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请停止直男行为
对于离垢的品味,慕凝实在难以作出任何的评价。
前天他到州宁镇上选了几匹布料,找到镇上还算有名的裁缝做了两件衣裳。
衣裳是严格按照云涞门统一的款式来订做的,可这离垢嗜玉如命,偏要绣女在袖口的两侧多缝上碧玉平安扣,肩领处,腰间亦然。
不过慕凝在收到新衣裳的那一刻十分欢喜,毕竟长那么大还是第一次有男人送她衣服。
慕凝穿着新的水绿纱裙衣裳,斗志和决心猛增,心里暗暗地告诉自己要争取早日读完心决,不要辜负离垢的一番苦心。
两天后的午时。
慕凝的焦虑感愈来愈强烈,这种感觉如同面临期末考试,不想复习又不想挂科。
最后她一目十行地把两本心决和真决看完,急急地去闹着离垢快些教她基础的剑法。
临时抱佛脚固然不可靠,但总比不点技能就上场啊。
在慕凝苦苦纠缠了他半个时辰之后,离垢终于答应了她的请求,并给她快速削了一把长竹剑。
这把竹剑是高仿他的无名之剑,只是没削出它本应有的刃度。慕凝原本的佩剑早就在落崖时丢失,不然她不会勉强凑合着竹剑来用。
离垢教给她的第一招式是对着树乱砍,第二个招式是对着木头乱砍,第三个招式对着湖水乱劈。
就这样折腾了一个下午,树没掉皮,木头也只是擦出了点皮外伤,水面溅起的水花高度还远远不如鱼从水底跃起来的那一下。
重重复复的动作足以令慕凝体力不支,中场离垢也不给休息。
在身体极度的疲惫下,慕凝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喘着气说:“实不相瞒,这个剑法,有点超乎了我的理解之外。”
这些招式看似简单,实则很锻炼人的肢体力量。
可谓做好基本功,方可为人上人。莫非他所传授的,是我等凡人所不能理解的高深秘术?
其实在找离垢练剑之前,慕凝就有幻想过,这位丰神俊朗的真君与她手把手教学的唯美场面……
结果事实与她想象中的相差甚远。
“哪点不能理解?”离垢问。
他的语气很冷淡,与焦虑不安急于求成的慕凝形成了对比。
慕凝一看他无所谓的态度,便弃剑道:“这连着第一招第二招第三招,都没有什么技巧,难道只是要我见人就乱砍一通吗?”
离垢道:“的确是些作用不大的技巧。”
听到否定的话,慕凝连自我安慰的猜想都被捅破了。
当一个人认真对待别人交代的事,而随后那人告诉她做的都是无用功,那得有多绝望。
敢情离垢耍了她半天,伤害了她的感情。
“那你还要我练习,我这样还怎么去明天的论剑大会?”慕凝顿时失去了斗志,把竹剑插地上,垂头丧气地回到屋里坐着叹气。
气虽然很气,但她还是要去论剑大会呀。
离垢不知何时也已回到屋内,解释道:“你身子太过柔软,不适合练我门剑法。”
云涞门的剑法以刚致胜,在慕凝拿竹剑劈树劈柴的时候就可以看得出她动作犹豫迟缓,摆动竹剑时腰部时有后摇。
对死物的中伤度如此,更不用说面对的是练气期及其以上的修士。
而她连练气期都不到,入师门一年也才大抵只说得上是个先天后期,所以她不可能在短时间里学会云涞门的剑法。
若真要强学,则会扭伤筋骨,得不偿失。
出于种种考虑,离垢才想到这个主意让她自行放弃练剑,换用他法。
“可是,这件衣裳上的碧玉平安扣甩来甩去,我不能不躲闪……而且女孩子的身体不都柔软的吗?”
说到这里,慕凝有些难为情,突然想把挂在身上那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个平安扣一起剪下来。
离垢随即按住她准备拿起剪刀的手,认真地摇了摇头:“这就是你要的速成之法,不可拆。”
速成之法?
