衣服。

直到对方走进,他这才看清了这张脸的全貌,竟然是改头换面的颓不流。

收腰款双排扣西服显得他的腰特别细,但胸部和臀部保留了廓形,不会显得特别干瘪。他还理了发,刘海用发胶固定在脑后,露出轮廓分明的五官,越发显得不可僭越,高不可攀。

“颓、颓不流?”李星北有些没反应过来。

男人走近,从包里拿出信用卡递过来:“算我借的,以后还你。”

李星北呆呆接过卡片,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还有事?”颓不流垂眸看了他一眼,气势凌厉得惊人。

李星北这才回过神来,故作埋怨地说:“你来得好慢,晚宴都要迟到了。”

颓不流:“车已经备好在楼下,随时可以出发。”

一行人出发去往宴会厅,双胞胎英语、法语都不好,晚宴基本全程靠着颓不流翻译沟通。

“终于结束了,”晚上,李星北躺在商务车上,有些懊恼地开口,“你们说,我要不要学一下语言啊?今晚应酬全程牛头不对马嘴,也太尴尬了……”

李月西:“这次回去后,我让爸爸给我们报个口语班吧。”

“找他屁用没有,”李星北满脸不屑,“他要是想让我们学早就给我们报班了,还会拖到现在?”

李月西顿了顿,试图解释:“出道时我们确实太忙了。”

能有多忙啊?老头儿不过就是想多让他们跑通告挣钱而已。

但每次和哥哥聊这个话题,对方总是会下意识帮老头儿找很多理由和借口,自讨没趣。

李星北翻了个身,把脸朝向了另一侧。

现在已是深夜十一点,车里乌漆嘛黑的,司机车技不好,晕得他想吐。但在他左前方的位置上,颓不流膝盖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竟然还在工作。

“你是铁打的吗?”李星北戳了戳他胳膊,好奇道,“怎么在这种条件下都能工作?”

“吵到你了?”颓不流抬头问他。

不知是不是深夜,亦或是终于快要结束工作,颓不流这话听上去有几分温柔。

“倒也没有,”李星北有些不习惯他的态度,声音懒洋洋的,“就无聊,随便问问。”

颓不流:“国内有些事情要处理。”

“又是灰霁呗……”李星北嘟哝了一声,本想再说些什么,但意识到只是自讨没趣,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只是没过多久,他又被手机的震动声吵醒。李星北打开手机一看,脸色霎时沉了下来。

但是很快他就敛去了异常,李星北收起手机,吊儿郎当道:“我要去酒吧。”

没人回答他,他又喊了一句:“喂,经纪人,我要去酒吧。”

前方的颓不流这才从工作中抬起头,平静道:“要顺路送你吗?”

李星北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颓不流会这么说。

他没有禁止他,没有问他原因,甚至说要送他去?

这是一个经纪人该有的态度吗?还是说他压根儿就不想再管他们了?

李星北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无名火,他直接解开安全带站了起来:“停车。”

司机看了颓不流一眼,有些拿不定主意。

颓不流面不改色,又问了李星北一遍:“你现在要下车?”

“对,就是现在,”李星北长腿一跨坐在颓不流对面,“让我下车。”

颓不流:“停车。”

李月西被吵醒,不太放心:“今天太晚了,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吧?”

“11点还晚?又不是老太太吃完饭去跳广场舞,”李星北脱掉身上的礼服,换了件T恤,“哥你还是回去睡觉吧。”

李月西作息规律,天天早睡早起,喜欢亲近大自然,李星北却是个夜猫子,经常熬夜通宵,夜不归宿。兄弟俩的娱乐活动几乎完美错开。

之前在国内李月西都不干涉弟弟,但现在在国外人生地不熟的,李月西不放心,主动站了起来:“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

“真要去?”李星北似笑非笑地看向他。

李月西还没明白他的意思,只是担心:“我去。”

“你要和我一起玩?”李星北突然暧昧地笑了起来。

李月西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猛地睁大了眼睛。

“要我给你约女伴吗?”看着自己哥哥越来越红的脸,李星北嗤笑一声,继续道,“还是说……你其实更喜欢男伴?”

“李星北!”李月西恼怒起来。

“玩不起就别跟着,”李星北跳下汽车,一副纨绔子弟的语气,“先走了,今晚别等我。”

商务车在路旁停下,又缓缓汇入车流开走。李月西坐在位置上,脸色一会儿红一阵白。

颓不流:“他之前也这样?”

