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李迎天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表面上是办寿宴,实际上是将手里的消息卖出去,但其实也不准确,毕竟今日来参加寿宴的每一个人,都知道李迎天的真实目的。
这其中,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实意来给李迎天贺寿的,毕竟李迎天这个人消息买卖做的虽好,但人品实在是太差,翻脸无情,没积攒下什么人缘。
可是此时此刻,李迎天看她们每个人都言笑晏晏,即使是不喜欢她,厌恶她,到了她面前,还是要笑着说上一句吉祥话,生怕李迎天不高兴。
这不是很有意思?这个世道里,就算是一直慈眉善目,也总会招惹口舌,李迎天索性从一开始就摆上臭脸,她没对这些人付出什么,所以等到这些人要对她下手的时候,除了狠毒、以牙还牙之外,李迎天不需要多考虑什么。
她没有真情,对方也都是假意,可又要为了她手里的消息对着她低下头,这才是让她快意的江湖,这才是值得她去做的买卖。
往来者皆是皮笑肉不笑,但送的礼物却是一份比一份贵重,李家镇的人多多少少有几分不解,所以她们跟李大善人的关系好还是不好?
她们没关系,自然也就提不上关系的好或坏,李迎天翻着宾客名单,她一早就收到消息,青州薛晚的嫡长女薛山雁来了李家镇,薛晚那么想要她手里的消息,薛山雁更是来见过她,可到了今日,薛山雁竟然没有到场,李迎天再接着看下去,那位大人物的礼到了,人却没来,那人实在是扎眼,人堆里藏不住的。
论得上名号,值得让李迎天注意的两个人,一个也没来,李迎天将宾客名单扔回去,这些人自以为自己的礼物越贵重,就越能获得那个消息,自古以来价高者得,但在李迎天这里,不作数,李迎天自有她内心的评定,多半是随缘,但那又如何,消息攥在她手里,她爱怎么处置怎么处置。
……
青河和槐安都失踪了,宁淮月要青河,竟然顺势将槐安也劫走了,即使知道宁淮月要槐安是为了威胁她,不会伤槐安的性命,但薛山雁却依旧手心冒汗。
能想到将人毒哑之后再将其训练成影卫,这个宁淮月绝非善类,她的小奴隶一害怕就哭,就算是宁淮月什么也不做,只怕是槐安也熬不住。
薛山雁撑着桌子,将方才帮着纸条到她面前的箭矢挥到地上,她不喜欢这种心里空落落的感觉,她的小奴隶就应该好好待在她身边。
宁淮月将槐安青河直接绑走,那就是她们之间无法谈拢,既然没得谈,那薛山雁这颗硬石头就去撞上一撞,商人对上皇权犹如以卵击石,薛山雁不信。
因为青河的失踪,云樱也有些心慌意乱,她沉下心问:“小姐,我们要去吗?”
宁淮月让人送来的纸条写,青河和槐安都在温泉山庄,就是那个昨日他们去看荷花盛开的山庄。
她问这话的时候,心里早有答案,青河在那里,她一定要去,而槐安也在那里,所以小姐一定也会去,她只是在想,小姐有没有什么别的安排。
主仆两个心意相通,薛山雁脸色阴沉,盯着窗外那道箭矢射来的方向,勾唇一笑:“自然要去。”
不去怎么知道,这位五皇女,心里到底在作何打算,放着好好的李迎天寿宴不去,要跑到温泉山庄。
时隔两年,宁淮月再次看见月七,他没什么大的变化,依旧是她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唯一让宁淮月有些意外的是,这把刀,好像有一点不一样了。
宁淮月不允许任何不同出现,哪怕只是微弱,她的指尖轻挑起青河的下巴,从青河的眼里看见了自己,她终于发现哪里不一样了。
从前这把刀眸子里的情绪全然是忠诚,而此时,手下的身躯无法克制地抖着,一双眼睛里,却执拗地只有冷漠。
宁淮月手下用力,染着蔻丹的指甲在青河的脸上留下血痕,血珠一点一点冒出来,“月七,你在薛山雁那里过的好吗?”
