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主子,月七已经到了,住在如松客栈。”

“如松客栈?”珠帘后的女子轻嗤一声,“那可是白苏手底下的客栈,我们的人须得当心点。”

白苏与聂双手里握着不少消息,江湖上的消息买卖都以她们两个著称,有心人想挖她们的底细,反倒把自己赔进去的比比皆是,她们可不能干这样的事,墨痕低下头,“这个自然,主子放心。”

宁淮月又想起旁的事情,珠帘随着她的手晃荡,“要不是李迎天要过生辰,来李家镇的人太多,我还不好遮掩,记得准备一份礼物送过去。”

宁淮月的身份尊贵,到哪儿都有人盯着,墨痕身为她的影卫,这些年解决了不少眼线,来这李家镇,还是全凭李迎天想出了这个法子,所有想要李迎天消息的人这几日都赶来了李家镇,混迹其中的主子自然就不扎眼了。

“属下会去准备,”墨痕顿了顿,又问:“主子,李迎天此举可是想跟主子合作?”

“她要是想和我合作,就该把手里的消息奉上来。”

李迎天只不过是不想得罪她,做个顺水人情罢了,宁淮月挑起珠帘,目光落在面前的墨痕身上,月七离开得太久,她总以为站在她身边的还是那个沉默寡言的月七,宁淮月心下气闷,烦躁又起,她哼了两声,口是心非道:“月七还算识趣,可别弄死了。”

自从月七失踪,主子寻了好些日子,好不容易有了月七的踪迹,就算是主子不交代,又有谁敢杀月七,她上次见到月七,可是连手都没动,生怕伤了他,不好和主子交代。

“你心里在想什么,我全然明白。”宁淮月手一松,那些珠帘就跟着落下来,不多时,全部碎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些粉末,宁淮月的脸隐在其中不太真切,她道:“但不听话的人,总该有点教训,不是吗?”

她轻轻捻着指尖的粉末,微尘而已,不值一提,就像月七,一个她用心栽培却跑了不再回来的奴隶。

难道她还要被这样的人绊住脚?

至于这个教训的深浅,全靠底下的人衡量,重了宁淮月生气,请了宁淮月不满意,墨痕想,那还不如将月七绑回来,由宁淮月亲自给他这个教训。

“月七现在跟着的那个人是谁?”宁淮月本可以不在乎,她只是随口一问。

“是青州首富薛晚的嫡长女,薛山雁。”

商人?宁淮月目光一暗,她好像不得不在乎了。

……

“进。”

敲门的是掌柜,小白已经跟她打过招呼,李家镇的消息都交给薛山雁,小白不管李家镇的消息来往,但并不代表,她在李家镇没有自己的人。

“客要我注意有没有人盯着客和客身边的人,这几日确实有个黑衣女子,对客手底下的那个小奴,很感兴趣。”

黑衣女子?当日青河遇见的那个陌生人,云樱告诉她,也是一身黑衣,哪里有这么巧的,黑衣女子虽多,但盯着青河的,一定和上次那个是同一个人,竟然这么快就来了。

薛山雁转着手里的茶杯,对方应该比她们早到,怕是自她们进李家镇伊始,就已经被人盯着了,难怪青河会说不知道,对方根本不用联络他,因为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

看得如此紧,薛山雁总觉得青河的过往牵扯到的是什么大人物。

青河被她捡回来之后,她请大夫为青河看过哑疾,不是天生的,而是之后被人故意毒哑的。

是个哑巴而且武功不低,很有可能是死士或者影卫,商贾之家没有养这些的习惯,只有那些朝不保夕处于危险之中的人物,比如武林世家,再比如……皇家的人。

“可有查到她的底细?”茶杯被槐安取走,倒满了茶,再推回来,薛山雁无心饮茶,攥住槐安的手捏着,小奴隶好像这些日子养了些肉出来,她心下稍慰。

掌柜只当做没有看见,回道:“她很警惕,加之最近李家镇的人太多,能查,但要费些时日。”

后天就是李迎天的生辰,也是这个人约定和青河见面的日子,薛山雁思虑片刻,道:“一天内,能不能有她的消息?”

“明日傍晚,我会给客送上消息。”

“有劳。”

等到掌柜关门出去,薛山雁余光瞥到好不容易得了空的槐安又将那杯她没有饮的茶往前推了推,方才槐安在一旁无所事事,干脆一味地为薛山雁倒茶,眼巴巴地期待着薛山雁手里的茶杯空出来。

薛山雁掐住槐安的腰,指尖沾了点茶水抹到槐安的手上,“茶早已经凉了,哪有给妻主喝凉茶的道理,人走茶凉,明不明白?”