李月西张了张嘴,迟疑道:“只是偶尔会。”

但是没等颓不流表态,李月西又继续补充道:“但他人不坏,就是爱玩而已。颓哥,不然你让我在这里下车吧?听说国外的酒吧特别乱,还涉及毒品、枪支这些产业,我怕星北出事。”

颓不流看了他两秒,平静道:“我理解你对他的担心,但如果他去的酒吧真的有毒品或者**,你过去非但帮不上忙,还会同时毁了你们两个人的演艺之路。”

“那怎么办?”李月西皱眉,神情焦急。“可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出事……”

颓不流:“我替你去。”

李月西眼睛亮了一瞬,但很快又纠结起来:“可我也不能让你去冒险。”

“你说的只是最坏的推测,说不定他只是去喝酒而已。”颓不流一边说着,一边脱下了西装外套,然后他扯掉领带,一口气解开了三颗衬衫扣子,又抬手弄乱了头发。

乌黑的发丝落下遮住眼睛,给他增加了几分神秘感,让他从优雅得体的大少爷摇身一变,成为要去寻欢作乐的纨绔子弟。

不顾李月西的反对,颓不流在酒吧门口下了车,他本以为李星北已经进入酒吧,却没想到过了好几分钟,他竟然还站在街边。

仲夏夜里,李星北双手插兜站在街旁,脸上半点儿不见寻欢作乐的念头。

偶尔有人向他搭讪,如果是女生他就礼貌摇头,遇到纠缠不休的男人,他就直接竖中指把人骂走。

过了一会儿,他打车离开了酒吧。颓不流叫车跟上去,发现李星北竟然回到了他们住的酒店,但他没有回到自己房间,而是进了一个陌生房间里。

颓不流记下门牌号后,大约过了十分钟李星北才出来,再次再打车去了酒吧。

进入酒吧后,李星北要了杯酒坐在角落,他戴了顶棒球帽,全程低着头玩手机,拒绝一切搭讪,似乎只想找个地方打发时间。

又过了一个小时,李星北去了洗手间。两分钟后他人出来了,脖子上多了几个口红印。

此后,他又喝了几杯酒,一直在酒吧呆到半夜2点,才带着一身酒气,醉醺醺地返回酒店。

目送李星北回到房间,颓不流给李月西回了电话。

“回来了,人没事。但是……”

话还没说完,李月西急忙打断了颓不流:“先不说了,星北进来了,我回头再感谢你。”

李月西挂断电话,李星北刚好走进客厅。

“哥?”李星北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吊儿郎当笑了起来,“你不是晚上十点就要睡觉吗?今天是怎么了,这么晚还在这里等我?”

李月西皱眉:“我是怕你出事。”

“怕我在外面乱搞?”李星北轻笑一声,从水吧拿了瓶矿泉水解渴。

李月西看到了他颈侧的吻痕,也闻到了他身上浓烈的酒气,他捏着鼻子往旁边躲了躲,很是担心:“你就这样回来?万一被人拍到了,黑粉又要说你私生活糜烂了。”

“放心,我约的人都很靠谱。”李星北把空矿泉水瓶丢到垃圾桶,转身回了自己房间,“我先睡了,明天没有行程,不要叫我起床。”

“星北,你……”

“砰”一声房门关闭,隔绝了外界的所有声音。

李星北没有开灯,他安静地站在房间中,仿佛要和黑暗融为一体。

不知过了多久,他这才走向浴室,抬手脱掉衣服。

李星北的脸还带着少年气,所以有许多粉丝叫他星崽,但他的身体已经完全发育成了男人,胸肌饱满,腹肌分明,每一寸肌肉都散发着强大的力量。

李星北与镜子里的自己对视,直到浴缸的水灌满,这才转身迈入浴缸。

昏暗的灯光下,男人宽阔的后背在镜子中一闪而过,上面布满了交错的红痕。

镜子下方,脏衣篓里滚出一只口红,和李星北脖子上的痕迹,是同一色号。

*

至此,双胞胎在时装周的工作已经全部结束。

双胞胎要在当地游玩,返程航班定在了后天傍晚。颓不流不用陪同,正好可以约心外科医生讨论病例。

“颓哥早上好,”次日早上七点,酒店餐厅,李月西端着餐盘过来和他打招呼,“昨晚真是谢谢你了。”

“早。”

工作告一段落,颓不流也不再那么严肃,他看了眼旁边哈欠连天的李星北,随口闲聊:“李星北怎么也起这么早?”

