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逃离荒山村

笃。

笃。

笃。

喜房的门被敲响,如果在恐怖片里这无疑是个死亡的信号。床上的人脸上的焦虑却稍微散去些,苍白的唇瓣被咬出浅淡的血色,转过头。

“进来吧。”

鬼故事一般,一道修长的身影悄无声息地立于床畔,投下的阴影将青年完全笼罩住,严丝合缝、不留一点余地,昭示着十足的占有欲。

可青年浑然未觉。

那张秾艳漂亮的脸扬起,与他对视着。乌黑柔软的发丝迤逦于喜被之上,脖颈修长、线条优美。

喜服之下大片引人遐想的白腻,惹得人想要伸手去攀附,看看那腰肢是不是真如看起来那般柔韧细瘦。

更遑论他如今穿着喜服乖乖坐在喜床上,心甘情愿地与自己成婚。

他的主向他敞开了怀抱,不带丝毫的戒心与防备。

来人眸色微暗,注视着青年纤细单薄的身形,从乌黑的发到凸起的蝴蝶骨。

“太瘦了。”

他噫叹着。

白金色长发垂落至青年的肩头,与乌发交织着,些许抚过面颊带来痒意,喜烛摇曳着,并不算亮堂的光线旖旎至极。

一如喜房内二人的心。

孤男寡男,又都是成年人,哪怕是根木头,也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青年不答话,攥着床单的细长手指不自觉用力,还没等泛白,另一双更加宽大的手覆盖上来。

如同非常熟悉他的每一分每一毫,轻柔而珍重一根根将他的手指掰开,就连力度都恰到好处,像是做过很多次般,自然熟练地与他十字相扣。

好似完全看不到他眉眼间的忧愁。

青年终于忍不住了,苍白的唇早被抿得秾艳昳丽,犹如一点血般。他的面容尚且含着几分病态,却仍旧不掩姝色。

反而在病中生出蛊惑人心的美,漂亮却易碎。

卷翘浓密的眼睫轻颤着,说出在心中藏了许久的话,“你真的要和我成婚吗?你明知道……”

秀气的眉眼染上焦灼,他的尾声倏忽消失。

面前是一张放大的面容,碧蓝色的眼眸犹如暗沉的火,仅仅一眼便令人心惊,为其中毫不掩饰的欲望与掠夺。

可当林予星一眨眼,那些沉重而恶劣的情绪已然消失不见,如同只是他的错觉。说不出口的话被堵在温柔的吻里,以吻封缄。

白金色发丝抚过青年的脸庞,两人的呼吸交织着,隐秘、湿热。

青年闭上眼,看不见眼前的人望着他时疯狂的眼神,一寸一寸地居高临下地描摹着他的面容,不肯放过一丝一毫。

从美人尖到昳丽的眉眼、挺翘的鼻尖……

恍若要将他吞吃入腹般,其中的占有欲与掠夺欲几乎快要将人溺毙。

然而林予星睁开眼时,他又恢复到那副温柔的模样,指骨分明的手点在青年嫣红的唇瓣。那里已经被吻得熟透了,覆着暧昧的水光。

“不许胡说。”他的眼眸微暗,声线喑哑,“你不会有事的。”

他不会让你有事的。

碧蓝色的眼眸偏执而执着,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与决绝,只可惜青年心里藏着事并未察觉。

来人微微用力,喜床上的核桃、莲子等被拂落在地。两道修长的身影交叠倒在喜床上,修长的手指相扣着抵着大红的喜被。

“那些村民他们还在刁难你吗?”青年不合时宜地出声。不过仔细一听,就能发现他声线中的颤抖与忍耐。

喜床上大红色的纱幔落下,纱幔下是两道若隐若现的身影。剪裁合体的喜服半褪,映衬着白得晃眼的肌肤。

一双修长笔直的腿伸出纱幔外,又被吝啬地收回喜床内,窥不见分毫。白皙漂亮的手指被含住,吮吸着,指尖泛起狎昵的痕迹。

来人慢条斯理地剥开果皮,露出内里饱满晶莹的红柚。

谁也没想到青年里头竟只穿了一件肚兜,红色细绳牵住皓白的颈弯,极致的艳与极致的白,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金线勾勒出鸳鸯戏水之景,肚兜之下是平坦柔韧的腰肢。

倘若青年这时翻个身,便可以看到身后的交叉绑带设计,恰好点缀于青年的后腰,映衬出美人漂亮的脊柱沟。

来人的呼吸骤然一重。

林予星若有所觉。

“怎么了?不好看吗?”

他们婚礼的事宜是系统布置的,系统和他说民间成婚都会穿成这样,林予星不了解,却十分相信系统。

怎么会不好看?