慕凝不由怔了怔。
不仅是因为她的手正在被一只大掌所覆盖而感到不自在,还因为离垢口中那所谓的速成之法。
慕凝把手抽回来,低头看了看挂满了整件衣裳的平安扣。得到他的警醒,慕凝终于大彻大悟。
“我明白了!”慕凝抓起其中一只平安扣道,“离师兄是要我用身上的玉器啪啪甩人脸上,然后先手压制对手。”
离垢无言,又摇头苦笑。
天资愚笨尚可后天纠正,脑子有坑就真的填不满了。
在他教过的弟子中,领悟能力在上层的不在少数,即便是下层者,在经过他不断的诱导和点化,多少会朝着正确的方向领悟。
而这慕凝凝,为何越引导越偏?
“那么你来说说,是如何压制?如何甩脸上?”离垢顺着她的想法去问。
慕凝在案桌上拿来纸和笔,得意地在纸上画下她的思路——
画两个火柴人和一个大圆,一个火柴人代表自己,另外一个火柴人代表对手,圆圈是擂台,两个火柴人手上各画一把简陋的长剑。
在标标画画之中,她大胆地证实她那想法的可能性:
“譬如我站在场上,不管对面用的是长剑还是短剑,都要先靠近相当的距离才能与我交手。那时我便算准时机,在对面出手前跳起旋转几圈,如此一来就能把玉器甩到对手脸上,让对手脸面扫地。”
一口气说完,慕凝看着那一张灵魂之画,忍不住惊叹道:“唉,我果然宝刀未老,聪明盖世一如从前。”
离垢不好打扰她孤芳自赏的状态,他缓缓闭上眼睛打坐,说道:“既然有了应对的方法,那么没必要再吵着我教你基础剑法。”
这啥?他在嫌弃的意思吗?
慕凝懵圈不已,她还是自觉自己的理解没有错误,甚至偏向完美,为何离垢总是不能理解呢。
虽为论剑大会,但没规定弟子用什么武器上场。不用剑的话,玉器是不错的选择,只要能躲过一劫,速成之法不就在于此吗?
可是。
静下来好好想想,她刚才的思路似乎还真的有不少的问题,但又硬是想不明白离垢的所指的速成之法究竟是什么。
倒不如虚心问一问,不要自作主张?
慕凝静下急躁的心来,随之摇摇正在打坐的离垢问:“不练习真的不会有事吗?“
离垢稳如泰山。
慕凝不屈不挠道:“先不说能不能赢,只怕第一轮我就被打个半死。”
然而离垢呼吸沉稳,不像是睡着,他很安详,多半已经分神离体了。
她坐等着,快等到了天黑,又再一次尝试着叫醒他:“离垢哥哥你能忍心吗?”
嗐,都低声下气喊哥了,还不愿意帮忙的话那也太没有人情味了吧。
而且,她估量这男人岁数应该很大了,只是表面年轻而已,叫声哥哥便让她犯尴尬。
“论剑大会的重点,不在于剑术,而在于气运。”离垢睁开眼,终于有了反应。
他面向慕凝,补充道:“剑术防一时之身,不能为长久之计。你的剑术练得再炉火纯青,致你死命的大有人在,只有气运加身才是最好的克制之法。”
慕凝要抓狂了。
你特么能不能讲句凡人能听懂的话!?