薛山雁喝的时候怡然自若,让槐安现下才发现这茶是凉的,他手足无措地被薛山雁揽在怀里,明显是有话想说,又死活憋了回去。

就是这么个性子,无论薛山雁说什么都改不回来,薛山雁手上用力,槐安才似求饶般吐出几个字:“轻点,妻主。”

无非是在他腰间作弄,盈盈水光又被逼了出来,薛山雁点了点他的眼泪,手指并拢,伸到槐安眼前,“是水做的吗?”

槐安看着水痕,心下窘迫,因为薛山雁的动作呜咽一声,“不是,不是。”

“不是?”薛山雁又掐了一把,槐安的泪直直滴在她的手背,“那怎么一掐就出水啊。”

槐安好不容易站起来,刚积攒的那点勇气被薛山雁随意一瞥,就消失了个干干净净,槐安咬了咬唇,“我去、我去为妻主泡茶。”

说完也不等薛山雁点头,就逃也似的走了。

薛山雁一愣,都学会逃跑了,薛山雁失笑,终究还是把那杯凉茶喝了下去,心里的火才稍有平息。

忽然她起了兴致,想要看看小奴隶没有在她身边时是个什么样子,她走到二楼廊上,目光定在柜台前的槐安身上,槐安似有所感地摸了摸后脑勺,回过身抬头就撞见了薛山雁一双带笑的眼睛里,槐安急急转身,薛山雁都担心他扭到脖子。

楼下几乎坐满了人,掌柜虽忙,但对客人依旧热情,尤其槐安还是白苏的客人。

“客需要什么?”掌柜手底下打着算盘,可却一点儿都不耽误她与槐安说话。

“我想要一壶热茶。”

“等到小二泡好了,我让她给客送上去。”

明明掌柜笑得亲切,可槐安仍然万分紧张,为了薛山雁,他还是开口道:“我可以亲自泡吗?”

掌柜拨动珠子的手一顿,大概是看穿了槐安,“那我让小二将热水和茶叶送上去,客满意吗?”

槐安手足无措:“满意,有劳。”

该回到楼上去等了,槐安小心翼翼地抬眼,发现二楼廊上已经没有薛山雁的身影了,他有些失落,往楼梯走去。

还没到楼梯前,槐安的手忽然被人勾住,槐安身子一颤,稳定心神去看,果然是薛山雁。

“妻主。”槐安轻轻唤一声,连话里都带着几分开心。

薛山雁本来是要回房等着槐安上来的,瞥到槐安温吞地朝前移动,周围人声鼎沸,槐安却不敢抬头去看,薛山雁莫名有几分不满,按捺不住要下去接槐安。

小二很快就将热水和茶叶送了上来,“这是今年的雨前茶,掌柜说请客品尝。”

李家镇的雨前茶很有名气,京城的那些达官贵人都争相享用,一小块都能卖出天价,到了薛山雁这里,掌柜却径直送出一罐,这份情,薛山雁自然是承,“替我谢过你们家掌柜。”

小二合上门离开,槐安去取那罐雨前茶,“我为妻主泡茶?”

他泡茶的技艺都是在松竹馆学的,单叶指望着他用这些去讨好那些贵女,奴隶卑贱,雅倌更是生如浮萍不由自主,槐安的手指顿住,他想起薛山雁那日说过的话——

你觉得干净吗?

妻主是不是不喜欢,毕竟他是个奴隶,虽然身子干净,但到底进过青楼,那些地方……妻主自然是嫌脏的,槐安垂下手,有些黯然:“妻主,还是请别人来泡这茶吧。”

“怎么了?”薛山雁柔声问他,“还是你不愿意为我泡茶?”

槐安惶恐地抬起头,忙着辩解:“我为妻主做什么都可以的,妻主对我做什么也都可以。”

槐安忽然发现,他在薛山雁这里至少也不是一无是处,他经得住折腾,应该能够在薛山雁身边留的久一点吧。

“那就为我泡茶。”薛山雁将那罐茶往槐安面前一推,槐安犹犹豫豫,薛山雁卡住他的下颚,没使劲,也没怎么发狠,只是威胁道:“小奴隶,我需要一个乖巧的侍君,明白吗?”

言下之意,不乖巧的侍君,她大可以扔出去,以她的身份,何愁没有侍君。

这个小奴隶,不压一压,是不肯说话的。

槐安心慌得厉害,薛山雁一顿,怕是又逗得过了火,将人环进怀里,有些无奈:“又要哭吗,槐安?”

这个被她亲自带回来,想要和他好好相处的侍君,果然是水做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3-02-14 22:19:02~2023-02-16 20:03: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辞忆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