“还不是老头儿来了,”李星北又打了个哈欠,口齿不清地埋怨,“大清早的,非要叫我们出来吃饭。”

“颓部长。”

话音刚落,李异就朝他们走了过来,衣冠楚楚,光鲜亮丽。

他冲颓不流伸出右手,笑容温和道:“谢谢你这几天对孩子们的照顾,他们在你面前,可比和我相处要听话多了。”

双胞胎听他的话?他可不记得自己有向李异汇报过动态。

颓不流不喜欢他的拐弯抹角,双手端着餐盘,没有伸手。

“瞧我急的,都忘了你还没吃早餐,”李异收回右手,热络道,“过来和我们一起坐吧?两个孩子也很喜欢你。”

“谁喜欢他了?”李星北冷哼一声,相当嫌弃,“老头儿你不要自己给我加戏。”

“这……”李异有些尴尬地看了李星北一眼,尴尬道,“不好意思啊,他这孩子……”

“无事,”颓不流摇头,并不介意,“我今天有安排,不能多待。”

“行,那你先忙,我带着他们慢慢吃。”李异说完,抬手拍了下李星北肩膀,却被后者侧身躲开了。

李异似乎在他耳边说了什么,这次李星北终于没再躲开,动作僵硬地站在原地,等着他摸脑袋。

李月西有些感慨:“他们关系可真好。”

颓不流挑了挑眉:“你觉得这是关系好?”

“是吧?”李月西点头,分析道,“就是星北性格别扭,嘴上嫌弃而已。”

颓不流不欲评价别人的生活方式,只是问道:“李异是昨晚抵达的酒店?”

“嗯,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爸爸就住在我们隔壁,”说到这里,李月西有些茫然,“只是他过来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今天早上过来叫我们起床,吓了我一跳。”

住双胞胎隔壁?所以昨晚李星北是去找李异了?

颓不流还没想好要不要把昨晚看到的告诉李月西,那边李异就把李月西喊了过去。颓不流没再多言,独自享用早餐。饭后他去了医院,没再关注双胞胎的事情。

他和医生约的是上午10点,抵达后却被告知医生刚进手术室,结束时间未定。

颓不流等了3个小时,医生终于回到了办公室。

“对不起,”一个穿着白大褂、一头卷发的男人走了进来,彬彬有礼地说,“今天早上有人出了车祸,心脏被贯穿,我加了台紧急手术,让你久等了。”

“是我打扰才是,雷欧医生,”颓不流起身,礼貌道,“我家人患病但没有适合的医生做手术,不得不求助于您。”

……

他们谈了一个多小时,交流的过程冗长又复杂,期间还有颓云、灰霁外婆的主治医师出面沟通,但好再结果不错,两台手术都可以做。只是医生这边有几个病人走不开,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去华国手术。

离开医院已是下午,颓不流找了家餐厅用餐,开始处理手头积压的消息。

微信消息和邮件他暂时没管,先处理了两未接来电。

看着自己对号码的备注,颓不流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然后挑了其中一个拨过去。

*

《JUST ME》录制现场,整个大厅一片忙碌。

主办方在这里搭建了一个个小格子间,面积不到一平米的隔间里放着张椅子,装着收音设备与摄像头,被取名为“能量小屋”。

本期选秀到了尾声,淘汰了超过一半的选手,剩下的选手虽然留下了,但压力也明显增大。

于是节目组设置了一个特别环节,给最想要联系的人通话,从他们身上汲取能量,更好地应对接下来的比赛。

在紧张忙碌的多轮淘汰后,这一环节能起到舒缓节奏的目的,也可以让观众更加了解他们支持的选手。

选手们陆续进入隔间,给最想要联系的人通话。

大部分人是打给爸爸妈妈,也有联系外婆、奶奶、哥哥、姐姐等各类亲属,朋友。

十分钟的通话时间不算太长,但有不少男孩儿出来时都红了眼眶。

“哎,年纪大了,越来越看不得这种场面。”监视器背后,一位女制片抽了张纸擦眼泪。

“还有一会儿才结束,”导演提醒她,“不然你先去休息,结束了我告诉你。”