“离垢哥哥,请讲通俗易懂的话。”慕凝心累。
“不懂就抄下来,再把我的话默念十遍,抄写百遍。”离垢自认为已经说得明明白白了,但凡有认真读过心决和真诀,都不至于会一窍不通。
要她戴上平安扣,是为了尽人力,未雨绸缪,改气运。
有了气运加身,即便在初试匹配到故意压制境界的新手,也不至于被打得太惨。
慕凝拗不过他了,在威逼之下把他的原话重重复复地抄了一百遍。
抄完后她劳累不堪,直接趴着睡着了,一觉睡到了天亮。
***
翌日,慕凝满怀欣喜地睁开眼睛,首先就是看看身上有没有披着大袍子或者是被子,其次是观察下周围,看她是不是睡在床上。
然而,两者都没有。
她醒过来的位置依旧是那张案桌,身上也无任何衣物棉被。
好吧,她并不能指望自己会像言情女主角一样,每每在桌子上瞌睡都一定会有人给她披上一件大衣,那更不要妄想会被人抱去床上睡,或是幻想早晨有人做好暖暖的粥,等着她醒来吃上一口。
因为她所在的这个世界,基本上全是修仙直男。
慕凝收好案桌上抄写好的纸,叠起来放一边收好,手往脸上一抹就沾到了墨水。
看来昨晚趴着睡沾到纸上面去了,出门不顺,大概今天的论剑大会不会有好事发生。
慕凝到外面洗漱一下,此时发现离垢和榴火都在祥云上等着她。
离垢今天背了两把长剑,站在云上凝视着慕凝,而榴火则是直直在云上端坐着不敢出声。
他们就像是送孩子赶赴考场的亲人,严肃又凝重。
随后离垢突然伸手把慕凝拉了上来,祥云便迅速地飞往东涞峰的方向,直接着陆没有人的树林中。
慕凝一路闷闷不乐,任意从祥云下来的榴火有多吵,她也不吭一声。有时她偷瞄离垢一眼,不小心双眸相对,离垢却始终保持着平静,没有一丝的波澜。
他越是这样冷漠,慕凝越是没心情,便独自一人走到前面去。
“真君!真君!有个黑衣人在跟踪我们!”
听到榴火在后面喊叫的声音,慕凝才回过头。原来在不知觉中,她跟离垢他们拉开了那么长的距离。
算了吧,不装矫情了,可能那离垢根本没去理解她的心思,矫情起来没也没什么用。
慕凝奔到他们的所在的位置上,见一蒙面黑衣人被一条发着微微金光的绳子困住。
榴火手里拿着路边捡的树枝,对着黑衣人邪邪笑道:“看他贼眉鼠眼的,一定不怀好意。真君您先退下,就让弟子先来嘿嘿嘿……”
榴火脱下黑衣人的鞋子,用树枝在黑衣人的脚底板上扫动。
黑衣人身体陡然一动,破功大笑,疯狂扭动着身躯冲着慕凝那边喊:“小姐小姐!快救救我!”
慕凝见此便揭开了他的蒙面,乍一看是个面目清秀,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年。他长着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还未完全长开的脸透着些许孩子气。
“别啊!别!是自己人!”少年一边哈哈哈地笑,一边痛苦地哭着。
看他扭得那么辛苦,榴火自感无趣了,把树枝丢开,解开少年的绳索,蹲在一边变回了原形毕方。
今天的榴火很异常,就算有离垢在,也不至于安静成这样。
但慕凝没空去想榴火的事,看眼前的少年一直在喊她小姐,她便好奇问:“你哪位?”
重获自由行动的少年起身单膝跪下,双手抱拳,字腔间圆润有力:“小人是慕庄主派来的首席护院,名范渐。奉庄主的命令来保护小姐您的安危。”
范渐……这名字没听过,倒是慕庄主,慕凝记得这是原主的三叔,慕正柏。
“不可信,偷偷摸摸的更像是准备做什么龌龊且猥琐的事。”慕凝试探道。
“冤枉啊小姐,是慕庄主得知此次论剑大会凶险,所以特地派小人过来的。若小姐不信,小人还有证据来证明小人的身份!”范渐卷起了袖子,露出右手的掌背道:
“您看看,凡是锻器山庄的人,手背上都纹有器鼎的图案。”
慕凝凑近一看,确有这么回事。
“图案不代表什么,不怕疼的话自己也可以随意纹上去。”慕凝也撸开自己的袖子看手背,她手背上的印记很小,可也能清晰地看清具体的图案。
“等等!我还有一个证据!”范渐从他的腰间解开一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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