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心软
“自然,不然我哪里这么大的胆子,不过你们肯定也怀疑为何君上会对抓捕魔女虞卿有这般意图,那你们问我也无用,自可回去探查一二。”
几人表情顿时一致。
王玄渝:“地瓜大人慎言。”
章青屿:“君上之事岂是我等可以怀疑的,更遑论探查!”
这事实在太匪夷所思了,杨伋其实不是很信,但它恰恰引入了他们不敢贸然探索的黑巷子里。
他在想——唯一破开一切谎言的关键就是得证实这位所谓的假废太子到底是不是本人。
显然章王两人也想到了,所以章青屿说道:“我自然是信得过地瓜大人的,也希望这次是个误会,但其实十分好奇这位...狗尾巴草的暗探能否伪装成废太子,毕竟此事兹事体大,那虞卿更是举国皆知的凶残狡诈之徒,若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我等都难辞其咎。”
“是以,容我等开开眼?”
铃铛笑了笑,意味深长道:“随你。”
既得到同意,哪有不上手的,章青屿立即拿出了专门的药水走向谯笪君吾。
谯笪君吾此前一直冷眼看着铃铛一本证据胡说八道,但内心波澜起伏,此刻见章青屿走来,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他觉得这辈子在内宫遭遇多次险要生死都没今日短短世面让他情绪变化如此之大。
一遍清洗后,谯笪君吾看到了章青屿面上表情。
先是惊叹,后是若有所思。
从这般微变的情绪中,谯笪君吾忽然想到了自己之前易容时,铃铛都会亲自上手帮他修缮,面具皮之下,其实还有一层很薄的皮。
但显然章青屿没看出来,也没摸出来。
章青屿退开一些,其余人也看到了,皆是惊讶,但也都跟章青屿一样。
是很像,但也不完全像。
细微处有差别,但以假货来说,也够用了,莫怪能执行如此任务。
章青屿是督察院出身,便是青狐易容,只要让他上手查验也能辨出真假来,所以他若确认此人不是谯笪君吾本人,那对这位地瓜大人最根本的指控就无效了。
反而因此证明他们耽误了人家的任务——且这个任务来自君王跟督察院院主特行的密令。
若非他们咄咄逼人,这么大阵仗抓人,逼得地瓜不得不暴露此事,这...
几人都头疼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
尤其是章青屿,他几乎能想到自己作为同僚没能相帮还坏事的后果是什么。
若被对头知道,定然加以攻讦。
气氛古怪中,铃铛并无咄咄逼人的意思,反而主动道:“既然是误会,现在自得挽回结果,我邀诸位前来,一来是需要你们配合把事情给圆回来,二来也是因为不管这个任务是如何失败的,但凡失败,即便院主宽宥,君上那也不会在乎内情的,他的性子,你们都是知道的。”
知不知道不重要,反正都知道这位君王刚废了一个太子,且冷眼看着这位太子被暗杀。
这就是帝王心性。
众人顿时噤若寒蝉,最后还是章青屿观察了王玄渝的脸色后,替不好发言的后者主动询问如何挽回结果。
“第一,好在这里很多外人都被遣走了,其实知道我等冲突情况的都是自己人。”
“第二,我原来的计划是伪装成那个女杀手带着假废太子前往云城,在这个过程中被青狐盯上,最后引出虞卿,现在青狐已经到手,我却为你们所劫,不若就此演下去,就当是我被你们堵截,一番惨烈厮杀后重伤,最后用出了毒药才险险带着他们逃走。”
“若我重伤,我们又逃了出去,那虞卿贵为魔女,自然心高气傲,再狡猾也会一试,定然会追踪我...届时也就露了行踪。”
这倒是可以,他们也就不用担上责任,日后扯起他们今日接触,还可以说是配合这位地瓜大人演苦肉计。
“地瓜大人果然机敏,倒是妙计,不过...”王玄渝看了铃铛一眼,好奇问:“不知那虞卿功夫如何,即便地瓜大人您是伪装受伤,身边毕竟无人助力,莫非这位假的...您的手下也会武功?”
瞧着跟废太子相似样貌的谯笪君吾,王玄渝眼神有些躲闪,还是避开了。
“他不会,而且还体虚羸弱,跟那个没用的废太子一样。”
在场几人都没否认。
谯笪君吾:“...”
气死个人!
“既不会,那地瓜大人您到时候如何应对那虞卿?听说她是大云象级高手。”
章青屿倒不是还有心怀疑,而是先掺和其中,到时候分些功劳,不过铃铛却意味深长道:“根据情报,她现在也身受重伤,可不复往日强横。”
章青屿心中一喜,正想委婉提出...
铃铛:“还有什么想刺探的么?比如君上为什么想要抓住她,再恶名远播,怎么着也只是江湖上的事,何至于此,莫非关联了什么关乎国脉的隐秘?”
