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醉酒
桑淮这几日做梦都是在草原上骑马弯弓。流云见她日思夜想的,特意为她做了一身的骑装。
红色这样浓艳的颜色,穿在桑淮的身上说不出的明朗,衬得她更加的飒爽。流云看着桑淮在面前转了一个圈,止不住的夸赞。
“我还有更厉害的。”桑淮故作神秘的从院子里跑出去,回来以后怀里抱着一堆东西不说,还把厨房里的厨子领了过来。
“你就站在这儿。”桑淮以脚点地,在院墙处画了个圈。厨子也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胖胖的身子在小圈收腹挺胸的站好。然后他就瞧见桑淮递给流云个苹果,眼神一挑,流云就小跑过来,将那苹果放置在厨子的头上。
这下厨子也不收腹了,他定眼一看,桑淮拿出一张弓,还退到回廊之上,眯着一只眼,正瞄准他的脑袋,搭箭拉满弓。
“夫人,这还来真的?”厨子一张脸快皱到一起,和个包子似的。方才桑淮到厨房里搜寻了好多水果时蔬,他随口问了一句夫人要做什么,夫人说百步穿杨。他发誓,当时他就是笑了一下!
结果就被拉过来了。
“我借用你脑袋一下,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一点伤的。你也别动,毕竟我还想吃你烤的羊腿呢。”
厨子只觉得这最后一句,是最真诚的。凭着这一年来烤羊腿之交,他应当不会有什么事情吧……厨子害怕的闭眼,但也没有跑。
毕竟夫人在这府里比起大人来,对待下人还是比较温柔的。
“准备好了——”桑淮大喊一声,接着便是弓弦嗡鸣,以及一阵裂空之声在厨子耳边乍响,然后他便感觉自己头上的东西晃荡两下,最后又回归平静。
“夫人。”流云惊讶着喊了一声,然后小跑过去,将那几乎还完整着的苹果取下来。那箭矢稳当的从苹果的正中心穿过,几乎是分毫不差。
“太厉害了。”惊慌未定的厨子看到这一幕也无比惊讶,在得到桑淮的首肯之后,拿着那苹果不知道去做什么了。
桑淮向流云仰仰下巴:“我厉害吧?在弋城论拉弓射箭,我桑淮敢称第一,没人敢称第二。”
说完,桑淮脸上的神色从自傲变为了迷茫。她总觉得这句话,她一字不漏的和其他人说过。
和谁呢?
桑淮只觉得脑子里有好多匹小马驹在哒哒奔跑,一时间头痛的不行。她到底和什么人说过这种话?越想忆起那人的面貌,却越觉得头痛。最后不得不靠着流云的搀扶才坐下来。
桑淮休息一阵,发现只要自己去回忆脑子便痛到不行,但是放空下来,头便不会痛。
桑淮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还是拦住流云,没有让她去叫大夫。不去想就好了,也没什么大事。这次没有上次头痛的厉害。
上次头痛还是在救花楼女子的时候看到出手相救之人的利落身手之后。桑淮觉得这两件事没有任何关联,便也不去细想。
毕竟犯病什么时候都有可能。
桑淮坐在院里吹着风,好了七七八八,一转脸,就看见几个脑袋探头从院门向里面瞧,为首的正是方才头顶苹果的那个厨子,现在他手里还拿着那个苹果。
“夫人,可以再试一次吗?他们都没见过这么高深的箭法。”厨子圆圆的脸上满是期待,刚才他同厨房其他人说这是夫人隔着整个院子射的箭,这些人居然都不相信。他可是亲眼所见,所以带着他们到夫人这里再看一次。
“当然。”桑淮好久没有弯弓射箭,自然是想练练手的。她站起来,从桌上拿起自己的弓和箭,扫视一圈院子,“这里还是太小了,我给你们找个大点的地方。”
桑淮说的大一点的地方就是之前埋酒的后院。这里空旷的很,想来是容韫并不想过多的布置,比起苏御史家能喝茶赏花的后院,这里就只是简单的种了些花草而已。
不过这布置正合桑淮的意。
厨子这次又比之前站远了些,周遭站了一排看热闹的。
和上次一样,桑淮拉弓瞄准,围观的几个人只觉得看见一个箭的影子,再看之时,那箭就稳稳当当的插在厨子头上的苹果之中。
“我厉不厉害?”桑淮下巴一挑,恭维夸奖声瞬时响起来,桑淮摸着自己崭新的弓箭,自然是无比开心。
方才厨子回去说的时候还以为他是在胡说,没想到现在一看竟然是真的!这夫人看着弱不禁风的,怎么还有这种技艺,莫不是比守卫皇城的那些执金吾还厉害!
证实自己没有撒谎的厨子总算是出了口气,把苹果取下来,小步跑过去狗腿子的笑着问桑淮今晚可是要吃烤羊腿。
“当然。”桑淮转头看流云,小声问道,“容韫今天可是回府?”