青年生得白皙,如此鲜艳的红穿在他身上,犹如一块系着红绳的美玉,丝毫不会喧宾夺主,反而将主人的美貌呈现出动人心魄的风情。

红色细绳一点一点缠绕上修长冷白的指骨,禁欲中透出莫名的情色,另一只手保持着与人十指相扣的姿势。

绯红的唇翕合着,湿热的吐息黏在来人的耳畔。来人低身撩开青年因为汗水黏在脸上的乌发。

在昏暗的光线中,他定定望着这张美艳绝伦的脸。

或沉沦、或隐忍、或爽感……

“我爱你。”

“我爱你。”

来人不断呓语着。

神向他的信徒分开双腿。

林予星全身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发丝湿漉漉地黏在脸上,从纱幔中伸出一截藕白的手臂。

雪白肌肤上残留着指痕,鲜红而刺目,让人不禁浮想联翩——

究竟是何等激烈的情况下才会留下这样的痕迹。

他的嗓音很哑,像是使用过度而力竭,性感极了,“你要去哪里,不是说解决好了吗?”

青年未免过度敏锐了,来人的脚步微顿,撩开纱幔捧住他的脸。

饶是进行过激烈的运动,他的面色也很快就恢复了苍白。指尖下的体温偏低,如同无论如何也捂不暖的雪。

其实细看之下,很容易看出青年的身体状态的糟糕。过于苍白的肌肤几乎能看清其下的血管。

他过分瘦弱了。

——这其实是很病态的。

来人却微微笑起来,很快他就要将这捧雪捂暖了。他抚摸着青年的后背,凸起的肩胛骨在掌心的触感是如此明显。

他的笑容愈发真诚,柔声道,“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

他没有直接回答问题。

林予星近乎固执地望着他,或许疾病都会让人变得敏感、不安、尖锐。

可林予星的种种负面情绪只让人觉得可爱,来人愿意照单全部买下,甚至希望这张憔悴的面容上多出现一些这样生动的情绪。

只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很快就不一样了。

来人想,他将要欺骗林予星,到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去。

他想要……他活着。

于是,对上林予星漂亮的桃花眸,他状若无事道,“其实还是有一点麻烦在的。”

他不害怕自己最终可能面临的消逝,却害怕林予星独自一人面对“祂”,害怕林予星无法独自走过这段路。

“那帮村民们还是认为是我无能。”

他的话真假参半。

荒山村常年饥荒,村内流传着一个古老的秘闻:早年荒山村的老祖宗逃难,是一位神明帮助他们在此地安家。神明庇佑他们风调雨顺,年年丰收。

因而后来饥荒蔓延到荒山村,当地政府没有放任不管,只是荒山村的村民们不愿意离开,并且坚定地相信神明会再度庇佑他们。

说到底就是他们已经习惯了神明庇护的日子,习惯了安逸的生活。倘若让他们离开神灵的庇佑,靠自己的努力存活,他们内心的恐惧、不安甚至压过了感谢。

后面的事情就发生得理所当然。

当神明不再庇佑他们的时候,他们只会反过来憎恨神的无能。

农夫与蛇的故事不过如此。

然而神明已经再无多余的神力奉献给村民,祂与村民们间的矛盾一触即发。如果不是眼前人,祂根本不会回到偏僻落后、人心生鬼的荒山村。

祂从来不爱世人。

神高高在上,看惯生死。

祂只在乎一人的生死。

神明碧蓝色的眼眸划过幽暗的光,望向青年时却是温柔至极。

不敢让人知晓他的私欲。

“如果当初不是我……”

是他让祂出手帮助那群村民的。

“和你没有关系。”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笃定地打断。

细长的手指苍白,明显体温过低,祂一点一点捧起这只完美无瑕的手,犹如捧着无价的珍宝。

细碎的吻落在青年的指尖,覆盖住还残留着余热的痕迹。

如同尚未开化的野兽简单粗暴地用气味圈地盘,只是祂的动作慢条斯理,优雅而从容,丝毫让人看不出险恶的用心。

他的爱人更是完全不知。

指尖苍白地勾住祂的肩头,纤长的眼睫轻颤着,犹如残损的蝶翼,苍白的唇动了动。

“再陪我一晚吧。”

再陪我一晚吧。

两个人同时想着,不大的房间贴满了“囍”字,暖黄的烛火不知道是第几支了。

他们或站或坐,内心的想法却南辕北辙。

“好。”

烛火下。

祂听到自己应了一声,凝视着爱人秀丽的面庞。

这次的动作发狠似的,抵死缠绵、至死方休。每一下都带着十足的狠劲。难捱之际,青年喉中溢出不成调的声音。

细碎、暧昧、

在烛火之中摇曳着。

十指死死抓住祂的肩膀。

进行着最后的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