她一句话轻飘飘的,忽然就如冷水一样泼在众人脑袋上。
没人再提起这个话题。
这个地瓜委实字字珠玑,看人心如探囊取物。
王玄渝心存忌惮,只让麾下之人以及青衣刀客全力配合,众人一番定计后就把事定下来了。
“对了,等下演戏之后我自会带人逃走,解药先给你们,眼下先别用,让那些伙计逼真些,等我走了再用。”
她把解药都给了,众人自然无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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镖头等人在码头等了好一段时间,愣是没等到自家的少东家,也瞧见隔壁两艘官船前后下了人,便是再蠢也察觉到了异样,众人浮想联翩,就在他们忍不住都想进内里两条街看下情况的时候,砰!!
后头有一道灵动的身影破屋顶而出,脚踏黑瓦幡然而起,于半空中舞动长剑打落诸多箭矢。
刷!身形落于码头双箭塔之间的钢索之上,钢索微微颤动,女扮男装却俊美非常的少东家立于其他上,江上风来,束发的飘带飞舞。
“什么督察院跟巡防营,联手之下也不过是一群蠢蛋,若非我手下有累赘,你们早已被我骗得团团转,还真以为我是那什么雀氏的少东家。”
杨伋跳出了,“孽障,你冒犯法规,还敢如此嚣张,你看你今日如何能活着离开此地!”
章青屿也跳出来了,“还不束手就擒,否则莫怪本官不留你性命!”
铃铛挑眉,拔剑而虚点他们。
“咦,我忽然想到一条绝佳的妙计——我先束手就擒,姓章的你留我性命,姓杨的你不肯,你们打一场,最好两败俱伤,然后我把你们都杀了。”
“如何?”
啊这,虽然是在演戏,可你的确刺激到了我们。
两人今日本来就十分憋屈,被铃铛这么一刺激,立即吆喝着让下属动手,一时间钢索周遭大片箭雨飞梭...
她脚下一点,凌空于钢索之上点芒扫箭,但一根箭矢从鬓角飞过的时候,忽然钢索猛然震颤,紧接着被一条刀气直接斩断。
哗!
她从半空翩然而落,脚踏屋檐再从箭塔反掠过去的刀客凌空拔刀而斩。
铿!
刀剑铿锵,刀客强势几分,但迎面而来一片粉末。
“不好,是毒粉!”章青屿大喊。
刀客吃了大亏,落在屋顶上后既不敢乱动,反点经脉...另一边,落下的铃铛亦插剑入地,当众人的面面色惨败,吐了好大一口血。
其余人想冲上来围攻她,她当即踢飞一个巡防营的人,将他身下骏马夺走,翻身上马一拉缰绳。
“你们这边能打的都废了,若还敢上来,就不怕那位身边无高手庇护的县主美人吃了亏?”
这话无疑是有震慑力的
她又睨了那刀客一眼,嘴角尤带着鲜红的血迹,勾唇而笑:“这位郎君瞧着身板不错,可别乱用内力,会死人的。”
“走了!”
后头,另一匹骏马载着谯笪君吾跟昏迷的青狐飞奔而出,他们竟堂而皇之逃了!
镖头等人:“...”
这到底算啥事儿,让他们好好捋捋。
而屋顶上的青衣刀客不小心舔到了毒粉。
是面粉,黏糊糊的。
——————
快马疾奔于山道之中,婉转于山脉,从午时到傍晚...终于入了一不知为何地的深山老林。
空谷昏鸦,日暮西沉,后阴沉沉得竟下了小雨。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找到了一个山洞。
啪!
青狐被扔在了地上,因喉咙受伤,经脉被点穴封内力,他此刻不能动弹,何况他还昏迷着...
“别装了,我知道你醒来了。”
铃铛盘腿坐在地上,用内力调整内息,且冷冷一句。
正在搬干草的谯笪君吾当即吃了一惊,转身避开了他,戒备瞧着。
青狐睁开眼,狠狠盯着她,似乎想要说什么。
铃铛:“你这是什么眼神,不过是利用你抓虞卿而已,为何这般恨我?”
青狐瞪大眼,越发恨她了。
“我这人心软,最见不得别人恨我。”
于是铃铛抬手...砰!一个手刀把人劈晕了。
谯笪君吾瞧见青狐脖子上好大一片青紫,都肿起来了。
他皱了眉,若有所思,但没多问,只卖力收拾了山洞,后说:“你受伤了,需要休息,别用内力对付他。”
“我若不对付他,他就会伤害你的,毕竟就算他被封了经脉,你也打不过他。”
“...”
谯笪君吾权当没听到后面的话,只抿着唇低头道:“你怕我受伤?”
“嗯。”她没有否认。
“为何?”
他突然这么问,倒是让人不好回答了,而且问的时候不好意思低头,问完了却又要抬头且目光灼灼盯着她。
眼神幽深且执拗,竟淡了几分少年气,多了几分男子的进攻之意。
说交易?
还是...
她勾唇笑,唇上还有血迹,笑却比此前的还要妩媚粲然,“比如...小郎君你长得尚算好看?”
“让我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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