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3章 琳琅(修)
苏清寰也很惊讶。
苏玉瑶的记忆中,并未有此一幕。
从苏岩默伤重病逝,她便一直呆在天一庄中,为父亲守孝三年,不怎么出门,平日玩乐也多在庄内,与侍女为伴,偶尔与上官棠见面、共同用膳,却不曾踏足江湖,从始至终都未曾见过眼前这位玉夫人,更别提“收徒”一说。
而《邪王的迷糊妃》全部剧情之中,似乎也未见这位玉夫人出现,这玉琳琅究竟是何来历?她来此处,当真只是为了收苏玉瑶徒一事吗……
红衣妖娆、来历神秘,还武功奇高……
苏清寰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一丝灵光,再要仔细回想,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一时蹙紧了眉。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疑惑,身前的上官棠上前两步,沉声问道:“玉夫人此言可有凭据?”
师父仙去之时,他与苏玉瑶二人均在身侧,却并未听闻师父提及此事——倘若当真有托孤玉琳琅之意,又怎会只字不提?
更何况他从伤重到病逝,足足半年有余,其间又为亲女定下亲事、将天一庄与苏玉瑶都托付给了唯一的弟子上官棠,若是有此安排,早该全权相告才对,又怎会等到今日?
如今离苏玉瑶及笄已经过了近两个月,却忽然冒出个玉琳琅来,实在蹊跷得很,惹人生疑。
“上官公子这是不信妾身所言?”玉琳琅秀眉一挑,状似委屈又仿佛有所预料,美眸一扫对面众人,倏地柔柔一笑,往后招了招手,“含风,把苏岩默的信物拿出来。”
挥手之时纱袖回落,露出肤如凝脂的玉手,晃得不少人一阵面红耳赤,竟是丝毫不掩那惑人心弦的万般风情,迷得那些血气方刚的武林俊杰神魂颠倒,再也生不起别的念头。
“是。”身后一个侍女恭敬上前,奉上一个花纹精致的锦盒。
玉琳琅接过锦盒,唇角扬笑分外妖娆,套着累金丝嵌红宝石手镯的玉手搭上锦盒、微微晃动了下,顿时将众人的心神都牢牢牵引过去。
也不知在哪里按下了机关,锦盒应势而开,一块巴掌大小的血色双璜珮赫然在目。
虽说距离稍远、许多人看不清这玉珮的模样,常平生几人却是微微色变。他们与苏岩默相交甚笃,如何会认不出那正是苏岩默的天一玉令?
“以常大侠与苏岩默的交情,应该认得出这天一玉令吧?”玉琳琅仿佛漫不经心地将那玉珮拿出,在众人眼前晃了晃,唇角含笑,眼睛从苏玉瑶身上一掠而过,情绪说不出的复杂。
常平生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凝重地颔首:“的确是天一玉令。”顿了顿,不等上官棠开口,他又道,“不过,天一玉令虽在玉夫人手中,却并不能作为苏姑娘拜师玉夫人的凭据。”
“天一玉令代表着天一庄主的身份,天下只此一枚,乃是苏岩默亲手交付,如何不能作为凭据?常大侠是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可别学那些小丫头,混不讲理、胡搅蛮缠啊……”玉琳琅皱起眉头,颇有些无奈地看着他。
美人颦眉自是惹人怜惜,不少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当即倒向了这位风情万种的玉夫人,将谴责的目光投向了常平生几人。
既然苏庄主与这位玉夫人有约在先,人家又千里迢迢赶来收徒,可谓诚心可嘉,常大侠又何须横加干涉,非要追根究底呢?不若成全了玉夫人,也免得苏庄主身后英名有损……
上官棠对他人的目光浑不在意,只挑眉道:“师父临终前,我与师妹均在身侧,并未听闻收徒一事。”在场之人怜香惜玉者不在少数,他却并非其中之一。连号称武林第一美人的苏玉瑶,其美貌都无法迷住他,更何况是这素未相识的玉琳琅呢?
玉琳琅眉头深蹙,却不愿再多做解释,只冷哼一声:“如此说来,天一庄这是想反悔?”
