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禹清池道:“仙门图鉴里一些简单的东西都有写,如果没有,可以再看看道法释义,或者各门门规。你入门也有几年了,连对几大宗门的基础了解都没有吗。”
“我每天就做一些粗活,哪有空看书啊。”万七月努努嘴:“再说就算要了解也肯定是了解现在的仙门啊,十几年前我还没出生呢。柳穆北为什么是虚渺元尊二师兄这种东西以前或许有人知道,反正咱们这辈一般是不会关心这么无趣的事情的。”
是啊,已经十几年过去了,物是人非,以前的细枝末节哪还有人清晰。
禹清池随口道:“你不就在关心吗。”
“寄灵,你别打趣我,你今天真奇怪,跟以前不一样了!”
禹清池面对她跟以前不一样了这种无解问题只能沉默以对,她不可能完全变成另一个人,自然也避免不了身边的人的质疑。
多亏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明净观,禹清池打了个哈欠,佯装困意来袭,三步并两步走进观中,行至房间,退去青衣白袖的道服,借着火苗的光在几个人并排躺着的大通铺里寻了个间隙躺了下去。
万七月还有很多话没有说,但此刻也不敢再出声,只能小心翼翼地睡在另一处间隙。
禹清池见万七月已经躺下,而她手上的火苗燃的太盛,便随口捻了个灭火诀将离火熄灭了。
离火一经点燃便轻易熄灭不了,必然要满打满算烧够两个时辰,她自是不会再等一个时辰直到火苗自己熄灭才入睡,所以也顾不上别的。
这一觉睡的昏沉,梦境中她似乎感觉自己慢慢上升,掀开眼皮才发现她的魂体正处于肉.身上方俯视着肉.身,而那具肉.身就像失去活力一样,连呼吸都停住了。
禹清池奋力想要回归肉.身,她施尽浑身解数,无力感却波涛汹涌地袭来。
此时天边微亮,一缕晨光透过窗纸映入房间,也就是这时,有人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半坐起来伸了懒腰,随后下床,挨个叫醒旁的人。
禹清池看见那人晃了晃钟寄灵的身体,见她全无动静,那人便道:“一定是送菜送到半夜才回来,难怪起不来。”
她暂时松了口气,却又有新的变故,万七月揉着眼睛醒来,几乎是第一时间爬到了钟寄灵的身边,拍拍钟寄灵的肩膀:“醒醒,今早各大仙门已经陆续下山,内门管事通知我们去打扫昨日夜宴后的残局,去晚了会被责罚的。”
“寄灵,醒醒啊。”万七月又叫了几次,见钟寄灵还没醒,便将食指放入钟寄灵的鼻腔下去探查鼻息。
禹清池快速结了一个固魂印,她也不知道这咒法对目前魂魄离体的情况有没有用,只是现在情急之下顾不得许多。索性,她结印之后,突然一种坠落的感觉袭来,魂体似乎被什么吸附过去,又回到了肉.身之中。
她猛然睁开眼睛,额上出了些虚汗,七月的手指还停在她的鼻腔附近,见她醒了,便立刻收手,难为情地说:“你睡的太死了。”
“我…做了噩梦。我现在就起来,一起去收拾夜宴残局。”禹清池起身,依旧心有余悸,她等了十五年才等到这具身体,绝不会让这具身体出任何意外。
将魂体钉牢在这具肉.身里的方法她一定要快点找到。
“你做梦还能听见我说什么啊。”万七月只嘀咕了一声,倒没太过分在意。因去往内门的时间紧迫,便先起身去梳洗换衣了。
禹清池冷静片刻,也同其他人一样换了衣裳,整理整齐,便列成两列往玄清灵境而去。去往内门的路很长,外门弟子接触不到有关于剑修的法门,自然也不会御剑,也就不能以御剑快速到目的地,只能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实在过于坚辛。
禹清池越走越觉得疲累,只怕再走下去,磨损了肉身,魂体便又住不得了,所以趁无人注意,以食中两指作符,使了一个御风咒。
御风咒咒法简单,无需灵力调动,只以心诀和咒符配合便可驱动。不消片刻,一阵风越过山岗,从与禹清池一行的外门弟子身后刮来,连绵不绝,持续良久,形成了一股巨大的推力将人推着往前走。
“风来的真是时候,我都快走不动了。”
“是不是有内门弟子助力啊,否则这风怎么来的这么无端端的。”万七月道。
