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回
此话一出,席上席下,主客佣人脸色皆变。
周钦之下意识看了眼墙壁上的自鸣钟,此时是晚上八点半,很快,大厅之中跑进来个丫头。
这丫头面色惊惧,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慌慌张张跪倒在谢承堂面前:“大爷,太太,二太太,二太太她在房中上吊了。”
“章儿,怎么回事?”
“方才……方才……我打了洗脚水想要送去二太太房中,推门、推门、推不开,门上锁了,我、我走到窗户边,二太太吊了在房梁上!”章儿吓得结结巴巴,终于说清了来龙去脉。
范景珠神情凝重,她定了定神,立刻吩咐身边佣人:“愣着干嘛,快去云麓观请大师过来。”
周钦之很是不解。
他不明白这谢家家中有人上吊,不请医生,反而去道观请道士做什么?
周钦之还未来得及问出心中疑窦,只看到谢承堂往后趔趄一步:“难道,真是那东西作祟?”
人命关天的时刻,席上人也顾不得喝酒了,忙跟在谢承堂夫妻俩身后一探究竟,周钦之好奇,也抬腿跟了上去。
出大厅便是长廊,走到尽头,过一原型拱门,到了公馆后花园。
后花园夜色昏暗路径难辨,好在管家拿了手电筒才得以照亮前路,一行人形色匆匆,走了快十分钟才到后院谢家二太太位于后院的幽僻居所。
隔了十几米,谢承堂便高声呼了几声“弟妹”,可惜无人应答,谢承堂走到门前使劲了推木门,推不开,门从里面锁住了。
管家手里拿了电筒往前几步到窗边,他往里一照一窥,差点没吓破胆。
只见房梁正中央吊着谢家二太太,她眼睛上翻眼球凸出,死死地与管家对视住了!
管家大惊失色叫出声:“大少爷,大少爷,这里,二太太她果真!果真被恶鬼缠身,上吊了!”
周钦之听得狭了狭眼:“恶鬼缠身……”
谢承堂着急忙慌夺过电筒一看,看到了吊在房梁中间眼眶大眦脸色铁青的女人,他毕竟是一家之主,很快稳定心绪主持起大局。
门窗都从里面锁死,要进入只能破门破窗,谢承堂叫来两身强力壮的仆人:“你俩,将门撞开!”
两壮汉一左一右狠狠撞向木门,四五次过后,里头的木栓掉落,门这才被撞开,里面陈设简单一览无余,但桌歪椅斜被褥凌乱,还有杯盏碎在地面,仆人急忙将方慧荣从麻绳上抱下来平放地面。
谢承堂想派人去叫医生,可是早已来不及了,因为周钦之蹲下来简单查看了一番发现方慧荣已经死亡,且死状可怖。
但……
周钦之看到死者脖颈皱了皱眉,还想细看时,范景珠前来阻止了他。
人命惨事,家丑不可外扬,大家闺秀范景珠自然知晓此理,她一脸严肃,对着在场宾客下达逐客令:“家中发生惨事不便待客,实在不好意思,来日我与承堂定登门道歉。”
她说着叫来管家:“送客!”
尹华君算谢家人自然而然留了下来,而非谢家人的周钦之、林萧禾以及张允竹则在管家的弓腰致歉中往谢公馆大门处走去。
离开前,周钦之还听到谢承堂气愤高声“承庭在何处,赶紧让他给我滚过来”以及佣人的慌乱禀告“大少爷,大夫人,那个封鬼玉的坛子不见了”。
出谢公馆大门,周钦之在夜色中茫然地站了会,只听到身边的张允竹惋惜叹道:“那汉墓女鬼害人之事竟是真的。”
周钦之挑了下眉:“汉墓女鬼害人?”
“钦之你可有所不知……”张允竹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了这件诡事的原委。
周钦之听得视线冷沉,他回想了下谢家二太太的死状,嘴唇微翕,却终究没说出什么来。
而阿檀此时早已抱着密坛偷摸翻墙溜出了谢公馆,她和寅时回到观音巷,躲进房间关了门,撕符咒开密坛,伸手进去掏玉牌。
阿檀拿起煤油灯反复查看这块玉牌,质地颜色以及玉身细微裂缝都表明,这就是她拿普通玉石造假的那块。
既然是假玉,那么谢家二太太中邪必定不是因为玉,具体原因是什么,阿檀也不得而知了。
不过她疑惑解开,心中舒畅不少,当晚就睡了个好觉,然而阿檀翌日出门,竟又听说了谢家二太太女鬼缠身上吊身亡的奇诡事。
“昨夜上吊的?”
“对,就在昨夜,云麓观的法师白日里才去驱邪,晚上人就吊死了。”
“咦,多渗人啊。”
“我还听说,那封着血玉的密坛也不见了,定是邪祟冲破封印出来作祟了啊,谢家现在人心惶惶,在城中广寻高人去捉鬼呢。”
阿檀在旁边听得眼皮一跳。
“说起来这谢家二太太也是命不好。”
“大户人家的太太,命还不好啊?”
“你不知道,她嫁给谢承庭没多久,方家就破败了,女子没了娘家撑腰,在婆家也是不好过的啊,更何况她嫁的这丈夫谢承庭可是花花公子啊,日日流连烟花之地不说,听说最近又迷上了个唱曲的,两人成双入对,就差没带回谢家养着了。”
“哎呦,还有这回事?”
“是啊。”
“欸,我听说,那块藏了邪祟的血玉是谢二少送的,这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我看呐,十之八九就是故意的,估计是谢家二少移情别恋,可又不敢随意离婚,怕人指摘他们谢家不道义,所以就用这招害死发妻。”
“哎呦,你们可别说了,这事可越说越悬乎了。”
阿檀懒洋洋倚靠墙壁歪了歪头。
不对劲。玉并没有什么问题,就是被她调换的那块,汉墓女鬼是唬人的,谢家二太太自缢必定另有隐情。
阿檀好奇心被勾动,她想再入谢公馆中一探究竟。
阿檀行动力强,说干就干,她眼珠一转想出个好法子。
谢家不是正广寻高人驱鬼吗?那她就说自己是去捉鬼的。
阿檀立刻回了观音巷,冲进师父那间小破屋里。
“寅时,寅时!”
寅时蹭的一下从床上弹起来,揉着惺忪双眼:“师姐……”
“师父摆摊的那些玩意儿呢,借我使使。”
寅时随手一指:“那里。”
阿檀定睛一眼,从角落里翻出好几张步招幌子,她抖了抖厚灰,被呛得咳嗽了好几声。
“师父多久没出去忽悠人了啊,幌子上的灰都快长霉了。”
寅时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有段时候了。”
阿檀摇了摇头,拿出第一张黄布招,上面写着——神机妙算济公在世!
还济公在世?师父可真会吹,阿檀扶额,将之扔到一边拿起第二张——谙八方风水,保一生平安。
风水,这和她即将开展的业务不搭边啊,阿檀又扔下,拿起第三张——取名择字,摸骨看相。
就没张用得上的吗?阿檀扔掉,拿了最后一张。
——惊门唐半仙,驱鬼镇妖魔!
“这个好,这个好!寅时,我拿走了。”
寅时吭哧哼哧从床上爬起来:“师姐,你不会要出门摆摊吧?”
“当然不是摆摊。”
“那就好,师父不在,我怕你应付不过来……”
阿檀狡黠抿唇,“摆摊效率多低,我直接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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