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听见薛山雁的呢喃,心悬着的槐安没能体会到旁的情绪,他明明难过至极,却还是将眼泪擦掉,露出一个他觉得够格的笑出来,“妻主,我没哭。”

他往前凑,伸手去拽薛山雁的衣袖,尽力乖巧,期期艾艾地道:“妻主,不要把我丢出去。”

他沉溺在薛山雁的疼惜里,可只要薛山雁一变了脸色,他就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害怕薛山雁将他扔出去。

倘若薛山雁真的把他扔出去,天大地大,他无处为家,薛山雁这里,也算不上他的家,槐安有些恍惚,原来从他被卖掉时起,他就已经没有家了。

槐安垂着头,泪又要滴下来,他慌张抹去,意识到薛山雁在看他,又笑起来。

只是笑里带着哭,实在是难看,除了难看之外,薛山雁想,她还有点心疼。

薛山雁指尖蹭过槐安脸上的红痕,但她对槐安这样的乖巧倒是很受用,那点微末的念头很快散了,她无心理会其他的,她取了那罐子交到槐安手里,下巴往前一点,“泡茶吧,槐安。”

槐安一片怔愣,妻主应该是不生气了吧,槐安将罐子旋开,薛山雁看着他的动作,忽然想起,有雨前茶的地方,也多的是山泉,于是她随口一说:“那些泡的最好的雨前茶,无外乎是用的山泉水。”

槐安手一颤,将拿起的热水搁置下,立在原处手足无措,他犹记得,单叶也说过这样的话,那些达官贵人泡茶,要用荷叶上的露珠、梅花上的雪水,松竹馆愿意成全这样的美事,后院的桂花树下还存着两坛雪水,等着紧要的客人来了才启出来泡茶。

槐安生在困苦之家,茶只是用来解渴的,抓一把茶叶再用热水一滚,往下喝的时候往往能喝到碎的茶叶沫子,干活回来的母亲会轻轻啐一口,等到喝完了茶,就又拎着锄头下地,那是与薛家天差地别的生活。

他本不懂这些,他从来也不是个矜贵的小公子,他与林宁与程洛风都不一样,程洛风和林宁将下巴一扬,骄矜与恣意便全都在他们的脸上了,而他要不是被单叶骗到松竹馆,在单叶的威压下学这些东西,他连茶都分不清,哪里能知道泡茶的技艺。

可单叶让他学这些,是为了将来去讨那些恩客的欢心,好像跟那些调|教出身,在床上极尽姿态才能留住人的小倌没什么不同。

他早就明白,所谓雅倌,与小倌本来就没有什么区别,都是靠着皮肉活下去,有时有个赏,运气更好的,被那些女子赎走,最后还是色衰爱弛。

男子要依靠女子,可女子的真心何其难得,不会轻易落在他们这些低贱的人身上。

那他这样的人,用惯常的热水泡出来的茶,薛山雁愿意享用吗?

就连他这个人,也都是在等着薛山雁的享用,槐安心思一恍,将好不容易泡出来的热茶递到薛山雁面前,“妻主,你尝一尝。”

无端带着些压抑的哭腔,薛山雁对茶没有多少兴致,要喝热茶也只是一时兴起,面对着这杯由槐安递过来的茶,薛山雁早就意兴阑珊,她扣住槐安的手,挑了挑眉,“尝一尝什么?”

到底是尝一尝茶,还是尝一尝这个小奴隶,槐安咽下苦涩,有些局促地答:“都、都可以。”