常平生面色微变,张嘴欲言,他旁边却有另一个紫色长袍、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站了出来,开口道:“玉夫人此言差矣。只凭夫人一面之辞,收徒之事岂能直接定论?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事关重大,若夫人能有其他确切的证据,此事我等必不会阻拦。”
玉琳琅闻言冷冷一笑:“魏云青,你与苏岩默相交多年,自然为他说话。可怜那云荷仙子,为情所苦、芳华早逝,自己的兄长却丝毫不放在心上,还与罪魁祸首称兄道弟,实在可笑得很!”原来,这中年男子正是苏岩默相交多年的好友,“潇湘剑客”魏云青。而玉琳琅口中的云荷仙子,却是魏云青的同母胞妹魏云荷。
提到云荷仙子,魏云青脸上那温文尔雅的笑容顿化乌有,语气沉冷:“玉夫人慎言!舍妹之事与苏兄无关,与今日之事更不相干,玉夫人何必随口胡言、坏了舍妹清誉。”
玉琳琅毫不在意他的冷面冷语,反而柔柔一笑:“事无不可对人言,只要行得正坐得直,又何惧那些捕风捉影的流言蜚语?妾身虽为一介女流,却也知晓‘身正不怕影子斜’的道理。”顿了顿,眸色骤冷、语含讽刺,“魏云青,你若不心虚,又何必怕人传闲话?”
魏云青面色涨红,再也维持不住那翩翩风度,瞪眼冷道:“玉夫人素来行事肆意,魏某早有耳闻,不曾想竟口无遮拦、辱及已逝之人,若魏某就此轻轻揭过,岂不愧对舍妹在天之灵?”话罢拔剑出鞘,斜指前方,冷声道,“玉夫人,请吧!”
“这是被我戳中心事,恼羞成怒了?”玉琳琅冷哼一声,脸上愈发多了几分嘲讽,“所谓的武林正道,也不过如此。”隐晦地瞥了一眼苏玉瑶,她蓦地玉手一扬,一道红色匹练从袖中飞出,如灵蛇出洞一般,向魏云青胸口点去。
魏云青当即迎上前去,横剑格挡,只听得“叮”的一声,正是那红色长影去势不减,二者碰撞交击之声!
玉琳琅一击不中并不多迟疑,甩手一招,灌注了内劲的红色匹练如臂指使,向魏云青颈项缠卷而去!
魏云青闪身侧避,挥剑斩向匹练,哪知匹练灌注了内劲后柔韧多变如蛇一般,根本斩不断,反而顺势缠住了长剑,玉琳琅当即用力一拉——
苏清寰见这二人不由分说动起手来,一时困惑,迟疑着看向上官棠,低声问:“师兄,这玉夫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执意收苏玉瑶为徒?
上官棠微愣,想起师妹平日甚少关注武林之事,也甚少与武林人士接触,对玉琳琅的那些名声和风流韵事毫无所知,似乎也很正常?
若是平时,他自然不会让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蜚语传入师妹耳中,但是今日,那玉琳琅就是冲着师妹来的……
上官棠迟疑了下,回答:“玉夫人名玉琳琅,出身正派青城山,也曾有‘武林第一美人’之称,后遭大难,全家老小死于非命,玉琳琅也叛入玉仙宫,为前玉仙宫宫主座下三弟子,五年前继任宫主之位,如今芳龄不过廿八。”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玉夫人素来行事无忌、随心所欲,男女之事上亦不讲究,风言风语甚多,师妹还是少与她接触为妙。”
苏清寰愣了一下,注意力却落在第一句话上:“她也曾是‘武林第一美人’?”这是巧合吗?还是说,其中有某种联系在里面?
上官棠闻言一怔,下意识颔首:“不错。”随即想起什么,破天荒地口气有些迟疑,“玉仙宫前任宫主楚慕涵,也曾号称‘武林第一美人’。”
“如此说来,这玉仙宫与武林第一美人还挺有缘的。”苏清寰若有所思地低喃。
上官棠闻言眼神微闪,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师妹,一身缟素、不若之前明艳娇媚,却另有一番出尘风华的身姿,掩在宽袖下的手不自觉攥紧了。
看来,玉仙宫之事还需细查,若如师妹所言……或许不只是巧合。他不能辜负师父所托,坐视师妹身处险境而袖手旁观。
心念飞转,面上却未露分毫,上官棠只郑重承诺道:“师妹无需担心,收徒一事师父从未提及,其中定有蹊跷,师兄绝不会袖手旁观。”
苏清寰却沉默片刻,反复衡量之后,有了决定:“师兄,我想答应她。”
“什么?”上官棠一愣。
“师兄,我想答应她。”苏清寰上前两步,转身与他对视,不待他拒绝,继续说道,“今日是送我爹上山的日子,错过吉时岂非不利?再者,众目睽睽之下,这般闹下去,我天一庄只怕威名大丧,实属有百害而无一利,不若我先答应下来,让爹先入土为安,之后……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少女苍白而不失娇媚的脸上,曾经的天真骄纵已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坚定决绝,似乎一夕之间长大了不少,却也愈发风华灼灼,让人目眩神迷。
那般的耀眼光华……
上官棠下意识收回视线,一时竟有些不敢直视那双眼。
“来者不善,师妹不可勉强。”顿了顿,他低声劝了一句,莫名觉得喉头有些干涩难言。
苏清寰却摇了摇头,态度十分坚定:“没关系的,师兄,我可以!”
