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02章 殡葬(修)
翌日,阳光普照,风高气爽,却是苏岩默出殡的日子。
苏岩默乃武林第一高手,又是天一庄的庄主,生前亲朋故旧无数,仇家也不少;死后殡葬自是热闹风光。正所谓“人死如灯灭”,再深的仇恨也不可能在殡葬之时闹场,毕竟神鬼之说深入人心,江湖人虽行事无忌,这方面却有所忌讳。
上官棠身为苏岩默嫡传弟子,五年前出师时便声名鹊起,行走江湖日久,愈发英名赫赫,因性格冷硬又肆意随心,行事不问正邪之分,便有了“邪剑”之称。
苏岩默的后事,便由他全权主导操办。
苏玉瑶虽为苏岩默独女,于武学之道却毫无名气,从未有人见过她出手,对其身手也无法判断,却不知是天赋不佳,还是无心武道。
众人虽追捧其绝世美貌,奉为“武林第一美人”,暗中觊觎者却不在少数。毕竟怀璧其罪,不但因其貌美绝伦,更有天一心经之故。
此时这武林第一美人一身缟素,鬓簪白花,面色苍白犹存泪迹,杏眸微肿眼底泛红,端正地跪在苏岩默灵前,一派弱不禁衣、楚楚可怜的姿态,与往日一身红衣的娇艳明媚截然不同,分外让人怜惜。
不少前来祭拜之人惊鸿一瞥都看直了眼,上香之后也不离去,只在不远处魂不守舍,间或交换一下眼神,几句低语,偶尔有些许嘈杂,却并不能引得那美人给予半点注意。
“玲珑阁阁主到!”厅堂之外有人高声唱喏。
玲珑阁阁主?
听到这个称呼,跪在灵前的白衣少女眼神微闪,缓缓抬眸,神情微冷。
慕容行知么?
在令狐智出手时推波助澜,害得苏玉瑶落得那般下场的人……
这一次,他们这么早就碰面了?
不对,也许曾经的苏玉瑶,与慕容行知的初次见面也在此时,只是她当时哀恸过度、魂不守舍,并未注意到罢了。
此时的苏玉瑶年方二八,上官棠比她大五岁,慕容行知应该也才廿二,继任玲珑阁阁主之位不过两载,虽已稳定了自身势力,但暗中不服者、有二心者大有人在,只不过暂时找不到可趁之机罢了。
至于那白清清,是在三年之后才来到这个世界——彼时白若卿初初及笄,因为与师兄令狐智闹别扭而离家出走,却一个不慎落入虎口、香消玉殒,接着又死而复生,被异世而来的白清清借尸还魂,不久便在西子湖畔邂逅了被阁中叛徒追杀受伤的慕容行知……
微微侧身,打量了一眼对着灵堂鞠躬的慕容行知,苏清寰不由暗自冷笑,心头恨意翻涌。
这人面容俊美、气质温润,一身青衫颇有些翩翩君子之风,引得不少无知少女倾慕,看着人模人样的,却不想是个衣冠禽兽!
苏玉瑶虽多次针对白清清,却也只是醋性上头的小打小闹,言语上逞些口舌之快,从未有害人性命之意,最终目的还是为了挽回上官棠之心!
他却能推波助澜,让一个清白女儿家落入那等境地,受尽蹂/躏折磨,简直比直接杀了她还残忍!