说完他抬起头,白皙的脖颈就露在薛山雁的眼底下,好像在等着薛山雁去咬上一口,薛山雁只是将槐安揽过来,还没开始动作,槐安的喘息忽然就重起来。

薛山雁目光一沉,哦,原来她的小奴隶也想要了。

连日来的奔波让薛山雁无法克制,手下自然没了轻重,才到一半,薛山雁还没尽兴,槐安身上便都是些青紫的痕迹。

薛山雁瞥一眼,忽然有些心虚,轻了槐安都会泄出难耐的哭声,何况是现在。

薛山雁去摸槐安的脸,果然一手的水,薛山雁料到槐安会哭得惨烈,可是看见槐安的脸时,薛山雁心里仍然一惊。

小奴隶已经哭成了泪人,连唇角都咬破了,他疼得唇色泛白,可又因为那刚刚冒出来的血透着的鲜艳红色,平添了几分勾人。

隐忍脆弱,只是在床上,让人不想怜惜,只想再重一点,要逼得眼前人的眼泪更汹涌,藏不住哭声,那样才最好。

但薛山雁心疼地吻上槐安的唇,意料之中的铁锈味在她的嘴里蔓延开来,薛山雁停了动作,不忍心再折腾这惨兮兮的奴隶,要是玩坏了,可怎么好。

可是槐安却伸出手拉着她,一面哭一面勾她的脖子,“妻主,没关系的,妻主,你别不要槐安。”

眼泪都蹭到了薛山雁的颈间,冰冰凉凉的,却让薛山雁火气更盛,薛山雁吻在槐安的发顶,宽慰他:“不会不要你的。”

槐安却不依不饶,薛山雁还肯要他,全是因为他的身子,要是薛山雁不愿意碰他了,那他就只能被扔出去了。

薛山雁也不好由着槐安胡闹,只好抱紧他,极尽温柔地顺着他的脊背往下。

……

次日傍晚,薛山雁刚刚从外间回来,掌柜就迎了上去,槐安的脸还是绯红的,想是被温泉的热气熏的,薛山雁拍了拍他的手,“槐安,你先上去。”

槐安乖巧点头,他心里正高兴,昨日薛山雁为了哄他,问他想去什么地方,槐安正倚在薛山雁的怀里,与她温存,他太困了,眼睛都有些睁不开,闻言没过脑子,小心翼翼地道:“我想看荷花。”

话刚说出去,槐安就开始后悔,已是深秋季节,薛府里的小荷塘都只剩下了枯枝残叶,哪里还有荷花,他这样的要求,岂非恃宠而骄,跟要薛山雁去摘星星没什么大的差别,不过是偶有温存而已,槐安慌的脸色都白了,睡意全消,磕磕巴巴地找补:“妻主,我胡言乱语,妻主不要当真。”

“嗯?”薛山雁好笑地看着他,“为什么不要当真。”

薛山雁又亲了亲他,“你的每一句话,我都当了真的,你不明白?”

薛山雁眼里明晃晃的笑意惑人,槐安用力点点头,“我明白的,妻主。”

秋日里还开着荷花的地方并非没有,李家镇的山外有一处温泉,挨着温泉的湖水常年温热,花也开得久些。

槐安心愿得偿,顺着楼梯上去,薛山雁一望向他,他就笑得眉眼弯弯,薛山雁也跟着轻笑起来,只是比槐安先转过头,槐安直到看不见薛山雁了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从此以后,他多了一个梦,一个关于秋日里也有荷花盛开的梦。

薛山雁同掌柜一起到了后院,掌柜将纸条递给薛山雁,薛山雁打开之后,寥寥几行字,却是石破天惊的隐秘,但薛山雁倒也没有很吃惊。

先帝驾崩之后,由她钦定的皇太女登基,只是这位皇太女的身子不太好,恍若摇摇欲坠的枯叶,青州离京城很远,薛山雁只听说,这些年召了不少江湖神医进宫,也不知道对皇帝的顽疾有没有助益。

先帝共有三位皇女,而皇帝自登基后,尚没有一个女儿,不管是嫡出的还是庶出的都没有,所以皇帝一旦崩逝,那个位置就只剩下了两个人去争夺——

三皇女宁则珂和五皇女宁淮月。

宁淮月来李家镇,肯定不全然是为了青河,宁淮月另有目的,李家镇能有什么值得她亲自来的,不就是李迎天,李迎天手里的消息她也想要。

宁则珂和宁淮月互相盯的很紧,只要宁淮月稍有动作,宁则珂一定会跟着她来,这些皇家争斗的事情,薛山雁无心挂念,只是她来李家镇,就两件事情,一是解决青河遇到的麻烦,二是得到李迎天手里的消息。

要做成这两件事,就不可避免地要和宁淮月打交道,薛山雁将纸条收起来,不知道明日李迎天的寿宴,这位大人物会不会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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