“不用,我想看完。”女制片摇头,再次把目光方向屏幕。

一个又一个人的进入又离开,终于只剩下最后一组。

能量小屋外只剩下四位参赛选手,很快,其他三位选手都进进去了。只剩下灰霁一个人坐在凳子上,他低头看着手机,没有注意到工作人员的提醒。

“灰霁,到你了!”工作人员走到他面前,又提醒了一遍。

灰霁这才抬起头,看了能量小屋一眼。随后他按灭手机,走入了隔间。

手机上是他发出的两条短信,过了整整一个小时,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听说双胞胎提前回国了,你呢?】

【颓不流,我想给你打电话。】

……

最后一组选手开始录制,其他三人都给家人打了电话。只有灰霁一个人坐在椅子上,还维持着刚才进来的姿势。

看了半天,女制片没忍住,问导演:“他怎么没动?”

导演:“可能还在酝酿?”

能量小屋是单方面录制,没有安装通话喇叭,他们也没法儿提醒选手,只得眼睁睁看着灰霁在那儿静坐了五分钟。

“这是不打算打电话了?”女制片摸了摸下巴,试图猜测。

听说灰霁是孤儿,家里只有一个住院的外婆,也没听他说过自己有什么关系好的朋友。

“大概吧?”导演也不太确定,跟着说,“毕竟他这人挺独的,也看不出他要依靠谁的样子。”

时间一点点往后,灰霁这才拿出手机,动作缓慢地拨通电话。他等了很久,一直等到提示音结束自动挂断。

“没人接他电话?”女制片也反应了过来,又问导演,“能看到他是给谁打电话吗?”

“看不到。”导演摇头,小隔间里只装了一个摄像头,看不到选手的手机屏幕。

灰霁再次沉默下来,在尴尬中等着时间结束。

在他隔壁的三位选手都在强忍眼泪,有人报喜不报忧,也有人向自己父母倾诉压力与烦恼。只有灰霁孤零零地坐在那里,仿佛一只没人要的野狗。

距离结束还剩下两分钟。

“真是可惜,”女制片有些遗憾地开口,“看来确实没人和他对话了。”

“不过这也是个卖点。”导演笑了笑,“而且说不定他是故意卖惨,让观众可怜他呢。”

女制片双手环胸,没接这句话。

他们目光放在了另外三位选手身上,留意后期剪辑时可以用到的地方。

谁也没有想到这时灰霁的手机震动起来。

灰霁飞速接通电话,然后又沉默了好几秒,才若无其事地开口:“喂。”

“你找我?”颓不流站在医院门口,背景音里能听到救护车的呜咽声。

“你在医院?”灰霁立刻反应过来,急忙道,“你生病了?还是出了车祸?”

“只是来医院办事,”颓不流摇头,又问了一遍,“你找我有事?”

“没有。”灰霁几乎是脱口而出。

颓不流挑了挑眉:“所以只是闲聊?”

“我闲聊为什么要找你?”灰霁冷笑一声,似乎很不情愿地说,“还不是节目组安排,让我们给别人打电话,说什么汲取能量。”

颓不流:“所以你打给了我?”

“你可不要误会,”灰霁哼了一声,冷冷道,“我只是不想打扰外婆,才不得不打给你而已。”

颓不流没有说话。

灰霁:“好了,现在任务也完成了,挂了。”

“等等。”颓不流却叫住了他。

灰霁愣了一下,声音突然放轻了:“还有事?”

“我有事要告诉你。”颓不流没有避讳,但是提醒他,“你如果开免提,现在关了。”

“真麻烦,”灰霁嘴上抱怨着,却听话地关了免提,“现在可以说了吧。”

颓不流:“我在法国联系了一位心外科医生,他可以做你外婆的手术。”

灰霁愣住了。

然而下一刻,他又突然愤怒起来:“颓不流,你以为开这种玩笑很有意思吗?”

“我没有开玩笑,”颓不流声音一如既往地冷静,“我作为你的经纪人,有责任替你处理好外麻烦,让你专心比赛。但若你不愿,我不强求。”

颓不流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只剩下灰霁坐在椅子上。他目光直直地看向空中,神情晦暗不明。

很快有工作人员提醒他录制结束,灰霁起身,若无其事地走向出口。

没有人发现他的异常,直到他“咚”一声撞上了摄像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