如今苏玉瑶换成了苏清寰,那罪魁祸首还有帮凶,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有异,慕容行知转过身来,看向一身缟素、面色苍白却不掩绝色之姿的少女,眸中飞快地闪过什么,声音温和地道:“苏姑娘节哀。”
苏清寰下意识敛眸,垂首一礼:“多谢阁主。”姿态端重肃穆,却并无异样。
慕容行知微讶,眸中掠过探究之意,却碍于场合,并不能多问,只若有所思地看了那边迎客的上官棠一眼,转身走向另一边。
上官棠对此并不在意。虽然师妹昏迷清醒之后似乎与以前有些不同,但那些小习惯小细节并未改变,许是遭逢大变成长不少,既无大碍,又何必深究。
陆续又有其他江湖人士前来拜祭,苏清寰一一回礼,做足了一副哀毁过度、却强撑着不肯失礼的大家闺秀姿态,倒也在众多初次见面的武林人士眼中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当然,她那形容消瘦、却无损绝世风华的身姿,也引得不少江湖俊杰仰慕之心大盛,即便听闻婚约一事,依然心存侥幸,又或是暗中觊觎。
只能说,苏玉瑶此女,果然无愧那武林第一美人之盛名。
出殡的时辰安排在巳时初。
上官棠准作为爱徒兼准女婿——当着众多武林人士的面,上官棠宣布了师父伤重之时已为二人定亲一事,随后与苏玉瑶一同扶灵进山。
不少人听闻此讯不由大失所望,却又不好在天一庄内造次,只能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心情,目送扶灵队伍往山中而去。
二人并行之时一路沉默。苏清寰在灵前跪得太久,此时双膝红肿又麻又痒,行走之时又无法用内力缓解,加上山路不平,一时不免有些踉跄。
再一次双脚发软险些踏空时,上官棠终于忍不住扶住了她。
“师兄,你大可不必如此。”苏清寰有些无措地停住脚步,微微颦眉,抬眸之际双目盈盈,带着些欲诉还休的希冀。
上官棠怔了怔,面对她满是希冀的双眸,下意识移开了视线,却沉声道:“师妹何出此言?定亲一事虽是师父伤重所托,君棠却已应允,自然是心甘情愿。”
君棠是上官棠的字。
他出身书香世家,名、字皆为父母所取,可惜幼年突遭横祸、家破人亡,十岁稚龄便流落江湖,据说流浪了一年多,方因习武根骨极佳被苏岩默收入门墙,至今已有十年。
“师兄,你当真心甘情愿?”苏清寰闻言面上一红,又是期待又是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上官棠并不与她对视,只低声回答:“若是师妹心头另有所属,君棠愿意成全。”
“师兄说笑了……心头另有所属的,不一定是我,兴许是师兄呢。”苏清寰见状眼中掠过失望之色,缓缓低头,却又勉强扬起嘴角,试图勾起一个笑容,道,“不过,既然师兄说了这话,我可是会铭记于心的。”
上官棠曾为了白清清而对苏玉瑶的惨状袖手旁观,那是因为在他看来,苏玉瑶做了太多伤害白清清的事,然而这些事有多少是故意、有多少是巧合,不得而知。
而苏、白的多次冲突又不断促进二人之间的感情进展,让上官棠有了冠冕堂皇抛开未婚妻、维护白清清的理由。
那么,要报复他的最好方式是什么?
自然是好好利用未婚妻这个身份,让他们无法堂而皇之地苟合,并更进一步,让他们身败名裂!
如今的上官棠是天一庄的未来庄主,是苏玉瑶的未婚夫,也是远近闻名的江湖少侠,尚未做下那等负心薄幸之事,名声上并没有什么瑕疵,便是日后抛弃苏玉瑶、与白清清苟合,也顶多有个风流花心的名声,影响并不很大,根本谈不上身败名裂……
但是白清清呢?世人偏见,对女子的要求比对男子严苛得多。
男子坐拥众美、见一个爱一个,那是风流倜傥,甚至三妻四妾也没问题;倘若这种行径放在女子身上呢?
剧情之中,白清清便是在令狐智、慕容行知、上官棠三人之间周旋往复,见一个爱一个的举动昭然若揭……
即便上官棠最后“获胜”,作为一个肆意随心又独占欲很强的男人,他真的会毫无芥蒂吗?
还有,在苏清寰看来,目前上官棠对苏玉瑶虽有温情,却也仅限于青梅竹马的情谊,并无男女之意,虽然已经定亲,却仍然将她当作并不亲近妹妹看待,并未在心上留下太多分量,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若是继续这般相处下去,苏玉瑶的未婚妻身份根本没什么作用,只会在上官棠遇到白清清时再一次被抛诸脑后,变成一个可怜的弃妇,又何谈复仇?
苏清寰正心思百转,忽然,一阵银铃儿似的笑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师兄!”苏清寰惊呼一声,下意识抬头,便被上官棠轻轻一推挡在身后。
“师妹当心!”上官棠侧头冲她叮嘱了一声,随即转过脸来,警惕地握住了腰间长剑的剑柄,蹙眉盯着前方来路。
女人的笑容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飘忽不定,在这山路上如同鬼魅夜行。
山风吹来,让人倏忽间打了个冷颤,即便头顶艳阳高照,依然遮不住那森森寒气。
“谁?”护送灵柩的庄丁都忍不住冷颤,停下了脚步,纷纷戒备。
随行送灵的武林人士则在下意识地围在一处,德高望重或自恃武艺高强的则踏前一步,与上官棠并肩而立,皆是面色黑沉,十分不悦。
那女人笑声依然不停,只是给人的感觉越发近了,很快近至跟前。
“何人在此装神弄鬼?”站在前头的其中一人忍不住高声斥问。
只见这喊话之人白面短须、轮廓刚硬,一身深青色短打,腰间佩刀,自有一股悍勇之气,苏清寰之前见过,正是江湖人称“断肠刀”的常平生常大侠。
那笑声戛然而止,随即有一个曼妙绝伦的女声响起:“妾身玉琳琅,这厢有礼了。常大侠别来无恙?”话音未落,便有一顶轻纱软轿仿佛从天而降,飘飘悠悠地落在诸人面前。
抬轿子的四个女子个个面若芙蓉、肤如凝脂,一身简单的黑色罗衫,腰间系着一条绣纹繁复华美的红色腰带,简繁交杂凸显出一种异样的美感,更衬得冰肌玉骨、貌如花月,不少年轻俊杰都看呆了眼。
玉琳琅?