青河没法开口,扬起的下巴重重往下一磕,几乎是决绝的往宁淮月的指甲上撞,他在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宁淮月,他在薛山雁那里过的很好。
宁淮月冷笑着,将手往下移,落到青河的脖子上,稍稍环紧,透过薄薄的皮肉,里面的血管就会清晰可见,人太脆弱,轻轻一拧,就会死掉。
“月七,我不会杀你,你知道的。”
宁淮月收回手,冷声道:“你从前喜欢只猫儿,代价是什么?而如今,你喜欢薛山雁,代价又会是什么。”
那只猫儿是青河偶然从外间捡回府里的,宁淮月不喜欢猫,更不喜欢青河将心思分给那猫儿一半,可她什么也不说,冷眼看着青河与那猫亲近,到了最后,吩咐人将猫剥皮拆骨,赤裸裸地扔到青河面前。
不是喜欢吗?宁淮月就将这些青河喜欢的东西通通毁给青河看。
青河的目光终于有了些微弱的起伏,他记得那只猫,他天真地以为,在府里,除了宁淮月,还有那只猫与他亲近。
猫与宁淮月在同等的位置,但宁淮月杀了他的猫,后来他又得到一只猫,在薛府里,原来是林宁的,薛山雁将那只猫给了他。
“他不喜欢妻主,是我喜欢妻主。”一直沉默着,害怕到落泪的槐安忽然开口。
宁淮月的心思一直都在青河身上,直到这时,她才好好打量起这个奴隶,脸能看,气性也够大的,被宁淮月一瞥,又费劲地往后缩,只可惜被绳子绑着,后退无路。
“不止毁给他看,也毁给你看。”宁淮月轻飘飘的一句话后,径直对上青河的目光,她笑了笑,她实在是太擅长毁掉什么东西了,人也不例外。
“主子,人到了。”墨痕一直盯着通往温泉山庄的路,薛山雁到了。
“堵上嘴,拖到后面去。”
墨痕当即取了手绢堵住槐安的嘴,一次提了两个人到后面房间里,此处正好,既听得见薛山雁与宁淮月谈话的声音,又不至于让薛山雁发现他们。
当初李迎天造这温泉山庄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想到这一处上。
薛山雁和宁淮月都是第一次见面,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她们是一类人,正因为是一类人,厮杀才有意思。
“我远在青州,不曾想能够得见五皇女之面。”薛山雁安然坐下。
就是她那个病得快死了的皇姐、如今的陛下,到了她面前,都还要畏缩几分,薛山雁倒是毫不胆怯,不愧是青州首富薛晚的嫡长女。
“想来你母亲挂心消息,你得不到,不怕无法交差?”
薛山雁盈盈一笑,“五皇女怎么知道,我得不到李迎天手里的消息?”
“哦?”宁淮月有些感兴趣,“难不成,你昨日与李迎天谈好了,她愿意把消息给你?”
李迎天是个老狐狸,当然没那么轻易和薛山雁谈拢,薛山雁摇了摇头,“我没谈好,殿下也一样。”
她们两个都没得到李迎天手中的消息,半斤八两。
“说起来,你打着看花的幌子到这温泉山庄不正是为了和李迎天详谈,你在如松客栈不可能不知道温泉山庄是李迎天亲自修的,可也没什么效用,不如与我合作?”
与宁淮月合作,不亚于与虎谋皮,这样的事情,薛山雁就是有心想做,也要问过薛晚。
薛山雁抬眼看向宁淮月,眼里染上点动心,她道:“既然要合作,我的人,你总要还给我。”
宁淮月要青河,至于槐安无关紧要,薛山雁既然要,那就给她,薛山雁也是个为了利益甘愿牺牲一切的人,她们两个没什么不同。
薛山雁愿意和她合作,就等于放弃了青河,那青河呢,还心怀希望吗?
墨痕将槐安提出来,薛山雁伸手扶住槐安,冷眼看向宁淮月,“还有青河。”
槐安是她的人,青河是她府上的人,两个她都要带走。
槐安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浑浑噩噩的,好像是听见薛山雁带着他来看花,其实是为了旁的东西。
其实是为了旁的东西啊,槐安身上的血腥气渐浓,薛山雁将槐安抱到怀里,触手一片温热,薛山雁发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槐安脸上全都是冷汗,而身下是分外夺目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