“这……大人未曾说过。”
桑淮一挑眉,眼里满是星点光芒。流云一瞧她的表情便知道夫人这是在憋着坏心思。
·
容韫很少将人带回府里议事,尤其是在桑淮嫁过来之后,更加不愿意府中进生人。
但是事情总有例外。今日上朝,从江南传来了消息,今年江南降水来得早,量比往年要多出一倍有余,怕是水利未动,河流先泛滥,民不聊生,所以永庆帝打算在春猎之后,将容韫派往江南。
虽不在明面上表露,但永庆帝从之前便开始有意将他向皇城外面推。这次将朝中自己的心腹同袍带到自己府里,除了开始着手安排自己离开皇城之后的事物,自然还有深究永庆帝的意思。
容韫带着两人,从正门入府,还未走至前厅,便听闻一阵嬉闹声从后院的方向传来,其中桑淮的声音最亮,最大:“喝!”
不是前些日子才将她的酒没收?
容韫看向隐竹,隐竹见状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怎么回事。容韫同各位大臣微微点头,示意自己有点事先要处理,让隐竹先去把人带到书房。
容韫在未踏足后院的时候,是决计不会想到空旷的后院被桑淮折腾的满满当当,中间一团篝火上面还烤着半只羊,桑淮像个土匪头子一样踩在不知道哪里搬过来的凳子上,一身红色骑装与火光同色。
她的身上还背着他送的那张弓,不知道在和下人们说些什么,还手舞足蹈的。
一群人听得还真是入神,最后还是去为桑淮拿衣服的流云先发现了容韫,她心知不好,大喊一声大人,扑通跪了下来。
后院中围坐在桑淮身边的下人们也闻声看过来,接着扑通跪了下去,一时之间,院内只剩下桑淮同容韫站着,桑淮背对着容韫,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她疑惑回头,正好撞进一双波光流转的桃花眼里。
桑淮今天开心,饮酒饮的多些,喝的已经有些不知道东南西北,她的脸颊微红,看见容韫之后笑的圆碌碌的眼睛眯起来,像只慵懒的猫儿。
“容韫。”软着嗓子喊了一声,桑淮就想要跳下凳子过来找他,但桑淮喝多了脚有些软,还未等跳下去,就被裙摆绊倒,直直往冰冷的地面上扑过去。
“唔。”
慢半拍的桑淮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是容韫。
桑淮从他的怀抱里抬起头来,眼紧紧的盯住容韫,好像从未见过他一般,她一直盯到容韫的臂膀不住的酸痛,眼神不离容韫,缓缓开口,“容韫,你来啦?”
接着她就像是不知道自己上一句说了什么,又停顿良久,才道:“我很喜欢你送我的这张弓,像是我喜欢你一样,喜欢它。”
“你喝了多少酒?”容韫显得有些不耐,他瞥向周遭的下人们,警示之意明显。跟着桑淮胡闹的下人们,大气不敢喘便爬也似的离开这空旷的后院。
这下院子中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我,能喝一坛!”桑淮拍着胸脯信誓坦坦道,但下一刻便将头埋在容韫的怀里,不再说话。
这明显就是醉了。
容韫仔细看过桑淮的醉意朦胧的脸后,将人横抱而起,快步奔着桑淮的院门而去。后院同桑淮的住处并不远,容韫却觉得走了很久很久。
温柔月光从窗外透进来,让屋内显得不那么清冷。容韫的影子在床前被月光拉的斜长。
桑淮在他怀里换了个姿势,容韫下意识的以为她睡熟,将她小心的搁置在床上,正准备要离开时,手腕被一团温热握住:“别走,我不想自己睡。”
声音绵软,带着一丝沙哑。
容韫喉结滚动,但他没有转身。
桑淮几乎都是下意识在支配行动,她的脑子里有什么,她便说些什么:“你附耳过来,我同你说个秘密。”
哪儿来的什么秘密,容韫想着,但身体却像是不受控制的,转身弯腰,同桑淮平视。
桑淮还是一脸醉态。两人隔着些距离,桑淮突然凑近,使得两人炙热呼吸相互交缠。
“要同我说……”
容韫的话被桑淮悉数堵了回去。两唇相贴,他是守城之人,对方根本不甘心浅尝即止。
当桑淮的手不安分的摸上他腰间时,容韫如被泼一盆凉水,瞬时清醒过来,他推开桑淮,后退两步。
“你醉了。”
“我没有。”
桑淮说完,似乎自己也不信,笑了起来,她盯着容韫,借着酒意说着心中所想:“你留下来陪我,这样我就不会想家了。”
她满怀希冀的看向容韫。
未等到回答,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是隐竹来报:“大人,该去书房了。”
桑淮巴巴望着容韫。
谁知他只是轻飘飘的留下一句,“别再胡闹,早些休息。”
桑淮目送容韫离开,鼓起腮帮子。
不解风情,他容韫就是皇城第一!
作者有话要说:每晚九点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