众外门弟子七嘴八舌地议论了几句,随着风声渐大全隐没在了风声里,以前要走一柱香的路不消片刻就到了,此刻风也歇了。
几人进了玄清灵境,再走一段便是昨日沈砚白夜宴众门主的宴堂,此宴堂上下两层,雕栏玉砌,丹楹刻桷,十分巍峨气派。
外门弟子难得进一次内门,更没进去过几次建筑里面,纷纷欣赏艳羡,惊叹之声此起彼伏。
一内门弟子到几人身前叮嘱:“你们进去把昨日的残羹剩饭收拾好,将所有物件恢复原位,擦拭干净。切记不要动里面一丝一毫的东西,不要耽搁时间,去吧。”
此内门弟子说话硬邦邦的,就像是面对一群听他差遣的低级精灵,其他外门弟子早已习以为常,禹清池却忍不住心中暗诽:既是不能动里面一丝一毫,又如何能收拾干净。
内门弟子吩咐罢了就走了,禹清池和万七月随大流进了宴堂。
原来玄清门也爱酒肉享乐,这里酒味浓厚,各种食物气味混杂,杯盘狼藉,倒是污了辉煌金碧的大殿。
众外门弟子稀奇,在偌大的宴堂之中走走逛逛看了个遍,最后才不得不从挎包中拿出自备的抹布,开始整顿收拾。
禹清池突然觉得所谓外门弟子其实就是廉价劳动力,她捏着抹布去到大殿的角落,名曰照顾最难收拾的边边角角。
当她走到一处屏风之后,她看见一素白的身影也在其中,定睛看清了此人模样后,正要以师门之礼尊称这位内门弟子一声“师兄”,却突然袭来一阵揪心之痛,脑海中封存的记忆也在此刻撼动,翻江倒海地袭来,她脱口而出两个字:“林风。”
此人就是诓骗钟寄灵,让她一心求死,年少玉陨的元凶本人。
林风提提嘴角,发出一声鼻哼:“钟寄灵,我知道外门弟子今日会上山,所以等你很久了。”
“等我做什么。”禹清池冷声道。
林风缕缕鬓边青丝,举止轻佻:“你昨日对我说的话,我认真考虑过,你想跟着我,做我的道侣,我不该拒绝你。这样吧,既是道侣,你晚上于山脚下明净院侧密林处等我,我同你共修替你渡一些灵力如何?”
听这小童的话,禹清池只觉滑稽,忍俊不禁地笑了一声,“林风,这话便是三岁孩童也不会信。”
林风挑挑眉,似乎没想到“钟寄灵”变聪明了,见软的不行,直截了当地来了硬的:“你若不从,你娘的上品灵玉簪也别想要回去。你姿色平平,我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别不识抬举。”
禹清池现在既没能力将他打成一滩肉泥,便只能平淡地看着一只猴子上蹿下跳,又恐怕他胡搅蛮缠,了当拒绝:“不去。”
林风咬牙,露出阴狠表情,见禹清池不为所动,便又从旁边拿起一盏琉璃灯,抚着上面纹理,道:“这盏灯若是摔了,你在玄清门做八辈子苦力也赔不起,你若不答应我,我便将它摔个粉碎。届时,我自有能力脱身,恐怕你就……”
话未说完,禹清池抬手拂过林风手中拿着的灯盏,忽听一声脆响,琉璃灯盏落在地上摔成数瓣。
禹清池有恃无恐地看着林风,顺便回了外面的人的关心问话:“没事,是我不小心绊倒了浣洗抹布的水桶,我这就收拾干净。”
“你,你,你。”林风却慌了,“这可是你自己摔的,跟我没有关系。钟寄灵你不想活了别带上我!”
说罢,他就慌不择路地往后门逃去,期间跌跌撞撞差点撞坏了旁的物件。
禹清池看着林风离开的背影,从挎包中捏出一张符咒,随手将那张符咒附在了林风身后,刹那后符咒隐没在林风外衣下。
这符咒原本是用来放在观中驱虫的,夏天多蚊,禹清池怕被咬就随手写了几个放在挎包中,没想到派上了用场。
驱虫符并没伤人的作用,只是用在身上易散发恶臭,别说虫子就是人也近不得身。
禹清池勾勾嘴角,蹲下来去处理打坏的琉璃盏,虽说摔得有点碎,但不是完全拼不起来。她将琉璃盏碎片一片片捡起,再用黄纸贴合,待拼接完成后便施咒让其融合为整体。
“性能会差点,但不影响使用。”禹清池将琉璃盏端起,将它放在放置它的桌面上,正要继续做事,动作却顿住了。
方才放琉璃盏时,她好像看见好几双眼睛盯着她,她往屏风后看去,只见万七月和几个弟子就藏在屏风左右,想是方才她太专心修复琉璃盏,未曾注意。
“寄…寄灵你,你刚刚是把这个碎掉的琉璃盏修好了吗?你怎么做到的?”万七月惊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