顿了顿,她眸中流露出些许哀伤,“一直以来,都是父亲在庇佑我,如今,我长大了,也该换我为父亲做点什么了。”
旁听的常平生面露欣慰之色,却也忍不住开口警告:“苏侄女,这玉夫人可不是善茬。”
苏清寰勉强扬起嘴角,冲他一笑:“多谢世叔提醒。只是,若我连这一关都过不了,又何谈日后呢?习武之人,心境很重要,我天一庄之人,绝不会是胆小如鼠之辈!”
常平生闻言深觉有理,不自觉点头:“也罢,天一心经的传人,是该有这样的勇气和魄力。”身为苏岩默的女儿,本就该自信傲然、坚定坦荡,而非怯懦无知、胆小如鼠,因怀璧其罪而整日里战战兢兢、草木皆兵地活着!
见常平生没再反对,苏清寰又将目光投向了上官棠,眼神带了些许祈求:“师兄……”
上官棠眼神幽暗,转头避开了她的视线,按捺住心头莫名升起的烦躁与不安,冷声道:“既然师妹心意已决,君棠自不会横加干涉,只盼师妹平安如意吧。”
苏清寰被噎了下,似乎感觉到了他的气怒,又或是懊恼,却不知怒从何起、恼在何处,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罢了,先将送葬之事解决。
苏清寰决心已定,见那二人犹自酣战,红紫交错间各种劲风四射,竟有飞沙走石之势,一时也看不清谁在下风,忙开口道:“玉夫人,请先停下吧!”
顿了顿,见无人应她,便又扬声补充道,“收徒一事可从长计议,还请玉夫人和魏世叔给个面子,先让我父亲入土为安!”
两个交错的身影同时一滞,又过了两招,方才各自分离开来。
一身紫袍的魏云青面色微白、身形狼狈,眼神狠厉,持剑的手腕微微颤抖;
一身繁复红裳的玉琳琅却面色微红、鬓发未乱,美眸盈盈如秋水潋滟,毫无气喘气促之意,显见是占了上风。
不过,她并无得意之色,也不愿与魏云青多做纠缠,只侧首看向苏清寰,幽幽叹道:“没成想,歹竹还能出好笋,苏岩默那等负心薄幸之辈,倒是生了个好女儿!”
苏清寰闻言面色愈白,眼中闪过一丝怒意:“玉夫人请慎言!若是再要辱及先父,请恕玉瑶无礼!”上一辈的感情纠葛她无从得知,苏岩默有何负心薄幸之举她亦全无所觉,自然不予置评,但在苏玉瑶眼中,生母早亡,苏岩默作为生父,与她血脉相连,又抚育她长大成人,自然是世间最为亲近之人,如何能任人辱骂而无动于衷?
玉琳琅见状蹙紧眉头,张嘴似要解释,却又咽了回去,只沉沉地看了她一眼,叹道:“不知者无罪,罢了,你如今不明真相,我也无法与你详细分辨……你且送他入山吧,我明日再来寻你。”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大修~~~本故事大修~~~本章大修~~~~~~
在作者的设定中,《邪王的迷糊妃》原剧情类似于某些狗血小白玛丽苏文,还是那种比较小学生文笔那种,各种狗血各种小白各种逻辑不通,甚至很多常识都不具备。
加上本文女主本身也是出自这种文里的设定,一个骄纵任性、曾经不识人间疾苦的女配,其三观肯定无法由正常人完全代入,很多方面自然会顾及不到……
——举个例子,古早狗血小白玛丽苏文中,恋爱脑的女主死了亲爹亲妈,肯定不会详细描述办丧事这些,除非对后续剧情有推动;又举个例子,男女主的好友死了,也不会详细描述怎么挖坑、怎么把人埋了吧?除非对后续(恋爱)剧情有推动……等等,类似的情形就不具体描述了。
所以,希望大家仔细看文再做计较,别强行代入自己(比较理智、比较正常人)的逻辑,谢谢!