听到这个名字,众人皆惊。
玉仙宫宫主玉琳琅?
这可是有名的妖女,性情肆意、行事无忌,武林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她怎么会跑到这里来,而且似乎来者不善?
没听说苏岩默生前与她结过仇呀?
虽说很多人忌讳这亡者在天之灵一说,但玉琳琅这般狷狂放荡的妖女,却不可以常理论之,还真没人敢保证玉琳琅此行不存恶意。
“玉夫人此行,是来祭拜苏庄主的?”常平生吃惊过后便开口问,只是语气明显谨慎了几分。
四个抬轿的黑衫侍女将软轿放下,随即分四方侍立,其中一人撩开轿帘,众人只觉眼前一亮,便见到一袭烈焰般的红色赫然触目。
缓步而出的女子看着不过二十余岁,容貌极美,一身广袖对襟散花堆锦裙,披帛绕手、璎珞环颈,如云秀发高绾成椎髻,两边各插了一支卧凤簪,愈发显得锦绣富丽,便如那些世家贵族的当家夫人,而非行走江湖、飘零游荡的武林人士。
这就是武林之中大名鼎鼎的妖女,玉仙宫宫主玉琳琅?
不少阅历不丰、定力不足的年轻人都看傻了眼,一时竟有些难以置信。
有些人下意识看向了上官棠身后的苏玉瑶,虽然这才是他们追捧的武林第一美人,但她太过稚嫩,虚岁二八的少女风华初露,虽也极美,与眼前这位玉琳琅玉夫人相比,却仿佛少了那份风情万种、惑人心弦的韵味。
“祭拜苏岩默?一个负心汉而已,他也配!”玉琳琅闻言冷冷一笑,眸光流转间愈发魅惑众生,对于众人眼中德高望重的武林第一高手竟是嗤之以鼻。
众人闻言均是色变,原本为其美/色所惑的年轻人也回过神来,面色青白变换,有气愤的有惊讶的也有好奇的。
几个知晓内情的人却不以为意——在他们看来,所谓负心,不过是年少风流犯的错而已,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既然他愿意弥补,那也算不上什么大错。
当然,也有人认为苏岩默确实有错,但人都去了,生前也改过自新、极力弥补,再大的错也没必要计较到身后吧。
“如此,玉夫人此来有何贵干?”常平生一时还没想到所谓的“负心”所指为何事,但对方口气不善,想来不存好意,这就需要警惕了。
“妾身此行,是为苏姑娘而来。”玉琳琅闻言勉强收敛冷色,看向与上官棠并肩而立的苏玉瑶,唇角微扬,语气和悦了几分,
“苏岩默生前与我有约,待苏姑娘及笄后便送往玉仙宫与我为徒,不曾想约定之日却不见赴约之人,妾身无奈,只得千里迢迢赶来寻徒。”
顿了顿,她的视线落在上官棠身后的苏清寰身上,补充道,“如今方知,苏岩默并非有意失约,而是生死天定、不能自主,倒是我误会了。”
收徒?苏岩默生前答应将独女送与玉琳琅为徒?
众武林人士闻言,一时惊讶不解,各种迷惑愕然。
身为武林第一高手,苏岩默不将自身武艺传与独女,反而将其送给玉琳琅为徒?
这其中有何奥秘?
莫非苏庄主生前也曾是这妖女裙下之臣?
需知苏家的天一心经并不仅限于男子习练,自然是可以传给独女的,更何况天一庄的武学典藏不在少数,难道还找不出适合自家女儿习练的功法么?
一时间众人心思各异,泰半目光却不约而同聚集在苏清寰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大修~~~本故事大修~~~本章大修~~~~~~
来了来了,古早狗血小白玛丽苏文特征之一:姓氏!
本卷的三大复姓男主来了:令狐智(复姓令狐),慕容行知(复姓慕容),上官棠(复姓上官)
排雷:
1.女主初期除了美貌值一无所有!
2.女主的原形是古早狗血玛丽苏文的“恶毒”女配,所以别对她的三观和智商抱有太大希望!
3.女主的“恶毒”行为只是在原文男女主角的视角显得非常恶毒而已,其实还算比较正常。毕竟作者文中的【原文】取自很多狗血、玛丽苏、白莲花、绿茶、各种苏爽无逻辑的古早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